李大眼睛说:“你有啥正经事?早怎么不说?”
玉娴说:“你不给我机会说么。”
李大眼睛说:“那你说,我听着呢。”
夜晚的大黑山寂静如死,小胡子们各忙各的去了,都以为李大眼睛会享用女人,这么漂亮的女人是谁都会来染指的,既然大当家的占上了,谁也没敢来打扰。
如豆的灯光映着两人的脸,两人的脸色都很严肃。
玉娴说:“我只问你,我男人于四虎到底是不是你们大黑山的人杀的?”顿了一顿,又说:“你先别忙着回答我,你听好了,如果是,你承认了只要我有口气,早晚有一天我会杀了你,若明明是你们干的,你不承认也可以,但你便不是男人,我早晚也能查出来的。”
李大眼睛说:“你把话都堵上了,我当然会说实话,不过我确实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我手下的人干的,那天晚上长毛子带人去的,是追过你当家的,向他开过枪,打没打上却不知道,黑黑的夜,没看准哩,要是打上了,我们也不怕,我还要给他庆功哩,事都做了么,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玉娴说:“好,你还有种。”
夜已经有些深了,红烛燃去大半,两人谈兴正浓,李大眼睛说:“你的问题回答完了,我也有问题,要你回答我。”
玉娴定定地望着他,听他把话说下去,在她的眼里,杀人不眨眼、无恶不做的胡子真的没啥了不起,不过是些臭男人,一些在女人面前会成为软蛋的男人。不用他说,已猜出他想说啥,但玉娴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捉凶杀匪 三(2)
李大眼睛给玉娴望得有些心虚,他看不出这个如雾一样的女人,怎么这么让人难以琢磨。他的话就转了个小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下你么?”
玉娴说:“你说错了,不是你留下我,是我要留下来问你话。”
李大眼睛说:“好好好,就算你说得对,但不可否认,我也是想留下你,我留下你有我的目的,是要你陪我过夜睡觉,让我享受。”
一口气把话说完,静观玉娴的动静。
玉娴说:“你不用给自己争理由,我就知道你们男人没有好东西,都是驴么,总是惦记着欺负女人。”
李大眼睛说:“你说我是驴我就是驴,既然落到我手里了,你信不信我会奸了你。”
眼睛盯着玉娴看,那目光里是要把她吃进肚里,也要把她的心虚盯出来,玉娴不心虚也不害怕,说:“我有什么不相信的,你们当胡子的做的缺德损人事还少么,你不就是想沾我的身子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我已经被死人日过了,里面还有死人没流干净的根哩,再来个人日我,就当是我的死人,有什么大不了的。”
“别说了!”李大眼忽然觉得有些恶心,捂着嘴把头扭向一边。
玉娴接着说:“你愿意听也罢,不愿意听也罢,我还得把话说完。灯不拨不亮,话不说不明。我能留下来,就是要找出杀我男人的仇人,不管怎么说,他临死前的头一天,还把精水灌进我的肚里,就为了这,我也要为他报仇,为了报仇,我现在把身子当成了木头,谁上都可以。”
“我不要听,我现在走!”李大眼睛心里打个冷颤,有一股丝丝的凉意和恨意,比山上的寒气还冷,他让玉娴说得心烦意乱,却还是强硬地说了一句:“我早晚得奸了你,但你现在身子脏,等你先洗好了身子。”
玉娴说:“我知道我脏,我会洗,但我今夜不想洗。我要把死人的精水再留一晚。”
李大眼睛气恼地走向门口,玉娴又温柔地说:“你想要我,我可以给你,给谁不是给呢。”李大眼睛站住了,玉娴下边的话却说了出来:“死人都给过了,还怕给活人么。”
李大眼睛“咣”地一声关上屋门,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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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娴轻声说:“我真的困了,我要睡下了。”烛光给她“噗”地一口吹灭了。
窗纸发白。玉娴安安稳稳睡了一夜,起来梳洗,一夜没怎么合眼的李大眼睛适时走进了屋,玉娴什么也没看见,她对着镜子看自己姣好的脸,把眉毛理顺了,头发理顺了,洗过了脸,又上了淡淡的脂粉,睡足了觉的玉娴更显得格外艳丽,看得李大眼睛怒气全消,准备了一夜的许多话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女人仍不吭声,李大眼睛说:“凡事都有个定规,无论男人女人,说话总得算数,你知道今天该怎么办。”
玉娴转过脸,说:“我当然知道自己该做啥不该做啥,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用不着别人教。”沉思了一下,接着说:“我是个女人,不懂得什么是忠孝仁义,我只知道人不是畜牲,人是有廉耻的哩。只是世界是混浊的,人本不分忠奸美丑,但人都是自私的,每个座位上都要给自己留一点,有的位子坐得地方大些,就成了那一类,只坐到一个边,又成了另一类,捞不到的想方设法地挤占了,孰不知占了不该占的那份,抢了不该抢的座椅,难免会跌得头破血流,甚至搭上性命的……”
“住口吧!”李大眼睛心里说:“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且忍了你,等到了晚上,我不管你怎么着,也得把你这个小娘们日了。”
就到了夜晚,这夜的风比昨天的还大,刮得树木石头乱七八糟地响,一阵响似一阵,玉娴并不为意,外面的动静与她无关,盯了李大眼睛一眼,说:“我要洗澡了,告诉畜牲们离得远点,别搅了我的清静,会洗不干净我男人的精水哩。”
李大眼睛转身出屋,玉娴又叫:“我还有个习惯,洗澡前先吃点东西,才不会给热水熏得晕迷哩。”
李大眼睛吩咐小胡子备上吃喝,吃好喝得,又让备好热水、澡巾等一应物品,准备好后赶小胡子们滚远着点,不许偷看女人洗澡哩。他自己也离开了,只是他离开后又偷偷地返了回来,他觉得自己不是畜牲,因此是可以看的。玉娴白嫩的身体映入李大眼睛的眼帘,李大眼睛紧张地把脸贴在门缝上,玉娴已把全身都脱光了,露出了女人精彩的地儿,她试了试水,迈进木桶里,水声“哗哗”地响着,拥抱着小巧可爱的小女人,她洗得很仔细,不只是洗身上的泥土,更要洗去脏男人们落在身上的眼珠子,把它们都洗进水里。
水雾弥漫,李大眼睛紧揉了揉眼睛,可他还是只看到女人湿湿的头发。水声还在响,想必这么久了,温热的水该变得凉了吧,女人会叫他给添点热水么?玉娴没有叫他,她轻轻地哼唱起什么小曲,唱得甚是得意和陶醉,李大眼睛望得眼睛有些发酸,腰也酸痛,他还没吃晚饭,要等女人洗完澡与她一起摆上酒宴再吃,可女人竟洗得没完没了,他真的有些饿了,也有些累,直了直身子板,猜不出女人如何有这么大的兴致,洗澡竟能洗到半夜。他有些支撑不住,耐性也越来越缈小,终于,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歌声戛然而止,玉娴停止歌唱后就听到又一声咳,还有重重的脚步声,她轻声笑了,说:“我说过的,叫畜牲们离得远点,有不听话的么。”
捉凶杀匪 三(3)
李大眼睛一阵尴尬,讪讪地说:“我是才来哩,想问你洗好了没有,给你备了酒菜,怕你洗完澡饿哩。”
玉娴格格地笑了,笑声很清脆,李大眼睛就觉得谎话被这笑声击穿个孔洞,斗大的风直灌进他的心里,寒冷令他退远了几步,等他稳定住心神再靠上前来,干干净净的玉娴已穿好了衣服。
酒菜端上来,比昨夜丰盛了许多,李大眼睛给满上酒,
玉娴想了想,端盅抿了一口,她并不怕喝酒,在娘家时并不晓得自己的酒量,到了于家洼,生生让胡子男人给试出了酒量,是可以用大碗喝的,何况这只够漱口的小盅?
李大眼睛见女人给了面子,兴奋无比,忙仰脖又喝一盅,以示心意,他觉得女人不是在喝酒,是在表达自己的态度,要陪他幸福着的态度,他相信自己能喝倒女人,到那时可随自己怎么样的,此时的他要睡女人已不单是为了性欲,更多的是显示男人对女人的征服,不用了武力的征服。
有些兴奋的李大眼睛又举起杯,说:“我知道你是从于家洼来的,说句不中听的,在胡子窝里滚的女人都是有酒量的,来,咱们再干了这一盅吧。”
他又给自己斟上,举起杯。
玉娴斜了他一眼,浅浅地笑了,说:“我是女人,没有酒量的,不过你若肯喝双我喝单,便陪你喝完剩下的半夜,喝到天明,你可敢么?”
李大眼睛仰头大笑,说:“我有什么不敢的。”
仰头干了一杯,给自己又倒上,端到女人眼前,他相信凭自己的酒量,就是三对一,四对一,女人也断然喝不过他的。女人没说什么,把杯端了,酒干了。
见女人干了,李大眼睛更加兴奋,他有点受宠若惊。“吃鱼,这是今日新买的,很新鲜哩。”他说。玉娴没动筷。“怎么,不喜欢吃鱼?”
玉娴摇摇头。
“哪?”李大眼睛也摇摇头。
玉娴轻巧地说:“你说过的,只讲喝酒,没说吃鱼的。”
李大眼睛又笑了,呵呵呵呵连着笑了几下说:“那好,就依了你,我们只喝酒,再好的菜只做摆设了。”
正是这话呢,玉娴在心里说,我是吃过饭的,空腹喝酒才醉得快。“来,咱们再干。”她主动叫杯。李大眼睛痛痛快快地干了。玉娴说:“咱们光是喝酒也是无趣,咱们不妨讲些故事,可以当下酒菜哩。”
李大眼睛说:“我是粗人,不会讲故事。”
玉娴说:“这个你就不如我,我会讲。”李大眼睛说:“你才多大?能有什么故事?”
玉娴说:“有故事的人到多大都有故事,怎么分年龄大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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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眼睛说:“好好好,既然你愿意讲,我就听着。”
玉娴说:“那我就说,就说我当家的活着时我们一起喝酒吧。”
李大眼睛说:“你说你没酒量的,怎么也喝酒?”玉娴说:“可你也说了,在胡子窝里待着的人怎么能不会喝酒。”
李大眼睛说:“好,你接着说。”
玉娴说:“其实我讲的也不是我的故事,是我听来的,只是故事的主人跟我有关系而已,你知道于家洼为什么家底那么厚实么?”
李大眼睛说:“我不知道。”
玉娴说:“那一晚我们俩都喝多了,你知道人喝多后会怎么样吗,会说实话哩,四虎告诉我,他母亲是个丫环哩,认识他爹时也是个丫环,那时她伺候一个老棺材瓤子,就一个孤老头子,除了有钱,其他的什么事也做不了,却把四虎的母亲当成亲闺女样对待,晚上也搂在被窝里,只是他做不成事哩,那时四虎爹也给他家干活,就认识了他娘,认识了他娘也就罢了,可他娘却怀孕了,先时只是要吐,后就显了怀,老棺材瓤子看出来了,问这是谁下的种,问谁都不承认,谁又敢承认呢?勾引了主人的闺女,说不定会给活活打死的,后来老棺材瓤子想出个主意,说反正我也无后,谁若承认了,人又老实厚道,我便认做闺女女婿,把家业给他享受了。这一声叫出,你说怎么着,竟有二十几个人应承,都说是孩子肚子里的爹哩。”
李大眼睛哈哈大笑,说:“你骂人也这么巧,是说于大当家的是个杂种么,那后来呢?”
玉娴说:“再喝一盅酒。”
李大眼睛就依照规矩喝了。
放下酒盅,玉娴接着说:“后来,老棺材瓤子死了,他死前没找到真正的女婿,其实他用的是计,如果找出来了,是会要那个人命的,待撒手归了天,干闺女却跟大虎爹回到了于家洼,带回来十大坛银元呢,你说,有了这些钱,于家洼的家能不厚实?”
李大眼睛舔舔嘴唇,说:“怪不得于家洼没见他们干多少勾当,却能大把的花钱,原来竟有这样的财路。”
捉凶杀匪 三(4)
玉娴说:“咱们喝酒。”就又举起了盅。
玉娴的脸给酒烧得微红,红得更加好看,灯下映着,是一种特殊的美,李大眼睛觉得头有些晕。这晕不知是缘于酒,还是缘于漂亮的女人,便一盅接一盅地喝酒。似乎他的身体是一个盛酒的器具,随意往里倒的。
玉娴抬起脸,说:“故事终是故事,有真有假的,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呢,你给我猜猜,猜出来我随便你怎么样。”她的声音很甜,甜得醉人,甜得李大眼睛没工夫猜也猜不出,玉娴接着说:“那一夜我们俩真的都喝醉了,我是真的醉了,醉了,枕在他怀里睡着的呢。”玉娴的声音像催眠曲,今夜她也喝多了,她真的困了,醉了,喝着酒,说着话,头沉沉地低了下去。李大眼睛的头也伏在了桌子上,新买的鱼做得格外新鲜,两个人一口没有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