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要吃牛的尸体。」双胞胎一条心,向亚泛随着跟进。
拿他们没辙的霍玉蓟只好向黎紫苑求助,他从没和小孩子相处的经验,而且离童年太遥远,搞不清楚现在的小孩子在想些什么。
当父亲需要学习,他是新手难免有些招架不住。
「我限时三秒钟,刀叉若不在手上,后果自负。」黎紫苑不心软地下达命令,就算是人的尸体也得吞。
向亚蜜只好认命地继续「革命」。「人家爹地在世时,都会帮我切好一小块一小块。」
「妈咪,我想要爹地回来。」不小心切到手的向亚泛如此抱怨。
「快吃,少罗唆。」
黎紫苑毫不心疼儿子的手伤,因为早有个傻爸爸急忙的尽责,用一条价值六千元的手帕包扎儿子蚂蚁大的伤口。
两个孩子之所以不会用刀叉切牛排,主因是有个台佣爹地效劳。
每回牛排一上桌,他就不疾不徐的将牛排端在自己面前,一一切成一公分口径的小四角才递给儿女们享用,根本不用他们动作。
还有龙虾一定先挑出白肉放在盘子上,虾脚绝对剥开三分之二任其啃食,草虾则剥壳去头尾夹在他们饭碗中。
一直到现在,他们对最喜欢的食物还是不够俐落。
更夸张的一件事是,他们居然不知道鱼有刺,可见被保护得多好。
「苑儿,你看他们吃得多……辛苦,我帮……」
「他们切」这三个字在黎紫苑的瞪视下霍玉蓟硬是缩了回去。
「小孩子不能宠,他们已经够无法无天了,你不要火上加油。」
「小孩子本来就应该宠。」孩子坏一点才不会受欺负,他自私地想着。
向亚蜜、向亚泛赞同的直点头,为身为小孩子的权益上诉。
又一个宠孩子的男人。黎紫苑头大的想。
「你看到街上的骚动了吧!你认为那是天然灾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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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可能。」霍玉蓟直接反应地摇头。她为什么这样问?
两个孩子一听见母亲提起此事,赶紧低头拼命啃切不开的整片牛排,假装自己很乖。
「难道你不奇怪我为何要你往‘灾难’现场找人?」黎紫苑盯着霍玉蓟,他没那么笨吧!
他看看「认真」的孩子,心中不太信服。「他们还小,惹不出大祸事。」
「是吗?」黎紫苑眉一批。「蜜儿,光复南路与信义路三段交叉口的红绿灯是谁弄坏的?」
「不是我喔!小沁说要试试弹力回旋弓的威力,结果不小心弹断电路回线,所以才导致交通瘫痪。」
向亚泛气鼓鼓地辩驳,「蜜儿,你怎么可以出卖我,是谁说要看看台湾的消防栓稳不稳,把十辆停在路边的车子全用链子绑上栓头?」
「它突然喷出水造成大厦地下室变游泳池又不是我的错,你还不是用不褪色彩笔替人家的墙壁画画。」
听他们说出「英雄事迹」,霍玉蓟无力的问道:「不会是上面写着中正纪念堂的那道白墙吧!」
偏着头,向亚泛很用力的想了一下。「好像是哦!我在旅游手册上有看过。」
「天呀!你……你真是天才。」
霍玉蓟只能用这种形容词。
从现在起有忧患意识不算迟吧!
今天他终于见识到人的破坏力有多惊人,而且没有年龄限制。
在台北住了三十几年,他头一回看到这个都会城市陷人一片兵荒马乱时期,所有活的生物全动起来,形成救灾大队。
而引起这场大浩劫的主凶,居然是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教人啼笑皆非。
「你还想继续宠孩子吗?我建议你作好移民计划,地点是火星。」太阳星系外的世界更佳。黎紫宛老神在在地想。
「嘎?」霍玉蓟不禁为之愕然。
「孩子们去哪里了?我买了新玩具要给他们。」
一进门,霍玉蓟不再像以前一样一回家就急着和心爱的女人温存,现在一只儿女全占满他生活重心,令他变成居家型的慈爱男主人,即使他仍未和两个孩子相认,称谓还是叔叔。
实际上并不是他不渴望,而是苑儿太固执,坚持三不政策——不妥协、不退让、不放弃。
她说一是一,绝不肯打折扣,同时还作下保证,只要他一说出和孩子们的关系,她马上撒手不管台湾的事业,带着孩子到义大利的私人岛屿走居,教他一辈子寻不着人。
有此威胁,他哪敢犯她禁忌,只好三缄其口,退而求其次。
黎紫苑没好气的咕快,「我看起来像警犬吗?还是一十四小时全天候托婴妇,没事别来吵我。」困死了,难得一个假日找她要人,有没有搞错。
「苑儿,你昨天睡了整整十个小时还不够呀,难怪会被孩子们取笑。」霍玉蓟轻轻拍拍她覆上棉被的臀。
「别管我,你走开。」隔着条棉被,她用手推推他沉重的身躯。
他宠溺地摇摇头,还是那么贪睡。「不管你管谁,谁教我就是爱你。」他的眼中充满柔柔的爱意。
「哼!去管那两个小的吧!这会儿又不知溜到哪去害人咯!」黎紫苑打了个哈欠掀开棉被。被他一吵,睡神全吓光了,不醒都不成。
三天前她买了五十斤黄豆、五十斤绿豆、五十斤红豆和五十斤黑豆混在一起,让两个小鬼用筷子夹分清楚,绝不能少斤去两,整整五十斤才成。
被罚习惯的双胞胎还是忍不住手软,一再要求她高抬贵手,不然会有两个断手的孩子。
结果证明一件事,人的潜力是无可限量,原本她计算女儿、儿子非花个五、六天才分得完,刚好可以赶上这季的开学日回加拿大。
谁料他们一知要被「遣送」回加拿大,生怕没得在台湾玩就发挥超人的耐性,只花两天一夜不眠不休的努力便完成非人刑罚。
然后睡不到七小时又精力十足地蹦蹦跳跳,嫌家里过于沉闷而决定到后边山坡玩耍,看看台湾的溪流有没有溪虾可抓。
「你真的要送他们去加拿大念书吗?我实在舍不得放他们远行。」
有病。黎紫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们本来就在加拿大的学校就读,没理由要他们回台湾再念一次小学,而且台湾的教育和生活品质哦!不是普通的教人心寒。」
「没那么糟,大不了我为他们挑一所师资优良的学校,让他们接受资优生考试,直接跳级升国中。」
「干么多花番工夫,徒累人。」
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一吻。「劳累的工作我来做,你只管坐享其成。」
「我没那个命,除非你能让亚雷开了窍,开开心心的接管卡登家族的产业。」
亚雷那挥小子是她的业障。
「别太苛责他,他还年轻,有得是时间调教,慢慢来。」霍玉蓟安慰地挑挑她下颚。
「他才小我四岁,我在他这个年纪已身兼数职,同时掌管卡登家族下的所有企业。」真的很累,昔日辛酸难一言道尽。
刚接下一切事务时,她还是个刚从商业来毕业的大学生,双胞胎正好到了上幼稚园的年龄,她只身一人前往义大利主持大企业。
丈夫等于两边跑,每逢假日必带两个孩子飞去义大利,一家利用短暂的时光相聚,连紧母子亲情。
后来义大利方面,在她施行铁腕作法收服一些原先不看好她的公司股东们后,她立即打通美国市场,并设立多处分公司。
因此孩子们和云方较亲,老会腻在他怀中撒娇,对她则有几分畏惧,谁教她凶得连男人都怕。
「苑儿,嫁给我吧!」
黎紫苑淡淡地推开雷玉蓟起身梳头。「这样不好吧?一件婚纱我不穿第二次。」
「你嫌麻烦我们直接去公证,两个孩子当我们的花童。」少了一纸结婚证书,他的心总是不踏实。
「你明知道我的意思,我不会再嫁给任何人,就算是你也一样。」她的意念绝不改变。
「我只问你一句,你爱我吗?」
「是的,我爱你。但是我还是不嫁你,别多费唇舌。」转身一望,黎紫苑脸上有着坚决。
苦笑的霍玉蓟圈住她的腰贴近。「因为你还放不下对我母亲的怨,所以不愿嫁给我。」她执着的怨念太可怕了。
「这是其一,主要是我独立惯了,不想三不五时有人借故来打扰我的安宁,我不是霍家的玩具。」
高兴时哄两声,热络得像自己人,一旦扯上利害关系,马上翻脸不认人的撇清恩义,不惜牺牲旁人的情感来成全自己的私利。
她承认口头上说不怨,其实心底在意得要命,她无法原谅他母亲的伤害,这个伤疤将永远跟着她,直到生命终了那一刻。
「你是我的最爱呀!苑儿,我爱你。」她的伤深得连他都不可测。
如果你是真爱我,以后就不要再提起这件事,我不爱听。」黎紫苑任性地说霍玉蓟轻叹了口气。「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永远不要离开我。」这是他的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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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迟疑了一下。「生命是不可预测的,随时有意外发生……」她说话的嘴被轻捂住。
「你生,我相伴;你亡,我相随,今生今世永不分离。」霍玉蓟用着深情不悔的目光凝望她。
「玉蓟,别爱我太多。」
「来不及了,我已用生命来换你今生的爱。」
他不能不爱她呵!
黎紫苑眼眶一湿。「这一生,有两个男人用生命来爱我,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小傻瓜,那是我们心甘情愿付出,只要你能获得真正的幸福。」他轻啄她泛红的眼。
「就会说傻话,要是云方没死呢,你会把我让给他吗?」她当场给他出难题。
霍玉蓟霸道地吻住她爱胡说的唇。「休想,我死也要把你抢回我的身边。」「那我的幸福呢?」
「有我的爱就有你的幸福,我们是分不开的。」他严肃的发表宣言。
黎紫苑喟然一概……「云方待我比特他自己还好,他的死是一种遗憾。」
「我看他是卑鄙小人,莫名其妙跑来打我一顿又抢走我的女人,好事全让他一人占尽。」
他被打得胡里胡涂不说,所有的过错全往他身上推,连带失去心爱之人十年,少当了十年爸爸,他吃点死人醋不为过吧!
现在想想,向云方真的很奸诈,平白拥有娇妻幼子,享尽不该有的福分,早亡是天意。
黎紫苑提醒他,「死者为大,留点口德。」
「口德?」
雷玉蓟邪笑地看着她樱桃红的鲜唇,伸手解开她衣服上的带子抱起她走向床——
「我觉得这张口用来吃你最适合。」
春色无边,人欲横流,吟哦的呻吟声盖住所有道德观,一室的情意化开多少恩怨,尽在真诚的交缠中。
一对老夫妻喜不自胜地连袂来到,放眼望去一片绿意,不免有些惊愕。
「紫苑果真发达了;你看看这房子是我们家的四倍耶!四周的土地快和大安森林公园差不多宽敞。」
「夫人,你不要用金钱观来决定一个人,这些不是我们的,妄想借着孙子的关系来提升自身的地位是自取其辱。」
霍董事长的苦口婆心传不进妻子的耳中,有些事根深抵固,到死都改不了。
「你少扯我后腿,做奶奶的不能分享一下孙子的东西吗?老古板。」
哇!好漂亮的瓷砖,是义大利进口的,还有水晶吊灯、古罗马花瓶、法国蕾丝花窗帘,住在这里一定很舒服。
人心不足蛇吞象,坐这山望那山高。
即使有钱,人性的贪婪依然期望更富有,看到别人有自己所没有的美好事物,在羡慕之余总起占有心态,恨不得捏括一番。
「不要忘了这是紫苑拼死拼活赚来的富裕生活,她不会容许人破坏。」才说要悔过就故态复萌,霍董事长不苟同妻子的行径。
「有什么关系,我是孩子们的奶奶,看在这层血缘的份上迁就我一下是应该的。」
霍夫人的自以为是令霍董事长眉锁重重,有愧于黎紫苑。
当女儿提起紫苑的双胞胎儿女是霍家的骨肉时,他太高兴了以致忘记分寸,带着妻子就想来认孙,全然不顾忌人家是否愿意接纳他们两老。
然而当华丽的豪宅呈现眼前时,他倏地觉得自己来错了,像是寒酸亲戚见人发达就来捞点好处似的,显得不够慎重。
尤其是妻子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他后悔走这一遭。
「是谁把人家逼出国外,你还有脸说这话,羞不羞耻呀!」
「哎呀!我都说好几遍认错的话,你干么老提这事,当年要不是我逼走她,今日她会有此成就吗?」哪有错,她是在造福。
「你怎么……唉!我都不知该说你什么才好。」他们的结合也是企业联姻,虽没有爱情,好歹有三十几年结发情,他说不下狠话。
「那就别说了。」霍夫人东张西望瞧了老半天。「孙子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