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目前的形势,我可以作出准确的判断,这是一场由奴隶角斗士引发的暴动,他们利用这个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在这一天中,守备松懈,奴隶也能得到有限的自由,他们开始了抗争之路。
史载这次奴隶起义为第一次角斗士起义。
正在狂欢的人群大概永远也想不到,今天不是他们的狂欢,而是动物和奴隶的狂欢!
33
33、混乱 。。。
因为不熟悉地形,所以出了斗兽场之后,我们依然跟着蛮族少年往前跑。
城中被到处点上了火,滔天的火光映得整个天空微红。一路上,只看到平时整洁平静的街道上一片混乱,地上扔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商品、食物、衣服、武器、残肢断臂、尸体……,还有影影绰绰的人在不远处窥伺和躲藏,不时从远处或近处传来一声声惨叫。
偶尔可以看到一两只猛兽在啃食着地上的尸首,或者看到一些犀牛、角马之类的动物悠闲地在街上闲逛,时不时停下来吃掉在地上的食物或者啃食街边的绿树和草地。
蛮族少年目标明确的往一个方向狂奔,他时不时侧过头看看跟在他身边的我,嘴里高兴地哇哇乱叫,前几天看到他还一脸成熟稳重的样子,现在却像孩子般露出毫不遮掩的兴奋神情。
我听到他喊我“扎克斯”,又是一个不太好听的名字,不过看起来也不是他帮我起的,而是一种早已流传的象征名。
终于到了目的地,那是一个小广场,广场上人潮涌动,大部分是角斗士,小部分是跟随的奴隶,居然还有一些女人混杂其中,她们手中也拿着自己能拿到的最锋利的武器,比如菜刀之类的。
起义的领导者是那个站在高处正发表演讲的一个强壮的角斗士,“不反抗就没有生路,帝国早已经走向末路,兄弟姐妹们,难道你们还打算继续过着这种屈辱的日子,那些人——那些禽兽不如的人,践踏我们的尊严,剥夺我们的自由,他们把我们的生命用来取乐,今天,我们团结起来……”
激烈而精彩的演讲还在继续,人群被煽动得热血沸腾,阵阵赞同和喝彩声传来。
狼群和狮子的到来引起了一阵混乱,打断了那个首领的演讲,他的脸色铁青的看着听众注意力转移到了被狼群围着却丝毫危险都没有的蛮族少年。
少年领着狼群继续前进,拥挤的人群纷纷避让,他们差点吓得作鸟兽散,但是狼群在我们的控制下并没有攻击他们,至于金毛狮子,它在路上杀了一只角马,吃完了它的内脏,已经饱了,没有必要也不屑于杀死这些衣衫褴褛的人。
角斗士和奴隶惊奇地看着这个不可思议的组合,嗡嗡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少年冲到那个领导者的身边,他的身边站着我,他转过头大声地对着人群说了一句,“看到了吗?罗斯帝国的暴政甚至连这些猛兽都站在我们这边,这只白狼,是我们民族的创始神扎克斯的化身,它将引领我们毁灭这个腐朽的帝国,让所有和我们一样,曾经饱受苦难和折磨的人得到自由和尊严。”他挥舞着手臂大喊:“必胜!”
人群沸腾了。
“必胜!”
“必胜!”
“必胜!”
看来我们起到了很好的作用,我看着群情澎湃的奴隶们喊着激昂的口号,他们的斗志被充分的调动了起来,效果比刚才的演讲更好。
不过,旁边那个暂时被忽略的领导者脸色可不太好,这个蛮族少年太质朴了,完全不懂得做下属的艺术,像这种出风头的事情怎么能自己来做呢?
首领开始重新拿回权力,他接过话头,开始指挥那些角斗士往城门处转移,等这些慌乱的统治者回过神,那么想突围而出就不容易了。
可惜还是迟了。
一群全副武装,穿着重铠的城内卫队把通向城门的几条道路封锁了,他们拿着明晃晃的铁刃,等着那些反叛的奴隶送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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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个卫队的前面,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没有穿着重铠,只穿着一副华丽的上面缀满了宝石和各种无用的饰物的轻铠,英俊的脸,一副酒色过度的轻薄样子。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看到他,我肯定会以为这个男人是个华而不实的花花公子,贵族们那些在军队中混资历的纨绔子弟。
那个领导者把蛮族少年坎迪拉到一边,窃窃私语了一句,坎迪点点头,一脸期待和兴奋地看着他。
他带领着在他回来后陆续跟在他身后的族人以及一批角斗士,吩咐了他们几句,他们领了命令之后立刻分散开来,绝大部分人等待着。
不久之后,那些分散的奴隶们驱赶着一些动物走了过来。
难道他们打算让这些动物打头阵,冲散城内卫队严密的防卫,撕开一个口子,让他们能顺利出城?虽然作为动物的一员,我感到严重的不爽,但是从人类的角度,不得不说,办法是好的。
坎迪指挥着他们从队伍的另一侧发起了进攻,血战开始,那个花花公子似地家伙这时才展现出与他的外表截然不同的强悍的实力,指挥着手下那一群人拿着盾牌步步推进,自己更是身先士卒。
我们被包围了。
坎迪神情紧张地拼命挥动着手里的剑。他们的计划应该是用坎迪和动物们吸引住这些城内卫兵的主要注意力,然后暴动的奴隶主力从后面发动进攻,双方合围,绞杀他们。
我眉头紧皱的看着这一切,总觉得不太对劲,刚才那个领导者最后寓意不明的笑容,让我想到了有些很不好的事情,比如背叛,比如舍弃,比如保存主力。
周围倒下的奴隶和动物越来越多,尸体成山,堵住了道路,肉搏战中一寸阵地的输赢都要争抢几次。
我想现在圣洛克城人肯定会很后悔他们为了取乐和真实感而训练那些奴隶角斗士,他们教会了奴隶角斗士学会使用武器,学会排兵布阵,学会基础搏斗技巧。他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角斗士们的技巧都是在实践中得到的经验,比起这些也许一辈子都没上过真正的战场,依靠着平时的训练强化技能的士兵,战斗力可谓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但是这种战斗力的差异被装备的的差别抹平了——重装铠甲的城内卫队与完全没有盔甲或者只穿了一件破烂的轻盔甲的角斗士,数量上城内卫队也占据了优势,不久之后,局面开始有利于城内卫队。
坎迪焦急的左顾右盼,他在等待着那些同伴的信号,可惜,我的猜测对了,那个信号没有如约出现。
几个蛮族同伴走了过来,低声询问,坎迪沉默了,他可以给那个暴动领导者想许多个没有来的理由,但是从内心深处,他知道,自己这伙人被可耻的抛弃了。
他们成了弃卒,陷入重围之中,就好像被一群猫戏耍的老鼠,那个骑在马上的花花公子,脸上溅着一些血丝,微笑着把一把剑插入一个奴隶角斗士的胸口。
狼群里有几只狼也被杀了,其他多多少少带着伤,我们比奴隶们更可能在这场战斗中活下来,因为我们体积更少,动作更敏捷,只要有一丝空隙,我们就能见缝插针的从包围圈中逃出去。
但是也仅限于逃出这次战斗而已,如果继续待在圣洛克城,等那些奴隶冲出城去,或者暴动直接被镇压,城内秩序恢复,还躲在城内的猛兽们无一例外的会击毙。
我用嘴拉了拉坎迪的衣角,他低下头看着我,满脸无奈和愧疚,还有对于被同伴背叛的痛恨的伤心。我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示意他跟着我,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跟在我身后。
我仰天一声长啸,老大、金毛狮子和黑狼王围在我身边,对着天空那轮明月,也发出了一声声高亢的震耳欲聋的吼叫,狼群还有其他一些动物聚拢到了我们身边,这是第一次,我们与人类同一战线,但我们不是为了人类,而是为了自己。
不自由毋宁死!即使战死也绝不重回斗兽场!
我们几个领头往前冲,用尖刀阵型插入那个我观察了许久的城内卫队的薄弱环节,那个方位刚刚抽调走了一部分的军队,应该是去拦截奴隶暴动军的主力去了。
奴隶们挥动着自己的武器紧跟其后,落在后面的人,不肯争先的人,只有被随后追来的城内卫队杀死,所以只能拼命前进,不能后退,也无法后退。
我们的战术成功了。
当突围出来的时候,奴隶的数量大概只剩下五分之一,而动物的伤亡则稍微少点,在我们拼杀的路上,留下了累累的尸骨。
突然我听到一声熟悉的嚎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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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头一看,本来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老三,在我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落在了后面,它的脚在刚才的战斗中受了点伤,所以我一直都很注意它,刚刚为了突围拼命厮杀的时候也没忘了把它放在队伍的最中央——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的心跳在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暂停了。
慢镜头从我的视网膜上滑过,一把刀劈中了老三的腰,几乎把它切成了两半,血汹涌而出。
我不知道自己吼叫了没有,下一个记忆是扑到了那个拿刀的士兵身上,尖牙狠狠地咬住他的咽喉,他的喉间发出咯咯的声音,腥热的血液灌入我的口中。
我放下他的尸体,看着躺在地上的老三,它满是疤瘌的瘦削身体,躺在自己的血泊中,他看着我,眼中都是痛苦和不舍,却没有悲伤。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啊,我轻轻地走过去,舔着它,回忆在刚出生时,身边那几个暖暖的小团,儿时的朝夕相伴,它的天真可爱,重逢之后,它战战兢兢害怕与胆怯的神情,还有满身的伤痕,在我们身边时,他逞强的不愿完全依赖我和老大,渐渐恢复了一点开朗。
忍受了那么多的苦难,走到了现在,却停在了这个地方,甚至连一点点缓冲和留恋的时间都没有给我们留下。
他看着我和老大,又看看黑狼王,老大静默地看着他,第一次,他主动走过去,舔了舔老三的眼睛,黑狼王仰头一声长啸,好像在为它送行。
它终于恋恋不舍的闭上眼。
我走过去,狠狠地撕下它伤口处的一块血肉,连皮一起吞进了肚子里。
别怕,老三,我不会留下你,跟着我,不管前路多么艰险曲折,我一定会带你回家,回到我们魂牵梦萦的草原。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很舍不得老三,这章差点把我写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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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贵族少年 。。。
忘记悲伤,我们往城门口冲去,一路上遇到了一些零散的还没有来得及组织的士兵,还有一些惊慌失措的市民,他们害怕地看着暴动的队伍跟在一群杀气腾腾的猛兽后面,连看的勇气都没有,更遑论阻止。
就在我们快冲到城门口的时候,我发现情况不太对,危险的预感在警告我,不要再往前,我咆哮一声,队伍停了下来。
坎迪气喘嘘嘘地跑过来,不明所以的看着我,我发现他看我的眼神已经完全不是看动物,而是看某种怪物,或者也许他真的把我当成他们民族信奉的神的化身。
我冲着他低低的叫了几声,他挥挥手,叫来了几个奴隶,让他们到前面看看情况,顺便探路。
等了一会儿之后,那几个奴隶没有返回。
我意识到情况不妙,看来,城门已经被城内卫队占领了,不知道那些暴动的奴隶和角斗士有没有逃出城。
现在怎么办呢?整个圣洛克城就好像是一个大水池,我们就是误入这个水池的小鱼小虾,不管我们怎么拼命挣扎,游遍池塘的每一个角落,都无法摆脱这个狭小的空间,或迟或早,我们都会被抓住。
突然我想起来来圣洛克城时的海港,带着腥味的风从西方传来,那里还有一线生机。
坎迪看到我转过头看着西方,眼睛一亮,我知道,他也想到了这一点,此路不通,那就找另外一条路,只要我们能靠近海港,那里有那么多的船只,总能找到机会抢到一艘船,无边的大海会成为我们最佳的屏障。
掉转头,急行军又开始了。
这一次是坎迪带路,他好像对整个圣洛克城的地形都非常熟悉,遇到前面有军队的时候,都会绕开走其他的路,我们跟着他在圣洛克城的大街小巷中穿行,不久之后,终于听到了海浪的拍击声,还有码头特有的噪杂声——虽然是深夜,但是海港依然人来人往,商人们就好像不知道疲倦的工蚁,不断游走在整个已知世界,赚取那永远赚不完的金币。
等近了我才看清楚,这里之所以一片忙乱,还有一部分原因在于军队已经来到了此地,他们呵斥着那些不听话的商人,推搡着那些正在工作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