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火的问题不大,可军饷却是年年有的,一年两千万往上的军费,对于现在的杨家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
经商,杨家一年跑马帮的收入,连皮带毛全算上,能过两百万就是好年景了,只是军费的十分之一,这么一想事情就恐怖了,挡住洋鬼子,想想简单,可操作起来的难度,太大!
“三爷!那些洋鬼子的派系,下面的人已经大概的理清了,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新任大管家丁泰辰的一句话,惊醒了沉思之中的杨猛,那恐怖的军费,压人啊!
“泰辰,你说咱们要是霸住云贵、川藏、甘陕、青海、伊犁八省的所有买卖,一年能有多大的收入?”
丁泰辰的问题没有得到答复,却迎来了杨猛天马行空的一问。
“八省太大!这个我不清楚,但云南的事儿,我有个大概,如果云南上上下下的买卖,全部属于咱们杨家,一年怎么也得有个五六百万的收益。
杨家虽说是云南第一豪商,可比起整个云南的商人来,杨家连他们的三成也赶不上,五六百万应该算是个谨慎些的数目了。
如果老爷子那里的铜盐也算上的话,过千万银子只是抬抬手的事儿!”
干一行爱一行,丁泰辰这个管家做的不错,看来自己那岳父大人,早前说的经商之事,才是杨家的立足的根本。
自己的云烟不过是投机取巧的手段,但不可否认,如果云烟畅销了,带给杨家的很可能是数亿数十亿的财富,初期有了这个底子,自己也就能甩开膀子做事儿了。
但要保住这个买卖,自己必须得有强大的武力,而且在金银的掠夺上,自己也要加些小心了,洋人为什么拿着枪杆子做生意?为什么把鸦片送到了大清?还不是因为大清只进不出吗?
“不错!你刚刚跟我说的什么?”
心里有了大体的路数,胸口的郁闷立马消减了不少,杨猛又想起了丁泰辰刚刚说的事情。
“那些洋人,已经大体分出了派系,敌视咱们的,不冷不淡的,热情实在的,都分了出来。”
对于这些洋鬼子的监视,杨猛一刻也不曾停歇,刚刚自己的一番试探,也算是有了结果。
“嗯!你带人分开他们,就说是要隐蔽行踪,那些有敌意和不冷不淡的,带到……。对了,江树先来了吗?”
腾出明湖译书馆那片谷地,现在还没地方安置这些人呢!莲儿小丫头一打岔,自己把这事儿也给忘了。
“三爷,他已经到了。”
“让他过来吧!你准备一批精干的刀手,给他们带足了干粮盘缠,夜里咱们要转场,如果有洋鬼子逃了,让他们一路跟随,等他们出了云南的辖区,宰掉!”
现在这个时候,是杨家最为衰弱的时候,只要这八千人马成了势,那云南该谁说了算,就要各自掂量掂量。
“三爷,您唤我何事?”
老江最近也是累惨了,一个半老头子,身体也不是太好,成天风餐露宿的,熬人啊!
“明湖那片谷地,我另有用处,你最近呆在那一片,熟悉地理,还得再找个地方来安置这批洋鬼子。
最近也累了吧!等做完了这件事,你就去明湖书院做教习吧!把你肚子里的东西,全部掏出来。
怕个屁啊!爷是卸磨杀驴的人吗?这事儿做完了,你去泰辰那里,支五千两银子,再让他拨给你几十亩宜良的肥地,安安稳稳的过教书先生的日子吧!看你这身子骨,熬不了这样的日子了。
但有一点,三爷待你实诚,你也要待三爷实诚,教出来的弟子如果比你差了,我自会找你算账的。”
一听三爷让自己去书院教书,江树先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了,可杨猛的一通安慰,又让他活了过来,五千两啊!这次出山,值了!
“谢三爷体恤,三爷放心,弟子们要是学不了我十成十的本事,不用您找我,老江自己就先去抹脖子上吊。”
不等江树先下跪谢恩,杨猛就摆了摆手说道:
“这是你该得的,弟子人选,找魏先生办!泰辰,你差人跟着老江,这时间不早了山路也不好走,事情办得谨慎些,快去快回,吃了晚饭咱们就要动身。”
这些事情吩咐完了,杨猛也没闲着,带着一队刀手,就直奔明湖书院而去,魏五现在住在书院,杨猛心里还装着不少事要找他出主意呢!
到了明湖书院,魏五也正忙着呢!滇西的读书人,云南府的读书人,已经被强学令刮到了书院,虽说粗粗的筛过了一遍,可到了选择人才这一步,就要谨慎一些了。
魏五选人的法子,也很简单,考试!魏五出题,学生们作答,根据成绩分给他们竹牌,以确立在书院的位置。考场主位上的魏五很有气势,炯炯的双目好像两把光剑,不断在一个个学子身上扫过。
书院建的快,主要是因为云南气候不错,铺好了地面直接就立柱子撘屋顶,这书院的多半建筑,都跟亭子一样,是四面无墙的。
杨猛一出现,魏五就发现了,但他没有直接打招呼,而是盯着学子们,做完了答卷,离了考场,他才匆匆的起身过来致歉。
“无妨!你在书院要有威仪,记住一点就好,这些人是我的人!也要让他们知道谁是正主儿,做事该按着什么来!”
杨猛不怪魏五的无礼,但刚刚那帮读书人把他给无视了,这个毛病可不能惯着。
“魏五知晓了,不知三爷想让他们按着什么来?”
如何养人御人魏五清楚,但杨猛给的标准太过笼统,他的手段如果使出来,只怕……
“跟洋人学东西的,口风严一些就好,但要活泛,能走出自己的路子,这些人不做太大的要求,合用就行。
你也可以自己推一推,但凡涉及技巧的,都依着这个标准来,至于其他的嘛!我的话就是天理!”
自己出钱出力,养活这些人,可不是让他们吃白饭的,目中无人可不行。
“魏五遵命!不知三爷为何事而来?”
杨猛的话,也让魏五感觉到了压力,看来不少人,要离开书院了。杨猛最近事多,不会无缘无故来书院的,也不知这次,又有什么难事儿了。
“没什么大事儿,那批洋鬼子,我已经分出了派系,今晚他们就要过来了,趁着我在宜良,我想和他们中的一些人谈一下,你今晚腾出时间来跟我一起过去。”
西洋的技术,在云南就是块白地,什么没有什么都需要,西山那边开了工,自己的订单也要随着云烟南下。
赚银子要适度,杨猛打算用云烟来换洋人的商品,这样有进有出,买卖也会做得长久。
“好!对于洋人的东西,我也了解一些,之前没有见过洋人,这次过去看看也不错,不知三爷需要我拿出个章程来吗?”
魏五的学识不错,许多东西,他都在书里见过,这次和洋人一会,也好开开眼界,不然凭自己以前所学来辅助杨家,怕是有些不济事了。
“这个到无所谓,听听看看就好,若是能拿出东西来,当然是最好的,你让书院的厨子备些茶点,咱们边吃边谈,不要把气氛搞得太过紧张。那几个精熟洋文的伙计也带上,要是有学洋文的学子,也一并带上,让他们熟悉熟悉也好。”
吩咐完了这些,杨猛就与魏五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大清的许多东西,杨猛都不太了解,而魏五就成了最好的老师。
杨猛想起什么问什么,魏五就做解答,杨猛没有问题的时候,魏五就侃侃而谈,想说什么说什么,许多有关大清的东西,杨猛就这么一点点的吸收着。
防疫营迁移的事情,不用杨猛操心,杨猛也不想操心,杨家的摊子铺的不小,事事亲为累死他也做不完。
丁泰辰和韦驼子,要是连这点事情也做不好,那庄园管家和防疫营统帅的位子,两人就不要坐了,坐在那里也是浪费粮食。
“老魏,你这饭食可是有些铺张了,做这些你吃的完吗?食材贵不贵,我不管!但绝不能浪费粮食,云南吃不饱的人太多,饭菜适量就好!”
晚饭杨猛在书院吃的,可魏五的排场,却让他皱起了眉头,十几道菜,两人合力也就吃了大半。
“呵呵!老习惯了,以后改!”
被杨猛一说魏五也是有些下不来台,这吃顿饭有什么?想当初……
“不耕不做,就享受锦衣玉食,可以!但要有度,能吃多少做多少,菜式做的精细一些,不也是种享受吗?”
这事儿杨猛也不愿多说,点了魏五一下也就算了,吃这些东西,也费不了多少银子的,现在魏五用处不小,因为这个让他太过难堪,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三爷,魏五受教了!”
杨猛揭过了此事,魏五却想到了许多,当今那位坐龙椅的,当年不也是打过五两银子的补丁吗?享受可以,但不可靡费,自己这个新主子厉害啊!
两人用完了餐饭,杨家庄园那边的事情,也做好了,江树先选择的地点,离着书院不远,两人骑马过去,时间也不会太晚。
一场篝火宴会,就是杨猛的手段,一大帮人围在篝火的前面,吃着茶点,就开始了一次中西的交流。
来云南的这些洋人,以传教士居多,而这些人都很博学,天文、历法、化学、物理、工程、文学,这些人都精通。
传教士们也算是精通汉语,加上那几个翻译,一群人交流起来,几乎没什么障碍,一场篝火晚宴下来,众人的关系也拉近了不少,这些传教士,也把杨猛当做了领主。
而杨猛也学到了不少东西,采矿、炼钢、制造军火的许多关键环节,他都探了出来。
晚宴结束,杨猛和魏五回书院歇息,而这些传教士,就只能和刀手们挤帐篷了,对于这些他们大多能理解,至于那些不理解的,杨猛也不予理会。
“老魏,收获如何?”
“获益良多啊!火车、火船,什么样子我都没见过,一个机器,能驮千万斤,奇淫巧技啊!我大清不如矣!”
“我是说咱们要做什么?需要什么?”
“西洋变革之神器,蒸汽机!我听了无数,只觉得这蒸汽机是个关隘,破了这一关隘,始有这船坚炮利的西洋啊!”
“西洋变革之神器,倒是不错,那咱们就要这个了。”
第九十六章文武私塾
两人一路走一路谈,杨猛的思路越发的清晰了,而魏五的心,却越来越沉重了。
一台火车能抵得上,成千上万的人力,还能一日行走千里,这绝对是不可思议的,那齐整的洋布,一台织布机,一天做的就等于巧手织妇一年产出。
蒸汽绞盘可拖动万斤矿石,煤炭高炉一日炼铁数万斤,水力机**削铁如泥,那洋炮是削出来的,不是铸造的,这些魏五都是第一次听说,如此种种,差点颠覆了他一辈子所学。
利,是个让一切崩坏的字,这**魏五看到的有生以来,最为清晰的利字,商人逐金钱是利、农人耕作饱腹也是利,文人武将官场纵横,名利二字常放心间。
杨老三一旦引进了这些洋玩意,会崩塌多少东西,正是魏五在考虑的。
“三爷,读书是否无用?我这一生博览群书,可听了洋人的这些玩意,怎生觉得没多大用处啊?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不及蒸汽机之利,一个蒸汽机引发的变革,就能让西洋俯瞰我煌煌大清,仁义道德不敌坚船利炮啊!”
魏五是个读书人,而且是站在大清顶峰的那一群人之一,一生信书就是魏五的写照。满胸丘壑源于书,机变手段学于书,可煌煌大清就是敌不过西洋之鬼,满腹经纶终是落魄云南边荒之地,经历了无尽风浪,魏五彷徨了。
按说他这个年纪的人,不该彷徨,应是心机如云变幻无常,心肠如铁刀剑难催,可自从跟了杨家,他见了许多悖逆的东西,听了传教士的新玩意,他不是想着去拒绝,而是想着如何去接受,这才引起了他的彷徨。
“屁!仁义道德,你沾过哪一个?读书?你读书是做什么用的?
仁义道德,但凡大清沾了一个字,就不会这样!大清多少人,四万万!船坚炮利?四万万人堵不住枪口?还是四万万人堵不住炮口?炮舰?四万万人,就是挨个填海,也比那炮舰跑的快,大清的人心在哪?人人避战这就是人心!
广州城,大清几万绿营兵,要是死光了倒好!可他们呢!没死光!你大清是块软乎乎的面团,谁见了不想揉搓一把?但凡他们在广州城打出点血性来,至于这样吗?
大清的百姓什么样?你也见识过了,饭都吃不上,打个屁的仗,就该饿着肚子,看着大清灭亡,让你们这帮读书人,背上那千古难消之耻!你说你们这些读书人,读的是什么?读了干什么?
那些书就是教导着你们如何祸害百姓?如何祸害国家的?你一顿饭,十几二十道菜,你吃的是什么?你吃的是人肉,是从百姓身上生撕下来的人肉,你吃了他们的肉,可为他们做过一件事?
我大口吃菜、大块吃肉,吃的安心!因为云南有许多的百姓因我而受益,我能让他们吃的饱!我能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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