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巡抚衙门,骆秉章自然也是不愿意的,但一听事涉湖南的门户安全,这位骆抚台也知道,杨老三之会怕是不去不成了,安排人手同样点起两千人马,三人一起乘着杨猛预备的驳船,就奔黄鄂二州而来。
湖北的胡林翼,如今手里没多少兵,但杨老三坐镇湖北,不得不给面子,再说湖南那边的骆抚台、曾涤生、左季高都来了,自己这个湖北的父母不动也不好。
统合了湖北仅剩的三千多绿营兵,他也与湖广总督官文一道来了黄州,至于荆州的八旗兵,官文却没有动用,不是不想用,而是不敢用,如今湖北的绿营兵,经过杨老三的洗炼比之前精锐了许多,可八旗兵还是之前那么个鬼样子,真要打仗的话,官文这个之前的荆州将军,都不想用自己的兵。
官文是个武将,政事不通通武事,他做这个湖广总督,政事都是托给幕僚的,这也就是沾了旗人的光,要不他一个纯武将,很难坐到疆臣的位置。
朝廷用官文,也有用武将遏制杨老三的意思,官文的上任,也算是杨老三与朝廷较力的得益者吧!
聚齐了两湖的众位大人物,杨猛也不客气,大喇喇的就坐在了主位之上。
“诸位,杨三承了各位的人情,虽说如今这石达开兵多,但黄鄂二州的防务,杨老子也下了不少的功夫,打石达开,杨老子决定先发制人,但石达开奸狡,为保黄鄂二州不失,这里的防务就交给诸位了。
若是杨老子败了,你们大可自去,到了那个时候,挡怕是也挡不住的!
但若是杨老子胜了,你们诸位可就不能呆在黄鄂二州了,跟随杨老子一起扫荡长毛贼直至湖口,老子只管一路猛打,剩下的长毛贼就交给你们了!”
杨老三一贯的跋扈,他这话,在座的诸位也是有选择的听着,置气的话,谁也听不见,至于别的,谁心里也明白。
“就依杨军门所言,杨军门。您身上这担子可是不小。两湖的主官都在这里了。您要是败了,让长毛贼把咱们给端了,两湖可就完了!”
左骡子也是个嚣张的人,不等别人说话,他就自己说了起来,骆秉章、胡林翼与左骡子算是朋友,但官文那里就不是这样了。
要不是有杨老三在,官文非要和这左季高计较一番的。但杨老三比左季高更为跋扈,这个时候,还是看戏为妙。
“哼!石达开也得有那个本事!论打仗的手艺,杨老子不比他差!都瞧好吧!”
匆匆的会晤之后,各人都就散去了,谁也不会在杨老三这边呆着,平白的受气,谁愿意呢?留下的唯有与杨猛不清不楚的左骡子了。
“三爷,此战胜负如何?”
“谋算为胜,实战未知。七万大军,谁敢保证一定能赢呢?但保黄鄂不失。老子还有些底气。”
大战在即,左骡子问的话可不是什么好话,但杨猛依旧如实的回答了他的问题,图上作业胜算不小,真正的开战,两万对七万,虽说手里有一万多火枪,但谁又敢保证必胜呢?
“三爷真不打算据险而守?黄鄂二州的防务,三爷做的还是极为妥当的,两城互援,胜算更大呐!”
左骡子与杨猛的想法不同,防着黄鄂二州的地利不用,主动出击,怕是风险也大了许多。
“无奈呐!拒守黄鄂,只怕石达开久攻不下,转而他顾,如今老子在两湖投下的本钱不少,为保两湖不失,主动出击是最好最快的法子了。
但主动出击归主动出击,咱们还是要等石达开先出手的,这厮奸狡,在武汉三镇,老子被他耍弄了一次,这次可不能犯同样的错误。”
面对左骡子,杨猛说了不少实话,自己上次在这里被石达开摆了一道,差点坑了左骡子,这次可不能再犯了。
说无奈是真的无奈,这段时间杨猛在两湖投了差不多两千万两的银子了,一旦被石达开率军进入两湖,损失弄不好就在千万以上,这可是一笔大钱啊!
为了这笔钱,杨猛可以杀光石达开的那七万人,实在不成,杨猛会把黄鄂二州的练勇也用上,四万对七万,胜算也就大了许多。
“但左季高还是觉得风险太大!”
“哼!你那是不知道老子的人马战力有多强,瞧好吧!老子这次打他个生死两难!
再说了,整体的战略已经定好了,石达开的兵马也开始向田家镇动作了,转换战术,怕是漏洞更多。”
杨猛说的不错,石达开已经动了,粮草充足,军马也整顿了一遍,带着千艘战船,石达开再次出现在了田家镇。
这次石达开也是拿出了真本事,除了守护九江、湖口一带的三万人马,其余的四万多人,他全部聚在了田家镇。
曾涤生九江大败之时,石达开全军出动,是想打杨猛一个措手不及,但杨猛到了黄鄂二州,战机就没了,回防也属应当。
这次再出九江,石达开也为自己留了后路,四万打不赢,七万也一样,一旦打两湖不利,他就会退走江西。
水营人马一万五,这次算是主力,真正的战船只有一百几十艘,这是老底子,要放在最后,至于冲黄鄂二州的木排水城,百十艘快船,三十艘江船也就差不多了。
最好的战船殿后,其余的民船直冲毁掉的水城,一旦杨三哥有水师,那殿后的战船就是杀招,战败了黄鄂二州的水师,水营大军直奔武汉三镇,陆路大军先下黄鄂二州。
石达开的谋划,也是变化多端的,一旦黄鄂二州的守卫森严,他就会直入武汉三镇,黄鄂二州人多,武汉三镇必然空虚,下了武汉三镇,黄鄂二州就是死城!
杨三哥这次兵出武汉三镇,绝对是个漏洞,天大的漏洞,武汉三镇关系两湖的存亡,没了武汉三镇,这两湖就是个门户洞开的地界。
陆师继续演练,水营的人马也开始准备火船和冲船了,一艘艘火船之上,都钉上了大铁钉,而冲船,就是将江船加固一下,装满土石之类,冲撞木排水城所用。
这些准备好了之后,石达开提着大军就奔黄鄂二州而来,天时对石达开也不错,石达开一路慢行,终是等到了一场大顺风,这风虽说有些大了,但对火船和冲船来说再好不过了。
一旦木排水城烧着了,风停之前,水营差不多也就冲破杨三哥的水城,这样的大风,一半天的时间,怕是也不会轻易散去的。
万事已备,东风也来了,石达开自然不会犹豫,催促着水营的战船就上路了,这次石达开也在水营之中,有了湘勇的战舰,即使战事不利,他安然退走,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陆路大军也分成了两路,鄂州一路一万八千人,黄州一路七千人,黄州一路主要是牵制,而杀手锏却是在鄂州的。
杨三哥驻防黄州,鄂州的守备必然要差了一些,只要攻下鄂州,就能牵制黄州,到时候,黄州那路人马,突上去攻武汉三镇,也正合时宜。
第五百九十九章动如猛虎扑似鹰(三)
石达开的人马一动,杨猛这边就得到了消息,三路大军,气势汹汹呐!
“左骡子,你怎么看这个军情,咱们该先打哪一个呢?”
将情报丢给左骡子,杨猛也想听听他的意见,毕竟集思广益还是有好处的,不能什么时候,都是一言堂。
“三爷,照着石达开的三路大军来看,黄州一路最弱,既然要主动出击,咱们就该选最弱的打!”
弱点就是漏洞,对于石达开的三路大军,左骡子想了一会,直接就选定了进犯黄州的陆师。
“不!要打就要打最强的,黄州这一路,怕是精兵有限,这是石达开拖咱们后腿儿的军马,鄂州防务确实不如黄州。
一旦水师战败之后,石达开要是殊死一搏的话,鄂州的城防太弱,即使人多,也很有可能被弄塌城墙,没了城防,打巷战死伤过多,不若,上手就歼灭他的鄂州陆师!”
杨猛最中意的就是歼灭战,无他,尽量的杀伤敌人而已!但这么个论调,左骡子显然是不赞成的,杨老三只有两万人马,即使登去水师一部,登去中军一部,能剩一万五千人就算不少了。
以一万五对一万八,打歼灭战,这位的心倒是好大,左骡子觉着,杨猛的人马能吃下黄州陆师就不错了,开口就是鄂州陆师,胃口不要太大啊!
“三爷,长毛贼的水营您如何对付呢?”
“呵呵,水营?山人自有妙计!看风色,石达开的人马已经动身了。最多下午时分。就会到咱们这边。你让那几位准备一下,去铁索桥上观战!”
黄鄂二州附近,突起了大风,杨猛也问过老水手,这风开始了,怕是一两天都不会停,最短也要今天后半夜才能停风。
这么大的风,虽说是逆水而行。但只要扬开大帆,以石达开现在的位置,最多大半天的功夫,就会到达自己的水城附近,若再加上人力的话,这速度可能会更快。
“三爷,打鄂州陆师之事,是不是再斟酌一下呢?”
半天的功夫,将大军从鄂州调到黄州,有了架空的铁索桥。时间很充裕。毕竟石达开是兵分三路的,一旦阻击鄂州陆师不利。石达开的水陆两军结成一军,反手攻下黄州也不无可能。
打仗,打的可不是最大的收获,能保全自身还有收获,就是大胜,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不叫做胜仗的,对于杨老三的冒险行径,左骡子不是很感冒,现在杨老三将兵力集中在了黄鄂二州,武汉三镇,除了几个民团以外,无兵可用,一旦除了差池,丢的就是整个湖北了。
“老子的水师团练,战力足够!与长毛贼相比,正面对战,一比三或是一比五的战力是有的,一万五打一万八的歼灭战,虽说冒险,但这险冒得并不大!
石达开用兵取巧,在他的判断之中,老子打黄州陆师的几率,绝对大过打鄂州陆师的几率,打仗打的是什么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鄂州陆师,正是无备之军,打鄂州陆师,也出乎石达开的预料,水师团练既有此战力,如何不大鄂州陆师呢?
黄州陆师,看着好大,弄不好石达开在这支大军的身上,就设有圈套,一旦中计,不就遂了石达开的心意?
老子打鄂州陆师的歼灭战,石达开想必是不会眼见着鄂州陆师覆亡的,所谓攻敌之必救,也在于此!
左骡子你好好算算,以咱们新练的大军,在战力上占了优势,究竟是该打鄂州陆师呢?还是该打黄州陆师?”
杨猛这一席话,也是深合兵法之道的,这样的战略,杨猛与于彪,这几天的时间,切磋了几十个回合,无一列外,只要杨猛打黄州陆师,于彪扮演的石达开部,总有办法破开鄂州的城防,最惨的一次,杨猛竟然连黄州都丢了。
反打鄂州陆师,于彪那边为救这支军马,水营、陆师都用上了,反而越打局面越糜烂,错非放弃鄂州陆师,不然月救麻烦越多。
在推演之中,黄州的守卫,足以对抗一万五千余太平军的集群进攻,打鄂州陆师之事,杨猛早在两天前就定好了,问一问,不过是听一听意见,同时点拨一下左骡子而已。
沙盘推演这东西,很好使,许多疏漏的地方,都能在一次次的推演之中被发现,许多奇思妙想,也能在一次次推演之中被验证,这样的练将之法,杨猛现在是不会透露给左骡子的。
“细想一下,倒是有些道理,水师的战法呢?”
左骡子直到现在,依旧不看好攻打鄂州陆师之事,兵将双方的人数相当,击溃,石达开很容易就能重整大军,与其消磨时间,到不如集中力量吃下黄州陆师。
“水师没什么战法!打木排水城,只要石达开用火攻之法,他就必败无疑,若是硬打更是找死,沿江的炮台可不是吃素的,别说千余战船,就是满江战船,现在的黄鄂炮台,也能绞杀个干净!”
杨老三不说水师战法,肯定是要保密,左骡子试探一番无果之后,也只能揣着忐忑的心情,去请那四位大人物了。
官文、骆秉章、胡林翼、曾涤生来到杨猛的大堂之后,杨猛也不隐瞒军情,让于彪弄了一份大清版的舆图,给这四人讲解了一下自己的战术,和四人手下兵将的调遣。
“杨军门,倾巢出动,绞杀石逆的鄂州陆师,是不是有些冒险了?”
骆秉章老成,这两年也算熟识了兵事,现在是战前的军事会议,而且这一战,也涉及到自己的身家性命,骆秉章自然不会稀里糊涂的看戏,于彪说完之后。骆秉章直接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骆抚台。我认为杨军门的计策不错。打鄂州陆师,正合了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的战法,石达开自长沙带兵以来,甚为取巧,只怕黄州陆师那边,是个圈套。”
不等杨猛解释,新任的湖北巡抚胡林翼倒是先开了口,看来这位风留子儿。倒不是个绣花枕头。
“将令已下,想改也改不了了,最多半天,石达开的水营人马,就要到达黄州前线了,诸位穿上号衣,带上大刀与我一起上桥观战吧!”
杨猛这话一说,在场的诸位,没有一个有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