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权势欲压过养父义兄的生死仇恨。
另一个调略方向则是被傀儡的宇都宫広纲,宇都宫広纲的夫人是佐竹义昭的女儿,谱代家臣又是从亲吉良转变为反吉良的芳贺高定,在家内要听从谱代重臣芳贺高定的指挥摆布,在家外要受到岳父佐竹义昭的巨大影响,作为一个有理想有志向的家督想必是很憋屈的。
正是基于这个判断他才派出密使联络宇都宫広纲,这位年轻的家督对吉良家的密使找到自己非常惊讶,正如预料之中的反应那样他对退出关东国人联军的提议非常感兴趣,只是考虑再三最后还是婉拒吉良家的提议,他的顾虑是芳贺高定对宇都宫家政情稳定的重大作用,一旦和他翻脸等于断送自己辛苦获得的大好形势,最好的结果就是成为吉良家扶持的一个傀儡家督。
对宇都宫広纲的调略以失败告终,并没有把吉良家的调略形迹暴露出来,宇都宫広纲有自己的顾虑并不影响他对关东国人联军行为不看好的判断,他也愿意把自己私下接触吉良家密使暴露出来,这样很容易被聪明的芳贺高定加强对家督的监控和提防,比起泄露吉良家调略的行踪,他更在意自己的自由度和优越的生活,把这消息隐藏起来出卖关东国人联军也不算什么。
这次失败并没有让吉良家的密使感到气馁,在确认宇都宫広纲不会泄露自己行藏,就偷偷找到对芳贺高定大权独揽有意见的壬生纲雄、皆川俊宗,这两家是宇都宫家的反骨之臣早就想着要反攻夺取宇都宫家的家柄,调略这两家撤军反叛的计划非常成功,只是赠予金银若干就与这两家约定时间一起撤退回家。
陆奥国方面的伊达氏、芦名氏、岩城氏、白河结城氏完全没有调略的意思,这四的武家里反吉良态度最坚决的伊达氏,其次是反吉良的伊达氏的亲戚有力盟友支持者芦名盛氏,以及先后和反吉良的伊达氏、佐竹氏联姻的岩城重隆,唯一能称得上打酱油的白河结城氏又在他们几家的包围下,早就结为盟友关系根本不可能反叛。
调略到这一步差不多就已经把能用的势力都用上,吉良义时冷笑着欣赏古河御所外越聚越多的关东国人联军,命令真田幸隆率领一万军势赶赴江户城阵参,并命令太田资正、成田长泰率领六千武藏国人军赶赴西相模国支援上杉辉虎。
武藏国陆续有大规模军势调动,使关东地方的气氛变的越发诡异微妙,聚集在古河御所外的关东国人众也察觉到这一点,佐竹义昭试图催促足利藤政趁着士气高昂的时机尽快出兵,可这位草包公方心里只想着吃喝玩乐还有搞基,让他带着四万五千军势出兵去打武藏实在有些困难。
佐竹义昭那么大的面子都毫无办法,剩下的关东国人众就更加催不动,四万五千大军聚在一起以“防卫”古河御所的吃喝用度不是个小数字,眼看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渐渐接近每年最重要的秋收当口,国人众难免要心焦急躁的上火。
伊达辉宗坐在古河御所外的大营里呆愣一个上午,直到午时用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这么久都没有动弹,暗叹道:“本家来这里简直是浪费时间啊!怎么就轻信古河公方的花言巧语跑到关东腹地对抗吉良家呢?现在进不得退不能该怎么办呀!”
第512章心惊肉跳
古河御所外的四万五千大军与吉良义时的三万精锐对峙整整半个月,表面上看起来双方谁都没有先做动作的意思,好比两个高手在比武前总要盯着对方用以眼杀人术试探彼此的虚实,只有真正开打的时候才能看出到底是个草包还是个强人。
势均力敌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并不代表双方的实力真的就像局势上表现的那么均衡,战争不是数字游戏并非谁的兵力多就所向无敌,打仗是双方暴力集团的血腥碰撞还掺杂着许多阴谋诡计,非常考验大将的判断和治军手腕,这么对峙下去其实已经宣布关东国人联军的失败的。
佐竹义昭忧心忡忡的离开古河御所,他早就发觉这位古河公方不堪大用,没有一个身为优秀武士应当具有的任何一种品德,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古河公方家的谱代众对足利藤政的言行没有任何劝诫的意图,而是采取一种令人不安的缄默态度,仿佛是群透明人冷眼旁观这场闹剧一般。
印象里古河公方家的谱代家臣团向来是最团结最忠诚的团体,他的父亲佐竹义笃曾经多次拿他们来教育尚且年幼的佐竹义昭,要以古河公方的家臣团为目标,努力把佐竹家臣团建立成为团结忠诚的武家团体。
可是当他看到古河公方的谱代家臣团毫无所动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失望和失落的感觉,自己的父亲羡慕的让他为之奋斗十几年的目标轰然垮塌,若非他早已经不是十几岁懵懂时候的少年人,恐怕要对父亲的话以及谱代武士的判断产生不信任和质疑。
佐竹义昭召集家臣团秘密召开评定会,心中满是忧虑地说道:“古河公方家的继承权虽好,可也要考虑到对抗吉良家的风险有多大!以目下不太乐观的情况来看,本家这次的决断似乎并不太高明呀!”
“古河公方就是个……”和田昭为忍住骂出“竖子”这两个字的冲动,急忙改口为“行为特异的武士”,其实他心里想说的大部分佐竹谱代众也都想说,实在是这个公方做事不靠谱让众多武士生出怨怼和不满之心。
或许这次联盟汇聚对足利藤政来说不算大事。类似的几万大军云集的阵势他也在关东天文之乱里,还有北条家征讨关东的时候见过好几次,因而生出一些娇纵懈怠之意似乎也不算大事,毕竟对峙也是一种不错的局势,在这个时代能坚持与吉良军对峙的武家不多,或许这还能变成足利藤政在日后召开茶会上的炫耀谈资。
可是根本没想过这次的聚集和以前有多大的不同,没有继承养子这个隐藏在所有武家心里的引子。又哪里会聚集起那么多关东国人来到古河御所看他一次次召开茶会酒宴,听他在宴会上吹嘘自己是如何的上天入地如日本武尊那样神勇盖世。
古河家的谱代众全程缄默像一团空气的作为根本不算秘密。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古河公方家内部有严重的问题,就这样还还能安下心来胡天海底的玩耍,不停的花天酒地夜夜笙歌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他吃穿用度的那些花销可不是使用古河公方家的钱粮,全是关东国人一点一滴节省下来的辛苦所得,他这是喝国人众的血来满足自己的欲望,或许还期盼着吉良家主动求和换个体面的下台机会,到那时他就能把自己吹成胜过北条氏康的关东第一名将。
佐竹家臣团多半都对足利藤政保有恶感,他们还不知道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土佐国有个一条兼定也是这么个奇葩角色,那绝对是好事一件不会坏事样样精通,论玩崩家业的一百零八种方法里成绩名列前茅的天才。
就在关东国人联军悄然闹起内纷的时候。江户城大广间里召开例行军议,吉良义时在做出阵前兵力安排与布置,他任命增援而来的真田幸隆担任副将负责总揽大局,任命长野业正担任军奉行处理军务安排行军布阵以及各项战术。
而后任命上野国人出身的上泉秀纲担任大将,率领上野七本枪以及小幡信贞、和田业繁、安中忠成所部组成三千军势作为先手役。这是吉良义时第一次换上非吉良军主力的先锋阵势,意在考量上野国人军的军事化程度以及战斗力。
安排好出兵的策略,吉良义时又召见一位身份特殊的武士,那就是武藏千叶氏现任家督千叶胤宗,此人衣着考究年纪二十六七长相尚可气质不凡,这个年纪本是正是武士最盛期,只是一副苦大仇深的养子给整体形象减分。
行礼拜见一套流程下来,吉良义时就发觉此人略微有些刻板迂腐,见到吉良义时紧张的连话都结结巴巴说不成样子,每次聆听他的发言都要恭敬的行礼实在让他有些不太适应,他可能觉得这是对吉良义时尊敬的表现。
“上野介不必过于拘礼,放松心情能让武士的心胸更开阔。”吉良义时拿起折扇虚指馆舍外的森森古柏,笑着说道:“多看看风景可以陶冶情操,身为武士不应被礼教和杀戮束缚着,总应当有一些更高的追求,比如参禅修法或者研究茶道和歌等等。”
“多谢公方殿下提点,在下明白了!回去之后一定会多加努力的!”千叶胤宗认真严肃样子一本正经的回答让他有些无可奈何。
这个武藏千叶氏是一百年前从千叶氏嫡流分裂出来的家族,要论起来这一家才是正儿八经的千叶氏嫡流,先祖千叶中务大辅胤贤本是宗家千叶氏家督千叶胤直的胞弟,跟随兄长千叶胤直救援年幼的足利成氏逃出镰仓,而后把新御所设在自家下総国的古河乡,对那位经历永享之乱的新公方可谓是恩同再造。
就是因为恩同再造的情分太重,所以他门兄弟俩才要死,恩情太大还不上那就只有弄死恩人赖掉这份恩情,更何况权势欲望强烈的足利成氏连关东管领上杉宪忠都不能容忍,又怎么能容下借地方给自己临时居住的千叶胤直,于是千叶氏被迫加入上杉氏的反成氏联盟里,爆发著名的享德之乱。
于是就在享德四年(1455年)二月,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千叶家的谱代家老原越后守胤房。突然对千叶胤直的居所发动突袭,猝不及防的千叶胤直、胞弟千叶胤贤、嫡子千叶介胤宣,以及谱代笔头家老円城寺下野守尚任被迫四散而逃。
原胤房得到足利成氏的支持,使得其声威不可一世大有取而代之的意思,当关东管领上杉宪忠被杀之后的三个月,足利成氏支持原胤房讨死千叶胤直、胞弟千叶胤贤、嫡子千叶介胤宣等嫡流在内的所有武士,只余下千叶胤贤的两个嫡子実胤、自胤虎口脱险。
后来原胤房不放心这两个余孽。又率军强行攻击千叶胤贤的两个嫡子,索性他的注意力又被千叶氏宗家推举出来的马加康胤给吸引住。才让代表嫡流的这兄弟俩再次从虎口脱逃而出,庶流的马加康胤很快战死,其后又推举出马加康胤的庶长子岩桥辅胤做千叶氏的家督,其后代就是现在的下総千叶氏。
千叶氏的一场灭族的灾难起源于足利成氏的挑拨,家族嫡流一夜之间死的只剩下千叶胤贤的两个还未成年的儿子,虽然其后这两兄弟试图夺回下総国失去的领地,但因为实力欠佳以及古河公方的阻挠而失败。
单从从法理继承权的角度来说,嫡流血脉的武藏千叶氏才是真正的千叶氏嫡流,而本是千叶氏分家马加氏支族岩桥千叶氏根本没有争夺家督的名份,唯一逆转这两者关系的就是绝对的实力差距。武藏千叶氏既没实力也没势力,在武藏国里属于一文不名的小号国人,属于温饱尚可进取不足的典型。
顶着坂东八平氏嫡流之房総平氏嫡流的名份,却对分家庶族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某种意义上和大掾贞国一度被佐竹氏强塞给一个家督继承人是一回事。实力太弱抵挡不住现实利益的干涉,这个时候名份就渐渐的虚无,武士开始不讲血脉继承名份,什么乌七八糟的出身都可以继承名门。
战国的崩坏就在于此,崩的不仅仅是一朝幕府或者几个名门多少英雄豪杰,崩的是源平以来四百多年的武家传统,崩的是自平安时代以来多少代武家辛苦积累的武家传统和秩序,还有更重要的世道人心。
听完千叶氏的百年屈辱史,吉良义时感叹道:“战国之乱就乱在武士渐渐不明法度、不知尊卑,当一个武士不再畏惧上位者的威严,不在遵从幕府的号令,就意味着天下纷乱的大幕被徐徐拉开,现在的武士太多的是善于左右逢源见风使舵之辈,近些年更冒出一些下克上夺取一国的恶贼,许多年轻武士竟然会以这种人为榜样,由此可见这天下崩坏到何等程度呀!”
千叶胤宗愤愤不平地说道:“忠勇之士越来越少,如原胤房这等期望下克上消灭嫡流,夺取千叶氏一门惣领的武家越来越多……”
“诶!胤宗殿不用想太多……还是说点别的吧。”吉良义时暗骂一句我擦,他这次对古河购公方足利藤政的狙击正是要夺取他的名份,要按照他这个说法自己岂不是也要下克上,当然这话恐怕是没人敢说出来。
哪壶不开提哪壶,最让他感到郁闷的事情就是明明反对下克上,但他自己就是要走“下克上”的一条路,当然以他现在使用的上総足利家名份以及朝廷幕府的支持,到不存在所谓的下克上问题,顶多是进半格把“假”足利变真足利而已。
可是下一步他还是要对足利将军家下手还是难免要下克上,这就让吉良义时感到很郁闷和苦恼,足利义辉对他有大恩自己也发过誓言绝对忠于他和他的嫡流子孙,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对这人谋反,那岂不是学李世民开个滥觞让子孙后代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