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还是托织田信秀时代就特别疼爱的缘故。
织田犬是土田御前所生的嫡女,织田市则是土田御前的従妹为织田信秀所生的女儿,或许是因为阿市小时候的长相就酷似阿犬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同为土田家血脉的缘故。虽不是嫡女却被土田御前当作嫡女抚养,织田信长也对这两个妹妹十分疼爱。在织田家中几乎没人敢说织田市的出身,这就是她那些不幸的小姐妹所没享受过的幸福。
这对小姐妹从小就在一起长大,姐妹之间的关系好的不得了,阿犬这个姐姐也很爱护她的妹妹,有好东西总会留给阿市一份,所以才拌嘴没一会儿又变的和和睦睦有说有笑,归蝶淡淡的笑着问道:“阿市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要嫁人呢?”
阿市的小脸腾的一笑红起来,两只小手捂住脸颊一脸害羞地说道:“诶?归蝶姐姐怎么会问阿市这个呀!阿市可从没想过诶!”
“原来是阿市要出嫁的事情吗?到底是哪家的年轻武士呀?”阿犬心中一动,才记起自己也是阿市这个年纪与佐治家的嫡子定下婚约,原来自己的妹妹已经不知不觉中长成大姑娘了,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虚一岁的阿市足有十四岁,而她这个当姐姐的过年也已经十六岁了。
归蝶笑眯眯的望着阿市,语气轻柔地说道:“那就好好想一想吧!因为你的夫君快要来接你了哟!那殿下比你们兄长大人还要厉害的武士呢!那位殿下拥有一大块领地和无数家臣,那位殿下拥有难以想象的财富和无数军势,那位殿下还是河内源氏栋梁家的御所样,家门可是比我们这些乡下武士高很多呢!”
阿市的眼睛睁的圆圆的,不可置信地说道:“诶?比兄长还要厉害的人呀?那是什么人呢?阿市可是听说兄长杀死东海道最厉害的今川治部大辅殿呢!难道这个天下还有比兄长更厉害的人吗?”
归蝶欣然的点头说道:“嗯!有的呢!你们兄长能够打败今川家还多亏那位殿下的帮助呢!那位殿下可是当今天下最强大的武家,妾身可不是从没有在你们面前打过诳语的哟!所以阿市就放心吧!”
“阿市相信归蝶姐姐!阿市只是太快活了!从没有这么快活过!”小姑娘兴奋的小脸通红,归蝶带着淡淡微笑逗着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看着她由不可置信到高兴的忘乎所以的样子,再转过身来发现阿犬的神色十分复杂,眼眸里流露着浓重的失望和哀伤。
哪家少女不怀春,还没到思春年纪的阿市也懂得一位好夫君对自己有多么重要,更何况情窦初开风姿绰约的阿犬,她比阿市更加明白一世夫君是多么的重要,每当她听到已经嫁出去的几个庶姐过着不幸的生活,她的心里就总是沉甸甸的。
单纯的少女知道自己将嫁给一个尾张国的有力国人作为夫人,这是她兄长用以拉拢国人众收拢人心的手段,武家之女的宿命就是嫁出去联姻加强关系,这是她的命中注定无法改变的,以前她也从没想过或者哀怨过什么的。
可随着年岁的增长她也渐渐懂得许多,当他的兄长越来越强势就变成另一幅景象,她的婚约还是两年前桶狭间合战发生前的那春天订立的,尤其是这两年尾张国中的世事变幻,犬山城的织田信清掀起反旗被无情镇压,织田信清本人逃亡信浓改名为犬山铁斋避祸。
织田信清的正室夫人犬山殿,同时又是织田信长的庶长姐,在这场战争结束没多久便自动与织田信清离缘,带着自己刚出生的女儿被迫返回娘家清州城里寡居近一年,阿犬曾多次去看望自己这位年长十余岁的姐姐,看着她清苦贫困的生活十分心酸。
因为织田信清的背叛触怒自己的兄长,连带着犬山殿的处境也变的不那么好,虽然居住在清州城姬之丸里享受一门待遇,却只能从织田信长那里领受十人份扶持米和一些铜钱维持生活,比起她们这些未出嫁的小公主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听说不久后湖就要被兄长许配给家臣做继室,她实在不敢想象这样悲惨的生活会落在自己的身上,或许织田信长不会对她那么过分,可若是有一位好夫君就完全不一样,她可以依靠夫君过上幸福的生活,而不用担心什么时候被打败灭族的危险。
眼看着比自己还小两岁的阿市突然要出嫁,而且还是嫁给一位天下最强大的武家,这怎能不让她这个姐姐感到心酸和失望,再回想自己的夫君只是一个朝不保夕的国人领主,说不定会战死在战场上或者病死在床榻上,又或者像织田信清那样反叛失败抛弃妻女背井离乡,让自己过着清贫痛苦的生活。
有时候钻牛角尖就是越想就越委屈,原本光洁红润的小脸霎时间失去血色,苍白如纸的脸色失落的垂下脑袋,如青葱般的小手死死缠住打褂的衣袖,眼圈红红的不觉间一颗颗豆大的泪珠止不住的啪嗒啪嗒落下来。
第457章柳暗花明
兴奋许久的阿市也注意到低声抽泣的阿犬,她也知道自己的神奇遭遇定然是引起姐姐的伤心,再回头去看那个佐治家的嫡子就太委屈自己的姐姐,于是轻轻拉着阿犬的手小声说道:“姐姐不哭好吗?我们一起去求兄长大人改变决定好吗?姐姐这么漂亮的女子一定要嫁一个优秀的武士才可以,那位佐治家的殿下娶别家女子也一样的!”
“姐姐不哭了,阿市别说傻话,我们武家女儿哪里能反抗家督的婚事安排呢?兄长大人这么安排就有他的想法……”阿犬说着说着眼泪唰唰的往下掉,明明嘴上说不哭可心里的委屈总是无可抑制的涌出来。
柔弱的少女从没想过嫉妒妹妹的际遇,只是把自己的不幸归咎于神佛的安排,或许是她的命生来就不好却碰上这样的事情,短短的几个念头甚至让她想到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就像她的母亲土田御前那样,为次兄织田信行的罪过乞求织田信长的赦免,虽然一度得到赦免但最后还是被杀掉,从那以后土田御前就整日躲在佛堂里诵经拜佛不问世事。
“可是兄长大人不是最疼爱姐姐和阿市的吗?求一下一定可以的吧!”阿市一下也快活不起来,撅着小嘴说道:“如果兄长大人不同意的话,阿市就去求未来的夫君殿下,让他来劝说兄长大人改弦更张好不好?”
阿犬哭了会儿心情好一些,拿起手绢擦干眼泪。拉着阿市的小手轻声劝道:“阿市别闹,这样会给你未来夫君增添烦恼的。对你以后的生活也不是件好事呀!”
“可是……”阿市也知道自己的力量太小不足以改变既定婚约,只能小嘴撇着一脸不高兴地抱怨道:“兄长大人怎么可以这样呢!阿市很不快活。”
见这两姐妹一喜一悲中依然保持纯挚的姐妹情谊,暗暗为这对小姐妹的表现点头,织田信长的性情行事手段如何撇开不谈,起码织田家的女儿没有品行不良者,这对小姐妹就是品行端正的良善女子,乱世中的女人肩负着更沉重的胆子,负担者为家族联姻的重大使命。还要无怨无悔的爱着从未见过的夫君其实真的很难。
归蝶也是乱世中的孤苦女人,只有女人才会更懂女人的难处,当年她出嫁时也曾怀揣一把短刀,怀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壮烈信念去见自己的夫君,而后才发觉织田信长是位气度才能非凡的奇男子,最终也算获得一段比较幸福的结局。
一愣神才发觉自己出神那么久,这对小姐妹不知怎么抱在一起埋首痛哭。好像是阿市为阿犬未来的悲惨境遇而哭,少女多愁善感的性子一上来就不管不顾的放声大哭,这让归蝶实在不知该怎么评价这对小姐妹。
事到如今她也后悔自己刚才出神太久,不敢让这对小姐妹再胡乱猜疑下去,就轻声说道:“还有阿犬的夫君也要来接你了呢!妾身可以告诉阿犬一个好消息,阿犬的夫君不是佐治家的那位嫡子。而是和阿市的殿下是一个人哦!”
“诶?”两姐妹同时停止哭泣,呆愣愣的看着归蝶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归蝶见这对小姐妹又犯傻就轻柔的说道:“也就是说,阿犬和阿市要同时嫁给一位夫君了哟!以后可以做一辈子的姐妹呢!连妾身都羡慕你们的好运呢!”
“诶?”天守阁里齐刷刷的响起少女的尖叫声,惊起天守阁上假寐的几只乌鸦。气急败坏的乌鸦嘎嘎乱叫着盘旋在天守阁的上空,它们找不到惊醒自己的罪魁祸首。就只能盯着本丸下小姓们发起鸟粪攻击。
懵懂的小姓们不知道两位公主又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只能狼狈的躲闪着鸟粪的突袭,缩在廊下战战兢兢地说道:“两位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好像发现什么惊奇的事情,或许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吧!”
月上中天,清州城评定间里灯火刚刚熄灭,这场会议从正午一直延续到掌灯时分才匆匆结束,织田家的谱代众对吉良义时提出的要求表示强烈不满,两女双嫁这种事情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的,很容易让织田家的武士产生自己处于弱势或者被支配一方的地位。
柴田胜家十分愤怒并表示坚决反对吉良家的无理要求,他本人曾经有过一段不幸的婚姻,正室夫人是他做钟爱的女子,本该幸福的生活却随着一场瘟疫夺取她的性命而结束,从那以后柴田胜家就变成一个无妻无妾也无子女在旁的鳏夫。
他心里有个阴私想法不敢说出来,那就是对织田家公主的觊觎之心,无论是阿犬还是阿市如果能让出一个做他的正室夫人就再好不过,只是织田信长似乎从没考虑过这个光棍几十年的谱代家臣的婚姻问题,宁愿把织田犬公主嫁给佐治家那个豆芽菜似的家督继承人,也不会考虑他这个织田家首席大将的可能性,这让他十分郁闷和恼火。
松永久秀可以迎娶三好长庆的女儿,柴田胜家凭什么就不能迎娶织田信长的妹妹,他不理解当然不会高兴起来,这次碰上吉良家如此匪夷所思的要求就更让他恼怒不已,在他看来织田家的公主嫁出去一个做侧室就已经让吉良家占尽便宜,还要两位公主双嫁简直不可理喻,所以他当场提出坚决的反对。
织田家的谱代众超过一半提出反对,他们也觉得织田家的尊严受到侵犯,织田家受辱就等于这些谱代家臣跟着收入,虽不至于主辱臣死却也不会差太多,哪怕吉良家顶着上総足利家的家名也绝不可以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
而织田家谱代家臣团们也有自己的理由,吉良家再强势终归是远国大名距离尾张路途遥远。织田家再弱势也不是直接受到吉良家支配的外样大名,凭什么就要卖给吉良家面子。凭什么就非得委曲求全把自家的两个女儿嫁过去,更不用说两个女儿嫁过去还是做侧室,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傲慢和无礼。
在织田家的一干家臣看来,整个东海道唯一的影响力无非是西三河两郡多的领地而已,西三河那点领地十余年里一直处于谱代家臣自治状态,而此时三河国正打的热火朝天根本没能力影响尾张织田家,而织田家现在是东海道实力强劲上升势头最迅猛的一路大名,其本身根本没必要去畏惧吉良家。
东海道的强敌今川家自顾不暇。今川氏真正忙着安抚配下国人的骚动,美浓国因为斋藤义龙的身体出问题而陷入动荡,至于西南的伊势国则是群雄割据的大混战,四周根本无力应对织田家的扩张步伐。
这就是织田家难得的机会,也是织田信长选择联姻吉良家的缘故,只要能联合北陆的霸主吉良家,就可以轻易的牵扯甲信方向的进攻压力。织田信长可以腾出手来收拾美浓、伊势两国,然后很轻松的率军扩张开来进而向畿内进发,这就是织田家的战略核心向西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
可是吉良家的表态又一次深深刺痛他们的自尊心,竟然提出这么苛刻的要求对待他们,这完全不是平等的盟友关系而是类似主从之间的支配关系,这是织田家的谱代众所不能接受的。联姻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如果把手段和目的反转就变的没那么让人愉快了。
织田信长很清楚谱代众的愤怒源自何处,其实他本人也十分愤懑与恼火,虽然这次的联姻行动里他耍了一些小花招,但是他不认为这点花招会影响他与吉良义时的合作关系。可万万没想到吉良义时竟然转身就给他出个难以接受的选择题,逼迫他作出形式上的屈服这是他绝不能允许的。可是不允许又能怎样,难道让他和吉良义时撕破脸开战吗?
返身攻打三河霸占吉良家的旧领,同时触怒苟延残喘的今川家并联动后面的甲相骏三国同盟疯狂反扑,然后把吉良家得罪个狠的,吉良义时也会支持甲相骏三国同盟对织田家的进攻,南信浓伊那郡可是距离美浓、三河、远江都十分近的地点,哪怕山路崎岖栈道难行也不能阻止吉良家的威慑传播过来。
更何况丹羽长秀送来的一封长信里还提到一条重要情报,吉良家大将安田长秀在一个月前雪水初化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