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宝蔵院胤荣恶狠狠的瞪了闹事者一眼,把他们逼退下去,然后走到泷川庆次郎身边哈哈大笑道:“我看你的枪法是传自伊势流的枪术吧?说起来我们到是同出一个流派,本家俗姓伊势,名为伊势伊贺守,这伊势流枪法也是家祖从伊势国代入兴福寺,你是伊势流哪家所传?”
“我不知道是哪个流派,只是跟着乡里的武士练了几年基础枪法,我要想你学习枪术的问题,请给我一个答复吧!”泷川庆次郎执着的坚持着。
“嗯,和我那徒儿打一场再说吧。”宝蔵院胤荣转身慢慢走回去重新坐下,一直站在他身后表情木讷的年轻僧人闻言轻轻一动,提着一根造型古拙的木枪走入场中。
“刚才那不是你的徒弟吗?”
“不是,他们也和你一样,赖在我宝蔵院里不走,贫僧这宝蔵院人丁稀少,可不会养这些惫懒的之徒,不过贫僧也不赶他们,能学几分全看个人福缘,如果你愿意学他们那样,这场试合可以直接免去。”
“哼!我才不要学这些废柴,三两下就被打倒的人,还不如我和打闹的小伙伴厉害。”泷川庆次郎很不屑的撇撇嘴,直接否定这群人的存在意义,可想而知那群人被宝蔵院胤荣和泷川庆次郎双重否定后是何等的如丧考妣。
“我叫泷川庆次郎,请多多指教!”知道这位才是宝蔵院胤荣的徒弟,庆次变的认真起来。
“曾阿弥,请!”木讷的僧人枪头稍抬示意他可以进攻。
第72章悲催的柳生家
两个人屏息凝视的对峙了一分钟,庆次突然动起来,长枪横扫如龙似虎的杀过去,曾阿弥不紧不慢的挥动木棒侧身格挡,两人你来我往的激斗,几乎眨眼间就过了二十合,这二十合里泷川庆次郎如狂风暴雨的攻击全都被曾阿弥十分轻松的挡下,精彩的对合把在场的观众看的如痴如醉,就连打瞌睡的吉良万松丸也醒过来。
“我要攻击了!”曾阿弥那张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随着棍棒的舞动可以发现双眼中散发着狂热执着。
“切,又是个疯子,庆次郎这次要倒霉了。”吉良万松丸打了个哈欠继续睡,明眼人都看的出这个变化,泷川庆次郎一鼓作气的猛攻失败,气力大损已经没有胜利的可能,再打下去也只是单方面的表演赛。
果不错所料,接下来十合曾阿弥势如猛虎下山,一根棍棒舞动的密不透风,泷川庆次郎几次格挡险些被大力推倒,就连狼狈的招架也变的越发困难,在第十合终于还是没挡住攻击,手里的素枪脱手而出掉在地上,自己被大力撞飞摔了几个跟头才爬起来。
“哎呀!还是败了呢!这样一来,庆次可以死心了吧?”吉良万松丸拍拍手站起来,三人团里的另外二小赶忙跑上去扶住他们老大。
“你的棍棒虽然精妙!我庆次郎领教了!输给你是因为我气不足,学艺不精,等我修炼几年再来讨教!”泷川庆次郎在两个小兄弟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回去。
宝蔵院胤荣突然大喝一声:“哪里走?”
众人一愣,心说这是怎么回事,人家败了还不让走这是个什么道理,山冈善次郎还一脸惊讶的样子,但是一色四郎却非常警觉的挡在家督的身前,然后是几名后知后觉的小姓簇拥着吉良万松丸担心出什么状况,吉良万松丸闻言稍稍一顿示意没关系。
“从今日起,泷川庆次郎就是我宝蔵院的入室弟子!庆次郎,为师给你一天,与你的同伴团聚吧。”宝蔵院胤荣拍拍手,命令继续训练,转身走入禅房内。
“这阿伯好嚣张啊。”本多三弥小声说。
“就这样结束了吗?庆次郎加油!”岛左内用力拍拍庆次的肩膀,一脸祝君珍重的表情。
吉良万松丸做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勉励道:“真是精彩啊!太精彩了,庆次你就在这里好好修行吧!记得正旦之前赶回坂本城过年噢!”
跟着走过来的中条秀隆对他说:“你做的很不错!加油!”
“加油!保重!”一色四郎大大咧咧的走过去,拍了下庆次郎的肩膀,搂着他的脖子小声说:“以后俺上门讨教可不要藏私啊!”
“虽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看起来你已经成为那个怪僧的徒弟了,所以好自为之吧!”山冈善次郎对这个搞怪的小子不太喜欢,勉强说两句就算尽同僚的情谊。
面对围上来祝贺的小姓和马迴武士,泷川庆次郎一脸颓丧着说道:“我只是要学枪术,不是要做什么入室弟子啊!”
泷川庆次郎最后还是留在宝蔵院修行,吉良万松丸又不是不分轻重的人,天赋出色的苗子当然要大力提拔,比如泷川庆次郎,岛左内,本多三弥搅合在一起他就乐观其成,泷川庆次郎提出要去兴福寺学习枪术他也表示支持,只要引导的方向无误,经过培养就可以成为一代猛将。
告别泪流满面的泷川庆次郎,他再三表示一定回赶回坂本过年,又和另外两个小兄弟玩了一下午,当天晚上就找到泷川庆次郎告诉他,会安排一个忍者每隔三天联系一次,在兴福寺泷川庆次郎的安全没有问题,正好委派一名在大和国收集情报的忍者分心看顾一下就足够了。
解决泷川庆次郎的小问题,队伍添上郡向北行进,来到大和国内最后一站大和国添上郡柳生乡柳生城,在后世柳生家的名声不能说如雷贯耳,起码也是耳熟能详,大概除了那几个偶像派之外,一个独眼龙的剑豪算是最有名的,吉良万松丸要来这里正是处于某种特殊思想。
柳生家源自菅原氏,最早在平安后期成为当地的乡党,在镰仓末期,后醍醐天皇第一次倒幕失败期间,柳生家曾经作为倒幕军与镰仓幕府奋战,后来因为这份战功柳生家也获得朝廷的恩赏,随着南北朝争乱再起,柳生家作为南朝方受到幕府的打击,险些被没收领地因此陷入没落。
因为这次巨大的打击,近百年来柳生家一直小心翼翼的生存着,无论一乘院与大乘院之争导致新的南北朝之乱,还是筒井氏与越智氏的大和永享之乱,柳生家都谨慎的与双方保持距离,或是忽左忽右的做一颗墙头草。
直到二十多年前大和国政局变化,畠山家内的争乱波及大和国内才使得柳生家产生立场转变,天文五年(西历1536年),畠山家的权臣时任河内半国、山城下五郡守护代的木沢长政,进入大和国构筑信贵山城,柳生家现任家督柳生美作守家严转投木沢长政麾下,先后与伊贺守护仁木氏、大和守护筒井氏作战。
天文十一年,大平寺合战让一代枭雄木沢长政灭亡,从属于三好氏的筒井顺昭顺势展开对大和国内木沢残党的攻击,天文十二年,木沢一党的簀川氏被攻灭,紧接着天文十三年,筒井顺昭又率领大和国一万联军攻击柳生家,年仅十八岁的柳生宗严跟着他的父亲柳生家严一起笼城死战,此役柳生家以寡敌众,不过三日即开城降服,此战也被称作小柳生合战。
自从天文十三年那场堪称惨痛的失败后,柳生家又消停下来,一百五十年前他们的祖先因为站错队被打击的一百多年没抬起头,十几年前,柳生家严以为这一次一定不会站错队,结果他又错了,被筒井家按住脑袋狠狠修理一顿,真是人生最悲惨的事莫过于站错队被人按住很打一顿。
吉良万松丸继续沿用他的化名西条三郎,进入柳生城拜访这个神秘的家族,此时犯下不可饶恕错误的家督柳生家严已经隐退,由其子柳生宗严继任家督,这个柳生宗严恰恰就是他最感兴趣的人。
柳生家本来就不是什么剑豪世家,柳生家严是一个典型的大和国人众,从小学习国人天赋技能察言观色和左右摇摆,只是年轻时一次头脑发热冲动反了错误被狠狠修理一顿,于是目前从属筒井家配下打酱油。
他的嫡子柳生宗严此时不过二十多岁的青年,虽然跟着父亲在小柳生合战里奋战过,但是他最近九年里大部分时间都在诸国学习剑术,属于那种超级痴迷兵法的极品武痴,这边家里宣布投降筒井家,那边他又颠颠的跑出大和学习兵法,气的他老爹差点要和这个不孝子断绝关系。
“当然这话的可信度还是存疑的,你看这俩父子相视一笑的节奏,这里面肯定有黑历史的吧!”吉良万松丸打量这对父子的表情,不禁叹了口气:“明明自己兴致冲冲的跑过来挖人,为什么看到他们的表情觉得索然无味呢?”
第73章柳生的剑术
吉良万松丸那点见不得光的小心思很快被按下,根据柳生家严说,他这个儿子从小就很调皮,在柳生庄附近是出了名的孩子王,号称柳生乡第一兵法家,还好他还有点自知之明,没说自己是添上郡第一,要不然兴福寺的僧兵头目肯定会很不高兴。
父子俩正要上演父慈子孝的经典段子,却被一声刺耳的憋笑打断节奏,安静的房间里一点小动静都很刺耳,何况柳生宗严的六识敏锐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发觉,所以当柳生宗严盯着正在偷笑的山冈善次郎,吉良万松丸只能把这个笨蛋撵出去罚站。
“抱歉,我的家仆不太懂事,请继续。”
“唔,不碍事……”柳生家严很随和的笑着表示没关系,又滔滔不绝的讲起他儿子当年的趣事。
柳生宗严童年的所谓趣事,无非就是孩子王之类的故事,这个名号对吉良万松丸来说一点也不陌生,不就是欺负农民家的孩子不敢惹他嘛,也难怪山冈善次郎要笑出声来,这厮以前也这么干过,当然知道所谓孩子王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山冈善次郎的水平太次了点,孩子王和孩子王可不一样,人家柳生宗严在未来可以威震天下的大剑豪,他山冈善次郎能有多大成就?充其量也就是个称职的马迴头头。
不提柳生家吹牛的故事,单说这位柳生宗严的胆略确实不一般,十四岁就敢带着几个小姓出门闯荡,几年里就回过一次家还是因为家族生死存亡的原因,就这份秉性也足够成就一代宗师了,与之相比来山冈善次郎就是个渣。
“这就是人比人死,货比货扔的道理吧!我觉得即使现在就让那个笨蛋挂掉,他也没有任何怨言的吧!”吉良万松丸直接为山冈善次郎帖上“渣作品”的标签,却完全忽略他自己的武艺水准连三流都算不上,假以时日到善次郎年纪也就是个渣渣的水准。
柳生宗严从十四岁就跷家,跑到冰天雪地的越前国,跟随越前富田流门下刚成名的户田一刀斋学习剑术,这位户田一刀斋又名钟捲自斋,在十年前自创钟捲流成为一派宗师,时至今日也才四十多岁,可想而知九年前刚创出钟捲流的一刀斋的水平还是差了点火候。
于是柳生宗严作为户田一刀斋开山大弟子,自然被这位大师倾尽全力的栽培,无奈这位大师富田流剑术确实掌握了精髓,但是自创钟捲流还没琢磨透彻,所以当柳生宗严跟着师父户田一刀斋学几年剑术之后,觉得自己这个师父也不过如此,正寻思怎么把这师父踹了的时候,正巧柳生家面临筒井联军的进攻,这位柳生大师就头也不回的离开越前国。
后来打完合战投降筒井家以后,柳生宗严又觉得京都的剑豪更多一些,于是就跑到京都拜在新当流门下,在京都道场传习新当流剑术的神取新十郎的门下,努力学习新当流剑术,直到今年他被他父亲招回家里继承家督为止。
这位柳生宗严目前看来没有一点宗师的样子,一副很高傲的样子哼哼唧唧不爱理人,后来听说化名中条出羽介的中条秀隆是中条流宗家出身的剑术高手,就再也无法继续淡定,站起来不顾场合直接向中条秀隆发起挑战。
“我柳生新左卫门向您挑战,请中条殿下不吝赐教!”
“好!我秀隆接受柳生殿的挑战”中条秀隆不急不躁的坐直身子,正色回答道。
中条秀隆年纪不大,但要说起气度绝对超出柳生宗严一筹,面对柳生宗严气势逼人的挑战好不慌乱,还能从容的整理衣衫起身应战,与之相比的柳生宗严就差许多,甫一开始就接连抢攻,手中的木刀像耍杂技一样,各种花里胡哨的剑技使个不听。
中条秀隆也不着急反击,耐着性子与柳生宗严周旋,双方你来我往的缠斗二十合,一直慢吞吞的中条秀隆,瞅准机会突然猛力挥刀弹开柳生宗严的剑势,一个突刺将他打倒在地,试合以中条秀隆完胜而结束。
“为什么我会输的这么惨!”柳生宗严擦掉额上的汗水满怀不甘的丢掉木刀,看到中条秀隆面不红气不喘的样子,就气愤的追上前去,大叫道:“中条殿!你刚才为什么要放水?你这么做有违兵法家的尊严!请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新次郎!你给我过来!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吗?”柳生家严急忙起身把他拉住,可惜他这个儿子是个牛脾气,哪是这个老头能拉住的。
不理父亲的呵斥,柳生宗严仍然倔强的追问道:“请给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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