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也有些扛不住。
超胜寺実照站在大营外看的分明,远处的庄川水面上冒出一片通红的火光,然后轰隆隆像打雷似的铁炮声就传来,他知道这是吉良家的特种铁炮出了名的射程远威力大,具体情况还从来没有听人说过,吉良家把这铁炮当作宝贝似的藏起来。连一根都没有流出去。
其实他手里也有五百铁炮足轻作为宝贝不舍得投入进去。而且他本人的铁炮术水平也非常不错。略微估计一下距离就摇摇头,吉良水军的船只非常靠近庄川东岸,使得庄川西岸的加贺弓箭足轻的距离超过三十米。已经基本达到纪州铁炮的有效射程极限了,派过去多半也是做无用功。
又过一会儿便有使番回报,庄川上游下游同时出现大批船只运送吉良军登岸,附近有大批吉良水军护持使得使番未探得具体军势数量,超胜寺実照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杉浦玄任担忧地说道:“大僧都,情况十分不妙呀,不如后撤一下再行定夺?”
“嗯!确实有这个必要!本阵暂时撤回桑山城拠点,留下你带着本阵及那些撤退的军势断后吧!”超胜寺実照迅速作出决断,三万大军迅速收拾行囊。僧徒众忙着收拾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坊官们则忙着着小驮荷队负载粮食,大军在外没粮食就不能稳定军心,可这撤退令来的太急让他们一时间撤退起来非常麻烦。
时光一点点流逝,但大军依然慢吞吞的收拾营寨,杉浦玄任看到一群僧徒为争夺光琳寺秀応、安养寺了俊、本向寺准幸三人的遗物争吵起来,一个个吵的面红耳赤不亦乐乎,全然不顾忌大敌当前团结一心的基本守则。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行!俺得去找大僧都说清楚!再这么耽误下去可要误了大事!”
杉浦玄任刚要走回去,就见大营前闯进来几个使番大声嚷嚷道:“不好了!吉良军冲过来了!”
沼田祐光与山本时幸带着军势从庄川的上下游一齐杀来,其雄威赫赫势不可挡,把加贺一向一揆埋下的暗哨一个拔出,局势变的对加贺一向一揆十分不利,杉浦玄任见势不妙三两步跑回大营里大呼:“大僧都请立刻离开!吉良军已经杀过来了!”
“竟然这么快!到是贫僧失误了!传令下去立刻拔营,除了携带三日兵粮其余的全部舍弃,限令半刻钟完成违令者杀!”超胜寺実照穿着大铠走出营帐,不得不说他手中的五千精锐确实厉害,从头到位始终默默的收拾行装整理粮草等待号令,而另外两万五千一揆众就差的多,闹哄哄的涌出营帐花了好一会儿才整好队列。
那群僧徒众也不敢争吵了,聚在一起商量一会儿就分成三拨人,各自攥紧一个营帐里拿走三个和尚遗留下来的财物,好不容易整理好大包小包跑出大营的时候,超胜寺実照的大军已经离开大营向桑山城进发。
山本时幸骑着骏马站在庄川河边,望着远远离去的超胜寺実照微微一笑道:“这就是加贺一向一揆的总大将,军略过人的超胜寺実照吗?看起来他的军略也不过如此而已!小聪明到是有一点,只可惜小聪明不能长久!”
这越中有他与上杉政虎配合,根本不可能给超胜寺実照施展军略智谋的机会,即便加贺一向一揆的军力惊人,但放在职业化几百年的武士们眼里也不过如此而已,朝仓宗滴年轻的时候就能以一万八千击败三十万一向一揆军。
朝仓宗滴年轻的时候不可能像他老年时的所向无敌,即便天赋出众能力非凡也不可能超过十八岁就杀死越后守护,二十出头就杀死关东管领的长尾为景,这样一看便足可发现这加贺一向一揆得有多水。
不大一会儿就见到一骑使番飞报而来:“大将!柿崎和泉守殿、斋藤下野守殿已经就位待机,沼田殿已经与杉浦玄任接战了!”
山本时幸点点头吩咐道:“传我将令,立刻北上迎击杉浦玄任,绝不能让他轻易撤退!”
吉良军两路夹击的势头实在惊人,即便杉浦玄任有两万大军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他选择凭借超胜寺実照扎下的大营倚营固守,这一招确实不错总比盲目的冲出大营迎击要强的多,可这么做的代价就是失去对庄川的防卫能力,放任吉良水军的铁炮队与弓箭队,以及隐藏许久的焙烙队从容登岸。
杉浦玄任没意识到他这么放任会带来怎样的严重灾难,在铁炮队与弓箭队的掩护下,两路军势得以从容的组织起突击军势,用准备已久的攻城锤一次又一次轰击寨门,这大营本就不是永久性建筑,寨门肯定不能和增山城的大手门想比。
增山城的山道是人工休整出来的斜坡,两边又是更加陡峭的堀切,进攻的时候全是仰攻的姿势根本无法用上攻城锤,可这座大营却是建在平底之上四周全无遮挡,在这种情况下又碰上铸铁打造成恶鬼头的攻城锤就完全无解。
在攻城锤攻打寨门的过程中,杉浦玄任几次派出弓箭队攀上箭橹企图射杀大营外的攻城部队,只是每一次努力都在吉良水军的铁炮队努力下化为乌有,这座十分坚固的寨门在苦苦坚持两刻钟后终于轰然倒塌,守门的几十名足轻被伺机待命的吉良足轻一拥而上杀个精光。
待第一波足轻兴奋的冲进营寨里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却是五百名铁炮足轻黑洞洞的枪口,“砰砰”的铁炮声此起彼伏,最先冲入营寨里的几百名足轻,连同数十名武士全都被打成筛子底,最倒霉的是几个越中武士,冲的最快死的最惨,整个身体被密集的铁炮打成一堆鲜血淋淋的烂肉,死得不能再死了。
听到密集的铁炮声落下,第二波足轻毫不犹豫的冲进去,他们的铁炮装药是需要时间的,可万万没想到冲进营寨里发现铁炮队不见了,而挡在前方的是几百名弓箭足轻,一波近距离的箭雨侵袭让这群足轻又是死伤过半,余下的足轻在十几个幸存武士的带领下低着头扛着三间枪努力冲锋。
还没冲出去几步又撞上从侧近里杀出来的骑马武士,一通乱砍乱杀把余下的幸存者一一斩杀,这时间上的耽误又让铁炮足轻完成一轮漫长的装弹准备,沼田祐光暗骂自己愚蠢,怎么会把杉浦玄任当成寻常的庸将看待。
这么精细的小配合显然是他多次使用过的成熟战术,说不定还是杉浦玄任在越前对付朝仓的拿手好戏,能成为加贺一向一揆的头号大将除了有一身勇力以及还算凑合的军略以外,肯定会有一手绝活才能压得住加贺、越前那么多坊官。
他就偏偏用自己本就不多的足轻去撞杉浦玄任最拿手的战术,那结果无论派出多少都是自己吃亏吃大发了,若是这个时候被杉浦玄任反打出来,就他这不到四千疲累不堪外强中干的军势,说不定就要被反过来撵到庄川里全军覆没。
第423章十面埋伏
及时吸取教训改正错误才是为将之道,沼田佑光立刻作出相应的调整,首先派人联络吉良水军,让铁炮队先将大营里的铁炮足轻一一点名清理掉,大营里的一向一揆铁炮队果然用铁炮予以还击,两边互相对射几轮营寨里的一向一揆铁炮队就发现自己完全打不过营外的铁炮队。
吉良水军的铁炮队在八十米外对大营里射击,而且面前放着竹束、步楯作为遮挡,而且他们是用半跪式减少中弹的几率,而毫无防卫意识的一向一揆铁炮队就用最简单的站立式射击予以还击,他们的铁炮最多只能射击三十米外的目标,超过三十米威力大减准头大减,几乎影响不到八十米外的吉良铁炮队。
一向一揆铁炮队还发现一点完全不同之处,他们射击一轮进行装弹就需要二十个呼吸,而大营外的铁炮队似乎根本不需要装弹似的,一会儿一轮射击过一会儿又是一轮射击,每一轮射击的间隔只有短短的两三个呼吸,虽然他们齐射的数量完全不够看,但绵绵不绝的铁炮声不但给大营内的足轻带来巨大的伤亡,也给这只铁炮队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
因为距离比较远也不知道大营外到底死了多少人,但大营外的每一轮齐射听起来基本没变化,反而是营内的一向一揆铁炮队每一次齐射的间隙都要被打死十几个到二十个不等的铁炮足轻,这种对射进行六轮之后。杉浦玄任就不得不放弃这个战法,五百名铁炮足轻阵亡一百三十人,另外有八十多人受伤并有近一大半伤势严重,剩下的轻伤者多半再也无法拿起铁炮了。
一向一揆铁炮队的铁炮头。增沢广智院恶狠狠地说道:“实在可恶!这吉良军到底使的什么妖术,能够一直不停的发射铁炮!我们死了这么多铁炮足轻,可他们的枪声数量都没有变化!这一定是妖术!”
杉浦玄任点点头说道:“就请广智院法桥带着士卒们下去救治吧!”
飞鸟时代定下最初的僧位,经历奈良时代、平安时代的多次改良,确立的僧纲与僧位对应的体系,这个体系依次从上到下为法印大和尚位、法眼和尚位、法桥上人位,细分其中的僧官又分作法印大和尚位的大僧正、僧正、権僧正,法眼和尚位的大僧都、権大僧都、少僧都、権少僧都,法桥上人位的大律师、律师、権律师。
加贺一向宗的坊官全都是法桥上人位,只不过等级都非常低大约是権律师的最初阶。只能和二十出头的年轻和尚一拼。地位稍高的坊官如杉浦玄任以及僧徒众大部分僧人都是律师这个层级。更高一级的比如般若院真如在石山本愿寺呆了三年混到大律师层级。
包括死掉的三个和尚在内僧徒众里大多都是这个层级,至于法眼和尚位在加贺都能说是颇有话语权的人,比如死掉的光德寺乘贤就是権少僧都。通常在文书记录以及称呼上可以用某某法桥、某某法眼来称呼,但日常用语还是称呼僧官为多,只是因为法桥上人位的名号实在太低,爱好面子的僧徒众都用法桥来自称而避免问及具体的僧官。
望着增沢广智院缓缓离去,杉浦玄任冷着脸思考对策,对耗耗不过那就只有冲锋击垮吉良军里恼人的铁炮队,于是他一声令下大营里涌出三千足轻直扑出去,能够临时想出一个办法来对付吉良家确实很不简单,普通的铁炮队遇到冲过来的足轻,若没有依仗多半会慌手慌脚乱了阵势。领军的大将就可以趁机收割这些慌乱的铁炮队。
可惜他遇到的是吉良军的铁炮队,不但有铁炮队还有焙烙队。
一颗颗圆滚滚的焙烙玉在简易的抛石器的作用下投掷出去,霎那间一团团明亮的火焰伴随爆碎的陶片升腾而起,硝烟滚滚中依稀可以看到血肉破碎,残肢断臂四处乱飞的惨烈景象,因为爆炸点恰好在大营外的必经之路上,所以被破碎陶片崩死崩伤的人格外的多,刚冲出营门的一向一揆三千军势被这可怕的景象给吓呆了。
这些焙烙玉不但个头翻两番,火药配方被多次优化过威力更加惊人,随着近江坚田町的瓷器制陶业的大发展,研制出更坚固稳定的焙烙玉容器,另外火药引信的配方也被改良过,经过严格计算确保点燃后五秒左右起爆,比以往非常危险的初代焙烙玉,新一代焙烙玉的安全性和稳定性都有大幅提高。
另外一个改进就的简易抛石器,其实这不是发明因为这东西无论中原王朝还是欧洲古代都有大规模的应用,日本古代自然也有相关应用,只是因为道路设施建设跟不上套路,而且在镰仓末年以前的所有城砦比土匪扎的营寨还不如,好歹现在的城砦还能算个土楼山寨,三百年前就是拉一圈围栏里面几个小屋子,就像那原始聚落的水平。
于是投石机自中原王朝引进到日本以后,就出现严重水土不服的问题,造出来维护的费用高运输起来十分困难,日本的牛马都不算富裕不是用来当贵族的坐骑,就是为贵族拉车用,留给农民当劳动力的都寥寥无几,更不用说拉着这么笨重的投石机去几百公里外砸掉几个山下的破村子。
应仁之乱时到是因为在京都附近作战,东西军从家底里翻出一堆乌七八糟的东西,包括投石机在内的一大堆攻城器械,以及明朝初期传过来的火铳都有使用,最后打完一波觉得还是不适合自己又都给彻底抛弃。
吉良家辛辛苦苦从京都的故纸堆里翻出相关的构造原理,然后制造一个简易的抛石器作用不是抛投出巨大的石块,而是抛投一个脑袋这么大的大号焙烙玉。这个分量上的差距注定这个简易抛石器的操作性要比沉重的投石机容易的多,比起人工抛投时缩水几号的小姓焙烙玉,更大号意味着更多的装药量,威力也更加惊人。
不出预料的剧烈爆炸给予一向一揆军身心造成巨大的创伤。领头的坊官很不幸的在第一波爆炸中被炸成粉碎,余下的足轻二话不说掉头就往大营里钻,就这一来一回的折返过程中,又抛投出去十几颗焙烙玉,炸死不下三百条人命使得他们撤退的速度堪比兔子奔逃。
……
“到底为什么会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