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岁月流逝足以改变一个人,尤其对于经历青涩冲动的少年时代到风度翩翩的青年时代,吉良义安早已不是十三四岁的那个鲁莽的小孩子,他有家庭有美好的事业前景,他这十年里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都是岳父今川义元的英明指引,今川家的光明前景。
人是一种现实的生物,随着世事变化心态总会有所改变。比如吉良义安现在就俨然是今川家的铁杆,再回想十年前他在反今川的坚决表态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吉良义乡的死也好。吉良持広的死也罢,总比不上岳父给他十年富贵荣华,比不上娇妻美眷的红尘美景。
十年不相见,兄弟俩走上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再看到吉良义安的书信和华丽而又陌生的字迹,吉良义时全然没有感受到一丝亲情的温暖,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既然他的兄长选择走上一条他不看好的道路,吉良义时也不会过分强求,以免让本就不坚固的亲情出现更大的裂隙。
吉良义时到不觉得十分意外,从小到大和他这个兄长吉良义安的来往就不太多,自己的母亲以及出生的身份注定要让吉良义安从嫡出变成庶出,他能成为今川家的女婿其中也有他出的一份力气,到不觉得这么放任他行动有多么亏欠他,十年富贵荣华是多少人盼不到的福分,吉良义安也应该知足的,至于以后的道路就看他自己把握了。
“况且三河国远在东海道距离越后还隔着信浓、甲斐、骏河、远江这么多领国,就算余的手再长也伸不到那么远的地方,余的目标可是南下关东收拾相模的狮子,根本没功夫陪三河的国人小打小闹,再说家里那帮老谱代真的吸收过来还是个麻烦!”
他可以不在乎吉良义安的态度,但不能不考虑三河一旁两三百年的谱代家族,要不是因为顾忌这些谱代突然过来影响他一手打造的谱代家臣团,他也不会反复强调让大河内信贞等人守好三河老家无须进取也不要在今川家的事物中多做表态。
在得知今川义元即将出阵尾张的时候,他就下令让西三河武士全体静默,既没接到命令不主动行动,接到命令估计磨蹭尽量放慢行动不冲在最前面,遇到今川家臣的指责推三阻四不反驳不争吵,总之就是一个拖字诀来换来今川义元的行动出现一点点些许脱节。
整个桶狭间战争时期,坐镇三河国后方的幡豆郡、碧海郡的西三河国人一兵未动,在今川军内的西三河军势也是非常懈怠没有高昂的战意,为此还曾遭受到许多今川家的武士大肆嘲讽。大河内信贞对此就当是在放屁,根本连搭理的心情都没有。
严格意义上他们只算是受到今川家支配的武家,自家的主公是在越后的吉良义时,越后的命令下来让他拖延,他哪里还会在乎今川义元的将令紧急与否,能推搪就找理由推掉,不能推就凑合跟上主力部队。就这么个拖后腿的一直熬到下雨。
当降下暴风雨之后,明明可以多布置哨探掌控热田街道的讯息,即使不能拦截到织田信长的奇袭军,也能够给附近的军势提供及时的警讯,但大河内信贞压根就没做任何行动,而是以天降暴雨不利行军为由就地扎营躲雨,在今川义元身死的消息传来后,第一时间率领自军抽身撤退,织田军看到足利二引两的旗帜也果断放弃追击。这就是双方建立的最大默契。
明目张胆的阴今川家难免会影响到西三河的老巢,所以他一直都没做更多的动作就是这个原因,毕竟西三河距离尾张近又在今川家的配下,惹出乱子指望织田信长良心发现帮吉良家根本不现实,搞不好帮着帮着西三河又变成他家的地盘,织田信秀可是有过短暂统治西三河的历史。
“既然他们想打生打死就随他们去做吧!只要确保西三河的余的旧领不失。余才不管他们玩什么花招!织田信长也休想对西三河下手,余是时候给他写一封信加以劝告了!”将吉良义安的书信折起来收藏着,他觉得这封信还是挺有纪念意义的。
其实还有一些话他没有说出来。今川义元死之前他更加担心骏河枭雄成长为他的心腹大患,甲相骏三国同盟里放任一个无限制的发展起来,待反馈回来的力量作用到信浓就会让吉良家格外难受,说不定今川义元会在强势起来之后肆意插手信浓乃至关东的事物,这种感觉很容易让他联想起多年前在三河备受今川家欺侮的日子,所以他决心让今川义元安心的去死。
但当今川义元死后,又产生一个新的问题,他应该如何面对渐渐成长起来的织田信长,这个人简直是战国的传奇,不管他的气运逆天亦或是手段惊人。都给日本乃至东亚的历史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历史上他的后继者猴子悍然发动侵朝战争,可算作开启对中原王朝挑战的滥觞,他是十分讨厌猴子这种野心勃勃。而又肆无忌惮的恶徒,而织田信长本人是个比猴子更加大逆不道的恶徒,他的理念志向以及所作所为在吉良义时眼里简直比楠木正成还恶心。
织田信长虽然名为尾张大傻瓜,但他并不是真的很愚蠢,相反的是他还是个绝顶聪明之辈,自从织田信长不在搞杀马特教主那套恢复正常以来,几年里励精图治整军备战在尾张取得一场场胜利,不但为自己建立家督的权威,还把多年来欠缺的政治手段给渐渐磨练出来。
其实在织田信长心里已经隐隐的把吉良义时当作自己的竞争对手,当然这种别苗头的心思还只隐藏在潜意识里,他现在还没有资本和吉良义时别苗头,心里还是觉得他作为一个少年时代的朋友多过一个竞争对手,或许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第一次使用铁炮就被后坐力推的摔个屁股墩的小孩子。
吉良义时对他的态度也十分复杂,既欣赏他的聪明敏锐判断准确下手果决的性子,又担心他日后的成就会成为自己的一大心腹大患,如今织田家的身板还没有印象中那么强大,他到底是应该扶持这个年少时的朋友,还是应该扶持他的对手与他彻底决裂呢?
复杂的问题让他十分头疼,正打算放弃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吉良义时的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轻笑着说道:“虽然余知道早晚都要决裂,但是在决裂之前还是要尽量利用他,或许用好他可以为余节省许多麻烦也不一定呢!”
第402章旗本领
大评定会的半个月里,吉良义时连番召集家臣召开军议,让他们迅速制定一份进军关东的计划,其实相关的计划从去年就一直在做,只是因为几场战争的分神而拖住进度,眼下冬去春来又到春江水暖的好季节,越后的进一步进攻计划也被提上日程。
就在众臣商议进军方案的时候,来自越中的一则消息打破他的良好心情,才安稳没半年的越中一向一揆再起波澜,砺波郡内的坊官死灰复燃四处兴风作浪,,有证据显示此事与逃亡加贺的神保长职有关联,此人自从舍弃增山城远走加贺以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借着自家的影响力遥控越中的动向十分难以控制。
对于如今的地方一向一揆的新形势,山本时幸也拿不出根治的良好办法,因为他们不同于有胜兴寺、瑞泉寺领导的一向一揆暴力集团,自从两家寺院的一揆军被歼灭,寺庙伽蓝被拆毁焚成一块白地以来,越中的一向一揆反而化整为零潜伏起来,他们只要想隐藏自己的身份和信仰,有当地信众的帮助几乎不可能被发现。
潜伏的一向宗骨干只能算治安的毒瘤隐患,可当他们与不满吉良家统治的地方国人、地侍带着惣村结合起来,再闹起一向一揆的时候就会带来更多的麻烦,经常是大军出动追击破坏村庄的一向一揆时候,一向一揆的主力早就转移到其他地区,即使被山本时幸设下圈套围堵起来也有的是办法逃脱,就算一些小鱼小虾被捉住也挖不出更多有价值的情报。
“该死的一向宗,还有那个神保长职该死!”吉良义时压住心头的不快吐了口气,淡淡的说道:“告知师匠让他放手去做,小心加贺方向的一向宗渗透,有任何需要就通过水路传信吧!越中的情报搜集还要加一把力气。”
“是!臣下一定尽快做好。”望月吉长恭谨的应下,其实越中的情报通道已经顺利假设起来,比如富山城、松仓城到海边放生津城到鱼津城的飞鸽传书,再经过连通越后的海上通道乘坐快船小早赶往直江津传递情报,可以确保两天内的情报送到春日山城。
“对了,安芸守的儿子今年也有十四岁了吧?名字叫什么?”
望月吉长低声说道:“犬子今年元服,名为望月应次郎吉充,正在忍军中从最低级的忍者做起。”
“余正想着一件事,佐久郡内的望月氏是你们一族的宗家,不如就让你的儿子入嗣望月氏继承宗家的领地如何?望月氏原本二十五个村庄被拆的还剩下八个大村子领地到没有一份缩减,交给你的儿子的话也算保住望月一族的宗祧。”
“这个……”望月吉长微微一动,随即冷静的说道:“吉野御前的孩子难道不继承宗家的家门吗?”
吉良义时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笑眯眯的说道:“吉野太小了,余暂时还没打算为余生下孩子,再等上两年也不急,以后她为余生下的孩子自然会有家门继承,但不会是这小小八个村庄的领主,你就放心继承吧!”
“臣下还有一个问题,若是犬子继承望月家的家门,是不是臣下以及望月忍者的薪俸都会被取消呢?望月忍者是不是要迁徙到佐久郡内居住呢?不是臣下贪图财货,而是我望月忍者也有两百余人,加之亲眷子嗣近千口人不是个小数目,一旦处理不当臣下十分担心配下的忍者会心生怨言。”望月吉长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他还没说数量更庞大的甲贺忍者会不会受到影响。
甚至进一步影响到吉良忍者内部的结构变化,自从代表甲贺忍者的望月家被吉良义时抬举晋升物见奉行以来,甲贺忍者的地位稳固上升渐渐压住如日中天的伊贺忍者,而傻乎乎的望月吉野就是甲贺忍者的地位保障,不知道有多少甲贺忍者在背后悄悄祈祷吉野御前多生几个男孩固宠。
甲贺忍者的地位抬升,让伊贺忍者感到十分紧张,尤其在第三次川中岛合战中,甲贺忍者成功请出户隐忍者立下大功被吉良义时大力褒奖以后,短短的一年多的功夫,甲贺忍者与户隐忍者结盟加强连携的压力如一座大山压在伊贺忍者的肩膀上。
身为伊贺忍者的最高首领,物见奉行次官的服部正清对此的态度一直是讳莫如深,服部正清十分清楚吉良义时讨厌家臣团激烈的内斗,更讨厌自作主张惹是生非的家臣,他素来谨慎小心不敢越雷池一步,兄长服部保长又因为几个儿子的问题失脚,被贬谪到坂本养老等于实际上退出上総足利家重臣序列。
他当然不敢有更大的动作,可是甲贺忍者的动作实在太大,他不作出任何动作难免会被看扁,于是服部正清就主动与轩猿忍者的首领加藤段蔵结为盟友,大概相当于抱团取暖共渡难关的性质,以此稳固自己的地位保持甲贺、伊贺的对峙局势保持下去,而不是其中一方被另一方吞并。
轩猿以前的地位超然不必看吉良忍者的脸色,也可以屡次无视吉良家的政令束缚,但自从他们的主动上杉政虎主动终结双头政治的格局,尊奉吉良义时为越信上三国主宰以来,轩猿也自然而然的被划归到吉良忍者内,现如今他担任吉良忍者的三号人物,恰好比户隐忍者新任首领户田五兵卫的地位高一点点,后者只能屈居第四名。
自己四家忍者众的组合确实让吉良忍者变的空前强大,光忍者就超过两千余人,这些年吸收的提供情报的外围超过五千人,他们主要集中在越后、信浓、上野三国,其次是越中、畿内几国及关东地区以及最新开辟的出羽国,西国、四国、九州地区的情报还暂时没开展起来,即使如此也足以让这支强大的忍军傲视天下。
强大但并不团结,四家忍者众强行捏合在一起的效果自然不会多么理想,经常出现小的摩擦甚至很严重的冲突,幸好四家忍者众的首领也知道轻重缓急,始终把这种冲突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没有爆发出来。
而且忍者的工作性质使得他们互相发生冲突也都是发生在无声中,无声无息的开始又不知道何时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连吉良义时也没发现他们有多么严重的摩擦,只是知道四支忍军似乎分成两拨人相互看对方不顺眼,完全没料到自己的一个政策可能会给他们带来多少变化。
就在望月吉长皱眉沉思的时候,评定间的纸门被轻轻拉开,浪冈顕房带着一脸平和的微笑,晃着羽扇身姿潇洒的走进来,说道:“安芸守可以放心,主上的安排向来万无一失,在下恰好知道主上的计划,想必主上是打算以安芸守为第一例吧!”
“嗯!余却有此意,安芸守获得这八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