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吃下这支别动队只怕要使上雄狮搏兔的手段。尽起大军围歼之,只是这样一动恰好就陷入武田军的圈套,只要这支别动队拖上一时半刻,武田军的主力就会从千曲川赶过来,反过来夹击我军主力,实在难办的很吶!”
浪冈顕房摇着羽扇笑着反驳道:“不见得,时正实在有些高看这支别动队了吧!对付武田军六千偏师还要用上全力一击,那我们还怎么和武田晴信的主力作战呢?此举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大大的不妥呀!”
本多时正皱眉说道:“顕房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既然是歼灭战当然要聚集全力毕其功于一役,行动稍有迟缓放武田军主力赶来,我军就要陷入被动了,所以当然要用最快的速度最多的兵力围歼之……”
“那就是了,既然我军能够快速聚歼武田别动队又何来被拖延一说,若明知不可聚歼却要强行为之又是何苦?”
“不能这么说,万一武田别动队有什么后招拖延住我们怎么办?军国大事不可不慎呀!”
“呵呵,这不正是我等的工作吗?全军行动还不能迅速吃下一支小小的别动队,要么是前方大将无能将士不愿用心作战。要么就是我们这些参谋做的不够好,制定的进攻计划有明显破绽。让大军白白耗费力气打一场注定不可能胜利的合战。”
浪冈顕房提到的“参谋”一词也是吉良义时最先引用的新词汇,他用孙子兵法的解释是上兵伐谋,所以以此立参与军政筹谋的机构,等同于谋士的意思。
“我等的参谋是一方面,前方大将领兵是另一方面,还有一方面顕房兄显然忘记了,那就是进攻计划之外的个别因素,比如我所提到的变招又或者局外的因素也是一方面。”
柿崎景家被吵烦了,一拍案几站起来咋呼道:“这又什么好吵的!要以我景家来看,直接打过去就是了,咱们有水军坐镇还怕他个鸟?武田晴信有种渡河就半渡而击掐了他的退路!武田家要是不敢过来就正好便宜我们。”
两人却异口同声道:“万万不可!如果把武田晴信逼急了,说不定他就会派军渡河攻击旭山城,这样还是要亏的呀!”
柿崎景家看似粗鲁实际上非常聪明,居于尾家中枢担任奉行众多年,眼界和才略还是不错的,看似无意的瞥了主座上的少年家督一眼,继续嚷嚷道:“那我们就攻打八幡原断武田军的后路!我就不信镇府殿堂堂正正之师还怕了武田晴信不成!大好的爷们还能被尿憋死喽?”
“不妥!这样对攻下去还是咱们亏一些,咱们吉良家不打无把握的战争,不动则以一动必须要一击制胜,现在前路不明还是稳妥些好!”
“你们说来说去还是一个字,拖!这也忒没有武士风范了,打个合战担心这担心那,当年我们跟着主公出阵的时候,都是主公拍板说可以打,我们这帮越后武士就扛着太刀一起冲,没几下就把敌人打败了,哪有你们这么麻烦,真是啰嗦!”
长尾景虎以前打仗的风格就是这样,一帮家臣团根本不插嘴全靠他一人乾纲独断,政务上他会选择听从谱代家臣们的重要意见,军事上却是一直自己来拿主意,即便是本庄实乃、长尾景信的提议也不怎么采纳。
越后之龙的打仗本领三分靠勤学,七分靠天赋,就如那些大兵法家一样,一本兵书能读出当世名将,而普通书生和小校们读一百年也还是那样,战争学就是非常吃天赋的一门学问,不存在勤学苦练哪怕再笨也能成为当时名将的可能性,吴下阿蒙也需要有吕蒙那天赋才能做到。
“臣下支持和泉守!打一打试试看总比等着强。”内藤正成性格内向不太爱说话,属于那种三杠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闷人,从外表看起来就是个忠厚朴实的武士,谁又能想到他就是名震天下的一代名将,亲手射杀十河一存的猛将杀手。
本多时正见家内的有力谱代作出表态,立刻挺直腰杆笑呵呵道:“和泉守此言差矣!内藤殿请稍安勿躁,军略筹谋切不可操之过急,馆主大人与弹正殿的风格不同,拿来做比对不太合适,以我时正看来还要再议,再议……”(未完待续。。)
ps:ps:历史上下田长尾家是1568年被灭族,理由就是牵入本庄繁长的谋反案,就是被我们“心慈手软”的上杉谦信灭掉的,所以说上杉谦信优柔寡断还是有失偏颇的,此君前期理想主义者,后期也是个腹黑手狠的战国大佬。
第356章武田先动
吉良义时面无表情的听着他们争论,心里暗想着:“锻炼忍耐力和养气功夫,为君者一定要高深莫测,切不可随意发表态度,多问少答多听少说……这个君主当的还真是麻烦呀!”
吉良军不动是因为他没有找到更好的时机去动弹,现在大规模渡河攻击大堀馆一点用处都没有,一万三千大军渡河没有一个时辰根本完不成,有这个时间大堀馆城上的烽火台早就烧起烽火许久了。。
武田家的援军会比吉良军团来的更早,以逸待劳且攻城部队背靠河流心有旁骛,这攻城战还没打就先输了一半,所以每一次攻城都变成失败的结果,这种尝试他做过很多次,一次次更换登陆地点依然没有更好的效果。
不去责怪家臣团做无意义的争吵,家臣们有意见反馈才能了解他们的想法,吉良家臣团里其他的声音太少,武士们大多沉默寡言或者不爱插嘴,总大将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这样既有好处也有坏处,他更喜欢听一听特别的声音,哪怕说错了也好。
“说到底,还是以劣势兵力担任攻击的一方压力太大了,更坑人的是对面的优势兵力以逸待劳,而且防守方还是以善守闻名的武田晴信,打仗只求五分胜,喊出人是城,人是砦,人是垣,人情是朋友,仇恨是敌人,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和毅力,论狠辣与隐忍都是战国一流水准,军略筹谋各项精通,实在太困难了!”
不能怪家臣团无能也不能怪吉良义时无所作为,当今天下能够全面压制武田晴信的人还从没出现过,村上义清到是在上田原合战与砥石崩里两次击败武田军,给当时还不太成熟的武田晴信两次迎头痛击,从那以后武田晴信就迅速成熟起来,变的越来越难对付简直比那些老狐狸还要难缠。
偏偏他手下有一帮骄兵悍将谁都不服就是服武田晴信,武田信繁是最顶尖的副将,真田幸隆是最锋利的尖刀,众多如狼似虎的武士组成武田家坚不可摧的基盘,哪怕历史上全盛时期的上杉谦信也拿他毫无办法。
以前他到不觉得武田家的家督有多么难对付,有第二次川中岛合战的印象打底,对这个甲斐之虎的感官也就是一般般而已,名声大智谋高心思深手段狠,但碰上战无不胜的吉良军团就像纸老虎一戳就破。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此人不但有以上优点,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优点,那就是善于总结和吸取教训,每打一场平局的战争就会改变自己的战略思路,每吃一次败仗都会变的更加难对付,最关键的还是心思难以琢磨,永远猜不透他会使出什么招式来阴你,总要时刻小心提防着他的小动作,这就很难受了。
这次武田晴信就吸取了教训,在八幡原布下一个大阵等着吉良义时入套,吉良军团不入套没关系大家拖下去对我有利,只要另外三路任意有一路获得胜利立刻就会引起连锁反应,比如越后出现危机让坐镇前方的吉良军团出现动摇,后方有难他这个主将肯定要坐不住率军回援,这就达到他的目的了。
只要吉良义时一走就必定会带走自己的直属备队,到那时信浓留守的国人军哪里是武田晴信的对手,两万八千大军一起出动不用几个月就能够把川中岛一带全部吞下,然后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环扣一环的陷入恶姓循环,信浓、上野、越中先后失守,自家后院再陷入陆奥出羽的入侵军大混乱里,不用两年就会彻底完蛋,到时候越后还不是凭本事抢地盘,以他武田晴信的智谋还会怕了越中的一揆暴民和出羽陆奥的那群废物吗?只需略施计谋联络北条共分越后,就能轻易的把其他两人踢出局。
武田晴信的用心越深,吉良义时就越不敢胡乱动弹,这个节骨眼上调拨三五千人支援上野、越中亦或是镇守越后都是毫无意义的,那点援军起不到量变的作用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长尾景虎与山本时幸都是那种不打没有把握合战的人,他们觉得可以顶得住就不会要援军,如果顶不住给那点援军多半也够呛。
如果只是这样,吉良义时要真打算不计伤亡的攻城,别说八幡原上的那三座城砦,就是一路杀到茶臼山武田军大营门前也不是问题,可是他实在不愿意这么做,特意让吉良军团拘着自己的全部力气,就是想等一等看看其他几个方向的战局任何再做新的变化。
以他的判断,上野国的合战多半是没有问题的,越中一揆方面虽然危险很大但也不是没有机会顶住,唯一的隐忧就是担心越后内部会不会出现新的问题,出羽、陆奥的入侵军会不会在入冬前强行夺下一座城堡,如果他们下定狠心不及后果的强攻也不是没有可能做到,一旦破城那影响可就不一样了。
那两路入侵军很有可能选择坚守下去,凭借城砦的依托四处掠夺粮草渡过严冬,第二年一开春不用耕作的两路入侵军四处搔扰春播会对越后的农业造成极大的危害,同时对越后的民心以及人望的损失都是极大的。
在焦躁的等待中,信浓进入一年中最重要的秋收期,旭山城里的信浓国人咬牙切齿看着武田军大摇大摆的委派武士督促北信浓的秋收工作,那是他们的土地,现在却被武田家堂而皇之的占领,督促年贡征收栋别钱等税赋,并征发北信浓的土著农民担任武田军的民夫,他们恨不得剥其皮抽其筋食其肉喝其血。
一群信浓国人求到吉良义时那里请求吉良水军趁机出动,一把火烧毁占领区正在晾晒的粮草,最好是趁机烧了附近的城砦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吉良义时没有同意他们的要求,而是直言这么做会把无辜的农民给逼急了,晾晒的粮食里有四成是他们一年的口粮,你们一把火烧的到是痛快舒服,那些农民没有口粮怎么挨过这一年,把他们逼急了阖家上下投靠武田军,这就等于要只为让这些国人心里痛快一下,就必须整个吉良家为这一切损失背锅。
不过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在九月下旬秋收结束收来的年贡全部入仓储存的时候,吉良水军趁着傍晚光线昏暗乘船逆流而上,袭击沿途的土仓抢劫粮草,吉良水军的任务是能抢的粮草全部抢走,抢不走的一把火烧掉,反正不是烧老百姓的粮食,农民看见吉良水军的行动也乐观其成。
一连几天都是傍晚出击白天回来,把千曲川沿岸的所有村长抢掠焚烧一空,第一天夜里在带路党的指引下吉良水军客串了回刺客,轻车熟路的摸进附近的城砦里杀了不少武田家委派的城主,后来千曲川附近的城砦都加强了防范刺杀就停顿下来。
吉良水军还散发了许多传单,大致的意思是以信浓守护的名义号召后方的豪族地侍以及农民,全部团结起来对抗武田家的野蛮侵略行径,承诺对他们暂时降服的举动不予追究,免除敌占区所有领民当年的年贡以及税赋,只要参与抵制行动的农民全部拒绝武田家的徭役加担,在战争结束后就免除该户农民三年的所有徭役。
免除敌占区当年的贡赋属于不要钱的人情,反正今年的赋役都被武田家收取了,浪费这个人情还不如白卖给农民们反正又不花一文钱,鼓动农民抵制武田家的加付的军役、普请役以及其他徭役换来未来三年免除所有徭役看起来很吸引人。
要知道无论是曰本古代还是中国古代,每家每户没有特殊情况每一年都要服徭役的,这种大规模徭役从秦始皇**城就开始延续下来,直到两千多年后的新时代来临才宣告结束,苛捐杂税不一定逼死人,徭役可就不好说了,服徭役期间随时可能饿死、冻死、过劳死、被武士杀死,战争中被敌军杀死等各种千奇百怪的死法。
在曰本战国时代,农民就像耐受力超级强的植物或者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六成年贡不怕,种地另外要交段钱,住房要收栋别钱,按人头要收人别钱,城下町里居住要收间别钱,养牛要收牛别钱,有穿要收帆别钱,出门要收关钱,还有山手、川手、浦役、津料、節料等多种税赋,这些小强一样的农民硬生生能挺下来,还要忍受天灾'***'的打击真不愧是小强一样的存在。
曰本国土狭长人口一直都不多,应仁之乱时期才六七百万人口,即使再多的战乱和天灾他们也无法掀起大规模农民起义,最多就是类似农民起义的土一揆,也不过是请求德政令免除债务和当年的税赋,更进一步就是要求换来守护使不入的权力,给自己更大的自治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