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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尾藤景怒气攻心眼前一花险些昏过去,见他儿子七手八脚的把他扶起来,老头儿一用力把他儿子推到一边,愤怒的咆哮:“你这个尼子!你……你一定是勾搭上不三不四的人了!告诉老夫,你到底勾结了谁?”
“没有任何人……”
“放屁!你当老夫的双眼都瞎了吗?给我说实话!到底是谁对你胡说八道的这番话,他答应过你什么,你得到什么。他还有哪些同党,都给老夫一一交代清楚!”长尾藤景的面色狰狞,吓的长尾景治不由的打起哆嗦,若不是下田长尾家就他一根独苗,恐怕老头儿早就把这个混账给废掉了。
是慑于自己父亲的威严,长尾景治的脸色一下变的很难看,一想到自己被暴露的危险,一咬牙横下心来说道:“父亲既然问了。孩儿就实话实说,孩儿早就与武田大膳的密使建立联系了,这几年搜集越后的情报都是经过孩儿的手传递出去的。”
长尾景治丝毫没注意到长尾藤景的脸色越来越差,反而越说越得意:“这次武田大膳还把北条家的使者介绍给孩儿,两家许诺只要协助他们从内部攻破春日山城,事成之后给咱们两郡领地,越后半国守护的名份。到时候咱们下田长尾家就可以继承宗家,摇身一变成为越后长尾的嫡流啦!哈哈哈……”
“啪!”
长尾景治捂着半边肿胀起来的脸颊,不可置信的说道:“父亲您竟然打我!您可是从没有打过我的呀!您竟然真的打我了!”
长尾藤景仿佛疯了一样,揪着长尾景治的衣襟把他推倒。照他的脸劈哩啪啦的打个没完没了,打的长尾景治翻身打滚不停的惨叫,老头一边打还一边念叨着:“打的就是你这个逆子,老夫今天宁愿打死你,也不能让你在逆子败坏我下田长尾家的家业……老夫宁愿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能让你这个逆子毁了一切!”
“诶诶!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父子俩怎么打起来了!兄长快住手,别再打了!好端端的孩子打出问题来,以后我下田长尾家的宗祧还要靠他呢!”长尾兴里推开纸门,三两步走到父子俩之间把他们拉开。
老头气的须发皆张,捶胸顿足的大骂道:“老夫宁愿没这个儿子!三十多岁还没娶到正室,你去打听打听有哪家公主愿意嫁给这个逆子!除了败坏家风惹是生非,就没干过一件像样的事!今年的朝会上酒喝醉了殿前失仪,调戏绫公主殿的侍女,被差点哄出春日山城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若不是老夫豁出老脸又磕头又道歉,你现在只能呆在乡下当个小豪族,让你反省半年竟然还不知悔改,妄图颠覆主公的基业,你已经不是我长尾藤景的儿子,你就是条喂不熟的白眼狼!”
长尾兴里笑呵呵的劝道:“诶!兄长言重了!新四郎也是为了咱们下田长尾氏的基业嘛!虽然方式用错了,可是心还是好的,教训几句知错就改不就行了吗?父子俩何必闹的这么僵,来坐下说话!”
“哼!老夫与这逆子没什么好说的了!只希望他能好自为之,不要因为自己犯上作乱连累我下田长尾家一族几十口人丁!”长尾藤景倒背着手,气哼哼的拂袖而去。
“叔叔,您听到了吗?这就是我父亲!”长尾景治捂着两个肿起来的脸颊,恶声恶气道:“他就这么恨我!他还打我!打的我脸都肿了,让我明天怎么出门见人?我明天还有事情要做呢!他这就突然扑过来对我一顿猛打!嘶……好疼!脸都肿了,简直可恶!”
长尾兴里其实并不是他亲叔,而是分支的堂叔,迎娶长尾藤景的妹妹为正室,成为下田长尾氏的首席家老,看到自己这个不中用的侄子朝他诉苦,呵呵一笑道:“那可是你父亲,怎么能这么说你父亲!你父亲还是真心希望你好的,只是用错了方法,别记恨他,过些时日就好了!”
“可是他的态度很坚决,我们该怎么办?”长尾景治纠结了老半天,愁眉苦脸着说道:“万一他把今天的消息泄露出去又该怎么办?”
长尾兴里老神在在的端起茶杯,笑着说道:“别急!没看到春日山城的几千兵马镇守着,咱们想干什么都不成的!你也不用担心你父亲会告密,他是刀子嘴豆腐心,早晚还是会原谅你的,我了解他的性格,你就放一百个心去做该做的事吧!”
“嗯!叔叔既然这么说,那就一定没有问题的!”长尾景治精神一震,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些忍者很烦人,最近到处转悠的忍者越来越多,我们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无法应对,该怎么办?”
“所以别急!不能做就先等一等,我们有的是时间!”长尾兴里眯起眼睛,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计划。)9
第338章再战上野
转眼间盛夏将尽秋意渐浓,树梢山的枝叶渐渐泛黄,眼看汛期将近秋收在即,春日山城内的僵局还是没解开,虎姬的日子也非常难受,戎马二十余年的长尾景信可是个说一不二的角色,说不放她走就绝对别想走出去一步。
长尾市右卫门司职春日山城内城警固众头目,每日在只需按时点卯交接,没事在城里巡逻几趟,这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好不愉快,这一日他横着着小曲走上山道,打头就看到两个守门的武士站在门外伸头探脑,见这两人魂不守舍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两名守卫他是认识的,乃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堂兄长尾主膳家的两个小儿子,他爹当年跟着为景公在三分之一原杀了多少中越儿郎,最后落得一身病症一到冬天全身上下没一处舒坦的,好不容易熬到三个儿子都长大了又得为两个小儿子操心。
长子长尾孙太郎继承家里的那点基业也不能放着自家两个小子吃糠咽菜,长尾主膳就想着把两个儿子孙次郎、孙三郎塞进内城警固众过上好日子,前些年就托到他这个堂弟的关系上,花费不菲的财货才把关系疏通进去。
这小小的内城警固众并不显眼,放在前些年满打满算也就三百多人,乃是当年长尾重景公在世时立下的规矩,只有他们这些世代追随府中长尾家的一门谱代才有资格编入这内城警固众里,以褒奖这些家臣为长尾家出生入死的功绩,大概就与大明帝国的荫补官制差不多。
往年春日山城地位并不显赫,越后地方上的国人领主也不稀罕小小的内城警固众,但今时不同往日,长尾家招来一个贵人老爷做女婿,他们越后长尾家如鲤鱼跃龙门,一朝化龙升天飞黄腾达变成威震十几州的强力大大名,这小小的内城警固众也渐渐进入人们的视野里。
众目睽睽之下。无论是城里的那两位大老爷,还是城内辅政谱代家老们都得小心翼翼的处理这个卫戍部队,经过一番激烈讨论在几年前一个初冬的夜晚敲定内城警固众的扩编事宜,这一扩就从三百扩到五百人不费吹灰之力。
今年初宣布扩编至八百人的消息,那些豪族、地侍就像闻到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赶来,宣布政令的当天就把三百个名额全部订满,但人心总是不足的。八百人远远不能满足人们的胃口,别说这些豪族地侍在动心思,就是那谱代家老的一门众也琢磨着把自家的二儿子,三儿子都送进去勘磨几年,怎么说这也算镀金吧。
长尾市右卫门觉得自己大小也是一号人物,就是那经常出入山顶层的谱代家臣。见到他这个门卫头头也会微笑的点头,地位稍差点的国人、豪族还得停下来与他说道两句,正自鸣得意的时候突然看到这两个家伙探头乱瞅内城里的动静,长尾市右卫门心头的火苗蹭的一下蹿起来。
就悄悄绕过去拽起刀鞘照头就敲,敲的两人“嗷嗷”叫唤着向后就跑,他还不愿意放两个家伙逃窜,一边追一边骂道:“两个小混蛋给我站住!再跑小心我叫人把你俩给擒下喽!”
两兄弟一听他的威胁立马不跑了。噗通一声跪地下,一脸凄惶道:“市右卫门殿,您可千万别嚷嚷!我等错了!请您看在家父的面子上,饶过我们兄弟二人这一回吧!我等一定不会再犯错了!”
“我饶过你们容易,出了岔子谁来饶过我?”长尾市右卫门勃然大怒,心说你们俩兄弟有此肥差还不知足,若不是看在这兄弟俩父亲的面子上,我早把你们俩给撵出春日山城了。
长尾市右卫门恶狠狠的训斥道:“嘱咐过你们一定要仔细看护山顶上的贵人们。就是半夜三更也要把两个眼珠子瞪大了,若让山顶上几位最要紧的贵人出了点差错,大家的脑袋都得搬家!看看你们就这么看守大门的?鬼鬼祟祟胡乱探听,是要找死嘛?”
兄弟俩登时被吓的六神无主,惶急道:“我们只是听到上面的呼喝声有些好奇,在这里什么也看不到的……”
长尾市右卫门不依不饶的怒骂道:“看不到也不能看!你们压根就不该望里面瞅,那是你们能瞅的吗?知道前些年处决的守卫武士吗?就是像你们一样起了歪心思。被为繁殿一刀枭首挂于城外晒首三年!你们想落得那等人的下场不成!”
两兄弟发觉这位堂叔没有叫人把兄弟二人给拘拿,顿时安下心来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兄弟俩里年长的哥哥就急忙撑地俯身道:“我等知错了!求叔叔给一条生路,我兄弟二人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恩情!您看我们兄弟也算是您提拔的武士。若是我们俩犯了大错,叔叔您也一定逃脱不掉罪责的吧!”
“哟呵!好小子够狡猾的!想拿话柄来带掣上我?”长尾市右卫门眼皮子一抖就知道两个小子在想什么,这兄弟二人常年厮混在春日山城里,武艺军略没学到多少,满嘴的油腔滑调到学了个十成十的,哪里还有他父兄忠厚老实的半分样子,简直就是群滑头鬼。
“起来吧!这次念你们兄弟初犯就饶过一会……但是!”长尾市右卫门故意咳嗽一声,把这兄弟给急的直上火,才得意道:“你们俩犯下的大错却必须得惩罚,看守山顶的大门的责任重大还是换其他人来做吧,你们兄弟就去山腰看守卫三道虎口去,今天没你们什么事情了,回去休息休息明天准备接任吧!”
弟兄俩目送长尾市右卫门一步三摇的走掉,才骂道:“呸!这个老混蛋有事没事在门口瞎晃悠以为我等不知道,自己能做凭什么不让别人做!”
“老东西早晚得倒霉,咱们不理他,走喝酒去!”两兄弟气哼哼的走掉。
这兄弟俩没说谎,站在通往山顶的第一道大门是看不到里面任何动向的,在其上是归属于小姓、侧近众、奥近侍所把守的一道内门,在那上面才是春日山城的本丸,至于后面的姬曲轮以及春日御所就更远了。
春日御所后山教场,井伊直虎舞动的素枪仿佛一条灵巧的蝴蝶踏着奇异的步法灵动的跳跃着。每一刺一扫都带着别样的风情,这套枪法乃是井伊家祖上传来的技艺,据说乃是源自南北朝时代自中原逃难的隐士传下的技艺,一套枪法施展开来莫说三五个训练有素的武士,就是等闲的猛将都要小心应对。
“妹妹真是好枪法,舞起来既美丽又厉害,姐姐细细看了下怕是没有把握能赢过妹妹的!”虎姬鼓掌赞叹一声。又说道:“比起妹妹的枪术,姐姐这乡下把式可就差远了。”
直虎的小脸红彤彤的,有些害羞的回答道:“……如果姐姐想学的话,妹妹可以教你。”
“真的吗?”虎姬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想起家传枪术,不免失落道:“那可是妹妹的家传枪法。应该是不可以随意乱传的吧!”
日本的武艺传授继承自中原王朝,在师徒相传的基础上增加封建的基本特色,演变出免许皆传的一套新系统,所谓免许、皆传是两个程度的认可,免许是认可该学徒的学艺水平,承认他是自己宗派的门人,皆传是此门人学艺精湛允许他开宗立派。作为宗门的分支传播下去。
制度上的完全不同,形成了两套截然不同的授徒体系,老师传授徒弟技艺不以“留一手”或者“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为标准,自己的门人越多越厉害,宗派的名声就越响亮,比如鹿岛剑圣塚原卜伝,师承天真正传香取神道流、鹿岛神流两派之精华,获得两边的免许皆传。然后创立出新当流,他的成功也给两个流派带来许多门生财源。
不过这一切都是需要建立在严密的师徒传承体系,宗门与门人之间类似守护大名与地方国人的紧密关系,双方既能互相影响相互制约,又可以保持相对的自由与独立,虎姬想学井伊家的枪术,不拜入井伊家的宗门是很困难的。
“不用的!我与姐姐都是殿下的女人。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分享的,直虎还担心姐姐瞧不上我这枪术呢!”井伊直虎嗫嚅半天才把话说完,这小姑娘实在有点内向,若不是接受今川家几年的训练。恐怕还要内向一些。
虎姬爽朗的一笑:“只占便宜的事情,我虎姬可不愿意做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