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妇女们憋足了劲，一边忙着手里肩上的活，一边吆喝着自家孩子把那散落在地的稻穗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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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些颤颤的老人，也住着杖把饭和水送到了田头。
最初一部分地块的产量出来了，社员和干部们跌跌撞撞的从四面相继跑向大队部，进了门都语无伦次。大队会计哆嗦着手记着一组组数字。
还要等，所有人压住强烈的心跳，等着全部的结果。
最终的结果终于出来了。
经过再次的复核，旱地虽然因种菜减少了16％的面积，但按不同作物分类，最低的增产也达到了17。6，最高的达到28。3％；
重头戏的水稻平均亩产一千一百三十五斤，增产39。2％。
何本志和林海也顾不得干部社员们的欢呼了，拿着数据骑上车就往公社跑。一头撞进了公社书记王士安的办公室，何本志结结巴巴的向王士安报告秋收结果，林海则拼命摇着电话机，叫总机赶快接通地委宋书记的电话。
“多少？小海你再大点声重说一遍！”电话里宋汉杰喊道。
看着旁边王士安满脸的不可置信，林海想电话那头宋伯伯现在的表情估计也和王士安一样。
林海几乎是喊着又把数据重复了一遍。
“小海，你现在是在那里打电话？”宋汉杰稍冷静了以后问道。
林海道：“我现在是在公社王士安书记的办公室里。”
宋汉杰道：“你叫王士安同志接下电话。”
电话里宋汉杰道：“王士安同志，我听林海说过你，我对你的表现很满意。现在你马上组织人对光明大队的产量进行认真的复核，一定要见到实际那么多的粮食放在那里。不管多晚，复核完了以后立刻把情况向我和庄永华同志报告。”
王士安心里一阵狂跳。地委书记亲自给一个公社书记布置任务，这可是极其难得的。原来只大概知道林海他们下乡有宋书记的插手，谁知这两社一大活动竟直接连着宋汉杰那头。自己幸亏摆正了态度，通过林海往上的这条线不能断。
王士安感激的看了又在给庄永华打电话的林海一眼。当着何本志的面又不好有过多的表露。他急忙开门出去准备安排落实宋书记交代的任务。
可是王士安一开门就愣住了。门口窗外，公社的干部们围了一圈。
光明大队开展的两社一大活动，先开始还是秘不外宣。可公社就这么大个地盘，亲戚连亲戚，朋友套朋友，那边又轰轰烈烈的，眼看着一天天的变样。实际大家心里早就明白的差不多了，只是一把手不说，别人也不敢点破，只得暗地里关注光明大队的动向。今天何本志和林海兴冲冲的跑来了，不用问就是报告秋收的结果。所以等俩人一进王士安的办公室，公社院里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听起了墙根。林海向宋汉杰大声报告的数字所有人都听得真真的。有多年经验的他们都被震惊了，这些数字只能有两个原因：虚报、或者真的是创造了一个奇迹。
王士安向还没有完全醒过来的众人喊道：“把所有事情都放下！马上到会议室开会。没在的都给老子叫回来！”
公社怎么复核林海不用担心，铁打的结果没有半点虚假。他回到家里大声喊着“开罐头，切腊肉，炒鸡蛋，改善生活！”还把养在缸里的甲鱼抓出来一只杀了。
说起这甲鱼还有个趣事。
王晓燕喜欢吃鱼。养的鱼还没长大，林海就每个月请那个会捕鱼的邻大队社员到上游河里抓两回鱼，商议好了鲶鱼和桂鱼都是两毛钱一斤。这鱼炖出来味道那个鲜美啊！林海都吃上了瘾。
这还不算，有一天那人提来了两只各有两斤多重的甲鱼，说林海如果要就白送给他，如果不要他就把甲鱼扔回河里去，因为当地人不吃这个。
林海一听满眼放光，山区河里的野生甲鱼，这在前世可是珍品，现在在这里居然白送！便不顾王晓燕等人鄙视的目光忙道：“要！有多少要多少。和鱼一个价给你钱。”那社员丢下甲鱼乐颠颠的走了。
林海环顾众人道：“别看样子难看，这东西既是美味又是大补。到时候你们一尝就知道了。”接着又悄声对王晓燕道：“你知道这甲鱼补什么吗？补血。等哪天你的那个事来了我炖给你吃。”
王晓燕一抹绯红上脸，照老规矩扭头不理林海了。
林海回头叫孟凡军推着板车上公社街上买了口缸回来，把甲鱼养在了里面。最多的时候养了十几只。
晚饭时，孟凡军抱回来一坛不知在哪个社员家里买来的自酿黄酒。几个人围坐着痛痛快快吃喝了一场。连孟凡英王晓燕都喝得晕晕乎乎，林海只记得一件事，那只甲鱼他只吃了两块就没有了。
不光林海他们这样，这两天光明大队几乎家家如此。不少人喝得大醉，没醉酒的人，心也醉了。
第二天一早，王士安带着公社的几个人就来到了光明大队。他把林海叫到一边道：“昨天忙到半夜，粮食产量都核对完了。结果一汇报给了宋书记和庄书记。还有几个悄悄搞了劳动竞赛的生产队，据说粮食也增产不少，公社已经安排人去了解了。今天地区和县里都要来人，县里是庄书记亲自来。另外所有的大队都找到公社要求开展两社一大活动。农时不等人，公社党委已经统一了意见，决定趁秋播之时，立即在全公社开展两社一大活动。等庄书记来了我们就向他汇报。这方面我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林海道：“利国利民的事当然干。光明大队有现成的办法和经验，再抓紧加以完善，应该很快就能推广。但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就是要防止只高劳动竞赛，而忽视了精神文明建设，使两社一大活动走了样。在现在这种政治形势下，这等于是自我毁灭。所以我建议公社举办一个培训班，把生产队长以上的干部都集中起来，对他们从思想认识上、内容和具体方法上、包括干部工作作风上进行全面培训，把两社一大活动扎扎实实的开展好。”
王士安道：“林海，你这个建议很重要，到时候这个培训班就由你来负责讲课，公社领导也全都参加当学生。你看怎么样？”
林海道：“感谢王书记的信任，我一定做好这项工作。”
王士安道：“感谢我不敢当。倒是我要谢谢你才是。”这话的含义就多了。
地区和县里一共来了三台小车和一台大车，近三十个人。地区来的是宣传部潘副部长、农业局葛局长等七人。县里是庄永华带队，来的都是县领导和各有关局办的负责人。
来人首先在大队会议室里听取了小河公社和光明大队的汇报。王士安很知趣的仅寥寥几句汇报了公社对光明大队粮食产量的复合结果，和另外几个生产队实行劳动竞赛的情况，而把大部的时间留给了何本志。
早上商议时，何本志本来提出让林海代表光明大队进行汇报。可林海道：“你不出面汇报，党组织的领导作用和班子的集体智慧如何体现？在政治上没有说服力。”
王士安也同意林海的说法。他叫何本志放开了说，至于要不要林海再来补充，由上级定。
何本志发言时，林海发现者家伙大半年嘴皮子真是进步多了。汇报起来层次重点清楚，原来的政治口号照旧，新名词也一串串的。有进一步的发展的潜质。
除了庄永华和潘副部长以外，其他听汇报的人更多的是留意结果和数据。至于两社一大活动开展的过程倒没去关注了。
第三十章 虚岁和周岁
在听取汇报时，庄永华没有点林海出面。虽然他也是会议主持人之一，在他的地盘上叫谁发言还是有权力的。何时让林海向小河公社以外的人们曝光，他要听宋汉杰的。
因此当听完汇报进行实地考察时，林海一直落在了后面，要不是为了让潘副部长结合实际多增加一些感性认识，林海此时就回屋构思培训班讲课的事去了。
潘副部长是奉宋汉杰之命而来的，宋汉杰要他和地委办公室的秘书科长，在七天之内把光明大队开展两社一大活动经验和成果总结出来，完成以后向地委全委会汇报。虽然潘副部长先前已经和林海有过几次深入交流，对两社一大活动已有了一定程度的理论认识。但在光明大队的两社一大活动竟然取得了如此大的突破，则令潘副部长对即将要写的这份总结的分量有了新的认识，不由左掂右思，领着秘书科那个夏科长半步不离林海。
地区农业局的葛局长是一个身材矮胖、性格活跃的半老头。一路上一会掀开社员家的粮缸，一会又钻进生产队仓库，一会有指挥着人去土壤样本。看到文化室里王晓燕正带着年轻人们排节目，觉得这姑娘特别，上前一问竟是熟人之女，立时非得要上去客串那三句半的最后半句不可。诙谐滑稽之态让令人唆笑不已。
葛局长对开他玩笑的庄永华道：“小庄，你别笑！这几年粮食产量上不去，农业局长就是一个受气的媳妇，领导的出气筒。你问问你们县里陈局长是不是这么回事？现在我老葛见到媳妇熬成婆的希望了，我能不高兴吗？我得在这里陪小潘住上几天，好好感受一下。”
庄永华和葛局长、潘副部长等商议了一下，现在总结工作是个当务之急，陆山县委也派人来协助他们，以免一锅饭做成了两个味。回去他和宋书记请示一下，总结就算地县两级搞得的。
对庄永华的明抢豪夺潘副部长也没办法，这种冒尖的县委书记，没准那一天就成了自己的上级，只得答应下来。
庄永华占了便宜后对王士安道：“老王，这几天一定要把几位领导的吃住生活都安排好，动脑筋这也是个耗神耗力的活。”
这些事安排完以后，庄永华这才有机会，以看知青的名义，拉着王士安来到了林海的住处。
进了门庄永华就对林海道：“林海，我代表全县人民感谢你！也祝贺你做出了这么大的成绩。我今天时间不多，要赶回县里开常委扩大会。今天的参观考察对县里一班人的震动很大。光明大队的大幅度增产，给我们推广两社一大活动扫清了最主要的障碍，全县都要抓紧行动。老王，你们小河公社近水楼台，就按你们公社党委的意见实施，希望你们把工作做深做细。林海的作用要发挥出来，不要局限于光明大队。”
王士安道：“庄书记的指示很重要。我们考虑办一个培训班，让林海当主讲。别的方面我们也会按你的指示很好考虑的。”
明明是已经说好的事，王士安说出的意思就像是受了庄永华的启发刚想出来的。
庄永华道：“这很好。林海，我先回去了，过些天肯定还要来。唉！现在可以放心在你们这里吃饭了，可是又没有时间，下回来再补上。”
为了公社这个培训班，林海准备的很认真。为此大队干部们在一起开了一个会，总结了两社一大活动开展以来的经验教训，制定了下一步完善活动的措施。林海又熬了两个夜，才把讲课资料准备齐全了。不过也不是一个人在准备，他叫何本志、大队会计、王晓燕和一个生产队长按他写的提纲也分头做了准备。
培训班开始那天，公社诺大个院子里坐满了人。用王士安的话说是“该来的一个不少，不该来的都来了。我在基层工作二十年，就没见过开会学习提前到，还有人自愿参加的。”
葛局长在光明大队转了两天算明白，原来两社一大的正主是林海。培训班一开始，爱凑热闹的他就提了个小凳子挤到了人堆里，不料被林海发现拉上了台，临时客串教员讲了半个钟头粮食形势问题。当然这课也不是白讲，晚上他和潘副部长他们敲了林海一顿酒饭。
林海第一次走入了全公社的人们的视线。人们难以想象，这个在台上从容镇静、挥洒自如，说话深入浅出、条理清晰的年轻人，就是那个在光明大队开创了一片新天地的下乡知识青年。
令林海郁闷的是，到后来王晓燕在培训班上的风头竟盖过了自己。
王晓燕天生的不惧人多，人越多的场合她越是大方。林海给她安排讲的那课题为：“农村文化建设在两社一大活动中的积极作用”。为此林海也颇费了一番脑筋，说是给了王晓燕一个提纲，那简直就是半个讲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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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燕一上台就吸引了所有眼球。她特有的那动听声音娓娓一出，全场立刻就静悄悄的，有人偶尔咳嗽一声，马上就招来了无数道利光。
不过王晓燕讲的内容也着实丰富精彩。文化室、宣传队，这些都是她亲手建起来的，社员们对此的欢迎程度和所起到的作用她都深有体会。不说别的，当初她和林海把一些家庭邻里之间的闹矛盾的事成了短剧，演出后，当场就让现场的观众上台来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