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翵,当今相柳家的家主,一名脸上带着绿气,长相彷佛从棺材里爬出来的绿毛僵尸样的老人眯着眼睛,低声嘀咕道:“胜败未定。”
另外一老人冷笑了一声,方方正正的脸上一对方方正正的眼睛微微眨了眨,同样近乎四方形的嘴唇微微开合,发出了干巴巴有如花岗岩摩擦的声音:“大王,相柳兄,胜败有何重要?”这老人浑身皮肤赤红,每个毛孔内都彷佛有丝丝火焰形锐气射出来,一个大活人站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却彷佛一柄四四方方的大刀飘在那一般。
那刚开始说话的老人脸上露出了几丝暴虐的神采,回头笑道:“刑天厄,你们家那小子的友客若输了,不过是在安邑四方城门说几句服输的话,于他本身无损。若是相柳家那小子输了,你家的那几个娃娃下手太狠,如此重注,你叫相柳柔那娃娃怎么赔出来?”
刑天厄,当代刑天家主嘿嘿的笑了几声,伸出五根手指几乎同样长短,竟然闪动着金属反光的双手轻轻的理了理一根根笔直的伸出来寸许长彷佛长枪的胡须,淡然道:“大王偏心,他相柳家小子的钱就重要,我家那几个娃娃的名声就不要紧么?”
那大王仰天长笑,连连摇手:“罢了,罢了,你们两家的事情,我们诸大天候、诸大巫看个热闹就是。小娃娃的事情,争的不过是一个高下,我们参合在里面,可就没趣了。”
他脸上露出了极其狰狞的神色:“不过,一名炼气士居然敢进王宫和我们的战士交手,有趣。刑天兄,若等下这叫做沧风的炼气士赢了,给我安排人手杀了他。大夏的天下是我们巫的地盘,他们炼气士,异类尔,居然敢闯入安邑,简直不知道死活。”
刑天厄欣然领命,眼里精光彷佛要把大地都戳一个窟窿出来。
相柳翵则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脸上的绿气就好像发烂的青萝卜,要怎么丑陋就有多么丑陋。良久,他才哼嗤出了几个字:“小六这厮,要好好教训一下了。请东夷的箭手也罢了,毕竟是我巫族一脉,这次弄个炼气士来王宫,算是什么?”
那大王歪着眼睛斜了相柳翵一眼,怪笑道:“你不知道他的友客中有炼气士?真的不知道?”
相柳翵吓得猛的趴在了地上:“大王,臣,真不知。以本族始祖之名发誓,我真不知。若知晓小六请了炼气士为友客,我定然已出手杀了。”
那大王皱了下眉头,突然呵呵笑起来:“算了,这是多大的事情?你怎么吓成这样?唔,刑天兄,放过那炼气士。不管他输赢,让他在安邑建个道场就是。如今安邑里有卖身的、卖音的、卖技的、卖书文的,还就少个卖炼气士的。”
他古怪的笑着,嘴角差点都要撇到了耳朵根上,脸上的表情简直可怕到了极点。良久,这大王还低声道:“有趣,他们来安邑传授炼气的法门,莫非还有巫会去跟随他们修行?”
很自信的笑了笑,这古怪的大王改变了决定:“一群蝼蚁,随便他们吧,我们插手这些闲杂事情作甚么?”
大夏朝身份最高贵的一批人同时笑了起来,他们扫了那校场一眼,同时消失在空气中,就留下了那大王淡淡的声音:“各家的娃娃相互拼斗,这是我们巫族的传统,可是不要做得太离谱了。这次是炼气士,下次是什么?弄一个太古的魔物出来?哼!”
刑天大风、相柳柔他们还不知道相互之间的争斗,已经引起了大夏朝统治者的直接关注,还在那里为了场上的情势而焦急。校场上,夏侯已经作出了让所有人惊呼的事情。
浑身裹着一层黄光的夏侯突然把单锋剑插在了地上,双手中一团黄|色的土气急速旋转,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重重的把那一团土气狠狠的砸向了地面。他的两个拳头,重重的轰击在了脚下的大地上。
‘嗡’,小半个校场轻颤一下,密密麻麻数百根丈许长、碗口粗的尖锐土刺从地上激射而出,笼罩了夏侯身侧百多丈的范围。
没防备到夏侯这一手的沧风惊叫一声,脚下踏着的剑光一阵颤抖,光芒立刻黯淡,差点就现出原形。几根土刺更是擦着他身体刺过,差点没给他来个大开膛。炼气士的身体不过比平民稍微强一点,眼看着沧风身上已经冒出了一片片殷红的血迹。
夏侯缓缓站起来,拔出了身边的单锋剑,指着沧风冷喝道:“不要留手,全力施展你的本事。否则,你会让我看不起的。”
眨巴了几下眼睛,夏侯更是说出了让沧风哭笑不得的话:“是个男人的,就和我好好的战一场。不管是你胜还是我胜,总在那里躲闪算是什么事?”站在那里吸了几口气,夏侯在全场所有人的惊咦声里,把那套防御力极其惊人的龙皮铠甲脱了下来,远远的丢了出去。
赤裸着上身的夏侯狠狠的用拳头敲击了一下坚硬有如花岗岩的身体,大声喝道:“现在我们公平了,炼气士沧风,你还犹豫什么?”
‘呀~~~呔’,夏侯跳起来足足有六丈多高,狠狠的一个膝顶朝沧风正面砸了下去。他身上那凛冽的战斗欲望,烧得四周的空气都开始沸腾。那浓浓的战意,更是把沧风全身都笼罩在里面,就好像面对一台万吨水压机的老鼠,如果沧风再不做反击,他定然会被夏侯一击毙命。
沧风脸色一肃,大声道:“如此,请指教。”
他就悬浮在原地不动,脚下长剑一个穿梭已经到了他手中,随手朝着四面八方点了几下,沧风眼里神光熠熠,曼声吟唱道:“天发杀机,风云变色!尊天剑!”
他双手捧着剑柄,素容朝着青天微微一鞠躬。
夏侯一惊,突然头顶上天地元气不正常的急骤波动,一道笼罩了方圆百丈的巨大气劲轰然而下。‘飕飕’的尖啸声中,方才还在骂骂咧咧的诅咒沧风十八代祖先的相柳柔已经是面带狂喜的暴跳起来:“姓篪虎的蛮子,你死定啦!”
夏侯抬头,就看到彷佛天空开裂,一道青紫色的气劲彷佛彗星天击,急速落下。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惨胜
面对重型武器应该如何规避,这已经成了夏侯的一种本能。
眼看着天空那长河大江般的青紫色气浪轰然而下,夏侯迈开大步转身就跑。这一次,他跑的是直线,没有任何花招,没有任何噱头的,笔直的朝着前方急速奔逃。身体皮肤敏锐的触觉告诉他,那气浪几乎是瞬间就压到了他头顶,耳膜一阵阵嗡嗡作响,迫人的压力让夏侯眼前金星乱闪。这一道气浪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
在相柳柔无比得意猖狂的叫骂声中,夏侯突然一个虎扑,朝着前方猛的跳了出去,身体团成一团,有如柔软的皮球,在地上滴溜溜的乱滚。如此高大的身躯居然能够作出这样的灵巧动作,刑天大风他们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
就在夏侯身后不到三丈的地方,那一股股浩大的气劲已经砸在了校场上。夯得结结实实彷佛铁板的校场地面猛的颤抖了一下,直径两百丈内的校场被那气劲整个轰得下陷了一丈。
随后,以沧风的身体为中心,那一道气劲在极其短暂的停滞后,彻底爆发。
数百丈内无数土石飞舞,王宫校场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沧风勉强发出了尊天剑这一他无法完全控制的法咒,身体哆嗦着,嘴角已经淌出了血丝。而夏侯则更是难看,整个被炸飞了两百多步远,彷佛被人从高楼上丢下的猫,无比狼狈的砸在了地上。幸好他的右手还握得很紧,那柄单锋剑还死死的抓在手中。
耳朵边彷佛有数十面大鼓在敲响,夏侯眼前金星乱闪,五脏六腑好像被放在蒸笼里蒸透了气,最后又被浇上了滚汤的油,那个叫做一个难受。他脸上到处都是血,鼻子里还在汩汩的往外喷着鲜红色的喷泉。肋骨有点难受,似乎有两根肋骨已经出现了裂纹。右腿腿骨也在发出呻吟声,刚才在空中,那里被一块炸飞的巨石狠狠的击打了一下。
场边很远的地方传来了白尖锐的叫声,同时还要黑厣军那些军官无奈的咆哮。显然白看到夏侯受伤,野性发作想要冲进场内袭击沧风,黑厣军的军官们只能强行拦截他。面对一头貔貅,不敢下大力气的黑厣军军官们,只能接受浑身多上几百条伤疤的命运。
‘呼、呼’,夏侯喘息着站了起来,朝着远处的沧风露出了一个嬉皮笑脸的鬼脸:“嘿嘿,好厉害的法术,可惜,没打中。”
沧风双手也撑在了膝盖上,长长的喘着粗气,无奈的看着夏侯,连连摇头:“你,你跑得太快!作为一名巫武,你应该正面硬接我的法术才是。你居然会逃走,我实在想不到啊。”沧风咳嗽了几声,慢慢的站直了身体:“要说起来,如果你被尊天剑击中,应该是没有活下来的机会。你能逃开,也是幸运,我并不想杀人,也不能杀人。”
夏侯一瘸一拐的走向沧风,手里单锋剑随意的挥动着:“瞻前顾后的,你肯定赢不了我,你信不信?”大手胡乱的在脸上抹了几下,把鼻子上挂着的血污抹了干净,他咯咯的大笑起来:“不如这样,我们也别打了,我给你一拳,你认输,然后我找我现在管饭的老板给你修一座道场就是,怎么样?”
沧风一阵头晕,什么叫做管饭的老板?这蛮子说话怎么这么古怪?
摇摇头,沧风认认真真的说道:“抱歉,我已经向相柳大人承诺,替他胜过这一场。”
夏侯苦笑,站在被炸出来的大坑边缘,点点头:“那好,你飞出来,我们继续打。嘿,我可没办法向你那样站在一把剑上面飘着。”
场边,刑天华蓥懒散的捂住小嘴打了个呵欠:“大哥,你的友客要输了。没想到相柳柔那个废物居然找了个法术威力接近一鼎大巫的炼气士来。嗯,那蛮子怎么可能赢?完全不可能。那头蠢材,他居然脱掉了那件铠甲!那可是足够承受二鼎大巫全力攻击的极品巫甲,他居然脱下了!你让我还有什么话说?”
刑天大风、刑天玄蛭的脸色难看,刑天华蓥则是甩甩袖子,带了几个侍女转身就走:“你们自己收拾干净,怎么找了这么一头蠢货回来?本来凭借那铠甲,他是赢定了的,现在可好!你们就等着去安邑各门向相柳柔俯首认输吧。”
黑厣军、玄彪军在附近的将领们一个个面色死灰,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腰袋,再看向夏侯的眼神里,已经多了冲天的杀气。他们半年的饷银啊,可都被刑天大风兄弟两威逼着捐献出来,全部压在了夏侯的身上了。
校场上,沧风却是坚定的摇摇头:“篪虎小弟,我沧风炼气士最多有点古板,可不笨。飞出来和你这个巫武正面劈砍?你当我脑子坏了?”他仰天怪笑了几声:“你在安邑找几个愿意和巫武抡着兵器硬碰的巫士出来,你看看,有没有?”
夏侯一愣,那边相柳柔、申公鲲等人乐得嗷嗷直叫,深为沧风能够在言语上压过了夏侯而感到得意。炼气士和巫士的确也差不多,更注重对巫力、法力的控制,侧重于对天地力量的把握,对于身体的淬炼,哪里能赶上巫武?一般普通的巫士和巫武作战时,也是尽可能远的拉开距离,沧风如许说,却是没说错,夏侯也没能强行要求的。
眼看着沧风‘无赖的’飘浮在那个巨大的地坑上,就是不肯接近,夏侯摇摇头,作出了让校场上无数人哭笑不得的举动。他随手把那单锋剑插在了地上,右手朝着地上一吸,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顿时落入手上。两只手掌紧紧握住那石头,夏侯大步退后几步,猛然踏上前,吐气开声,浑身肌肉一抖,那块石头已经被他猛力投了出去。
‘飕’,距离战场近的安邑世家子弟们,甚至能够听到大石的破空声。也不知道夏侯哪里练出的这种本事,隔着上百丈的距离,那石头就是无比精确的朝着沧风的脑袋过去了。
沧风吓出了一头冷汗,脚下剑光一动,连忙偏移了几尺,刚好避开了那块石头。还没有来得及庆幸呢,又一块石头‘呼’的一声飞了过来,力量更猛。沧风连忙闪避,可是刚才他那一招尊天剑,弄得校场上满是乱糟糟的石块土块,夏侯的弹药充足,体力充沛,就看到石块雨点一样的砸下,沧风躲闪得那个狼狈啊。
刑天大风、刑天玄蛭顿时又和一帮子兄弟兴奋的大叫大嚷起来,整个校场就听到以黑厣军的将领为首,数万名安邑子弟应和,无数人大声的叫嚷起:“杀,杀,杀,杀了他!”
沧风那个气恼啊,对于夏侯,他实在是没有话说。既然两个人都不想拼死决斗,他还砸这么高兴干什么?沧风那个无奈啊,普通的御剑术对于夏侯是没有效果的,可是再用超大威力的法术,对于沧风自己也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正思忖着,‘飕飕飕飕’连续十几声响,一大片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