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与缺憾 弗洛伊德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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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与缺憾 弗洛伊德文集-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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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或不幸的原因。这种探索事物的方法之所以好像很客观,是因为它不考虑主观感情的变化。但是,它却理所当然地是最主观的方法,因为它把人们自身的精神状态加在其他人身上,尽管他们没有意识到。但是,幸福却是某种本质上主观的事物。    
    不论我们对某些情况多么望而生畏,例如,古代的苦工、三十年战争时期的农民、宗教法庭的牺牲者、将被屠杀的犹太人,我们仍然不可能设想进入这些人的环境中来推测大脑最初的愚钝状态逐渐地愚昧化过程、希望的消失以及更冷酷更精制的令人麻痹的方法对前人接受快感和不快感的状况所造成的变化。    
    而且,在极端痛苦的情况下,人们将具有一些特殊的精神保护装置。我感到继续探索问题的这个方面没有多大益处。    
    现在,我们应该把注意力转到文明的本质上来,因为人们怀疑文明是否具有作为获得幸福的手段的价值。在我们通过研究而得到某种结论之前,我们不应该只是寻找几句话来概括出表达文明本质的公式。    
    因此,我们将再一次满足于说:“文明”①这个词是指所有使我们的生活不同于我们的动物祖先的生活的成就和规则的总和,它们具有两个目的,即保护人类抵御自然和调节人际关系②。    
    为了了解更多的东西,我们将一个个地把表现于人类社会中的文明的各种特点汇集在一起。在这样做时,我们毫不迟疑地以语言用法或者说语言感觉(linguisticfeling)为指导,并且坚信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公正地对待排除用抽象术语进行表达的内在洞察力。    
    第一步是简单的。我们认为一切有助于人类改造地球以使之效劳于人类、有助于抵御自然势力的凶猛进攻等等的活动和资源都具有文化的性质。文明的这一方面几乎是没有什么可质疑的。如果我们追溯过去,我们发现文明的最初行动是使用工具、控制火和建造住房。在这些成就中,对火的控    
    ①〔“kulture”这个词的翻译参看《幻想的未来》的编者注释。〕②参看《幻想的未来》。
    制尤为突出,是一项非同凡响和前所未有的成就①;其它的成就开辟了人类从此一直遵循的道路,这种动力是显而易见的。    
    每一种工具的使用都使人类改善他的运动器官或感觉器官,或者说消除对这些器官的限制。运动力具有巨大的力量供人使用,就如同人们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肌肉一样。有了船和飞机,水和空气就不能阻碍人的运动;有了眼镜,人纠正了眼球晶体的缺陷;有了望远镜,人看到很远的地方;有了显微镜,人克服了视网膜结构造成的视力限制。在照相机中人创造了一种可以保留转眼即逝的视觉印象的仪器,就像唱片可以保留转瞬即逝的听觉印象一样。这两者从本质上说都是人类所具有的记忆能力的物化。借助电话就可以听到远方的人说话,这在童话故事中也被认为是不可能的,文字起源于不在场的人的声音,住房是母亲子宫的代替物。子宫是第一个住所,人类十有八九还留恋它,因为那里安全舒畅。    
    ①精神分析的材料不全面,不能对此作出明确解释;但是,却可以对人类这个伟绩的起源做一个异想天开的推测。在原始人接触到火时,他好像有一种习惯,用排尿灭火来满足与火相关的婴儿欲望(infantiledesire)。我们现有的传说表明了原始人把向上喷出的火舌视为男性生殖器象征的观点,排尿灭火——这个主题仍被现代的巨人,利利比尤特岛上的古里弗和拉的雷的卡冈都亚所重复——因此是一种男性性行为,是同性恋者在其竞争中对性潜力的享受。第一个放弃这种欲望并把火留下来的人,能够随身携带它并驯服它,使它为己所用。他通过灭掉自己的性兴奋之火,制服了自然之火的力量。因此,这个伟大的文化征服是对他牺牲本能的奖赏,而且,似乎妇女曾经被指派为看守存在家里炉中的火,因为她的身体构造使她不可能屈服于这种欲望的诱惑。而且值得注意的是,分析的经验时常证明了野心(ambition)、火和尿道性欲(urethralerofism)之间的关系。——〔早在“杜拉”病历(1905年、1901年)中弗洛伊德就指出了排尿与火的关系。与野心的关系指出得较晚。在关于《火的获得与控制》(1932年)这篇晚期文章的编者注释中可以找到所有的有关材料。〕
    科学技术使人类在地球上实现了所有这些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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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人在地球上只是软弱的动物有机体,人类物种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无能为力的||乳儿,都要重新在地球上找到立脚之地(《噢,自然的微粒》①)。    
    这些成就不仅听起来像个童话,事实上也差不多是每一个童话都希望实现的。人类可以把所有这些资产称为文化的成果。    
    很久以前,人类就形成了他的理想观念,即上帝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人类把自己不能实现的希望或者受到禁止的一切都寄托在他的上帝身上。因为,人们也许要说上帝就是文化的理想。今天,人类几乎实现了这些理想,他本身也就快变成上帝了。这种说法只在通常理想是根据人类的普遍判断实现的意义上才是正确的,而不是在任何情况下都是正确的。在某些方面,根本就不对,在另外一些方面,错对参半。    
    人类可以说已经变成了被修复的上帝(ProsAtheticGod)②。当他用上他所有的辅助器官时,他确实很伟大;但是,他并不具备这些器官,有时,这些器官也给他带来许多麻烦。但是,他有资格用这样一种想法安慰自己,即    
    ①〔原著这段是用英文写的。这个莎士比亚式的句子实际上并不是在莎士比亚的著作中发现的。“自然的微粒”出现在乔治。威尔金斯写的小说《泰亚的波科尔王子的痛苦的冒险》中。这句话是波科尔对他的襁褓中的女儿说的。这部著作在莎士比亚剧出版后不久,于1608年首次出版,据说威尔金斯曾经插手过这个剧作。出人意料之外,弗洛伊德竟熟悉这个句子,乔治。勃兰戴斯关于莎士比亚的著名的书中有关于《波科尔》的根源的讨论,其中就有这个句子,而在弗洛伊德的图书馆里存有德文译本(勃兰戴斯,1896年),这就解释了弗洛伊德熟悉这个句子的原因。人们都知道他极其崇拜这个丹麦的批评家(参看琼斯1957年,120页);在关于三个匣子(1913年F)的文章中,他还援引了这本书。〕②修复物(aprosthetic)是医学术语,指加于身体之上用来弥补缺少或不足部分的人造附属物,例如假牙和假腿。   
    这种发展不会恰恰在一九三○年停止。在将来岁月里,文明的这个领域将会有崭新的,也许是想象不到的伟大发展,人类将更加像上帝。但是,在我们的探索中,我们不会忘记现代人在他的上帝般的特性中并没有感到幸福。    
    我们承认,如果我们看到在一些国家中,有助于人类利用地球和抵御自然力的一切事物,总之,一切对人类有用的事物,都受到了注意,并且有效地实现了,那么,这些国家的文明就已经达到了很高的水平。在这些国家中,可能淹没土地的河流得到治理,河水通过运河被引到缺水的地方;土壤经过精耕细作种了适宜的植物,地下矿产资源经过艰辛的劳动开采出来,制成所要的器物;交通工具又多又快又可靠,危险的野生动物已灭迹了,家畜的饲养昌盛起来。但是,除了这些以外,我们还要在文明中索取其它的东西,显然,我们也希望看到这些其它东西在上述国家中得以实现。我们好像要否认我们提出的最初要求,因为,如果我们看到人们也把他们的注意力转向没有任何实用价值或无用的东西,例如,城市中所需要的被用作运动场并用来储蓄新鲜空气的绿色空间布上了花坛,或者,住宅的窗户上摆了花盆,我们赞同这种做法,因为这是文明的表现。我们很快发现。我们希望文明所重视的这种无用的东西就是美。    
    我们要求文明人尊重美;在自然中看到美以及在手工艺品中创造的美都应得到尊重。    
    但是,我们对文明提出的要求并未停止,除了美以外,我们还要看到清洁和秩序。当我们读到在斯特拉特福的莎士比亚父亲家门前有一个很大的垃圾堆的描述时,我们就会认为莎士比亚时期的英国乡镇的文化水行比较低。当我们发现威那瓦尔德①的道路上乱扔的废纸时,我们便义愤填膺并将之称为“野蛮”(与文明相对立)。我们觉得一切污秽都与文明相悖,我们也把清洁的要求扩展到人体。当听到太阳王(Roisoleil)②身上有股令人讨厌的气味时,我们感到吃惊。在爱色拉岛上③,当我们看到拿破仑早晨漱洗用的小脸盆时,我们不禁摇头。    
    甚至把是否用肥皂看成是文明的一个实际尺度,我们也不会感到吃惊。秩序也不例外,它像清洁一样只适用于人类行为。但是,自然中是不需要清洁的。相反,秩序却是从自然界模仿来的。人类通过对浩瀚的天体规模的观察不仅发现了把秩序引入生活的模式,而且也找到了这种作法的出发点。秩序是一种强迫性的重复。当一条规律被永久性地确定下来时,秩序就决定一件事应在何时、何地以及如何做,这样在相同的情况下,人们就不必犹豫不决了。秩序的好处是无可争议的。它使人们能够在最大限度内利用时空,同时又保持了他们的体力。我们应该有理由希望在最初的人类活动中秩序就可毫无困难地取得它的地位;而且我们可能很惊讶:这种情况居然没有发生,而是恰恰相反,人类在他们的行为中表现出一种没有规则和不可靠的天性,并且需要通过艰苦的训练,他们才能学会以天体模式为榜样。    
    美、清洁和秩序在我们对文明的要求中显然占有特殊的地位。谁都不会认为它们与我们对自然力的控制和我们将了    
    ①〔维也纳郊区的长满灌木的丘陵。〕②〔法国国王路易十四。〕③〔玛给奥湖中的一个有名的岛,玛端果战役的前几天,拿破仑到过这个岛。〕
    解的其它因素在生活中同等重要。但是,也没有人会愿意把它们放到微不足道的地位上。    
    文明不仅仅包括有用的东西,这在谈美的例子中已经说明了;在谈论文明的重要内容时,我们倾向于省略美这个内容。秩序的用处则是昭然若揭的。至于清洁,我们必须牢记它也是卫生学对我们的要求。我们可以猜测,甚至在有科学预防法之前的时期,卫生学和清洁的关系对人类就不完全是陌生的。但是,有用性并没有完全说明这些成就;除此之外,其它的因素也一定在起着作用。    
    然而,尊重并鼓励人类较高的精神活动(理智的、科学的和艺术的成就),承认在人类生活中思想具有主导作用,是对文明的最好的概括。    
    在这些思想中,最重要的是宗教体系,在《幻想的未来》中,我已经阐述了宗教的复杂结构。其次是哲学的沉思。    
    最后,可以说是人类的“理想”,即关于个人、民族或者全人类可能达到的至善至美境界的思想以及建立在这些思想基础之上的要求。事实上,人类的这些创造不是彼此孤立的,而是紧密相联的。    
    这不仅增加了说明它们的困难,而且还增加了追溯它们的心理起源的困难。如果我们在最普遍的意义上认为人类一切活动的动力都是追求实用和创造快乐这两个相互交融的目标,我们就必须承认我们在这里谈论的文明现象也是如此,尽管这种动力只在科学的和审美的活动中才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决不能由此怀疑其它的活动也是满足人类的强烈需要,虽然也许只是满足少部分人的需要。    
    我们也不要被有关特定的宗教、哲学体系或者理想等的价值判断引入歧途。无论我们是想在它们当中找到人类精神的最高成就,还是把它们当成心理失常来探讨,我们都只能承认在它们所存在的地方,尤其是在它们占有统治地位的地方,具有高度的文明,这是不言而喻的。    
    文明特性的最后一点(但肯定不是最不重要的一点)还有待于评价,即调节人际关系以及人的社会关系的方式。这些关系影响到作为邻居、帮助的来源,另一个人的性对象,家庭和国家成员的人。    
    这里尤其困难的是避开特定的理想要求,探讨什么是一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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