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哥儿看着他说不出话来,皇上正色道:“栾哥儿你且记着,这个亲政的事儿便是没甚麽好商量的。朕想做甚麽他们都晓得,这个时候儿还要窝里斗,朕便是不想捡这个便宜都不成了…”却又笑了,“好栾哥儿,说这些挺没意思的,不若你安排一下,朕晚上和你看春哥儿去。”说完便低下头来,接着看折子。
栾哥儿看着皇上,心里不觉叹口气。心道这皇上变脸也太快了,初见的时候儿当他是个雏儿,谁晓得便是个内心深沉的主儿呢?若说他是多疑多虑,对自个儿和春哥儿却又是另一副嘴脸,究竟哪张脸孔是真的呢?想着只觉得头疼,何太师教他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只得告退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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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看官,预知这皇上究竟有个甚麽动静,何太师陆大人等等又有何动向,咱们下回“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再说。
插入书签作者有话要说:咳咳,看官们可别小瞧了九五之尊哇,人好歹是皇上不上?嘿嘿嘿【纯善的笑】~
第六十七回
诗曰:
银烛高烧酒乍醺,当筵且喜笑声频。蛮腰细舞章台柳,素口轻歌上苑春。
香气拂衣来有意,翠花落地拾无声。不因一点风流趣,安得韩生醉后醒。
诸位看官,上回书说到这栾哥儿离了内阁,皇上便放下奏折来叹口气,看着桌上那杯茶,这就幽幽叹了口气。皇上心里想的甚麽,小老儿说不好,端看皇上做些甚麽,这倒是可以略说一二。
待栾哥儿一走,帘子后面便转出个锦衣卫的官校来,皇上只轻轻道:“你都看清楚了?”
那官校点点头跪下来,皇上喝口茶道:“朕便是要你看着他,最近不太安稳,有的事儿跟他也说不清楚,朕就不说了,也免得坏了他的兴致。他高高兴兴的呢,朕看着也高兴。便是不要惊动了他…真知识怕他一时不察着了别人的道儿,连小命儿怎麽丢的都不知道。”
那官校并不多问,只是深深一磕头就去了,皇上摸着茶杯缓缓笑了:“栾哥儿,你若是晓得朕这般待你,又会怎样呢?”便又笑了,心道这栾哥儿的性子,便是当真告诉他了,只怕他又要装糊涂的了。
再说栾哥儿一路出了皇宫,看着满城的人来人往,这就觉着心里腻味,却也不晓得该往哪儿去。立在路口上正愣神呢,就听见有人叫唤他:“李大人——”
栾哥儿并未留意,待得那人过来了拉他,又喊的一句李大人,栾哥儿才惊觉是叫他,忙的回头一看,却是春哥儿。这就勉强笑了:“春哥儿,你怎麽来了?”
春哥儿奇怪的望他一眼:“这是去取月亭的路,你当是甚麽?”
栾哥儿看看果然是,这就又看看四周才拉了他往巷子里去:“我且问你,你还和那个秦羽飞的有来往麽?”
春哥儿面上一红,随即咬牙道:“还提这个做甚麽麽?”便又低下头来,“那日不过是一时心软,你就当是我喝醉了吧。”
栾哥儿叹口气:“你且听我说,你爱喜欢谁便去喜欢,这我管不了也管不着,只我告诉你一句,这个秦羽飞当真不是个东西。”这便将先前试探他的话说了。
春哥儿听着变了脸色:“李公子,当真?”
“这还假得了?”栾哥儿实在六神无主,这就将事儿和盘托出道,“你说说,这叫甚麽事儿呢?”
春哥儿叹口气道:“这事儿还有谁晓得?”
栾哥儿道:“便是太师,皇上知道。”
“这就糟了。”春哥儿叹口气,“你别看着皇上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手段狠着呢。便是看上了甚麽,死都不会放手的。”
“这我也是看出来的,故此才担心你啊。”栾哥儿连连跺脚,“便是他晓得你和秦羽飞的事儿,却不发作他,甚至就当不晓得,这份心思便是可怕了。”
春哥儿似笑非笑看着他:“这倒是你做得好事儿。原是我一个人清清静静的多好,你非把我拉给他?那是皇上,你以为是个寻常的人可以随意打发的?请神容易送神难!”
“我也晓得…”栾哥儿叹口气,委屈道,“我不也是看着你一个人孤零零的难受麽?你这般的人物,便是玉树兰芝,非得真命天子配不上的。”
春哥儿一听这话,忍不住噗哧一声就笑出来:“亏得你还晓得芝兰玉树四个字,可是李公子啊,你难道不晓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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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哥儿张张口:“你这是说我,还是说你呢?”
“谁晓得?”春哥儿一挑眉头深吸口气,“算了,我本就不是朝廷里的人,这些事儿和我也没干系。”这便拉了栾哥儿一路望取月亭去了。
背后巷子里传出个人来,一身青衫,眉眼冷冷的看着栾哥儿和春哥儿并肩前行,抿了抿嘴唇,这就跟了上去。
栾哥儿一路到了取月亭,看着春哥儿端着账本细细看着,自个儿坐在一边椅子上喝着茶水嗑瓜子儿,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说着话。问了这几日的情形,倒是出乎意料之外。官面上薛夔打人的事儿是平了,横竖薛夔断不会将这事儿拿出去说的,杜翰林深以为耻,也不会讲,便是杜彦莘花间甲更是不会言语。但民间便多了不少传说,有的说是杜彦莘为着和薛大官人抢女人,这便打了起来;还有的说是为了抢栾哥儿,这就闹腾。便又有人不服气,说薛大官人喜欢小娘子是出了名儿的,可没说过喜欢男的,这就有人拉了先前给薛大官人看病的大夫来,只说是世事无常,谁说薛大官人不能喜欢男人呢?这便流言蜚语越传越神,只把栾哥儿乐得打滚。、
春哥儿叹口气放下账册来:“李公子,你还乐呢?”
栾哥儿笑的擦擦眼泪:“这还不可乐?转眼之间,我便成了争风吃醋的主儿了?没想着这京里更是开通,我还道是——”
“李公子!”春哥儿叹口气过来拉他坐好,“你便是想想,这般说来说去的,你这官儿还想不想当了?”
栾哥儿眨眨眼睛:“我本就不是为了做官来考的恩科,便是家里躲不下了才出来。如今考也考了,皇上也见了,官也当了,还有甚麽了不得的呢?”
春哥儿过去将门关上了正色道:“李公子,你平日里挺明白的,怎麽这事儿就糊涂了呢?别说是太师尚书的想着借这京察排除异己,便是杜翰林,你以为就不会借着这事儿找你麻烦?”
栾哥儿张大嘴巴:“有这事儿?”
春哥儿哭笑不得:“你在背后说他那些坏话,你以为就不会传到他耳朵里去?只不过一来他对你尚未死心,二来你现下是皇上跟前儿红人,不好得罪了;三来…便是你也没甚麽把柄教他抓着。”
栾哥儿心里突地一跳,心道不会是自个儿往太师处得了考题的事儿他也晓得吧。春哥儿只管看他一眼道:“李公子,便是知道你的就晓得,说你不学无术确是冤枉了你,可你不过是个半吊子,若是好好看了你的卷子,只怕就内有乾坤了。我是不晓得的都能猜到一二,你说是皇上那般精灵的人,怎会想不到呢?”
栾哥儿张大了嘴:“难怪,皇上和你说了甚麽不成?”
春哥儿只得叹口气:“我也不晓得是福是祸,皇上倒是挺愿意和我说些事儿,但是恕我不便和你说这些事儿。你当只有你们会利用京察,皇上就不会麽?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个道理都明白,但非得到了眼目前,才会掉眼泪的。”
栾哥儿啊了一声,只怕脑袋:“这麽简单的事儿我怎麽就没想到。皇上定是早就晓得陆大人的意思…你想,京察官员名单皇上是要过目的,本就是要借着京察还政给皇上,他哪有不晓得的道理。他是皇上,官员们谁跟谁是一党,他比谁都清楚。那官员名单便是他点了头的…莫非,他和陆大人是一党?”
“看你说的这话,皇上便是皇上,会和谁一党呢?”春哥儿这便笑笑,“怪就怪有的人不识趣儿啊。”
栾哥儿这就溜他一眼:“你说的是秦羽飞那个木头脑袋吧?这家伙,几句好话一说,便甚麽都不晓得了。”
“谁晓得呢?便是会变的吧。”春哥儿幽幽叹口气,这就不言语了。
栾哥儿边想边觉着自个儿真是大意,这麽巴巴儿的跑了去见皇上,岂不是光明正大告诉皇上自个儿和太师是一边儿的?皇上明摆着不想和他说这事儿,分明就是生气了。估摸这还是从春哥儿的事儿上起得头,真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这叫懊悔不已,连连叹气。
春哥儿见他这模样,倒也于心不忍,这就宽慰他道:“你也别多想,皇上心底里只当你是个幸臣,这就不会把你往甚麽党争上靠。这便也是好事儿了。”
栾哥儿深吸口气:“当真?”
“便是不真,也只能做得真了。”春哥儿说完,便又暗自思量起来。
栾哥儿越想越气,越想越觉着没意思,看这些人,一个个奸诈狡猾,却又装着正义威严,反而还不如薛呆直来直往,喜欢便是喜欢,不中意便是不中意,生气了便是瞪眼,愁烦便是嚷嚷着“格老子哩”“龟儿子”等等,如此方是真性情。便是说到薛夔,这就想起两日不见他了,前儿还说去喝朋友喝酒,也不知是不是喝翻了这会儿还没个消息,这就起身道:“我且出去走走,你也别多想。横竖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便是个坏胚子,合该万寿无疆当个老不死的。”
春哥儿这就笑了,心知他是烦躁了想找薛大官人,也就不拦他,只道路上小心。栾哥儿便又道:“晚上皇上说要来,你便看着办吧。”
春哥儿也就微微叹口气,笑一笑算是听见了。
到了夜里,果然皇上来了他们住的地方。春哥儿精心打扮一番,又是弹琴又是唱曲,便是亲自下厨做了几样精细点心来伺候。皇上见他一门心思承欢不由高兴,这就着意疼爱他些。两个人遂解了衣裳去了榻上,亲嘴咂舌狎戏无度。皇上叫春哥儿伺候得舒坦了,这就推着他躺在榻上挺了一回。待得云 雨罢了,春哥儿伏在皇上胸前轻轻抚摸,口里道:“还以为皇上恼了春哥儿,再不碰春哥儿呢。”
皇上低头亲亲他的头发道:“朕便是真恼了,可又舍不得不理你。”
春哥儿这就起身跪在床上冲皇上磕头。皇上眯着眼睛看他:“你今儿便是有话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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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春哥儿自知有行差踏错之处,但求皇上怜悯。”
“直说吧,你要朕放你走,和那姓秦的双宿双飞便是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
春哥儿却笑了:“皇上,春哥儿并非说这个…不过是求皇上绕了李公子。”
“你说栾哥儿?”皇上这就愣了,“你不求别人,更不求你,却是为他?”
春哥儿低声道:“李公子便是好人,虽是嬉皮笑脸的,可却是真心人。皇上便不想有个真心的在一边儿麽?”
“这麽说,你便不是真心的了?”
春哥儿只一笑:“皇上在这儿,春哥儿再有心也和没有一般了。”
皇上呵呵一笑搂了他入怀:“栾哥儿以为他是你的恩人,谁晓得你才是他的恩人呢?”
“这便也是说不清的。”春哥儿往下亲着皇上那话,“春哥儿便当皇上是答应了。”
“朕可以答应你。”皇上眯眯眼睛,“但若是朕说,秦羽飞和栾哥儿只能活一个,你便要谁活呢?”
春哥儿闻言一怔,这就抬起头来看着皇上。皇上摸着他的下颚:“春哥儿,朕喜欢你,便宠着你。但你要晓得,朕才是皇上,你不是。”
春哥儿心里一颤:“是。”
皇上这就将他放平在床上挺了进去道:“你便好生和朕处着,朕定不会亏待你。”
春哥儿笑笑,心里却是凉了半截。
诸位看官,预知这皇上究竟打的甚麽主意,咱们下回“反来反去皆是正 正过正来又成反”再说。
插入书签作者有话要说:这话咋说呢,小老儿还是把个小皇帝给戕害了。。。看官们明白麽。。。小老儿悲痛的心情。。。掩面涕泣。。。
第六十八回
诸位看官,闲话休提,便是京察将近,这朝中果是不太平。先是御史台雪片似的折子上来,正应了那句老话,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说。甚麽结党营私罔顾朝纲,甚麽抢占民田收受贿赂,甚麽欺行霸市逛妓院买相公,林林总总甚麽都有人说。
皇上看着这些折子只管呵呵的笑,随手捡了几本放到栾哥儿面前:“你也看看,这是说你的呢。”
栾哥儿瞪大了眼睛:“微臣一个小小的翰林说书都要被参?我一没欺行霸市,二没强抢民女,这也有话说?”
皇上哈哈大笑,捡了一本来念:“这是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