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这样一直演戏演下去吗?
送票去给崔言维时,又看到了那个笑得很夸张,会露出两颗虎牙的小子。可爱得想把他抱回家养,不过不敢,自己还想多活几年呢。
忍不住逗他,然后听到他吵吵闹闹,以为自己跟崔言维有一腿,张牙舞爪地闹。
崔言维拿了根长棍子,把他挡在方圆一米内。
虽然这种相处方式很怪异,看不到一点的温情,只有暴力,可是柴立汶还是非常羡慕。起码在他们心里,彼此最重要的人都是对方。
问羽有想过未来的的事吗,那小孩很干脆地说未来那长远,现在没那闲工夫去想。重要的是他们现在还在一起。
那自己心中的未来,到底是什样子的呢?
柴立汶问著自己。他想要的未来,曾经是跟那个宠著自己的人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可是这是很奢侈的。
自己这些年过得怎样呢?是快乐大於痛苦吗?
又或者是对天明的感情早已超过了一切吗?
其实以柴立汶的个性,他早就应该对钟天明说白了,也想过很多次。
只不过,每次钟天明都会很温柔地提起当时的未婚妻,提著他们约会时所去的地方。
就因为是死党,所以柴立汶很清楚,能够组织一个幸福的家庭,当爸爸一直都是他的理想。
这样想著,柴立汶捏捏下巴,自嘲地笑笑:“我怎成痴情种子了~~”
钟天明看见柴立汶蹲在饮水机前面发呆,样子很搞笑。
他还是这样,跟以前没有什太大的变化。
钟天明不是天主教徒,但他第一次看到柴立汶时,却觉得这孩子真的很像天使。那时候,还没完全长成的十六岁少年,比同龄人晚熟,骨架纤细。从美术的角度来看,他的脸非常漂亮,形状、顏色都很完美。
他站在讲台上,表情单纯,甚至可以说是木,有些无措地作著自我介绍,发出粘稠柔软的嗓音。
本来有鼻音的话,应该会给人一种成熟的感觉,他的鼻音却透著浓浓的奶味,软绵绵的,像小孩子在撒娇。
真的很可爱。
所以才会主动去认识他。然后知道了他以前受到的对待,看到他逞强的样子,钟天明决定了,他要保护这个孩子。
虽然那个时候,他也只是一个孩子。
然而接触之后,才发现,这是个披著天使皮的小恶魔,喜欢恶作剧,喜欢滔滔不绝,没有一刻肯安静下来。
大概察觉到了什,柴立汶抬起头,看见钟天明,笑了。
能够在“月下”开演前看见钟天明,他似乎松了口气。
“立汶,今天也要加油哦。”钟天明只是站在旁边,没有要靠近。不过能从他略微急促的呼吸和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看出来,他刚才找得很辛苦。
“谢谢。”柴立汶笑眯眯地说,眼睛弯弯的。
两个人对视著,没有说话。温扬扛著件演出服匆匆过来,大老远就扯开嗓门叫道:“柴立汶!快过来换衣服!该你上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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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立汶噌地站起来,蹲得太久,头晕,摇晃了一下,扶著墙站稳了。
钟天明忙扶住他:“怎了?身体不舒服?”
“没事,低血压罢了。”柴立汶推开他,朝温扬那边走,叫道,“马上到~~~”走到跟前才看清是温扬,他立刻把笑脸收起来。
“你来做什嘛,我不欢迎你!”柴立汶挡在门口,赌气地说。不管是受了委屈还是生气,他总是会不自觉地嘟著嘴,就像个小孩子,常常让人忘了他的真实年龄。
“培养感情。”温扬盯著他的嘴,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著,就冲口而出了。
五十二
“不会吧!”柴立汶夸张地往后一跳,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不认识温扬。然后他捏起嗓子唱起了京剧,“哎呀呀~~猛然一惊醒,但觉这位兄台好生面善,晚生倾慕不已,敢问尊姓大名?”
温扬的脸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都想敲自己的脑子了:妈的,怎么会蹦出那句话来?
柴立汶气壮山河地唱:“锵锵锵~~~~当阳桥前一声吼,喝断了桥梁水倒流!”
温扬自我厌恶完,去拖他:“别闹了!快要上场了!”
“等我演完我们就好好培养感情哈~~”柴立汶一边换衣服,一边问,心情爽了不少,“对了小扬,你怎么做起打杂的了?”
“人手不够,我就硬顶上了!”温扬帮他解开扣子,弄了半天也没弄好,气急败坏地说,“这衣服怎么这么难穿?!”
“柴月琳那家伙设计的戏服都是这样的啦~~”柴立汶穿过一边袖子,轻轻地挥了一下手,宽大的袖子像水一样流动,温扬看得有些呆了。
“你下午不是还有通告,怎么来了?那边没关系吗?”柴立汶低头,松松垮垮地系好腰带。
“提前结束了。”温扬含糊地应道,转开了视线。
“这样啊~~真幸福。。。。。。”柴立汶笑眯眯地看着温扬,目光柔软得能滴水,“演完了,我要吃你做的饭。。。。。。”
温扬打了个哆嗦,很想把他的眼睛挖出来。
“不行吗?”柴立汶挺了挺脊背,扬扬眉毛。
“好。。。。。。”温扬底气不足地应着。
到了后台,柴立汶梳理着鬓角,从幕布后面探了个头出去,东张西望,又缩了回来,勾勾手指把小南招过来:“你有看到崔言维吗?”
小南帮他弄着头发,睁大眼:“不会吧?你请了陛下过来?”
“有关系吗?”柴立汶拨着刘海,奇怪地问。
“嘿嘿嘿。。。。。。”小南嘴角抽筋。因为之前是她负责照顾柴立汶,所以跟身为他的医生的崔言维也见过几次,最离谱的就是,每次都是撞见那家伙在医疗室干不道德的事,而且还一脸正经。
“你把他招来,他说不定会对坐在身边的人出手哦,剧场灯光很暗的。。。。。。”小南嘀咕着,眼冒绿光。
“你说什么?”柴立汶没听清,问道。
“没事没事,哎,汶少,该你出场了!”
开幕了,漆黑的偌大的舞台聚焦了所有人的目光。
毫无预兆地,蓝色的聚光灯骤然全部打亮。
灯光、道具、舞台,真实都被挡在台下。
舞台上的柴立汶拥有着不一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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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欢受人注目,喜欢被人拥护的感觉。
从小开始,就一步一步地从舞台的最边缘走到正中间。
温扬不是个感情泛滥的人,但是看到柴立汶背对着观众,环抱着怀中的女子无声地哭泣时,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汹涌而出。剧场中已经有人在抽泣了,发出细微的声响。
柴月琳看到那样的柴立汶,想起了第一次看到他哭的情景,那时是在爷爷的葬礼上,他把头埋进钟天明的肩膀,只能看到他微微颤抖的肩膀。
第二次,是在自己的婚礼。他在试衣间里,背对着自己,还是肩膀微微颤抖,拼命压抑着,很轻很软的啜泣声。
那时候的她,惟一可以做的,就是沉默地关上门,靠在上面,听着里面传来的几乎不能听到的声音。
五分钟过去了,空白的五分钟。
柴月琳在维持同一个姿势过了五分钟以后,里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柴月琳几乎是跳起来。
门开了,柴立汶就站在门口,正在努力地扯动着嘴角。
尽管脸色不太好,神情也很痛苦,他还是笑出来了。
于是在礼堂上,他能够一脸灿烂地恭喜着他们。
那天之前,柴月琳一直都认为那张脸是上天的偏宠。
虽然是双胞胎,那张脸却比自己更加完美,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没有人有异议,他的所有任性都有人愿意包容。
就因为那张完美的笑脸,一向粗心的爸爸只对他细心,以刻薄闻名的姑姑只对他“口下留情”,冷冰冰的妈妈,只有遇上他的事才会方寸大乱,就连自己,也没有办法去恨他。一切都是因为那张完美的笑脸,他可以那么轻松地驾御别人正在拼命追求的东西。。。。。。
。。。。。。黑暗中,她的手握住了旁边的钟天明的手,握得很紧。
爱情是自私的。
聚光灯渐渐暗了,只用冷冽的光线营造出月夜的寒意。
“在月光之中,情事终结之后,半裸着身体翩翩起舞,妖艳的身姿,这一幕可是最难演绎的啊。”坐在幕布后面的导演喃喃地说。
柴立汶朝他微微一笑,抹了抹殷红的眼角,踏着轻轻的步子出场了。
观众们听到了走路时沙沙的声音,虽然小,却能听得很清楚。幽幽的乐声,带了无限的旖旎遐想。
月光把那人的身影照在纸门上,他慢慢移动着,空着的手套上另一边的袖子。那件浅色单衣挂在他单薄的脊背上,透明的月光非常柔和,带了丝甜腻的温情,和曦的光影穿过半透明的布料,丝绸柔滑如水的质感,勾勒出他纤细的背部线条。
只是投射在纸门的影子,就让舞台下面的人无法转开目光,清纯到了及至,整个身体都带着禁欲的美感。
所有人的视线都着魔一样跟着那个身影慢慢移动。
温扬握住手,手心都冒汗了。这一刻,他清楚地看出了,自己跟这个男人之间距离。即使不甘心,他还是没有办法达到那种境界。
谢幕时,柴立汶站在舞台中央,鞠了一躬,抬起头来,又朝舞台下面的人微笑。不过接触到温扬的视线时,他吓了一跳。
柴立汶缩了缩头,看看自己、瞧瞧周遭,没有什么不对啊。
他不明白温扬为什么用那么凶狠的眼神瞪他,好像没做错什么事啊。
算了,等一下好好联络感情才是正事。
于是他又扬起头,对着温扬傻笑。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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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瞬间,整个剧场都是粉红色的泡泡,有花在飞舞。
功力弱的,早让他迷得没了魂。
躲在后台偷看的小南擦了把口水,更加坚定了自家艺人祸害的身份。
五十三
“指导?我吗?”柴立汶停下卸妆的手,惊讶地看著温扬。
温扬点头,表情很认真。
“为什麽会有这种想法?”柴立汶奇怪地问,眼睛眨啊眨,标准的发电机。
温扬不自在地瞥著旁边的梳妆台,插著裤兜,说:“没人会想把自己定位成没有演技的三级片演员吧!”
“不会啊。”柴立汶擦了擦眼影,笑眯眯地说,“小扬有自己的表演方式,很棒呢!”
“我要的不是敷衍!”温扬声音大了起来。
周围静了下来,忙著卸妆忙著整理道具的人都看了过来。
柴立汶忙对他们笑笑,说没事没事,扯著温扬坐下,低声说:“你到底怎麽了?为什麽突然要我指导你的演技?”
“。。。。。。很棒。”温扬吞吞吐吐地说。
“什麽?”柴立汶追问。
“你演得很棒!”温扬大声说,耳根都发红了。
柴立汶愣了一下,嘴角轻轻一扬,笑了:“谢谢。。。。。。”
围观者倒,黑线:不过说一句称赞话,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啊。。。。。。瞧刚才那阵势,还以为要当众告白呢,谁知。。。。。。妈的!浪费老子的感情。。。。。。
“小扬,别以为拍三级片就不需要演技,所谓情Se片,只要是上床,就一定得演,演技的好坏直接影响观众的看片心情,如果演得不好,动作生硬,表情麻木,搞得看的人没有欲望再去研究“房中术”,那麽损失就大啦,说不定人家还会去告你影响他的性欲,要你赔偿他的精神损失。你说,三级片演员的演技重不重要?”
“你想得也太长远了吧。。。。。。”温扬黑线满面。
不过仔细想想,他说得还蛮有道理的。
“不要以为三级片都是粗糙的制成品,这个圈子的竞争并不比演艺圈逊色,单纯为了上床而拍的上床,已经不再能吸引观众的眼球。要拍出一部代表作,你知道有多辛苦吗?现在的人要求越来越高,也越来越挑剔,如果不在演技和床技上下工夫,怎麽从那麽多的片子里脱颖而出?别以为我只会坐著没事剔牙,我会选择你拍这部片子,就是看上你没有经过人工雕琢的本色表演。”
温扬的脸红了,谁会不喜欢被人称赞啊:“你说得太夸张了吧,怎麽知道本不本色的。。。。。。”
“我知道啊。”柴立汶笑眯眯地看著他,揉捏著下巴,“关於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正在说话,柴月琳捧著一大束玫瑰进来了,那花束比她还大。她把花放在桌子上,跟柴立汶打招呼:“喂,演得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