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能下跪?冷公子可真是好气势!”黛玉冷笑,“难道冷公子的身份也贵不可言,乃是皇亲国戚,封号爵位在我之上?”
“在下一介草民,既不是皇亲国戚,也不是公侯世家。”
“那冷公子就是心存谋反之意了?”
“哼,本公子向来只跪有本事的人,绝不屈尊权贵!”冷玉堂被黛玉逼得紧,这句话脱口而出,丝毫没有考虑后果。
“有本事?”黛玉修长的眉毛挑了一挑,嘴角带着几分嘲讽的笑意,“那么,冷公子可不可以列举一下,当今朝野,哪个算是有本事的人?”
“在我冷玉堂的眼里,有本事的人,还没有出世!”冷玉堂的脖子硬挺着,他不发话,他的随从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这不是自家的地盘,人家还是堂堂王妃,万一有事,自家主子可是要吃亏的。
“好!”黛玉把手中的茶杯交给边上的丫头莲籽,便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推开挡在一侧的秋茉,朝着冷玉堂走了两步,然后盯着冷玉堂的眼睛,缓缓地说道:“冷玉堂,你以为你装出这样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大家便都会怕你了?你冷如冰霜也好,你狂放霸道也好,你不屑朝廷,不服管束也好,但愿你不要狂妄到不自知的地步,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林黛玉不跟你计较。这绾苏楼以后还是姓林,却是我林黛玉的林。你若是还像原来那样对这铺再下黑手,可要给我小心了。”
“哼,王妃这话冷玉堂不明白。冷玉堂有什么不小心的?若是冷某果然不小心,早就化为烟灰,飘散无形了。”
“好,既然你很小心,那么以后见了官家,记得要行礼。”黛玉神色一冷,侧目看了一眼护卫,其中一个护卫得到黛玉的暗示,猛然出脚,照着冷玉堂的腿窝踹了一脚。冷玉堂不防备,双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冷玉堂身后的随从便冲上来,而黛玉这边,另外两名护卫也早就迎上去,挡住冷玉堂的随从,压着冷玉堂的护卫便抽出随身的佩剑,压在冷玉堂的脖子上。
“很好,冷玉堂你很有胆量。你信不信,本宫一声令下你立刻就会命丧黄泉?”黛玉冷冷的看着这个男人,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不服的,狂野的,仇恨的目光,其实黛玉一直在想,自己到底是何时立下了仇家,他竟然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诞无礼愤恨怨毒?
冰冷的剑锋压在冷玉堂的脖子上,恍然间他又回到了那个逃亡的日子。那天他被老管家背着从家里跑出来,死亡之神在身后紧紧跟随,那时的绝望和恐惧让他喘不过气来,甚至想着,还不如就此死掉,也好摆脱这种心悸的,压抑的日子。
“好啊,请王妃这就杀了我吧,能死在王妃的手下,我冷玉堂也没白活这些年。”冷玉堂突然间很想笑,想着自己躲躲藏藏这么多年,想不到面对自己的仇人,竟然有了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杀了你?那本宫岂不是便宜了你?”黛玉淡淡一笑,对护卫说:“反正他已经跪过本宫了,那就看在他跟本宫是同乡的份上,让他走吧。”
护卫依言,抬手放开冷玉堂。便立刻有两个下人上来,把他搀扶起来。
“在下多谢王妃不杀之恩。”冷玉堂冷冷一哼,十分不服气的转身,大踏步的离开,甚至有些趾高气昂的样子。好像刚才受辱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对手一般。
“林彤,动用你所有的关系查这个人。”黛玉看着冷玉堂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方一字一句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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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奴才这就去查。”
“查一查我们水路上丢失的货物,跟这个人有没有关系,我有一种预感,他好像是我们的死敌。以后所有的事情,都要小心这个人。”
“是,属下遵命。”林彤等人忙躬身行礼,齐声答应。
“另外,你们要密切注意紫锦楼,紫华轩,紫瑞典当行和紫芝堂药铺这几家店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黛玉想着绾苏楼遇到的事情,很难不把这个冷玉堂和紫锦楼联系起来,因为单凭紫锦楼和自己争,是不会这么快把绾苏楼击垮的。
“这是薛家的生意,奴才们也知道一些。”林彤回道。
“嗯,知道最好,这家也是荣国府的亲戚,不过就是太贪慕荣华富贵了些,急于功利,也就有些不择手段,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是,他们仰仗着自己是皇商,又有荣国府和王家这两门亲戚,不把咱们这些商家放在眼里,很多时候还暗中操纵市场,做了很多可恨的事情。只是咱们原来实力有限,没有主子的话,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林青早就恨薛家的行径了,别的皇商倒还罢了,只是他们家尤为可恨。
“哼,看来他们已经惹得天怒人怨了。”黛玉摇摇头。
“主子,这儿再有十几天便可收拾好了。咱们开业的日子,是不是奴才叫人去查?”
“嗯,这个嘛,由水安去办,水安去找钦天监的人查,半月之后,那天是开业的好日子。”黛玉转头看水安,水安是北静王府的总管,这京城里,他混的也算是风生水起,由他出面打点官场的事情,总比别人强。
蝶舞长空 第18章 金风玉露巧相逢
准备的日子总是很紧张,黛玉每天的事情更多,闲暇时候更少,亲眼看着自己的一家店铺从有到无,又从无到有,这种感慨是很深的。
只是有一样,眼看着开业在即,水溶依然没有说何时能回来。而黛玉想着他每日辛辛苦苦的样子,便把让他书写匾额的事情压在了心底。
开业的日子定在四月二十四日,好巧不巧,正好和宝玉宝钗的婚事赶在一天。黛玉看到水安拿着找人写的大红帖子,看到这个日子的时候,忍不住笑了。
还有三日就开业了。万事俱备,绾苏楼只欠一块正经的铺面匾额。
绾苏楼原来的掌柜是林央。如今黛玉旧店新开,掌柜的还是林央。只是铺面比原来大了三倍,囤货也比原来更全,开业宴席定在了琼花楼,宴请的除了商贾世家之外,还有达官贵人,各部的主事,户部的员外郎等更是都到了。大家都知道这绸缎绣庄是北静王妃的东家,哪个会错过这个巴结讨好的机会?
这事若在早些时候,北静太妃一定会不高兴的,可是如今不一样,她一想起黛玉拿出十五万两银子的嫁妆来支持自己的儿子,心中总有那么一点点愧疚,于是也一时兴起,给南安太妃,东平王妃和西宁太妃都下了帖子。
太妃就这点很好,很护犊子。黛玉做事她再看不惯,但外场上的脸面总是给足了,然后有什么问题,婆媳二人关起门来再说。
云轻庐这几天倒是往北静王府跑的次数少了,有素心在黛玉身边,一天十二个时辰注意调养,虽然黛玉每天都累些,但身子却愈发的好起来。
御书房里,皇上立在龙岸前,一遍遍书写着三个字:绾苏楼。
地上被扔掉的玉帛纸已经堆成了小山,但他还是十分认真的写着。
“皇上,这玉帛纸很贵的,我天朝每年也就只出四尺长宣五百张,您这么糟蹋,是不是……”云轻庐知道,皇上此时心情极好,所以他才敢这样说话。
“你懂什么?”皇上不抬头,长出一口气,细细的欣赏着自己刚写出来的三个大字,“治病救人你行,这书法你就差远了。”
“皇上,臣的字还可以啊,前儿还有几个同僚跟臣讨笔墨呢。”
“哼,那是他们的字比你还丑。他们若是有眼光,该去找水溶去讨。那小子的字,还真是笔走游龙,如今市面上他的一幅字,起码也值几千两银子。”皇上不知不觉上了云轻庐的当还不自知。
“皇上英明,既然北静王的字是我朝最好的,那这绾苏楼的匾额,自然还是要北静王来提最好。”云轻庐躬身一礼,偷偷地笑着。
“你……”皇上气结,把手中的毛笔扔到一边,指着云轻庐瞪眼骂道:“你这混账东西,你竟敢对朕妄自菲薄?”
“臣不敢。”云轻庐不抬头,生恐自己偷着乐的脸被皇上瞧见,真的翻了脸。
“哼,如今在朕的面前,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皇上转身,在御书房里走了几个来回,终于站住,对着门外喊道:“李德禄!”
“奴才在。”李德禄十二个时辰守在皇上身边,听见召唤,立刻进门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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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传旨,北静王水溶个督导治水工程已经一月有余,让他即刻进京述职,另外,把王沐晖也给朕召回来!”
“奴才遵旨。”李德禄磕了个头,立刻跑出去。云轻庐却背着皇上站直了身子,抬起手指,抹了抹唇上的两撇小胡子,眼睛里露出得意的笑容。
“皇上,索性今儿正好闲来无事,臣斗胆,请皇上移步御花园,散散心可好?”
“嗯,散心倒是不错的注意,不过御花园朕早就逛烦了。”皇上做沉思状,回头看着一脸得意的云轻庐,心中就有些气,凭什么这小子可以隔三差五的出入北静王府,自己却不行呢?
“那——皇上的意思,咱们出宫走走?”云轻庐试探的问道。
“嗯,出宫走走。”
“那臣去叫侍卫准备着?”
“不用多,朕这次不去市井之地。”
“那皇上是去哪个大臣的府邸?”
“嗯,去北静王府。”
“啊?!”云轻庐反应不及,瞪大了眼睛看着皇上一脸孩子气的奸笑。
“怎么,朕到朕的姑母家里坐坐,还要通过谁的同意吗?”皇上冷哼一声,“叫李德禄来,把御膳房秘制的点心装几样,还有那个西洋人给朕进贡的什么香水也拿来,朕的皇姑母向来喜欢宫里的御厨做的点心。香水嘛……朕另有所用。”
“皇上,这……真的不妥。”云轻庐一听,好家伙,连贡品都预备好了?
“你敢再啰嗦半句,朕要了你的脑袋,你信不信?”皇上这回变了脸,一脸的严肃,云轻庐也不敢再劝。
云轻庐自然不敢再劝,皇上也不再恐吓,只是转过身去,看着龙岸上的字,无奈的叹了口气,提起笔来,在落款处写下自己平时收藏字画写题跋的名号,然后用了印,亲手轻轻叠起来,递到云轻庐的面前,闷声说道:“拿好了,找人刻成匾额,在开业那天替朕送到地方。”
“是。臣遵旨。”云轻庐从心中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北静王妃,在下只能在心中为你祈祷了。
这边皇上去换衣服,云轻庐守在门口,回头瞥见一个小太监悄悄的溜了出去。不用想,云轻庐也知道那小太监是给太后报信去了。哎!这就好了,太后是绝对不会准许皇上对北静王妃怎么样的。这事关朝廷体面,和重臣的忠心,太后在这种事上,绝不会放松警惕。
不过云轻庐还是决定适当的时候给皇上提个醒,这太后向来是恩威莫测,若是真的管不住皇上,说不定会对北静王妃翻脸也不一定。这种事情,错的永远是女人,男人永远都会风风光光的活着。
皇上换了一身青缎子长衫,倒也是玉树临风的好气质,只是皇上做的时间长了,总给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感觉,因为已经四月末,天气热起来,他的手中多了一把扇子,扇坠儿上结着明黄|色朝天蹬的络子。细心人一看便可知他的身份。
只带着四个近身侍卫,外加云轻庐和李德禄,一行七个人悄悄地出宫去。
走在大街上,皇上走着走着突然问云轻庐道:“你说,今儿她会不会不在家?”
“您说笑了,她不在家又会去哪儿?”云轻庐笑道。黛玉今儿的确不在家,这个云轻庐也不知道,不过云轻庐倒是真的希望她不在家。
“嗯,也是,一品朝廷命妇,没事不在家,能去干嘛?”皇上自言自语的说着,脚下步子没停,直奔北静王府。
门口的奴才一见云轻庐和李德禄二位御驾跟前的大红人一左一右簇拥着一个气度不凡的男子驾临,不用问也知道这中间的便装男子是谁,众人忙跪下磕头,口中‘万岁’二字还没喊出来,皇上便一摆手阻止:“好了,别咋咋呼呼的引人注意了。头前带路。”
“呃?”众人有些不解,王爷没在家,这皇上要去哪儿呢?
“朕今儿是特意来看望皇姑母的,还不带路?”皇上看着跪在地上傻傻的仆人,不悦的说道。
“是是是,奴才该死,万岁爷请。”看门的领头一边说着,一边哈着腰在前侧带路,早有小厮慌慌张张从侧路报进去。即便太妃是皇上的姑母,那也是君臣之别。
太妃从凝瑞轩的门口对着匆匆而来的皇上盈盈下拜,皇上一愣,上前把她搀住,眼神在太妃身后游离了一下,方笑道:“这天儿越发的热了,姑母身上一向可好?”
“不敢劳皇上惦记,姑母这身子还挺好的。皇上今儿怎么得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