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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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再美-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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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倾云第一反应就是,“不配吧!”他直觉小鹿配不上郑萍嘉,女孩子无论是脾气性格还是社会阅历都太单纯了,小鹿毕竟是混帮派的,听说他幼年遭际不幸,而且长相太阴柔了些,“这男小囡面相伐(不)好。”倪阿姨多嘴说过。
“看不起人?”龙绯红翻脸,“还是看不起我?”
她最近脾气大,一句话就毛了,郭倾云只好笑,赔不是,小鹿的老板是她,好象骂狗还得看主人那道理。
“哥哥!”郭清河在VIP室里叫,太多人围著她,精剪的一个烫发的一个护理的一个,连会所形象设计总监都在里面坐镇,总监是个新加坡男,跑出来跟郭倾云说了阵。
“很Cute哦!”新加坡男拍手,让助理请出小美女。
郭清河出来那麽一瞬,郭倾云有“噢──”一声的冲动。
新加坡人在中文谴词造句上有遗留已久的习性,譬如说到人性格好,只说Nice,形容女孩子长得漂亮,总说Cute,大抵上,誉美之词难出其右。
但他自己的妹妹,看了十七年了,自然知道是漂亮可人。可今天,他才知道平时他对妹妹穿衣打扮方面,的确到了“忽视”这个年龄段女孩子的爱美之心。
以前他不许妹妹剪留海,因为留海影响视力,可用夹子把留海都夹了两边,又稚嫩得很。他还不许理发师把妹妹的发剪短,而长过了腰的发,则显得女孩子愈瘦弱单薄,发稍还总和书包上的金属扣缠了。今天妹妹出门时他一样约法三章,不许剪短、不许剪留海、不许烫头发,结果,她一头长到腰的发剪短到了肩下,留海斜留至耳,发稍和留海稍儿都烫得微微地绻,样样都跟离家时不同,但样样,都更……
发型清新漂亮,身上穿的裙子也显出了身材,这裙子是那天他带她在时代广场里买的,一条水红色窄腰七分袖的连衣裙,穿了身上,不仅衬出莹白娃娃般的好肌肤,还勾勒出柳腰长腿,人儿扑进怀里,他下意识扶住了,那腰肢真纤细到两掌便合了拢。
“哥,我就想剪一点点头发,再绻一点点头发,一点点,很好看的嘛,真的嘛。”郭清河扑她哥怀里撒娇,今天她可破了哥哥定下的三条规矩,不过,真的好看嘛!
“你不是‘想’,你是这麽做了,再知会我,叫我付帐而已。”郭倾云没耐何,剪都剪了,烫都烫了,还更Cute,他能怎麽办?
“不过,我的妹妹很漂亮。”他拨开她额上留海,轻轻印了个吻。
不知怎麽搞,女孩子脸腾地嫣红,小嘴张了张,口型想要说“我……”
“得去接胡伯父胡伯母了。”郭倾云放开她,转头拿了帐单去付,总监说已经记卡里了,龙小姐是常客,常提起郭先生郭小姐二位。
“外衣呢?冷不冷?”郭倾云又取衣,可郭清河来时只穿了这条裙子,一出门就打了两个喷嚏,上海五月天还没到夏天呢。
“你不是说……这样好看嘛……”郭清河缩缩肩,钻车里去。
“你坐後头,前面让胡伯伯坐。”郭倾云也上了车,他坐著不动,等到妹妹慢吞吞爬去後座,才把车发动起来。
“好看是好看,但要看气温,冷了添衣,热了减衣,知道吗?”他一字一句说,想到买衣服那时,店员的确建议再买件小外套或者薄开衫,但他当时说不用,说“这样好看!”其实他是觉得七分袖显得妹妹肩浑圆小巧,臂也纤瘦,穿了外套反是添足,但是,妹妹竟捱冷──
直到胡蓝家,後座郭清河也不发一声,郭倾云随了她去。胡杰耀和张绪芳穿了正式的衣服等在小区门口,上了年纪的人通常都很守时,这是重视对方的美德。郭倾云和郭清河下车把两人接上车,胡杰耀坐了副驾驶的位置,一路两人说些话,两家已经很熟悉了。
今天不止龙通生请客,彭公子也请客,古董行也开展览会。
彭公子代表Russell Group请教育局领导和位育中学的校长老师们游览浦江,古董行从一间典当行里承下大宗青花瓷器,就在别墅里召开个小型鉴赏兼展览会,请了业内资深专家做主持,还请了两位台湾歌手助兴演唱,那两位可身价不菲,一位姓周,先唱一首《青花瓷》,十足应景,接下来另一位登场,两人合唱一曲《千里之外》,现场诸多行家们都不禁高声伴唱,气氛完全带动起来。
郭倾云把胡杰耀夫妇接到别墅,龙通生迎出来,大叫“胡兄!”,那边厢彭公子带著老师们也在别墅门前上船,位育中学的校长也来恭喜祝贺胡家夫妇。两艘船船长下令把船只靠了一起,大家同时上船,互相问好寒喧。龙通生又封了只大红包请准备离去的台湾歌手喝杯茶润润嗓,那是行话了,意思就是“请您再唱一支吧。”歌手欣然登船,一曲高歌《一剪梅》,唱得如玉如珠,谦谦风流。
“小哥啊!小哥给我签名了!小哥终於见到了!我终於见到小哥了!”张绪芳和一群老师一起冲去请歌手签名留念,回来抱了张CD,如云端雾里,再看看老师们,二十岁的也好四十岁的也好,还有位育中学的校长都五十多了,无不人手一张CD,激动到不行地大叫“小哥”,龙通生和胡杰耀边喝著酒边笑,女人追星到老,这能理解。
这些都是郭倾云安排的,请来彭公子那方,是想让胡杰耀夫妇少些拘谨,多些相识的朋友交流,请来周杰伦和费玉清,是哄托鉴赏会的气氛,同时也让娱记有事可做,顺便打响郭氏的名头,当然,最後请小哥再唱一曲,那就是龙通生的主意了,小哥每年都来中国巡回,粉丝上至师奶,下至师嫂,甚至包括小师妹。
这天大家非常热络,气氛尤其得好。酒至三五巡,天色也不早了,龙通生端了酒杯找来郭倾云和龙绯红,拍拍掌,船边上停著的一艘游艇悄然驶到。
“这是送你们的结婚礼物。”龙通生指一指,游艇尾喷了红漆的字──“云?绯 HeySea75”。
HeySea75是这艘游艇的型号,和他们今天酒会所在的游艇型号相比,只最後两个数字不同。
龙通生乘坐HeySea150,他这艘游艇是豪华商务艇,全长46米,乘员30人,配备了沃尔沃进口主机和齿轮箱,最大航速可达12节。他出手就送了HeySea75给郭倾云和龙绯红做为结婚礼物,两艘船除长度和乘员有区别外,其他沙龙酒吧、主人房、贵宾房、艇内配置雷达、GPS电子海图、测深仪、磁罗经等功能、完全一模一样。


“上船吧,这船挂我船上拖来的,还没驶过,Chu女航得让给你们俩!”龙通生高喝一声,身穿雪白制服的船长和水手现身游艇上,一人捧了99朵玫瑰的巨形花盘,一人托了香槟塔,龙通生把瑰色香槟注满塔,船长给郭倾云和龙绯红一人一杯,两人是吃惊,众人是起哄,当众喝了交杯酒,乐队奏响,送入游艇。
“叔叔,清河……”郭倾云满船找人,可穿水红裙的女孩子离得远远,还偏拿背对著他。
“你放心,我把海舟带走,家里来电话,宝珍肚子疼,已经送医院了,我跟他马上就走。”龙通生笑呵呵,又做丈人又做爷爷,今年可真是双喜临门。
夜幕降临,游艇聚会的众人最後在燃放的焰火中互道再见。
胡杰耀喝多了,张绪芳搀了他,沿著滨江大道走了三四个来回,稍稍消了点酒气。
“清河?”张绪芳偶尔一转身,水红裙子一晃不见,一会儿,又从大道上的景观灯柱後面挨出来。
“清河,你怎麽在这?你叔叔不是送你回去了吗?”张绪芳让老伴坐石凳上,跑过去把女孩子拉过来,一碰著她手,凉得跟冰似的。
“别嫌弃,阿姨带了件羊毛衫,洗干净的。”她从老伴的手拎包里挖出件羊毛开衫,给孩子穿上。
“清河,你哥呢?”胡杰耀睁了睁醉眼,笑眯眯道,“他们俩没带你出海呀──”
“死老头子你发酒疯呀!”张绪芳大骂,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孩子眼睛都红了!
哇──地一声,郭清河放声大哭,边哭边叫,“阿姨──哥哥──哥哥──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了──”
哦哟!张绪芳就知道孩子委屈,但没想到那麽委屈,她挺束手无策,因为没经验啊,孩子娇娇气气的,叔叔爷爷都是大人物的,怎麽好,怎麽哄好哟!
“那跟伯伯回家吧!”胡杰耀本来迷迷糊糊都快睡了,忽然被哭声惊醒,冷不丁说。
“呃──好!”郭清河打了个嗝,泪止了。

李泽衍晚上有饭局,他来开会结果放了上海人鸽子,还惊动了刑警和交警,这个笑话闹得有点大了,所以他休息了下,换了身衣服去应酬,一晚笑容可掬。
夜了回到医院,跟同样忙了一晚的肖建刚正好遇上。
肖建刚有点气急败坏,这很好理解。
他回去守著鉴证科出报告,现在刑侦鉴证硝烟反应,最权威的检测方法是分光光度分析。正向他自己说的,香烟、火药、鞭炮等等,都有可能硝烟反应呈阳性,这种物证在法庭上不够强硬,太容易被推翻了。所以鉴证科在庆春里郭家院子里做无火焰分光光度分析,这种光谱分析是测量一束单色光通过硝烟喷射过的物质後的吸光度的分析方法。现场硝烟喷射物如果在单色光下,吸收光谱曲线成向下的半圆,称“贝莱特”枪型,就100%能证明,有人在郭家院子里开过枪!
鉴定报告表明,庆春里88号甲、郭家院里的硝烟喷射曲线呈“伞型”,非“半圆”,不是“贝莱特”枪型!
肖建刚和鉴证科长反复验证,鉴定结果同一、无误。
其实查文献资料,能查出“伞型”即“史密斯魏森”枪型,一种可称得上古老的转轮手枪的硝烟喷射即是“史密斯魏森”枪型,但那种枪是一两百年前二次世界大战那时美国柯尔特公司制造,自动手枪出现後立即替代了转轮手枪成为军用装备,因为转轮手枪容弹量太少,还会漏气冒烟,现在根本没人用! 
然而李泽衍压宝就压在这点上,郭倾云那把枪,枪管三寸,枪柄纯金制造,装轮枪膛一次容弹六发,李泽衍见过的枪支成千上万,这支他没见过,估计是郭家的祖传,当然,现在这支祖传金枪,就躺在他的保险箱里。
刑侦案有其严苛的起诉流程,譬如说作案人两人包括两人以上的凶杀案,只要其中一名作案人未被抓捕,该案即不能公诉审理,更无法宣判。枪击案则要求人证、物证、鉴证,三证合一,肖建刚拿到了“史密斯魏森”枪型的鉴证报告,那就得找到两百年前的转轮手枪做为匹配鉴证报告的物证,这个难度,比撬开龙海舟嘴还难一百倍!
龙海舟现在公安局里睡觉,龙家在上海的律师代表出事後半小时就赶到,两个锺头後香港律师到了,人家真正是英国皇家大状的风范,把分管公安的上海市副市长都挤撮来公安局。龙海舟金口,按照英美法系他有权保持沈默,而且,四十八小时内,肖建刚找不到人证物证,还得完整无缺地把人送走。
至於龙绯红,李泽衍倒有点佩服,除了哭就是闹,她是孕妇,出事就是一双,医生只能拦了警察,给她打了一针安定让她睡觉。这个女人,精明得很,就是,太“狠”了。
李泽衍再看肖建刚那表情,忿忿不信,又用尽了力似的,相信还有那十来号人的口供在肖建刚眼里不过废纸一堆罢了。
“肖队长,去休息一下,马上要天亮了。”李泽衍拍拍肖建刚肩。
肖建刚全身血液“腾”地蹿到脑门,羞得恨得──堂堂一部之长,藏匿销毁枪击物证、还指使手下做伪证做假证──这个人看起来这样正直斯文、胸怀广博,但其实──其实──他怎麽都咽不下这口气!
心里头火著,肖建刚去找主治医生谈话就憋著股气。他原本不是尖刻的人,但於公於私,不止一次和郭家牵连不清,他脱口就问出,“医生,那个女孩还是Chu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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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年纪的军医当即就皱了皱眉,“肖警官,这於案情有关吗?”
这位医生是李泽衍指名请来给郭清河动手术的,人家胸前配戴的军章和满头的花白头发能证明,医生在这所位於上海的武警总队医院里有多受人尊敬。术前术後,李泽衍都恭恭敬敬,医生也真敬业,把小病人当作是自己的孙女一样,从下午一点做手术到现在,还值班著,恐怕半夜里有情况。
在手术准备时,女孩子的哥哥和李泽衍跟他简单提了提女孩的情况,他很痛心,真的痛心!这孩子可怜!
“我的意思是……有位当事人跟我们女警官反映,说女孩可能遭到过性侵犯,所以我想跟您了解下。”
肖建刚只得尽量补救,现场那麽多人,他只问到胡蓝,他也只相信胡蓝,但胡蓝刚做完脑扫描,医生只给了短短半小时询问时间。他探望了胡蓝,除了问她怎麽去郭家,怎麽发现郭家出事,怎麽受的伤,谁伤的她,他发现胡蓝好象有顾虑,她说郭清河挨了打,但他问是谁打的,她第一次说是龙海舟,第二次说是龙绯红,前後矛盾,吞吞吐吐。肖建刚後来又让一位女同事再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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