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在他们上车前,那个食髓知味的记者凑上前去问道:“总裁您好,稍早前我曾经在机场访问过您,您还记得吗?”八卦记者拼命套交情。
所胤不置一辞,不过脚步却停了下来。
八卦记者见机不可失,连珠炮似的问了一堆问题:“请问这位小姐是您的新欢吗?她有希望成为所夫人吗?听说殷小姐是台湾人,您将来的结婚地点会在台湾还是澳洲?”在他们下来之前,他已经从服务生口中问出房间里发生的事了。
记者居然连她姓什么、是哪里人都知道了!躲在所胤怀里的殷婕错愕地抬起头来。
所胤给她一记安慰的笑,对记者说:“如你所见,我的女伴相当害羞,希望你别惊扰了她。”
后方的记者们惊讶的看着,所胤不但没有严辞拒绝采访、态度甚至可以说非常和善,赶紧纷纷向前,刹那间一支支的麦克风蜂拥而上,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际,所胤护着殷婕迅速钻进停在门口的车子,司机同样疾驶而去,留下一群扼腕不已的记者们。
“对不起,让你受到惊吓了。”所胤撩起她鬓边垂落的发丝说道。
如果他别理那个记者不就没事了吗?他的道歉让殷婕吞下到嘴边的埋怨,叹了一声说:“没关系。可是我不喜欢接受采访,这让人感觉我好像在攀权附贵似的。”
所胤卷起她的头发拿到嘴边轻吻,说:“我知道,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打扰你的。”
他轻佻的动作让她脸儿一红,悄悄的低下头,没瞧见他唇畔别有意味的邪笑。
晚宴衣冠鬓影,热闹非凡。
俊朗不凡的所胤跟兼备娴雅娆魅的殷婕,迅速掳获所有人的视线,他确实履行了在车上的承诺,将她保护得很好,每当有人想要跟她搭讪时,总会让他严冽的目光冻得不敢妄动。
殷婕有些不好意思,拉拉他的袖子说:“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吧!我可以照顾自己的。”
“你可以吗?”
“嗯!”殷婕指指露台说:“那里不会太暗,也没有人打扰。我可以在那里休息一下,等你谈完公事再来找我。”
“好吧!”所胤轻吻了她的脸颊一下,“要乖乖的喔。”
她的脸儿一热,低头走到露台,离开整个宴会里窥视的眼神。
呼!外面的空气好新鲜!她也曾参加过宴会,却不像今晚的凝重,每个人看她的眼神似乎都有些不屑,仿佛她只是他的附属品。
她不喜欢这种感受。她想,等他这阵子忙完之后要跟他说清楚,婚后她希望能拥有自己的工作。
结婚?殷婕很讶异她居然自然地就想到婚后的事。在碧湖时他曾经跟她求过婚没错,而娘娘也拿她当重孙媳妇看待,可是这几天他的转变让她有些示确定……他还是那时她所恋上的他吗?
她摇头,摇去不切实际的妄想,他当然还是他。他们之间是有些误会没错,可是他要她跟着来澳洲,不就表示他有解决问题的诚意吗?虽然后来发生那段不愉快,可今晚看来他已经恢复正常了,她不明白自己还在担心什么。
空气中飘散过来一道香水味,殷婕转头,一个女人就站在她身旁不远,是莎拉!
她皱眉,瞄一眼所胤的位置,暗忖着是不是要过去他那里。可是他正在谈生意呀!
犹豫间,莎拉开口了:“我是莎拉,幸会。”
殷婕望着她,忖度她的善意有几分,最后决定先看看情形再说,没有所胤她也能保护得了自己。
“我认识你,有事吗?”殷婕开门见山的问。
莎拉笑笑,对她的戒备不以为仵,“我不会找你麻烦的,在我之前的那任情妇也没找过我麻烦呀!”她眨眨眼,“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是吧!”
愚蠢的女人才会毫不避讳的攻击新欢、进而引麻烦上身;她只淡淡撩拨,让这女人自己去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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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关报复,纯粹发泄心里的不爽。她承认曾经恨透了所胤,幸好在拍卖会之后不久,她同意一位喜欢她很久的地产大亨的追求,大亨年纪虽然大了些,可富有得让她不虞匮乏,也不必担心大卫的报复。
本来嘛,好聚好散也就罢了,可是既然冤家路窄,让她这旧爱碰上新欢,不多少撩拨这女人似乎太对不起自己。不过她会拿捏好分寸,毕竟没有人会想惹一只诡谲凶狠的黑豹。
“你弄错了,我不是他的情妇。”殷婕直觉反驳。
莎拉微微一愣,仔细装扮过的脸上有着些许兴味,“不是情妇?那你们是什么关系?”晚报上都已经以头条新闻,报道她这个新欢了呀!看来有好戏看了。
面对好似没有恶意的情敌,殷婕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跟所胤的关系,说真话会不会太伤人或者……自满呢?
地产大亨在远处呼唤着莎拉,她眼儿一溜,露出一抹诡笑。丢下一句话之后就走了。“这个宴会里的女人全是情妇。”
莎拉的离开跟她的到来一样突然,她的话却在殷婕心里丢下一颗炸弹!她环顾着宴会里的女人,是呵!她居然没有发现她们虽然珠光宝气,却没有正牌夫人的雍容气质!
天!这是怎么回事?
殷婕想起整个晚上人们怪异的眼神、想起他从未对任何人介绍到她、想起全场的男人都没有介绍自己的女伴!
他真的把她视为情妇吗?她必须问个清楚,
殷婕走到所胤身旁,勉强扯出笑脸对正在跟他说话的男士说:“对不起,请把所先生让给我一下好吗?”
所胤挑眉,那个白发男士朝他眨眼说:“情妇是不能宠的!”
他的话证实了她的想法!殷婕顾不得还有旁人在场,低声问:“这是带情妇参加的宴会?”他不否认的态度,让殷婕必须靠紧抓着裙摆,才不至于太过冲动,“而你把我定位为你的情妇?”这句话是从齿缝中迸出来的。
所胤耸肩,径自用英文对身旁的男士说:“我同意你的说法:情妇是不能宠的。”
两个男人恣意的大笑,殷婕想也不想地就伸出手,所胤牢牢抓住她的手腕,沉声说:“没有人敢打我。”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格了,屏息看着他们两人的举动。
“你太过分了!”殷婕恨恨的瞪着他,如果目光是剑,他绝对无法在她的瞪视下存活。
她的恨意让他一震,却不肯理会来自心底的痛楚,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
“你处心积虑地接近我,好挖出所家不欲示人的隐私,还用我们的隐私来换取你的学位,而勾搭上我更是额外的报酬,你原先想的是先拉拢好存,至少能当所家的二夫人,不是吗?你玩弄我们兄弟于股掌之间,奸诈的是你还是我?!”
他的话让殷婕脸上完全没了血色,她不敢相信的问:“这就是你认为的真相?而你连查证一下都不肯?”
她的心好冷好冷,一片深情竟得到如此回报,可怜她完全没看出他对她的误会,竟会深到这种地步!
他对她的伤害已经造成,如今再做解释都嫌多余。如果他心里有她,不会让怀疑的种子迅速茁壮成掩蔽事实的黑色大树!
殷婕摇头,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来没有冀望从你身上获得任何实质的回馈。”
所胤只当她嘴硬,冷哼一声,“你敢说你的学位,不是因为泄出所家隐私换来的?你敢说你从来没有想过嫁给我?”
她的论文根本不是研究所家!但她已经心灰意冷到懒得解释了。殷婕直直的望着他说:“我只想从你身上获得一样东西:你的心。可惜我错了,你、根、本、没、有、心!”
善谋的她为何还能拥有如此澄澈的眼神?所胤撇过头不再让她表面的无辜欺骗,他已经被骗过一次了。
他撇头的动作让她心碎,殷婕转身,挺起胸膛往门外走去。
而一直站在他们身边的白发男士,自以为幽默地说:“哈!原来她要你的全部哪!女人,真不能宠,一宠就贪得无厌了!”
他的话响起一片回应,嗤笑声、告诫声,交响出一道道尖锐的利箭,毫不留情地射向殷婕!
殷婕踩着坚定的脚步走出门外,不理会震耳欲聋的嘲笑,夜风袭来才发现——
()
泪,早已漫满脸腮……
娜坦的机票是明灯,指引了无依的殷婕一条退路。
在饭店换回自己的衣服之后,她叫车直奔机场,幸亏时间还来得及。
这个地方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来自四周窥伺的眼神让殷婕不安,所胤不在身边,人们为什么还会注意她呢?
直到确定机位时,她清楚的在航空公司小姐眼中看到鄙夷,终于忍不住问:“你认识我吗?”怎么她才跟所胤闹翻而已,就像得罪了整个澳洲的人!
小姐哼了声,丢过来一份晚报。
全世界最富有的华人商领另结新欢
所胤偕情妇返国
偌大的头版标题炸得殷婕脸色惨白!她颤抖的摊开报纸,上头还有他在机场时护着她出关的照片。内容虽然都是臆测居多,但有一点说对了——所胤习惯将情妇安排在那间饭店的那个房间!
为什么这么狠?
殷婕踉跄一下,险险昏厥。
航警过来询问:“小姐,你身体不舒服吗?”
她轻轻摇头,“谢谢,我只需要休息一下就好了。”如果不能自己走上飞机就不能通关,她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任人讥笑!
如果在宴会里,他的话已经残忍地将她千刀万割过了,那么现在无疑是迫她魂飞魄散!
她以为离开宴会就没事了、她以为能够慢慢舔噬他带来的伤害、她以为他的报复已经够多了,没想到他竟狠绝到让她连尊严都荡然无存!
她只想离开这里远远的,回到父母的羽翼下,拾起支离破碎的心慢慢缝好。忘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忘了他。
她怎能逃得了呢?
殷婕没有想到他们的绯闻会形成这么大的影响,这则八卦新闻正如火如荼地延烧到全世界,几乎每份华文报纸都以显著的标题、耸动的评论,来描述她的拜金重利。
这年头崇好腥膻的新闻,在由狗仔队主导的言论里,她完全被形容成举权附贵的拜金女!
殷云柔望着楼上,忧心忡忡的问:“婕还好吗?”她一直把婕当成自己女儿看待,没想到居然有人会这样伤害她!
乐乐乐叹了一声,“怎么好得起来?只是她不愿意让我们担心,在强颜欢笑罢了。”
邵烨望着好友兼妻舅,“我还能帮什么忙?”
他已经运用关系,要所有刊登这则绯闻的报章杂志都下架,相信也没有媒体会再继续穷追猛打。但伤害已经造成,全台湾几乎有一半以上的人看过这条八卦报道,这对一个女孩子的打击会有多大?
殷浩脸色凝重的说:“婕今天早上的口试砸了,我正在想要不要帮她争取?”
“不必了。”殷婕从楼上走下来,定定的望着疼爱她的长辈们,“我不希望口试委员们是因为受到压力,而更改决定让我过关。走后门不是你们的风格,我不愿意这项坚持为了我而破例。”
“我们也没要你什么都往肚子里吞呀!”殷云柔走过去,拉起她的手说:“受了什么委屈都跟姑姑说,别咬牙苦撑,嗯?”
殷婕眼眶一热,还是忍着没让泪水滴落。她环顾眼前四双慈爱的眼神说:“爸、妈,姑丈、姑姑,我没事,真的!”
“怎么会没事呢?明明论文都过了,却因为这些不实的报道让口试委员刁难,还因而拿不到学位,怎么会不难过、不遗憾?我替你感到委屈哪!”乐乐乐生气的说:“那群该死的八股老头子!你的论文明明是顶尖的,偏偏要鸡蛋里挑骨头!”
“妈,你别这样,是我自己不好,不能怪教授他们。”
“你哪里不好了?谈恋爱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要认真有什么不对,全都是所家那个该死的所胤不对,关你什么事?你已经背了黑锅、赔上名誉了还要怎样?
再说,拿学位凭的是实力,他们凭什么说你品行不端就拒绝给你学位?什么论述浅显、辩证失详?故意挑无法查证的疑点来攻击,真是过分!“
“乐乐——”殷浩制止妻子的谩责,“事情都发生了,现在再说这些都已经太迟了。”
乐乐乐的性子急,一字一句都刺进殷婕的心里,殷云柔瞥一眼僵着笑的侄女,说:“是啊,眼前最重要的是,想想怎么收尾对婕比较好。”
殷浩直视进女儿眼里,“从小到大你都没让我操过心,我相信你一直知道自己要什么。现在爸爸只问你:真的认为学位不重要?只要你要,说什么我们都会替你争个公道,这不是走后门,只是理清是非曲折!”
殷婕看着父亲鬓边的几丝银发:这发是让她催白的吗?她只顾着舔舐自己的伤口,却忘了疼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