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太太双脚乱蹬,好不容易等荣王放开手,将她再次扔到地上去,早憋得面色青紫,下头甚至漏了尿出来。
“本王刚刚都听得明白,你这泼妇不止骂了裴锦,还辱没她的父母祖宗。”荣王阴恻恻地盯着她,从腰间拔出雪亮一把长刀,“她母亲是我亲姑姑,是武德帝的同胞妹妹,是当今皇上的亲姑祖母,你辱骂她,就是骂我李家满门,就是骂了我们大齐的所有皇亲。看我现在就劈了你这个辱没皇室,逼死皇亲的恶婆娘!”
刀光一闪,赵老太太尖叫了一声,双眼一翻,这回是真的被吓晕了过去,身下一片恶臭,屎尿齐发……
那刀尖在老太太面前打了弯儿,唰地一声又落回了鞘,荣王不屑地啐了一口,转身站远了些。
“把这老娘儿们抬回你们赵家去。回头本王就让宗人府的差官上门来拿人,不止你们家这老贱妇,你们家赵老爷也要进去走一圈。”
赵家人都吓瘫了,原以为就是跟着老太太来跑一趟泄个火就得,谁知道能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撞到这邪性的王爷,摊上这么大的一桩祸事啊!
赵家的下人们欲哭无泪,上前连拽带拖将老太太弄到轿子里头,又颤巍巍地看着那口棺材。这里头可装着夫人呢,要不要一起给抬回去?
裴宜一挥手,裴府的人将棺材落到了赵家轿子旁边。
裴侯上前几步对他们说:“幸亏救得及时,我二姐暂无性命之忧。”
赵家人:“……”
围观群众:“……”
那您抬出这么副棺材来是几个意思?
“但也总归伤了身,需要静养。”裴宜拍了拍这上好的棺材,眯着眼说,“回去跟赵逢春说,就说是我裴宜发的话。这次是他命大,幸好我姐姐没事,否则我能让他上下满门给我姐陪葬!对他说,本侯绝不会再给他下次机会。让他好好想想自己要怎么做才能让我满意。这棺材……就是我送给他的。若是我不能满意,就让他自己躺进去吧!”
这是赤|裸裸地威胁啊!
赵家人屁也不敢放一个,分了人抬了空棺材,扛着轿子一溜烟儿就跑了。
人群里不知何人高喊了一声:“裴侯威武!”
大家一起喊起来:“裴侯威武!”
又有人叫了一嗓子:“荣王千岁!”
大家又跟着一起叫:“荣王千岁!”
裴宜笑着对大家拱了拱手,荣王就显得高冷多了,不过是板着脸四下看了一圈,就带着府兵跟在裴宜身后走进了侯府。
大门一关,人群四下里做鸟兽散。
不过半天工夫,这冠军侯府门前发生的事就传了个满城皆知。
这边大门一关,荣王板着的脸立刻松垮下来,围着裴宜打转转:“小锦没事吧,她真的上吊了?让我去看看她!”
裴宜也不理他,只是哼了一声,带着人往里头去。
下人们的哨棒也没用上,丫鬟们的擀面杖也没使到,大家都觉得有些失落。多少年了,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可以打群架的机会,侯爷居然没让他们好好发挥发挥。
管事的将人带走,一边走一边安慰他们:“急什么,瞧着吧,很快就有机会了。要么是他们上门让咱们揍一顿,要么就是带咱们直接到赵家去砸一场。”
这话听起来,后一种选择显然更令人激动向往啊。
下人们都散得远了,裴宜才转过身皱着眉看着荣王道:“你来添得什么乱?”
“难道还要看她继续这么欺负下去吗?”荣王一挑眉,大马金刀地坐下。他带的府兵都被管事们安排到前院休息去了,正厅里只留下裴宜和他,还有几个贴身使唤的心腹。
“原本我还想着慢慢儿来,设了个套让赵逢春自己提出和离来。”裴宜瞄了荣王一眼道,“结果你却找人去揍了赵逢春。现在我在春风得意楼里安排的人也用不上了,赵逢春以后肯定不敢再去。”
荣王呲牙一笑:“我说这小子怎么这么大胆子敢去包花魁了,原来是你搞的鬼。”
“不过赵家来闹这一场也不错。”裴宜自己倒了杯茶,却不喝,只是拿在手里转着玩儿,“实话与你说了,我原先就不同意二姐嫁到赵家去。可是我那二姐,一旦认定了什么事就倔得很。我爹娘没读过什么书,一心想将女儿养成淑女,天天让教养嬷嬷教她们什么女诫女德,跟她们说什么礼义廉耻,三从四德。结果两个姐姐都被教成了傻子。”裴宜恨恨地将茶杯放回桌上,“把那种没脸没皮的贱|人当佛爷供,受了委屈不敢回来说半分,平白活得憋屈窝囊,哪有半点裴家人的影子!”
荣王一拍大腿:“对啊!去他奶奶的三从四德,为人就当活得快活舒爽,谁敢欺负到咱们头上,那就拿棒子去揍,谁能怕了谁?当年我娘天天揍我爹,我爹还不是把她当宝贝一样供着?赵家祖坟上冒青烟才能娶到老裴家女儿,居然还这样糟践,咱们当兄弟的,一定不能让他得意了!”
裴宜斜眼看着他:“兄弟?你当真是拿自己当她兄弟?”
荣王摸了摸鼻子。
“行了。”裴宜看着他,想起他跪在棺材前哭得那样伤心,又有些不忍,“你怎么知道那棺材里头没人的?”
“我这不是用手去拍了吗?听着里头的声音是空的,这才放心了。”荣王吸了一口气,想想刚刚那种心脏都停止的恐惧感就心有余悸,“不过你也真是的,好端端抬口棺材出来,又不说明白,真是险些儿把人的魂都吓没了。”
裴宜伸长了腿踢了他一脚,笑着说:“知道里头是空的,居然还哭成那样。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
“可是一想到小锦真有可能躺在里头,我这心就跟裂了口子一样。”荣王把手按在胸口,神色黯然,“是我太不关心她了,若是我这些年没总是在外头晃荡,多关心多打听着些,小锦也不会白受这么多年的罪。一想到这里,我这眼泪就控制不住。为自己妹子流眼泪,就算不男人,我也认了。”
身后传来低低的啜泣声,二人抬头一看,见裴锦拉着赵婉容的手站在屏风一侧,也不知听了多久。
裴锦掩着脸哭得伤心,赵婉容则是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荣王,对他伸出了拇指。
“表舅舅,你是男人,特别特别男人!”
赵老太太大闹冠军侯府时,宫里正开着会。
所有的宫妃都聚集在昭阳殿里,皇后娘娘升坐主位,底下四个一品妃位里今天终于坐上了一位。是从太后宫中赶来的端妃。
皇后身旁放了一把椅子,寿康宫的魏太妃也过来了。
大家见过皇后娘娘,又给太妃见了礼,这才各自坐下。
皇后说:“今儿将大家一起叫来,是因为太妃刚刚回宫,本宫怕大家岔开来到寿康宫去请安会扰了太妃休息,所以作主就请大家一起在昭阳殿聚一聚了。”
各宫的妃嫔们连忙又给太妃请了一遍安。
太妃笑得十分慈祥,摇着手说:“皇后这是想借着名头找你们聚着说说话儿呢。都是自家人,不用许多客套的,就都捡些热闹喜兴的事儿说说,也让本宫跟着高兴高兴。”
“最大的喜事就是您老人家身体康健,皇上龙体康健,皇后凤体康健。”惠妃一贯的响亮嗓门儿,反应又快,第一个把马屁拍出来。后头妃嫔们一溜声儿地附和着。
昭阳殿外艳阳碧空,殿里笑语莺声,听着格外的热闹。
上第二遍茶的时候,赵嫣容轻轻叩了叩桌子,对下头的女人们说:“今儿请大家来,还有一件事要说。”
第51章
51【手辣心也辣】心狠的大小姐+绝望的二小姐+想改姓的小小姐
皇后一严肃起来,所有还在聊天打闲的妃嫔们都正襟危坐,垂头聆训。
赵嫣容笑了笑,说:“在座各位中,大多数是比本宫先陪着皇上的,要说情份,你们跟皇上的时间比本宫久,这情份自然也重些。”
天老爷的,您才是正宫娘娘,是皇帝的正妻,哪个有胆子说比您和皇上之间的情意重的?
妃嫔们立刻起身施礼,脸上惶恐着说不敢。
赵嫣容让她们坐下,笑着说:“本宫就是这么一说,瞧你们一个个给吓的。本宫又不是那会吃人的母老虎,你们至于吗?”
太妃端坐一旁,呵呵笑着。
端妃坐在太妃下首,手里头搅着帕子,手指头直打着颤儿。
皇后瞧着太后不对付都能下手整治,还能在乎她们这些宫妃?
现在谁不知道皇帝专宠着皇后,人家才是名正言顺,独宠椒房呢。
“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进宫陪着皇上的女人,甭管以前在家里是什么样儿的,在这宫里,咱们都只能有一个身份。”说到这儿,赵嫣容徐徐环望下头坐着的战战兢兢的各色美女下属们,“本宫知道,在座的大多有亲人在朝中为官为吏,本宫也知道,虽然是嫁出去了,但人人都想着娘家好,这也是人之常情。我朝崇尚孝义,正孝乃百善之者,然则孝亦有分大小,小孝事亲,大孝事君。这话用不着本宫细说,你们也都明白。”
妃嫔们一个个站起身来,排着队躬身听着。
“本宫今日说这些话,不过就是想提醒你们,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大家都是服侍陛下的,君为先,家为次,不可以因一己之私便无视宫规国法,做出失德悖礼之事。”
皇后说得这样严重,难不成是有谁触了皇后娘娘的霉头,娘娘这是要揪出来好好敲打了?
各宫的妃嫔都在心里想着,自己最近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惹着娘娘不开心了。
这里头只有惠妃和佟美人知道底细,看着一众妃嫔惴惴不安的样子,二人不觉生出一股子优越感出来,仿佛自己已是皇后心腹,格外亲近。
“今儿便有一桩案子,因为涉及本宫家人,所以也不好私底下处置,权当我这个当皇后的先以身作则,为大家做个表率吧。”
家人?!
表率?!
全体都惊呆了。
有那脑子反应快的,想起近日宫中的传言。
莫非是那个被皇后打发到清凉殿当宫女的……妹妹?
佟美人垂首在最后头站着,听着皇后这句话不觉微微抬起头,见排在前头的好几个妃子都回头在看她,脸上便露出一抹高深的笑容来。
“这事是发生在清凉殿的,让佟氏说与大家听吧。”皇后开了金口,佟美人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将赵清容自残身体诬陷她虐待一事说了出来。
惠妃一旁点头又补充了几句。
这便是板上钉钉的以下犯上,黑心使坏地陷害主子的典型案例了。
“这宫女赵氏,是本宫娘家的庶出妹妹。”皇后大大方方承认了,“家里要让她进宫来,本宫便让她进来了。当然,一切都是照着宫里的规矩来,并没有任何循私之处。她对佟氏所做的事是为了什么,本宫无需赘言,相信大家都清楚的很。这宫里头的女人,但凡有点才貌的,哪个不想着可以在皇上身边伺候?我那庶妹,这是想着登高想疯魔了,才会做这种蠢事出来。”
底下的宫妃们一个个屏住了呼吸,谁也没敢插话。
皇后的反应实在是令人意外。
赵清容的作为其实也不能称得上是蠢。若她对付的不是本来就有心计,跟她目的相近的佟美人,而来清凉殿里看热闹的又不是看着粗枝大叶,实则心思精巧的惠妃,她这计策说不得就有效了。
只要她被人虐待的事实传出去,落到实处,皇后必不能再装作什么都不知情地将她扔在冷僻的宫室不管。
如此一来,皇后便说不得要接她出来,给她换一个更好的地方,更有可能就放到自己的身边,让她有了可以接触皇帝的机会。
这传言传到别的宫室里或许不会如何,但只要流传到素与皇后不睦的章太后那里,太后一定会借势发作,逼着皇后把赵清容弄到身边恶心她,更有可能直接发话给她一个位份。
可惜,她这小萌芽还没露个芽苗,就被惠妃给掐死了。
而皇后更大方,直接将蒙在她头上的泥土扫开,将她连根揪出来放在了太阳底下晒。
你不是想让大家都知道宫里有你这么号人存在吗?
我就让你出来晒晒太阳,连根儿一起晒。
完全不顾赵家的颜面,姐妹的情份了。
“本宫刚刚也说了,大孝事君。咱们既然入了宫,心里就只能有皇上,不能再有什么赵家、李家、王家的念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虽然赵宫女与本宫是同个父亲,但她犯了事,本宫也不能因她姓赵就能格外开恩。”赵嫣容正色道,“否则谁眼里还能有规矩法度?人人都能为了争上而设计害人,这后宫可不就要大乱了?”
“惠妃姐姐,你来说说,这下人攀诬主子,按着宫规是个什么罪,要怎么罚?”
惠妃只知道皇后要发落她的庶妹,却也没想过皇后能不讲情面到这份上。
那到底是她亲妹子,两个人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这事若是闹大了,皇后娘家必定脸上无光,也会带累皇后的声誉,这样一想,不觉有些犹豫。
“惠妃?”
“娘娘,这是欺主犯上,按着规矩……当……当……”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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