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后很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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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后很闲-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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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自去铜盆边净了手,拿干手巾擦了,又走到那太监身前。

“皇后娘娘问你来历,你只说是皇上调过来的,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不讲,可不是拿乔做势地藐视主子?难不成你对皇后不敬,皇后还教训不得了?一个奴才也敢这样嚣张,就算是立时杖毙也是有的。皇后娘娘仁慈,不过才赏了你三十个嘴巴子。还不快去谢恩?”

一口气说完,胸中郁结了多日的气才算消了些,木兰冷笑了一声,回到赵嫣容身旁。

“一个不长眼的奴才,连点规矩也没有,费什么口舌。”赵嫣容淡淡地说。

木兰连忙跪下去:“是,娘娘教训的是。”

冯德昌寻思了寻思,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刚刚,的确是对皇后不敬。若是告到上头,他非但得不着好,怕是身上得再揭层皮下去。

“奴才冯德昌谢皇后娘娘恩典。”他强忍着疼痛,跪在地上一边给皇后磕头,一边心里怨毒着,这女人怎么还不去死?

“冯德昌,你是不是很想本宫早些死啊?”

冯德昌重重磕头:“老奴不敢,老奴不敢。”

“不敢?本宫瞧你敢得很。不是拦着不让请太医吗?不是盼着本宫早些儿病死了你好换个主子伺候吗?”赵嫣容笑了起来,“本宫觉得你伺候得倒也不错,可舍不得放你走。这样,你先到阎王殿前候着,等过七八十年本宫下去了,你也好接着伺候。”

“来人,把冯德昌拖下去,也杖毙了吧。”

闻声而来的两个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不似前番将两个宫女拖出去时那般利落。

“怎么,你们也想学这冯德昌,想着这昭阳殿要换个主子?”赵嫣容突然坐直了身子,目光如刀看了过去。

那两个太监哪里敢应半个“是”,连忙七手八脚要将冯德昌架出去。

“娘娘,老奴是皇上派过来的,皇上派过来的啊,您不能草菅人命,您不能冤枉老奴啊!”冯德昌杀猪一样叫了起来,外头的血腥味混着雨水的腥气一阵阵往他鼻子里钻,他知道,皇后这不是在吓他,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拖回来。”赵嫣容让人将全身都软了的冯德昌又拖了回来。

“你说你冤枉?哪里冤枉?拦着不让请太医的,不是你,难道是旁人?”

冯德昌浑身筛糠一样,伏在地上只剩了哆嗦的份儿。

拦人的是他没错,皇后要杀他也没错。能救他的,现在也只有容妃娘娘了。

冯德昌转头去看容妃,却见她只是苍白着脸,跪在那里半个字也不说,不由得心凉了大半截。

“你倒说说,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想谋害本宫?”赵嫣容身子向前微探,盯着冯德昌的眼睛,“说出来,说不定本宫还留你一条性命。若是说不出,那就是你要蓄意谋害主子,死路一条。”

皇后说这话的时候,那眼神有意无意地向容妃那里瞄了一眼。

冯德昌福至心灵,立刻叫了出来:“是容妃娘娘,是容妃娘娘逼老奴这样干的,娘娘明鉴,没有容妃娘娘指使逼迫,老奴有万颗胆子也不敢拦着木兰姑姑请太医啊!”

容妃脸都青了,尖声骂道:“你这阉奴,怎么敢信口雌黄攀诬本宫?来人,快将这老阉奴拖出去打杀了!”

冯德昌高声叫道:“娘娘您别不认啊,都是您说的,要是皇后娘娘死了,您保老奴当殿中监的啊!”

容妃遮着脸,高声叫人,可是还真没人来伺候。

赵嫣容觉得也差不多了,慢悠悠地说:“冯德昌,你这老奴才,容妃伺候陛下尽心尽力,在本宫面前也一向温顺恭敬,怎么可能买通你要蓄意害了本宫的性命?你这是想挑唆后妃不合吗?真是其心可诛。来人,把这老奴才拖下去,杖责三十……别打死了,留口活气儿。”

两个太监忙将人拖出去,不一会儿,外头便传来冯德昌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打了,却留着命,皇后就是信了冯德昌的话。

容妃听着外头传来的阵阵惨叫,觉得肝胆俱裂,又瞧着皇后笑吟吟地看着她,更觉得头皮发麻。

她跪在地上,就算隔着厚实的地垫也能觉得地里的寒气一丝丝往她膝盖缝里头钻。

“皇后娘娘,那老奴是胡乱攀咬,您千万别信他的。妾身对您绝对没有丝毫大不敬的念头。”容妃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被吓得没有半分血色。

“妹妹说的是什么话?”赵嫣容笑着让木兰给容妃看座,“咱们都是伺候陛下的,陛下也宠着你。本宫怎么可能仅凭一个不敬主子的奴才便给妹妹随意定罪?”

容妃的腿早跪麻了,哪里起得来,还是身边的两个宫女将她硬架起来,才算落了座。

三十板子打完了,行刑的太监将冯德昌拖入殿中覆命。

冯德昌的身上全是血,人也捱不住痛早昏了过去。

容妃忙遮了眼睛,赵嫣容看了一眼,就挥了挥手让人将他拖了出去。

人虽拖走了,但满殿的血腥味儿还在,皇后看着倒没什么,反而是容妃脸色惨白,拿着帕子不住干呕。

赵嫣容也不急,等她恶心完了,才说:“容妃妹妹受惊了,平白无故的,被个奴才攀咬。”

容妃白着一张小脸儿,忙起身行礼:“多谢娘娘明查秋毫,还妾一个清白。”

“这事儿咱们也不用再说了,”赵嫣容挑眉看着她,“只是容妃随意抽调昭阳殿的女官是怎么回事?太后和庄贵妃不过借一个走,你居然直接调走两个。”

赵嫣容冷笑了一声:“是看着本宫快死了,行事便失了规矩吧。”

容妃这才起来没一会工夫,又“扑咚”一声跪了下去:“妾身万万不敢。”

“掌嘴。”

什么?

容妃愣住了。

“自己掌嘴十下。”皇后抬眼看向了她,“还是要本宫让人来掌?”

容妃长这么大,也没被掌过嘴。

自她进宫,皇上就十分喜欢她,虽然不能说独宠椒房,但一个月里,皇上宿在她的华光殿里足有半个月,宫里无人能出其右。

“皇后娘娘,妾身不明白……”她可是深受圣宠的妃子,皇后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教训她。抽了两个奴才走而已,若是她不愿意,大不了她再将人送回,刚刚冯德昌那样攀扯她,皇后看着皇上的面子不也不追究她了吗?怎么这会子又为了两个奴才要这样要打她的脸面?

赵嫣容的唇角微微扬了起来。

“如果容妃觉得这样不够,那就掌二十。”

赵嫣容看着跪在地上的容妃,不再说话。

一盏茶的时间,容妃觉得过得如半辈子那样长。

皇后乌黑的眼睛看着她,眼中没有半点感情。

皇帝当时要在三家女儿中挑选皇后,不论容貌、家世,柳娉婷都觉得自己才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却没料到皇帝最后选了赵逢春的女儿。

赵逢春只是个户部尚书,虽然进了政事堂,但跟她祖父柳阁老相比,资历人望不知差了多少。

赵嫣容能倚仗的,不过就是她的外祖家。

冠军侯裴家。

冠军侯裴度是大齐朝的传奇,当年还是个边军校尉的他只带着一千骑兵,冲进狄戎万人大军里,飞箭射杀了狄戎三王子,将被围困的武德帝救出来,立下了救驾的不世之功。

自此青云直上,后以军功封了冠军侯,又尚了武德帝的妹妹平阳公主。

赵嫣容的亲娘,就是已故的平阳公主的长女。

赵嫣容,是平阳公主长女的长女。

只是平阳公主已经死了,泰安县主也死了,自从冠军侯裴度过世,冠军侯世子裴宜体弱多病,根本接不了裴度的枪,冠军侯府没了军中声威,已渐渐日薄西山,赵嫣容要怎么借这个不中用的舅舅的势?

可是再怎么样,最后胜利的是赵嫣容不是她柳娉婷。

皇上再怎么冷落她,赵嫣容也是这宫里唯一的皇后,是她的主子之一。

容妃默默抬起手,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殿里回响。

木兰在一旁轻轻地数数,数到“十”,容妃停了手。

娇美白皙的脸肿了起来,精致的妆容也花了,泪水涟涟的眼睛里藏着刻骨的仇恨。

赵嫣容对她的识时务和下手狠表示了一定程度的赞许,终于说了一句:“行了。”

容妃啜泣着伏下身子:“谢皇后娘娘慈悲。”

赵嫣容靠在引枕上,目光好像看着她又好像没看,等容妃跪得腿脚发麻了,她才幽幽开了口:“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容妃浑身一颤。

“妾身不该不告自取。”

“嗯,还有?”

“妾身不应不敬皇后。”

“还有……”

“……”容妃咬了咬牙,她知道皇后想让她说什么,可是这句盘在嘴里,她就是说不出来。

“没想清楚?再来十巴掌就清楚了吧。”清冷平稳毫无感情的声音就这样在她头顶响起,容妃哭了起来。

“娘娘,妾身知错了,妾身不该恃宠而骄。”

“恃宠而骄也没什么,不过凡事都有规矩。容妃,记着自己的本份,记着自己该守的规矩。”

容妃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昭阳殿,两条腿又酸又麻又疼,都不像是自己的,站也站不稳,得靠宫女们托着才能一点点挪到殿外坐到软轿上。

“娘娘……”跟着容妃的宫女看着主子脸上的伤痕不觉哭出声来。

“哭什么哭。”容妃手里的帕子都快被她扯烂了。

她回过身,望着身后被灰蒙蒙的雨幕笼罩着的巍峨殿宇,几乎将下唇咬破。

“赵嫣容,总有一天,本宫会将今日的屈辱加倍偿还。”还有,这座宫室,她一定会夺过来,一定会!

谢你妹!

2谢你妹!

让木兰弄了个汤婆子来在怀里捂着,她才感受到一点暖和气儿。

“饿了,弄点吃的来。”

听到主子吩咐,木兰开心得几乎哭出来。皇后已经好些天没进食了,人不吃饭可怎么得了?

当下开开心心地去小厨房吩咐熬稠稠的粥来。

饿了这么久,沾不得半点油腥,只能用粥来调理虚弱的肠胃。

等粥熬好,木兰端进去的时候,才发现赵嫣容又睡着了。

不过十八岁的年纪,在睡梦里却都不得安宁。

看着赵嫣容苍白的面色和微蹙的双眉,木兰轻叹了一声,将手上的粥碗放在床前的矮几上,靠在床边打起了盹。

这两天也着实累了,等她惊醒过来,才发现外头天都黑了。

一抬头,正看见赵嫣容黑漆漆的眼睛正盯着她看。

没有皇后娘娘传召,宫人们不敢进到内殿,而原本值守内殿的两个女官已经杖毙,木兰姑姑又睡过去了,殿里自然也就没人点灯。

幽黑的殿内,皇后安安静静地坐着,木兰能看清楚的,只有她那双隐隐带着幽光的眼眸。

她急忙想起身跪好,没想到趴坐了许久,腿早就麻了,人还没站起来,就“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娘娘恕罪。”

“过来,我给你揉揉。”

黑暗里传来的声音轻柔和软,与她白日里给人的木然冷淡全然不同。

自从进了宫,木兰就没有听赵嫣容用这样和软的语气说过话,一时怔住,鼻子又开始发酸。

“奴婢不敢。”

“过来!”

明明就只有两个字,却有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强硬,木兰爬到了她面前。

“奴婢的腿已经不麻了。”到底还是不敢让皇后娘娘给自己揉腿,木兰在小腿肚子上掐了好几下,小心翼翼地回道。

“真的?”

“是,奴婢不敢欺瞒娘娘。”

“木兰……”

“奴婢在。”

“你去门外看看,丹枫和白露回来没有。”黑暗里,皇后的声音显然格外清冷。

白天刚教训过容妃,她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只要不是傻子,就该第一时间将人给送回来。

隔了这么久也没见人回来,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再也回不来了,二是需要做些手脚。

不过皇后人还没死,容妃应该还不会脑缺到现在就弄死皇后身边的女官,所以十之八|九,丹枫和白露就是受了点皮肉苦。

果然,不过一刻钟的工夫,木兰就将二人带到了赵嫣容面前。

“先将灯点上。”木兰轻声对二人说。

室里渐次明亮,赵嫣容看见了跪在她面前的两个少女。

眉目清丽端正,与记忆中的无差。

衣裳是簇新的青色交领窄袖衫,下头系着渐染的碧色长裙,腰间束着绿色的束腰。虽然脸上涂了点粉,但还是可以看出来精神不好。

跪伏于地的丹枫和白露看着神态倒也安宁,脸上带着一丝忧喜参半的笑意,只是眼角还微红着,显然是之前已经哭过一场。

她们二人被容妃带走之后,没过一日便被寻了个由头扔去了浣衣局。浣衣局那地方活计粗重辛苦,丹枫和白露是赵嫣容从赵家带出来的大丫鬟,哪里做过这样脏累的活?加上一帮子捧高踩低的奴婢得了上头的暗示,没少折腾她俩。所以这几日很是受了罪。

本来以为再没见天日的机会了,没想到皇后娘娘突然醒了过来,又让人要她们回去。丹枫和白露两人抱头哭了一场,这才被容妃的人带出浣衣局,净身换衣,又在伤处抹了药膏子。

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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