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瓦罐不离并下破,你何苦要替人卖命为非作歹坑人害己?”
瘟神象斗败了的公鸡,往人丛中一钻,溜之大吉。
骑士们纷纷下马,街道两端成了人墙,前面是骑士,后面是看热闹的村民,把秋岚和琬
君堵在中间。
“是冷剑许中州老前辈来了。”琬君附耳低声说。
秋岚冷静地屹立,心中不住盘算该怎么办才好。
对面,骑士们雁翅分列,举步向前接近。中间的许中州白发如银,三绺银髯拂胸,虎目
依然光亮,满脸红光皱纹甚少,看去老当益壮,依然龙马精神。着一袭淡青色葛,掂着马
鞭,举步从容飘然有出尘之概。
右侧稍后处,是惊喜交集的银凤小姑娘。其他近三十名高高矮矮老老少少的劲装好汉,
大部份是武林中的高手名宿。其中有五名僧人,冷面如来就是其中之一。
对街是一家小酒棚,门口挤满了观众。有一个矮老头挽着一个村姑,正缓缓向外挤,借
光之声隐约可闻。
秋岚心中暗暗叫苦。上次笑弥勒曾经说过,只须乃弟不招惹许、乔两家保证不和乃弟为
难。老天爷!听瘟神的口气,显然弟弟已胁迫许少庄主到了七柳湾啦!如何是好?他脑海中
乱得一蹋糊涂,但紊乱中已有所决定了。
许中州在两丈外站住了,举手示意令身后的人止步。
“爷爷,他不是秋雷,是在天门峡……”银凤高声叫。
“我,飞龙秋雷。”秋岚朗声叫,令琬君大吃一惊。
云中岳《绝代枭雄》
第二十章
冷剑许中州年届百龄,一生中经验了无数形形色色的奇事另闻,已成了不摇不惑、无嗔
无怨的老翁。他并不因秋岚的浮躁叫啸而激动,摇手阻止银凤说话,仅低声说:“你快回头
接你妈和舅舅赶快来,我自有主意。”
说完,向秋岚走近,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说:“小老弟,你真是飞龙秋庄主?”
“正是区区在下。”秋岚故意飞扬跋扈地答。
老人家点点头,不愠不火从容而冷静地说:“老朽洛阳许中州……”
“晚辈早知阁下是中州一剑冷剑许前辈,你们是要聚会少林,大会天下群雄,要到七柳
湾敝庄兴师问罪的。”
“小老弟,你只猜对了一半。二十余年前老朽封剑归隐,已配再提刀动剑争强斗胜了。
老朽此来,只想请庄主将犬子交由老朽带返洛阳,不敢当兴师问罪的指责。”
“令郎的事,晚辈无权过问。事实上前辈已决定在少林大会群雄,此说可有掩耳盗铃之
嫌么?”
秋岚莫名其妙,只好硬着头皮答。
“庄主口说无权过问,但事实是犬子已被阁下困在贵庄了。老朽活了一大把年纪,不用
猜也知道阁下的用心。老朽从犬子的来书中,已知道他目下正处身在阁下所加的牢笼中了。
犬子奶名小宏,不管在何处寄回的家书中,具名仅书宏儿叩上,而阁下差人送来的家书中却
写着儿钦谨叩,不辩自明。
小老弟,不是老朽在少林大会群雄多有不是,事非得已,尚请察明。老朽封剑归隐,总
不能置亲儿之事于不顾且而老弟所为,乃是大违江湖规矩的事,老朽即使不加闻问,但朋友
们怎置之不问?
当然,老朽不会和庄主动刀动剑,届时将只身趋府要人,庄主那时请教该如何发落老
朽?只消老朽有三长两短,朋友们自不能坐视,我相信庄主明人,当不致因此而犯得着甘冒
玉石俱焚之险的。小老弟,人生在世,年青时最难过的是美色名利二关,纵令成了天下第一
高手或者霸主英豪,你便会在权谋机心中打滚,时虚凶险之将至,兢兢业业唯恐大祸生于肘
腋,何苦来哉?
老朽封剑归隐,一旦从繁华趋于冷寂,只不过时感空虚寂寞而已,但修心自娱足以养性
怡情无忧无虑乐在其中,何复他求?不比你在云谲波诡中过活好得多?你也许认为老朽无忧
无虑,因何又有今天的隐忧,但你会想到这是百年难见大违武步常规的事么?
小老弟,象这种事是不许可也不可能发生的,谁也不敢甘冒大不韪与武林规矩为敌,而
你却一意孤行做了,实乃憾事。老朽父子即使死在你的手中,老朽敢断言,七柳湾必定在人
世间被抹掉,尚请权衡三思。”
秋岚心中焦急,但已别无抉择,他暗中决定必须阻止老家伙到七柳湾,免得事情搞到难
以收拾。他深知乃弟的性情,决定了的事任何人也难令乃弟更改,如果老家伙只身进飞龙
庄,便无可挽回了。他希望自己能早一步到达七柳湾,将利害向乃弟详加分析.也许可以挽
回这次大劫。
“老前辈如果不到七柳湾,晚辈愿从长计议,着令郎返家,岂不甚好?”他只好这样答
复。
许中州淡谈一笑,摇头道:“犬子为人冥顽不灵,恐须者朽亲自将他带回。老朽愿随庄
主同至宝庄,务请见允。”
“那怎么行?这……”秋岚急答。
左侧一名灰衣老人无名火起,大踏步上前叫道:“中老请退,让小弟办事。”
许中州焦急地摇手,说:“童贤弟,不可造次……”
灰衣老人老眼中神光似电,沉声道:“暮鼓晨钟,惊不醒沉醉于名色两关的人。中老,
事实比青天白日还明白,他飞龙蔑视武林规矩,显然是想铲除天下武林人物,另建他认为可
行的新规章,是可忍孰不可忍。而且,年来他的罪行擢发难数,杀人如麻,我辈早就不该苟
安畏事袖手让他横行了。中老,请退。降龙大师请出来与在下押阵:我如果失手,该大师替
贵门人神拳陈校报仇雪恨,以慰贵门人泉下之灵。”
不管许中州肯是不肯,直迫至秋岚身前,历声道:“你听了,不必顾忌咱们人多,咱们
决不会倚众群殴。我,人称六指童彬。老夫知道不是你飞龙的敌手,但为江湖道义,不得不
强出头。按江湖规矩,今天你必须接下三场.每场以一比一公平一决,因为你既能击败独角
天魔,艺业定比咱们这些人强。三场中你如果不死,你可以平安离开,尔后见面,咱们这些
人明知不敌,也陪你周旋三场。拔剑!”
降龙僧出来了,第三人是冷面如来。
“他身上没有剑。”降龙僧说。
“我给他。”右首一名中年女人叫,声出剑飞。
“且慢!”琬君截出叫。
秋岚一把接任女人抛来的长剑,将她拉回低声说:“我接他们三场,至少可以拖一天时
日。你退下。”
许中州无法阻止童彬,叹口气向琬君说:“小姑娘,我知道你是玉狡猊的孙女儿白姑
娘,天香丫头和犬子已经告诉我了。如果飞龙真是令祖的门人,老朽只好认命。”说完,凄
然后退,老眼中隐有泪光。
酒棚子中,矮老儿已和村姑挤近街边。村姑五官消秀,眉目如画,只是脸色灰白,病容
显然,用青帕包头,看去缺乏村姑的气质。她躲在矮老儿身后,低声说:“老前辈,他不是
秋雷。”
矮老儿咧嘴呵呵笑,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当然不是秋雷,这人我认得。”
“老前辈认识他?”
“不错,他曾在活僵尸的手中救了我的老命,虽则他剃光了八字胡,但逃不了我老人家
的神目。告诉你,他叫秋岚,飞龙是他的弟弟。”
“那……那岂不糟透?飞龙多了一只利爪了。”
“不用慌,我老人家双目不盲,这小伙子决不是助纣为虐之徒,他冒充秋雷,显然别有
用意。等会儿你我出去揭他的假面具。我想,他将是飞龙的克星,信不信由你。”
六指童彬立下了门户,长剑斜伸,神色懔然地叫:“上!飞龙,有你无我。”
旁观的人纷纷后退,街两端水泄不通,街心现出一段十丈长的空间,街阔近四丈,正好
动手呢。
秋岚淡淡一笑,从容执晚辈礼献剑,说:“前辈请指教,晚辈得罪了。”说完,挺剑迫
进。
冷面如来向身例的许中州惑然地说:“许施主,不对,这人与在奉先寺后山威风八面桀
骜不群的神情完全不同,象是脱胎换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看这人决不会是狂妄器张之徒,难道传闻有讹?”许中州也锁着白眉,双目困惑地
说。
街心中,双方迫近了。斗剑,用不着找偏门,因此用不着绕走,面对面迫近。
六指童彬心中有点虚,盛名之下无虚士,他确是有点凛然,只凭一股不平之气挺身而
斗,但决对方沉静从容的神态下,他感到威胁愈来愈大,神色有点不自然了。
“铮铮!铮!”秋岚虚攻三剑,迫进了三步,双剑的轻震中,谁也个想在开始时妄进,
小接触先较量运剑的内力。
“吠!”六指童彬沉喝,反应了,“灵舌吐信”,“飞星逐月”,再迫近来一记“白虹
贯日”全是进招手式。
秋岚从容挥剑,手中剑矫若游龙,闪缩间幻化道道虹影,进退轻灵潇洒,赫然名家身
手,点、撇、挑、绞,飘选出尘,只有腕部美妙地旋动,直退直进,着着压迫对方只能从正
面进攻,抢制机先限制对方不许有回旋躲避的余地,若无其事地化解了三招八剑,也回敬了
五剑之多,又迫进了五步,脸上始终泛着潇洒的笑容。
“铮铮!嘎!”触剑与错剑的响声震耳,四周人声已绝,听来出奇地刺耳,令人闻之汗
毛直坚,手心淌汗。
激斗中,响起秋岚的一声清叱:“站住!”
“吱咳”两声怪响,六指童彬的长剑脱手而飞,化为长虹飞出三丈外,“当郎郎”一连
串暴响,掉落在酒棚子的前面石阶上,响声震耳。
六指童彬两手空空,僵在那儿张口给舌。秋岚的剑尖点在他的胸口上,他怎敢不站住?
“承让,前辈可以走了。”秋岚微笑着说,撤剑后退。
“阿弥陀拂!”降龙大师念着佛号,缓缓举步出场。
“刀剑无眼,大师可否愿与晚辈较量拳脚?”秋岚笑问。
降龙大师将掸杖插入地中近尺,走近合掌躬身道:“老衲敢不如命?悉从施主卓裁。”
秋岚植剑于地,上前行礼道:“晚辈放肆了,请。”
“施主请!”
秋岚进步探掌,左掌平胸反削,突又翻腕迎面就是一记阴掌,反拍老和尚的脸门,走中
宫抢攻,气吞河岳。
降龙僧念了一声佛号,左盘手拔出,退了一步。接着一声沉叱,少林绝学降龙伏虎宰发
似奔雷,暗劲如山的浑雄掌招排山倒海似的向秋岚攻去。
四条铁臂如同金蛇乱舞,掌风排气声恍若天际传来的隐隐殷雷,脚下兔起鹊落旋动如
风,只片刻间便换了两次照面。生死关头将至。
激斗中,响起许中州的情急叱喝:“小心崩云三式。”
叫声刚出,秋岚的崩云三式已经先发,绝招“云腾”出手,左手“噗”一声格开降龙僧
迎头拍下的一记重掌,身躯凶猛地撞入老和尚的怀中。左掌乘势压入,扭身上步右肘疾吐,
有点象“凤凰展翼”,但却是斜身锲入的。
老和尚在双方掌肘接触中,已知对方内力修为超尘拔俗。碰上骇人听闻的高手了,听许
中州一叫,只好临危拼命,菩提掌用上了。
“噗!”力可击石如粉的击力,拍中秋岚撞来的有肘尖上方,但相距太近,只能用五成
劲。
秋岚恍如末觉,云腾第一式的第二次变化已经发出了。左手“崩”开对方的右掌,再反
“勒”住了对方的右上臂防止反击,“击”散对方凶猛无比的菩提掌力。“撞”中了老和尚
的心坎穴。
“晚辈得罪了!”秋岚说,收势退回原地。
降龙大师踉跄退后五步,马步虚浮,脸色大变,一手掩按住胸口,右手不住发抖,虚脱
地说道:“老衲学艺不精,多谢施主手下留情。”说完,单掌行礼,拔出禅杖巍颤颤地转身
归队,步履出奇地沉重。
冷面如来虎跳而出,大叫道:“施主既不屑伤人,老衲请问,可否硬接老衲三铲?”
秋岚向老和尚的一百二十斤大方便铲瞥了一眼,说:“愿与大师徒手搏铲。若是硬接,
晚辈并无自信,但不离脚下三尺为限,大师同意么?”
冷面如来大怒,徒手搏铲,岂不太瞧不起人么?但他毕竟修养到家,怒火徐消,合掌
道:“恭敬不如从命,老衲沾光了。”
秋岚在原地画了一个三尺圆径的圈子,拉开马步说:“大师请指教。”
“得罪了!”冷面如来叫,首先来一记“泰山压顶”,如同天雷下击,泰山下崩,力道
万钧。
铲来势太快,秋岚用上了绝学,上身左扭,右手全力从上面向左下方猛抓,手一触铲
缘,身躯下挫,手下用了九成劲,以万钧力道压下的巨铲,竟被他推偏尺余,“嘭”一声大
震,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