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强敌,更可避免白道群雄找麻烦,一举数得。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可是事实证明他
错了。
入暮时分,许庄派来了十余名高手,由许钦的妻子柳秋涛和笑弥勒柳文华兄妹率领,前
来询问经过。秋雷推得一干二净,他说许少庄主只交代说先赴七柳湾等候,其余一概不知。
次日,飞龙秋雷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洛阳东行。但一出东关,便四散而隐。
月梢,大洪山青泉山庄化为瓦砾场,死伤极惨,因为青云客和独角天魔恰好那天不在
家,他两人至终南找终南狂客尚未返回。
出事那晚.青泉八丑闻风在破晓时分率领上次赴洛阳的大队人马返庄。而独角天魔和青
云客不在返庄的人马之中的事,外人不知其事。
这是秋雷最失策的一事,事先他侦知独角天魔派人到终南,却没料到独角天魔师徒因终
南有变,随后亲自前往。
而八丑一群人返庄时,沿途昼伏夜行,不露形迹。他还以为独角天魔师徒仍在其中,当
夜大举夜袭,上了大当。
八月初,接着是君山烟波楼大火,不仅君山秀士的宅院付之一炬,连湘山和湘山村也被
波及,夜袭君山的人分乘十二艘大船侵入,人数不下五百之众,每个人皆以巾蒙面,身份难
辨。
君山秀士的三艘怪舟,已被人于事发前在码头旁凿沉。他总算了得,与潜龙队的总领何
腾蚊杀出重围,窜入湖中逃得性命。
与独角天魔在德星亭约斗的日子愈来愈近,但在七月梢和八月上旬这二十来天中,飞龙
秋雷以快速绝伦的行动奔东逐北,象一阵狂飘,从河南横扫至湖广,扫清了那些不驯伏的黑
白群雄,迫令那些观望风色的人供其驱使,江湖大震,飞龙令所到处,群雄慑伏。
大批快马向四面八方奔驰,带着绣有飞龙的飞龙令向各地江湖朋友示威,要求合作共尊
飞龙令,抗命者大祸立至。
许州南北骤车店在易于时改为中州骡车店,接着不久之后,在隔邻又建了一座四梅镖
局。
以前,四海镖局只走河南、南京、山西、湖广,镖旗上只绣了“四海”二字。从七月梢
起,镖旗改了,改为三角形的绣飞龙旗,四海镖局四个字变小了,小得只配绣在近杆的内边
上。所有的押镖车船,全都绘有飞龙图案,镖旗所至,路人侧目。
而在各地一年来所建的行业店面,也纷纷在店面秘密绘上秋雷用来做标记的简笔飞龙图
案。
七柳湾大兴土木是去年的事,到七月底方陆续竣工,大庄门宏丽壮观,朱漆大匾额到了
六个金字:七柳湾飞龙庄。
庄主不在家,任何人皆不许入庄。
七八两月,是七柳湾的全盛时代。飞龙秋雷的名号,江湖朋友闻之变色。
河南的少林弟子销声匿迹,暗地里准备防变。
期广的武当外表沉静,暗中调集各地名宿至武当聚会。
七柳湾飞龙庄的人,远不至于愚蠢得向这两派急动脑筋,对两派的门人子弟,还存有一
两分客气。少林的神拳陈校是如何被杀的?没听说有人目击其事。武当的霹雷火玄真下落不
明,无人知道他的命运。
总之,两派的门人子弟众多,管不胜管,假使死一个人也要劳动两派的元老耆宿出面管
事,那么,两派的山门岂非永无宁日?因此,在飞龙未公然向两派叫阵之前,两派的元老耆
宿没有理由出头自讨没趣。而飞龙在未有把握一举摧毁两派山门之前,也谨慎地避免表面化
的冲突。双方皆有所顾忌,近期间还不至于公开来干,只在暗中多加紧准备,暗流激荡。
七柳湾飞龙庄的各种江湖行业,在各地象雨后春笋般蓬勃而兴,财源滚滚,羽翼已成。
那些不屈服的人,处境愈来愈困难险恶。各地爪牙皆接到一份黑名单,设有不论昼夜经
常待命的驿传快马传递消息,仿照当时的驿站建成的传哨所,几乎遍布每一角落。
传讯的人,只须持有飞龙令,报出各站所的暗号,便可动用该地的快骑,消息往返传递
十分灵活,一昼夜飞传千里不算奇事。
黑名单的人物中,处境最险恶的九华羽士、毒王、李玉衡、离魂学、恨地无环和铁手姜
环、龙形剑、赤煞二凶、青云客师徒等等,其中赫然有秋岚和虚云上人,还有琬君姑娘。
这些人中,除了指定活擒琬君之外,秋岚的消息务必传至七柳湾,由庄主亲自下手。当
然,假使能活擒自然求之不得。黑名单上的名字,不写秋岚却是姓山的人。
八月中旬,距中秋还有三天,秋雷率领着大群爪牙,浩浩荡荡回庄。
他正式自称飞龙庄主了,只花了年余时光,他大踏步向成名的大道迈进,成名之速,空
前绝后。
侦骑遍江湖,要擒杀李玉衡斩草除根;但李玉衡却掩去本来面目,跟随着一批贩柿子和
黄明胶的湖广行贩,到达了许州。
欧阳慧姑娘已换了男装,变成一个黑小伙子,随着扮成走方郎中的毒王,仆仆风尘从湖
广向上行。同行的有恨地无环张澜,他扮成一个满脸虬髯,左颊有一条青绿色胎记的哑巴,
替毒王挑着药篮。
九华羽士这个老狐狸神出鬼投,他先赴青泉山庄,去晚了,只看到一座瓦砾场。接着再
走一趟夷陵赶回洛阳,他要在许乔两家打主意。
他对秋雷派人搜杀他的事知之甚详,把秋雷恨入骨随,他发誓要将秋雷送入坟墓,任何
代价在所不借。秋雷目下羽翼刚丰,如果再晚三两年,极有可能登上江湖盟主的宝座,那
么,他的处境岂不更为险恶?
他打听出独角天魔已和终南狂客离开了终南,想在洛阳将他们找到。
许庄许家相当乱,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笑弥勒与乃姐在秋雷处问不出所以然,所以便立
刻派人前往许州劝阻许钦,由笑弥勒带了老太爷的手书前往七柳庄,痛责许钦轻举妄动,令
其克期返回。
可是,飞龙庄主尚未返庄,庄中拒绝接见,笑弥勒只好带书返回洛阳。在抵步的同时,
许钦的手书同时到达。书信措词简单,禀明老太爷,须持与金神一决之后,方可回家,并嘱
爱女可前来相助云云。
老太爷中州一剑接书之后,疑云大起,知子莫若父,他不信许钦活了一大把年纪,会做
出这种糊涂事来。在与乔家一众友好商讨之后,老太爷说出一番惊人的大道理,最后决定集
聚两家的亲朋和早年的友好,组成空前浩大的百名高手阵容,前往七柳湾看个究竟。老太爷
虽已封剑归隐,但为了儿子的安全,他仍然出面,但仅不带兵刃而已。
他们还未成行,人数还未到齐。预定在近期启程先赴登封.会合那儿的少林二十名长
老。但消息已经传至七柳湾,风风雨雨,谣言满天飞。
笑弥勒是唯一心中难受的人,他无法替秋雷掩瞒罪行,感到无法向秋岚交代,他准备到
许州之后方将上次秋岚救乔家姐弟的事说出。
近来,金神似乎在江湖消失了,没有人能发现他这个曾经横行天下近一甲子岁月的老江
湖。由于君山烟波楼的毁灭,老凶魔算是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他转入地下秘密活动,将所有
的爪牙召至洞庭和三峡活动,搜集孙女金四娘所经过的每一段水陆路程。他不愧称老江湖,
不仅将金四娘和秋雷乘坐的客船找到,更在岳阳找到水陆两个为首的好汉,水怪桑九原和闪
电手莫成,摸清了金四娘和秋雷早先在岳阳的一举一动。不止此也,躲在岳阳附近养伤的青
龙煞,居然被他找出来了。
老凶魔大怒之下,率领大批爪牙和所有的人证上航,根据线索在新滩口发现了沉船,于
八月中旬启程北上许州。
且表表秋岚。弟弟秋雷那一剑,伤透了他的心,令他痛苦得万念俱灰。在随白夫人祖孙
躲到龙门东山白香山墓附近暂住,当夜便在气急交侵下一病缠绵。
练武人要说百病不侵是不可靠的,只不过比常人不同,不易被病魔所因而已。他躺下
了,病得不轻,浑身如火,高烧中呓语连连,呼号挣扎,可把琬君姑娘累惨了。白夫人不会
岐黄之术,普通练武人必须知道的跌打损伤药方派不上用场,又不敢公然至龙门镇请郎中,
眼睁睁的看着秋岚往下拖。
一拖使拖至八月出头,总算在琬君的妥善照料下,病势方开始鸣金息鼓退去,姑娘已消
减不少。这期间,龙门乔家的事,始终未传到他们耳中,他们似乎与世隔绝了。
草屋中,只有祖孙俩和一名仆妇,其他的人己打发回东海普陀,没有人外出打听消息,
他们也不敢外出,怕引来金神更糟了。
这天一早,秋岚开始行功练气了。病,拖不垮他龙虎似的体格,拖垮他的是心病。病的
后半期他逐渐消醒,琬君姑娘不仅用万丈柔情感动他,也委婉地疏导他。她说得好:人,总
会有沉迷盲目的时候,但先天潜藏杯内心深处的天性和手足亲情,是不会永远泯灭的。
她认为秋雷的疯狂,乃是一时的现象,他怎可因此而灰心?灰心又待如何?艰道毁了自
己便罢了不成?他怎可不尽其在我,规劝乃弟回头?
心病乃需心药医,在姑娘温婉诚恳的解说下,他承新激起生的意志,病魔便只好乖乖地
退走了。
二十余天的相处,他已对人生油然兴起另一种足以令他改变的爱情,往昔苦行憎似的漠
视人世感觉,逐渐离开了他。琬君用温婉、关切、娇柔的女性特有兵刃,楔入他坚强、嶙峋
的、苦行的纯男性天地中;他也确是需要这种温情。二十余天来,白夫人祖孙俩所给予他的
关怀和温暖,比虚云上人十余年来所给予的还多,还充实。
正如虚云上人所说,他与佛无缘,不是佛门中人。他感到他需要一个家,需要一个象琬
君一样的女人做终身的伴侣。
一个自小跟随佛门六子长大的人,定力虽培养得超人地深厚,但也容易着魔。苦修不
易,出家人斩情灭性,如非受到惨痛的打击,很难克制意马心猿修至四大皆空之境。
他虽也幼遭不幸,但当时的惨象并末目睹;加以虚云上人已知他不是空门中人,不禁止
他喝酒便是明证。十余年艰苦卓绝的生涯,一旦处身在白夫人祖孙的慈爱化育环境中,他恢
复了与生俱来的人性。
爱情在他心中发芽、长大、开花。
琬君姑娘一颦一笑,在他心中都变成了震撼的泉源。
同样地,琬君的心扉,早已为他悄然而开,爱情在他们之间发出了共鸣,与他们同在。
练了半个时辰的寂灭术和璞玉归真奇学,他到了屋外亩大的院子。东方刚现鱼肚白,黎
明前的阵黑已逝,晨风微凛,寒露沾衣。他仰天吸入一口气,试意正心拉开马步练崩云三
式。大病初愈,他感到手脚有点生硬。
连演五次,他感到幽香入鼻,姑娘一袭白衣,俏生生地出现在身旁,纤手中端了一碗热
腾腾的参汤,盈盈浅笑,柔声道:“岚哥,该歇息了,别忘了你是我的病人啊!未得允许,
你怎么跑出来走动了?”
秋岚收了势,道:“憋了二十来天,髀肉发生,筋骨都生锈了,再不活动活动便朽啦!
晨露伤人,琬妹,进去吧。”
他接过碗,感激地说:“谢谢你,你比我还早哩!这些天来,琬妹,苦了你了。”
“唷!岚哥,别急了,这些天我伺候你,是有代价的。”她笑,笑得很爽朗。
“代价?什么代价?”他惑然问,一面挽着她往里走。
“你好意思不将无定剑法教给我?可不能告诉奶奶啊。”
他笑,一口喝掉参汤,说:“你作怪,不会磨着奶奶教么?”
“不!奶奶说,你高明,已获剑法神髓……”
“别听奶奶抬我。”他谦虚地答。
“真的,奶奶说你击败了金神,心中末存伤人之念,不然金神准有好看。而奶奶却几乎
伤在者凶魔的剑下。不管,你不教我,我给你没完。”她向他撤娇,透着万分的亲热。
他点头,笑道:“你错了,不是奶奶剑术不行,而是内力差了一两分。我有寂灭术相
助,璞玉归真奇功可练成至精至纯而已。放心,我想,返回东海之后,我将寂灭术也一并教
给你,略谢贤妹辛劳,怎样?”
“嘻!岚哥,一言为定,我高兴死啦!哦!你可别笑我太过功利哪:”
“愚兄怎敢?”两人已在厅中坐了,他又说:“琉妹,等会儿我和奶奶说,我得走一趟
许州,无论如何,我得尽其在我,再劝弟弟一次;他如果不听,我只好放手不管了。”
琬君凝视着他,神色肃穆地说;“岚哥,奶奶早已安排好了。”
“怎样?”
“奶奶必须及早赶回东海迎接爷爷,要你我两人暂留洛阳,等奶奶和爷爷赶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