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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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红妆-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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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那孩子扶起了她,然后她们头也不回的走了,秋萍痴痴的坐着,回想她的一言一行,她突然流下泪来,她知道她在为太平公主流泪,她想她真的好可怜,她那样的红颜绝代,可宁愿将自己幽禁在一个小楼,要一个名不符实的丈夫。
    秋萍默默的流着泪,她根本没有听见秋雁对武攸暨的责骂,她也没有看见一岁半的武延宁坐在床上安静的看着天空,似乎在回想着什么,她只默默的流着泪,想着自己不被自己理解的心事。
    太平看着慌乱的武攸暨,他很年轻,甚至比薛绍更年轻、更漂亮,他甚至和贤哥哥一样的英俊,奇怪,那样丑陋的武承嗣怎会有这样漂亮的兄弟,太平伸手握住他不停颤抖的手,“你很怕吗?”
    武攸暨更加惊慌的颤抖着,太平微微一笑,“别害怕,太后其实已经知道了。太后不会对秋萍怎样的,她知道是我的主意。”她放开武攸暨,“好了,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武攸暨低着头,轻声道:“公主,让我陪陪你吧。虽然我不是你事实上的丈夫,但是我总可以陪你说话解解闷。”
    太平笑道:“谢谢你。但是我想自己安静一会儿,再说有简儿陪伴我,我不会寂寞的。”
    武攸暨奇怪的看了看太平,他想公主的病一定还没好,一个四岁的孩子怎么能够了解一个大人的寂寞。但他没有说什么,他低着头,慢慢的退了出去。薛崇简蹑手蹑脚的从帐幕后走了出来,“妈妈,你累了吗?”
    太平看着他浅浅抿嘴一笑,“简儿,你去睡吧。明天你还要进宫念书。”
    薛崇简道:“我不困,我陪你。妈妈,我替你梳头吧。”
    太平轻轻点了点头,薛崇简替她拔下珠钿、钗针,打散头发,太平的长发宛若瀑布般委在地上,薛崇简细心的替她挽了起来,“妈妈,你好漂亮,你做新娘子好美,我长大了,你也嫁给我吧,简儿陪着你一生一世,永远不让你孤单。”
    太平带着奇异的神色看着他,“简儿,你会永远永远的爱着妈妈吗?”
    薛崇简坚定的点着头,用一种无可置疑的语气说,“是,我会永远爱你,妈妈,永远。用我的永生永世。”
    太平的神色突然变得非常忧伤,“简儿,你陪我睡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薛崇简不解的看着她眉间的忧愁,只觉得眼泪要落了下来。
正文 第六章 第五节 恐惧
    婉儿抬着灯急速的穿行在长长的甬道里,那个和尚紧跟在她身后,太后也许等急了,这和尚来晚了,婉儿心很急,她很清楚太后是多么急迫的想看见这个粗野的男人。
    终于,太后的寝宫到了,婉儿停住了脚步,让那和尚进去了,她自己慢慢隐入黑暗中,以后的时间,是属于她的,她自己的。她可以不用提心吊胆的审视太后的心思,她不用尔虞我诈的混迹于朝臣中,她不用再用太后的脑子去替代自己的来思考,她是孤独的,但她很清楚,这孤独就是她的生存之道,她喜欢孤独,就像她喜欢自己的生命,过往的种种都过去了,她的生命在无数廷议,奏章中流逝,她怀着对太后无比的忠诚为太后工作。
    她早已不是自己,她明了朝中大臣对她的轻蔑与敌视,短短的时间,竟有贤与中宗皇帝两个皇族,因她的缘故一个死,一个流放,多可笑,她只是一个奴婢,只是起草诏书的奴婢,怎会有那么大的力量令皇亲贵胄获罪。
    出卖?是出卖。她出卖的不是贤、不是李显,而是她的灵魂与良知。贤,她的心钝钝的痛了,真奇怪,她居然还会心痛,她的心早在贤死时死了,贤,连他也要淡忘了,他早离她而去了,没有眷恋,没有温情。
    婉儿笑了,下雨了,她的脸湿湿的,可月光却这么明亮,有人在吹箫,很缠绵的曲子,她循声而去了,李隆基,居然是他?不,还有李旦,这位太平天子,慈眉善目的坐在他儿子身边,一心一意的教导他,也许在他的心里,江山社稷也比不上他的家庭琐事。
    婉儿慢慢的、无声的走了,她不忍心打断他们,她多喜欢他们啊,那样与世无争、那样淡泊,也许正是这样,他们才得以在一片血雨中安然处之吧。
    那么多的大臣上表请求太后登基,九月份,她下诏改了年号,改了旗帜的颜色,调整了各衙门的名称,大唐的朝堂上,飘扬着金黄|色的旗帜,各种奇异的称号盈于耳。前几日,她加封了武氏七庙,她要改朝换代了,明堂与天堂高耸入云,那是太后与天神沟通的阶梯,是上天派她下凡的明证。
    婉儿又笑了,太后想做皇帝,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只许男人做皇帝?婉儿想,古往今来,女人总是被人轻视,就让世人也看一看女人的力量吧,让他们真正的了解女人的智慧与勇气。
    武攸暨拿一颗石头给太平看:“公主,你看,今天早上有人到朝廷来献这石头,说是祥瑞。我们几个大臣拿了这石头翻来覆去看了很久,都看不出有什么异端。就问那人,那人说,‘各位大人请看,这石头通体洁白,只有中间隐隐约约有一道红色的纹理,这是忠于圣母皇太后的忠心。’宰相李昭德一听,极为震怒,他问那人道,‘像你这样说,这块石头是红心,其他石头都没有,那其他的石头都要造反吗?’那人吓得包起石头灰溜溜的跑了。”
    众人闻听,无不掩嘴而笑,太平却没有,她安静的听着,默默的想着什么,众人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太平察觉出他们的不安,笑道:“我只奇怪罢了,偏偏有人弄出这许多典故来。”
    众人一起释怀,秋萍一边轻轻抚摸着正在吃果子的武延宁,一边说,“前日才好笑,有一个叫胡庆的人上门求见公主,我问他你见公主有何事?他说他有一个宝龟要献给公主,我说什么宝龟,给我看看,他郑重其事的拿出一只大乌龟给我,我翻过来见龟的腹部有五个歪歪扭扭的字,费了好大劲才辨出来是‘天子万万年’,我觉得怪异,正要询问他从那里找来的,延宁拿起那只龟就放到了水池里,那些字全都溶起了水里,那人吓得连龟都不要了,抱头就跑。”
    众人又是大笑,太平伸手将武延宁抱到怀里,那个十岁的孩子甜甜的对太平笑着,太平低头吻了吻他娇嫩的额头,他安静的依在太平怀里,长长的出了口气。众人又笑道:“延宁还是最喜爱公主。”
    武延宁不理睬他们,他只专注的看着太平若有所思的眼眸,努力的让她注意到他的存在,太平轻轻的抱着他,与众人说笑。
    薛崇简突然急冲冲的跑了进来,“公主,太后命上官婉儿请你进宫,说有要事相商。”
    太平闻言淡淡一笑,柔声对武延宁说:“延宁,我要进宫了。你和你娘玩。”
    武延宁听话的坐到秋萍身边,太平起身正要去换衣服,武攸暨有些担心的说:“公主,我陪你到宫里见太后吧。”
    太平摇了摇头,“不用了,春官尚书请你饮宴,你快去快回。姐姐,你带延宁早些休息,他今天念了一天书,早累了。简儿,你陪我进宫吧,隆基很想见你。”
    秋萍很担心的说:“公主,让攸暨陪你进宫吧。一个月前,皇上的妃子刘氏与窦氏朝拜太后之后,不明不白的失踪了,公主,不管怎么说,攸暨在你身边总有个照应。”
    太平微微一笑,“太后只是想我了,我会很快回来的。攸暨,到了武三思府中,尽量少说话。”
    武攸暨点点头,秋萍服伺太平换了衣服,又将她送到门口上了车才回来,武延宁有些不高兴的坐在厅中,秋萍笑道:“延宁,娘陪你去看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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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延宁没有回答,他默默的起身走到秋萍身边,“娘,我什么时候可以进宫呢?”
    秋萍笑道:“很快吧。等你像简儿一样可以自由的骑马时,你就可以随你父亲进宫了。”
    太平神色不定的坐在马车上,她很久没有进宫了,她的思绪又回到两个月前,她到御花园去拜会李旦的皇后,走到太液池边,她听到两个女人的声音从太湖石内传出,她听出了窦氏的声音,便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想和她开个玩笑,没想到她听到的却令极度恐惧,另一个人是李旦的刘妃,她神秘的对窦妃说:“妹妹,我昨日仔细观察了薛崇简,他果然长不得像薛驸马,而且正像你说的,他很像章怀太子,无论举止、风度,谈吐气质完全一样,他看太平公主的眼神,让我想起了太子妃,深情无限,似乎轻轻一动,柔情蜜意就要流露出来。”
    窦妃似乎冷笑了笑,接着悄声说:“他的眉目完全与太子妃一样,那么的勾魂摄魄,一个男子,竟然长得那样俊俏。而且公主在生他时,是在长安,当然太子妃也陪在公主身边,那时,太后对太子妃是欲除之而后快,曾下过密旨,不许她为章怀太子生育子女,我看,她也许请太平公主帮忙,借公主将孩儿生下来,留下章怀太子与她的骨血。太平公主那样的爱李贤与可儿,她一定会同意的。再说,我看公主凝视薛崇简的眼神完全不是母亲注视孩子的。公主……。”
    太平只觉双目发黑,浑身的血液涌上头顶,让她头晕目眩,她悄无声息的摸索着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下,胡思乱想了很久。
    最后,她找到上官婉儿,轻描淡写的描述了她对刘氏与窦氏的不满,于是不久之后,她就听到了那两个可怜女人的下场。
    从那开始,她再也没有进宫,她害怕看见李旦悲戚的面容,她很明白李旦对窦妃和刘妃的感情,她也害怕看见李隆基,他眼中腾腾的恨意,像火焰一样炙热,她只是害怕,那种特别的恐惧,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婉儿伸手将太平扶了下来,她感到她的手冰凉如铁,便温婉的一笑,“公主,你还在害怕吗?”
    太平微微一摇头,“婉儿,我只是冷了,今天的风很冷。”
    上官婉儿轻轻一抖,“公主,我却很害怕,我走得太远,手上的血腥太多,怎么也回不了头。”
    太平冷冷的看了看毫无惧色的婉儿,“是吗?你的心里不一直认为你只是站在我的身边吗?”
    婉儿笑了,她知道太平了解她,太平公主,她的主子和同盟,自从半年前她告诉了婉儿薛崇简的身世后,她就成了婉儿的另一个主子,因为婉儿知道,要在朝廷上生存下去,只有太后是不够的,还得有她,这个颐指气使的骄横女人,她对一切都洞若观火,她似乎远避在朝廷之外,实际上,她明了朝中每一个风吹草动,她聪明的、不露声色的干预着朝政,连太后都那么欣赏她、喜爱她,而太后的喜好,也就是她的喜好。婉儿敬佩的看着那张太过于美丽的脸,她也许就是太后努力寻找的接班人吧。
正文 第六章 第六节 谋反
    武则天用一种期许的目光看着太平,她指着一部佛经说:“太平,你看看,小宝儿找到这部《大云经》,这经里说我是弥勒佛转世,很有意思,你看看。”
    太平厌恶的看着薛怀义的脸,那张浓眉大眼的刚毅的脸上堆满了与那刚毅完全不相称的谄媚,太平轻声道:“太后,太平看不懂佛。”
    薛怀义接口道:“公主是上界花仙下凡,一定看得懂《大云经》,再说,即使公主有不明白的地方,安平郡王一定能看懂。很多人都盛赞安平郡王聪明异常,直追已故章怀太子。”
    太平与婉儿的脸色闻言一变,太平紧盯着那张包藏着无穷祸心看上去诚实忠厚的脸,武则天却大怒:“小宝儿,你今日喝多了。在这里胡言乱语。”
    薛怀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他讪讪道:“太后,怀义一时失言,望太后、公主恕罪。怀义其实只是想赞扬安平郡王的聪明,而且章怀太子……。”
    太平突然看见薛崇简从幔后走出,他抽出了腰间的宝剑,一脚踢倒了薛怀义,用剑指着他的咽喉道:“薛怀义,本王不容你信口雌黄,污辱皇族,本王刚才赏你一脚,让你好好记住。”
    太平莞尔一笑,“简儿,把剑放下。”
    薛崇简放下剑,在武则天天身前跪下,“太后,安平郡王冒然在您面前舞,犯了惊驾之罪,请太后责罚。”
    武则天转眼看了看太平,“看看你儿子,你说哀家怎样惩罚,哀家能说什么。”她转头看着薛崇简,“好了,起来吧。也别叫什么安平郡王了,长得绕口,就叫安平王吧。太平,你说呢?”
    太平向薛崇简示意,薛崇简磕头道:“谢太后。”
    武则天浅浅一笑,起来吧。婉儿,带他去看看从波斯进贡的弯刀,赏一把给安平王。“
    上官婉儿深施一礼,带着薛崇简下去了。
    武则天温言对薛怀义道:“你也回去吧。”薛怀义紫涨了脸,忿忿的走了。武则天看着太平注视薛怀义阴沉的目光,她明显的感觉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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