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时候,出力的乃是自己,凭什么把皇帝让给李璟做?傀儡皇帝最终还是要禅让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以李璟这章怀太子后人为号召平定天下,扫平天下的时间大概能减少一大半……”马璘心中想着,猛然摇了摇头。
这样的事情,本就是不该想的。没有了封大夫和段君子,更得保持神智清明,不要意气用事。大唐绝不能陷入内讧之中,不能给大食文明卷土重来的机会。若是自己这边在收拾残局,大食那边在出一个曼苏尔一般的雄主,到时候便会更加的麻烦。
杀了个人,心中的气便是顺了很多。李璟居然敢写信让自己归顺,这事实在令人恼火。不过既然明白了李璟的想法,事情便变得好处理了。
杀死那个使者,也不单单是为了出一口气。这个家伙在长安以轻身功夫见长,大概没想到自己能留下他。使者不回辽东报信,李璟便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他定然不敢轻举妄动南下,肯定是要猛攻新罗,力争把新罗一举荡平,为自己留条后路。既然如此,就让他发挥下余热吧,汉家儿郎的鲜血流在开疆拓土的战场上,便不算是可惜。
这算不得一件大事,大唐周围已经没了强敌,那么像新罗还有南诏这样的地方自然是要荡平的,之后便是倭国了。既然是扩张,那就得四面扩张才是,不能单单往西方一面。李璟现在所做的,不过是把大唐帝国该做的提前进行了,到时候大唐只剩下摘桃子了。
这不过是行程中的一个小插曲,第二日开始,大军略略加快了一些速度,三日之后出了莫贺延碛,正式踏入河西走廊之中。这个地方,其实已经不是属于碛西了,这里的士民官吏也不再属于马璘所管辖。
流沙以西马璘主宰,见到安西军自然没什么,如今过了流沙,见到这么一支大军,地方官自然是吓得不轻。不过知道送来的乃是先皇灵柩,士绅们叩拜痛哭过之后便也没人敢说什么。而这个时候,马璘也终于见到了传旨命令他护送灵柩去长安的使者。至于传旨新皇登基让各路主将入京议功的使者,则是早在柔远县时就见到过了。
使者对于在这里见到马璘大军极为意外,不过对于马璘而言,如今便是名正言顺了。和之前那一拨使者一样,这些使者也同样是被马璘留在军中,跟随着大队一同前往。
有安西密探跟着张巡的大队行动,每日里都有消息传过来,李璟造反的消息早已传到了那里,自然是极为震动,不过至德天子李亨却是下了命令,言道李璟不过是疥癣之疾,令郭子仪李嗣业二人处置。自己依旧要尽人子之道。继续呆着大队人马去迎接先皇灵柩。消息传回到长安城。原本浮动的长安人心也变得平静了些,而李亨仁孝天子的名号,自然是被万民称颂。
既然天子没有慌,这便没什么好怕的。李璟手里只有平卢一镇军马,又没有带兵南下,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大事。
当然马璘很清楚,这自然又是张巡矫诏的结果,或者是张巡和陈玄礼合谋矫诏。毕竟植物人重新苏醒这等狗血事宜。在现实中基本上是不可能发生的。
张巡既然没有乱了方寸,那就最好不过,马璘此次要谈判的对象便是张巡,他想要面对的是一个冷静的张巡,而不是一个乱了方寸的张巡。只有一个足够冷静的张巡,才可能答应他的条件。
河西走廊向来是中原通往西域的咽喉,河西走廊在汉人手里,便能号令西域。这里自汉时期经过了数百年的开发,已经是变成了人烟稠密之地,比之碛西三州繁华得多。不过如今大唐已经灭了回纥和吐蕃。河西走廊南北两侧亦是大唐的土地,这一条通道自然也没有之前那么重要了。然而自中原入西域,这条道路依然是最短的,绕道回纥道和青海都要远上很多。
入唐以来,大唐和吐蕃在西域反复争夺,河西走廊却始终是在大唐之手,因为这一点,纵然是在局势最不利的状况之下,流沙以西还有碛西三州作为大唐西进的桥头堡。当然时势更易,如今吐蕃已灭,大唐帝国却依然如日中天。
马璘坐在马背之上,神色肃穆心中却是轻松,看着不时出现在视野中的村落。秋日的河西走廊,虽不比碛西天高地阔,然风物也堪称壮美了。
大唐表面上繁华,其实也隐藏着危机,盛极而衰,此时是大唐国力最盛的时候,也是危机最大的时候。原本的历史上是因为安史之乱,现在安史之乱已经消弭,却依然存在着深重的矛盾。
回纥已经被灭尽,羌塘上的吐蕃人还有很多,这些各自为战的羌族无力和强大的大唐对抗,如今只能在大唐的驱使下相互内耗。论弓仁带着唐军占领了逻些,吐蕃帝国的根基没了,然而论弓仁毕竟是禄东赞的子孙,他总不会将羌人赶尽杀绝。
白兰,苏毗,党项,一旦中原有事,这些已经残破的羌族立马有死灰复燃的可能。一旦中原有事,论弓仁的忠心还会有多少这个便不好说,他毕竟是禄东赞的子孙。吐蕃帝国人口二三百万,如今死的还没到一半,一旦中原有事,西山寇盗便又有了机会。
所以无论如何,中原不能乱,大唐不能乱。乱了就不好收拾了,想要收拾要付出的代价太大,大到他根本无法接受。
再过十余日,就要到乌鞘岭了。过了河西,要不了几天就会遇到张巡他们。到了那个时候,大唐帝国的命运将会真正决定,千千万万汉民们的命运将真正决定,而大唐帝国将会走向何方,也会真正决定。
是图穷匕首见,还是一笑泯恩仇,其实完全取决于张巡。事情已经开始,他便没有退让的余地,毕竟他是带着一万人来的。这一万人在亿兆汉民之中,是于他最亲近的,不管如何,他也得顾念他们的利益,所以他的线已经画在那里,没法后退,也没法让步。
到了那时,就要看张巡是否有足够的智慧,做出正确的选择了。
……
多谢书友隆隆书友的打赏^_^
昨天手一抖,一月稿费没了/(tot)/~~,说到底还是成绩不好,稿费太少,就给孩子卖几件衣服而已,一月稿费就出去了^_^不过反过来想,要是没有这些稿费,就得动用工资了,这样一想就平衡了。
跳荡是个谦卑的人,作为新手作者,不敢说自己写多好,不过还是在努力写故事的,水平有限,每日两更却没断过,至少也是努力了。写这本书一是圆自己的一个梦,二来自然是要挣几个零花,感谢每一位正版阅读的兄弟,感谢隆隆书友等打赏本书的兄弟,没有你们的支持,我也没有给儿子买两身好点儿衣服的钱。故事会有写完的一天,各位兄弟的支持我会永远记住的。
不断更,不烂尾,勿忘初心,这便是我对自己的要求。其实书的内容自己不能够满意,有些剧情纠结墨迹,有的剧情狗血,这些都是实情。终究是水平问题,只能是慢慢揣摩慢慢提高了。
其实大部分的看书的兄弟都没在书评区发过言,也没加我的书友群,跳荡依然谢过各位的支持。
要去接孩子了,哈哈,先闪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会兰州
河西道上,其实并不平静。
参与北征的北海道行军总管安思顺,已经奉旨回到了凉州。大军到了凉州之后,安思顺直接关了城门,不许安西军入城,也不出来拜见马璘。
马璘也懒得跟他计较,毕竟安思顺也是奉旨行事,如今安思顺亦是有了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头衔,也成了一位使相,不来拜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大军没有进城,护着李隆基的灵柩直接越城而过,离开了凉州城三十里了,安思顺却突然带着亲兵赶来哭着要拜祭先皇灵柩。这一次马璘依然是给他面子,让这家伙哭了个够,足足耽搁了两个多时辰才继续出发。
安思顺哭过了,也就回了凉州城,没过多久后面又传来了消息,不单是大军不让进凉州城,后面跟着的兴胡商队想要进凉州城补充物资,也被河西军拦在了凉州城外。
这个也没什么,马璘懒得去跟安思顺扯皮,过了乌鞘岭便进入陇右了,到时候便是哥舒翰的地盘,眼下物资足够,不去凉州城补充也没什么。
结果还没走到乌鞘岭,后面商队又有消息传来,河西军拦截了一部分商队,大概有几百辆马车,不准跟着安西军往前走。
这便是有些上脸了,马璘倒也没有客气,大队继续出发,分出了两个千人队返回,去处理这件事情。
结果去了一看,是一些河西当地的豪强的人马,并非是安思顺的正规部队,人数却足有两三千人。围着车队正在扯皮。听那个意思。大概就是商队到河西行商不合规矩,坏了他们的生意云云。
见到大军过来,这些人也不退缩,摆出一副滚刀肉的样子,就是不让车队过去,说什么他们都是大唐的百姓,就算是马相从这里过,也不能坏了规矩云云。
不过安西军一波箭雨落下之后。这些家伙便都怂了,留下了几百具尸体,跑得极为快捷。
为首的将军知道马璘性子,这些混不吝都是河西胡人,居然赶来冒犯大军,这一下自然是踢到铁板上了。若是汉民就比较难办了,不过当地的汉族豪强都是懂规矩的,也不可能听安思顺一个胡人的教唆。
来了这一下之后,果然就清净了许多。沿途的豪强有不少,也没人再来找不自在。翻越乌鞘岭时。见到驻扎在附近的一支河西骑兵,数量大概有七八千人。还算是比较客气,全军过来拜祭了天子灵柩,然后就让开了道路。
陇右是哥舒翰的地盘,哥舒翰这两年不太如意,原本的精锐都被抽给论弓仁带着上羌塘去了,趁着这次北征回纥才补满了兵员,不过军中精锐不多,七万多人只有两万多是老兵,其他的都是北征前招募的,北征这一战新兵们也长了一些经验,不过其实没打什么硬仗,漠南草原也没有像样的对手,所以部下的战力相对一般。
哥舒部落牧地在疏勒至于阗的葱岭山麓地带,之前波斯人侵入安西,后来被马璘击败之后,波斯人的老弱妇孺都归了哥舒部落,哥舒部落声势大振,因为此事,哥舒翰也承马璘的情,两边多有交往,北征时哥舒翰也去安西买过大量的火雷,之前也得到过一些新式军械,比如八牛弩用的钢制弩箭还有绞盘等等。
根据马璘得到的情报,哥舒翰亦是还没到长安就接到命令返回军中,带着陇右军返回驻地以防备自己,不过以哥舒翰的为人,恐怕不会出十分力。其实安思顺也没出十分力,一次试探之后便缩了回去。
胡人都是这尿性,局势不明朗时不会尽全力,说到底还是读圣贤书的汉人可以猜度,更可信任。
过了乌鞘岭之后,沿着古长城向东南而行,沿途并未遇到哥舒翰的大部队,偶尔遇到的小股骑兵也都比较客气,当然哭拜先皇这是少不了的。鄯州并不在行军路线之上,所以哥舒翰也并没现身,直到大军抵达过了兰州,迎面才看到了一支浩浩荡荡白衣白甲的部队。
不过这并非是哥舒翰的陇右军,而是陈玄礼的龙武军。右相张巡和龙武大将军陈玄礼伴着李亨的车驾,离开长安城一个多月了,这才走到了这里。
这个时候,已经是至德元年的十月初了。
……
兰州城外,黄河滩上,两支白衣白甲的大军相遇了。
龙武军亦是骑兵,每日里都是骑马行进,却都看上去极为疲惫。这些大爷兵从未离开过京畿,一个多月的行军,在他们看来便是极为辛苦的了。
反观安西新军这边,一万余人每人一人二马,皆是军容严整,坐在马背上士气高昂,鞍边的陌刀,背上的钢弩短矛皆是寒芒闪烁,看上去极有气势。
并没有会师的感觉,双方大军相距里许,便各自停下了脚步。
马璘一声令下,安西军这边大军分开,露出中央护着的巨大马车来。
对面陡然一骑疾驰而出,向着这边疾奔而来,马背上一位老将没戴头盔,一头白发在秋风中晃动。有骑兵想要拦截,马璘摆了摆手,让那老将冲了过去。
龙武大将军陈玄礼双眼通红,策马冲到那巨大的马车跟前,猛然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重重地跪在地上,以头触地嚎啕大哭:“陛下!陛下啊……”
见到老将军这般,马璘亦是微微动容。陈玄礼跟从李隆基四十余年,对于李隆基忠心耿耿,这份忠心是无可置疑的。
在原本的历史之上,陈玄礼虽然参与了马嵬之变,却并非是出于私心,而是为了诛杀国贼,事后他并未跟随李亨北上灵武,而是继续护送李隆基入蜀,及李亨即位,两京克复之后,李隆基回转长安,陈玄礼依然是忠心服侍。四十多年的君臣情谊,的确是令人赞叹。
那边又有一马缓缓驰来,马上的中年汉子面容清瘦,神色极为疲惫,目光却如冷电一般,正是原先的户部尚书,如今的大唐右相张巡。
马璘向着张巡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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