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 第6部分

　　但凡是温度适中，天气无异常的时候，那里的草丛中，大树下，就成了喜欢偷尝禁果的人们的天堂。

　　刘寒、徐穆、裴忠言和何嘉四个人当时走得比较近，他们一起去偷窥时，刘寒感慨的说：“如果每对上山的情侣都能够自觉的往山里扔一块钱硬币的话，那这座山就成了座银山，保准世界上哪个钟点旅店也没它赚的钱多。”

　　徐穆说：“看到咱们脚下的沟沟壑壑吗，都是Jing液冲出来的。”

　　何嘉说：“过九个月后，这山上的树都结出小孩，到时谁家的孩子自个来摘。”

　　当时哥几个还萌发了拍点小电影赚钱的念头，后来有一天，电视上演有个偷拍了人家Zuo爱，完了还勒索那俩人的家伙，被抓起来，关了好几年，这才打消了那个念头。

　　在山里Zuo爱也不光是为了省钱，其实也是一种寻找刺激的过程。就像裴忠言，他每个月零花钱少说也有几千，还没毕业呢，结婚的房子都买好了，在那预备着，他会差钱。但他也拉着女朋友到山上做过，当时还喊了几个朋友在远处偷偷看，谁也没认为这样做有任何不妥。

　　爱爱捅了捅郑杰，小声问：“你听，是什么声音？”

　　郑杰侧耳细听。

　　两点钟方向的树丛中传出“啊！啊！”的声音。

　　郑杰顿时仿佛置身学校后山中，兴致高涨的拽起爱爱的小手朝发出声音的地方蹑手蹑脚的走。

　　就听草丛里的男人说：“不行了，不行了，可能是天太凉，持久就跟不上。”

　　草丛里的女人说：“就你这样还敢找别人的老婆到这荒山野岭来干，下回再也不跟你来了，软黄瓜。”

　　“啊——别弹！”那男人一声惨叫。

　　爱爱再也憋不住，终于乐出声来。

　　这一笑，当即惊飞了野鸳鸯，偷情男女起身衣冠不整惊慌失措的逃下了山。

　　两人走得匆忙，垫在身下的绒毯落在草丛中。

　　郑杰说：“热锅热灶的，要不咱们也上去躺会儿。”

　　“坏蛋！”

　　郑杰头次看到爱爱脸上浮现出娇羞的模样，简直和从前判若两人，这种诱人的美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他不顾爱爱挣扎，在她的红脸蛋和嘴唇上各亲了一下。

　　又沿着那条小路七拐八拐的走了不久，居然回到了上山的原路上，两人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健忘的司机没有忘记等着两人回来，对他们来说可是个好消息。

　　暖香阁商务酒店门前停了七八辆警车，大门口还站着五六个警察。

　　郑杰和爱爱看到这情形。在酒店对面的街边下了车，远远张望不敢走近。

　　郑杰忽然看到在几个制服警察旁的一个便衣，那个便衣有郑杰熟悉的秃头。“你没把什么东西放在房间中吧？”他问爱爱。

　　一大堆警察押着几个男女从酒店中出来上了警车，十几个服务生被赶到了大街上，酒店大门也随之关闭，两名警员手中拿着封条，在大门上贴了个叉。



　　爱爱说：“幸好东西都带了出来。”

　　郑杰拉住一个走过来的服务生。

　　“那里面出什么事了？”

　　服务生回答：“谁知道呢，八成是得罪人了，这帮警察，进去了就是一通翻，差点把酒店给翻个底朝天，老板都给带走了，听他们说，好像老板是贩毒的。”

　　郑杰心里明白，一切的起因估计还是和昨晚上的摄像头有关。

　　本来找到了这么个不错的安身地，可是才住了一天就被人给抄了，郑杰不禁也替这个酒店的命运感到可悲。

　　郑杰问：“继续留在这，还是去别的地方？”

　　爱爱看了看暖香阁。

　　她说：“店都被人封啦，想住也没得住。”

　　郑杰说：“我说的不是这，我是说，继续住在C市，还是去别的城市。”

　　爱爱对这个说法感到很意外。

　　郑杰说：“不知道这个时候还有去什么地方的车。”

　　爱爱说：“只要你喜欢，你愿意去哪我就跟着你去哪。”

　　她的话说的真诚，郑杰看她半天感动得半个字也说不出口，此刻真想把一切都告诉她，可是怎么样也张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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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他在想，如果对爱爱说了自己的一切，她会怎么样呢？离自己而去？还是会非常害怕的去报警，还有可能会继续跟着自己吗？

　　快到车站的时候，忽然大街上有人高喊：快看哪，有人撒钱啦！

　　这话一说出来，简直比打雷更惊人，整条街上乱套了，原本路上行驶的车全停了下来，店铺里的人全涌到街上。

　　爱爱拼命的抓着郑杰的胳膊才没被人群把两人给冲散。

　　这时只见天空中，飘舞着一张张的钱，那些钱仿佛是生了翅膀的金色蝴蝶，翅膀扇动中，空气里骤然弥漫着令人灵魂迷失的味道。

　　郑杰跳起来也接住了几张百元大钞，看前面有的人因为争抢钞票扭打在一起，赶忙把钱放在了口袋里。

　　过了几秒钟，钱都飘完了，天上空荡荡的悬挂着几朵不值钱的白云，当人们都在期盼再次下一场钱雨的时候，天上却没有飘下钞票，而是下来了一个人。

　　那个人从旁边的一座二十多层的写字楼顶跳下，轰的一声砸在三层的一个卖电脑的广告牌上，人和广告牌同时落下，又砸中下面的一辆轿车顶。

　　在轿车玻璃喷射状爆开中，人群里掀起一波尖叫。

　　附近有人认识那个死者的就开始议论。郑杰和爱爱也挤过去听。

　　那个人讲：“他的女儿就是前不久那个被人强Jian，末了还被诬陷说她是妓女，他女儿隔没几天不就自杀了吗，后来报纸上还说，他女儿的自杀是因为吸毒。实际上根本没那么回事。女儿死了没多长时间呢，现在连老头也死了，家里算是没人啦。”

　　有人问：“那老头的媳妇呢？”

　　那人说：“女儿小的时候就跟人跑了，一个男人独自把女儿拉扯大，多部容易啊。”

　　听了这些话，郑杰觉得裤子有点往下坠，兜里边装的那几张钱忽然变得沉甸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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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从之前到车站买票，到上了火车，你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被触动啦？”火车行驶中发出微微的颤动，钢铁的车轮碾过铁轨时发出的声响总是那么的有节奏。

　　郑杰看着爱爱。“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爱爱摇摇头。

　　郑杰说：“我突然很想杀人。”

　　爱爱说：“杀那个强Jian人家女儿的男人。”

　　郑杰说：“很不理智的想法吧。”

　　爱爱说：“不，是很有正义感的想法，是很男人的想法。”

　　郑杰说：“如果我杀了人，你会怎么样？”

　　这一语双关的说法，爱爱只明白其中的一层。

　　爱爱说：“我会很后悔很后悔，没有更早的遇到你这样的好男人。你知道吗……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都死掉了，我被托养在亲戚家里，可是他们对我一点都不好，后来长大一点，我离开了亲戚家，独自在外面打工，哪知道，打工人家的的儿子盯上了我，有一天他和几个人就把我给强Jian了。当时我无依无靠，发生了那样的事，连个说说的人都没有，我连工钱也没拿到，就逃走了，身上也没有钱，在旅店住的时候，也没有钱给人家，他们就强迫我给那些客人干，我当时无可奈何，身体已经不干净了，还能怎么样，只能是破罐子破摔。”

　　郑杰紧紧的抱住爱爱，抹去她脸上的泪。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是社会的错……”

　　天一黑下来，车里就亮起了橘黄｜色的灯。

　　大部分人都已经在餐车里用过了晚餐，郑杰每时每刻都害怕人多，害怕突然间冒出一个人指着他喊，他就是杀人凶手。所以他等到餐车里的客人已经很零星的时候，才和爱爱走进去。

　　看了菜单，并没有太多的选择，两人只要了些简单便宜的东西。

　　因为客人少，乘务员不太忙，也坐在那闲聊。

　　其中一个说：“你猜他为什么杀人。”

　　郑杰的心跳陡然加速，额头一瞬间已然渗出冷汗。

　　另一个乘务员说：“这哪知道啊，多半是脾气大，意见不和，先是打起来，然后就把人给杀了呗。

　　有个厨子摸样的吃着东西说：“你说，遇到什么事了多忍点，大事就能化小，小事就能化成没有，何必动手呢，可好，死了人了，他能跑到哪去，早晚得抓到，抓到就给毙了。”

　　先前的女乘务员说：“可惜那人了，你说，长得挺好的呢。”

　　另一个乘务员说：“正经挺帅的，刚开始我看到车厢门上贴的通缉令上的照片，你说我以为什么，我还以为哪个公司做的广告呢，以前不是贴过百事的吗。”

　　郑杰已经没心思吃饭，把头低到几乎鼻子碰到了桌面，一下一下往嘴里扒饭。他的脊梁像灌进风似的，冷飕飕的，他现在已经有百分之七十肯定，那张通缉令上的人就是他。可该怎么办，脑子里完全没有一点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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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车门那，有桌吃饭的，靠着窗的男人把饭碗往桌上一顿，力量再大点，碗就能碎成两半。

　　厨子不再往嘴里塞东西，狠狠的盯着那桌人。

　　那桌的另一个男人说：“还有地方说理没有啊，这也叫虾仁炒饭，还敢卖六十一碗，操，虾仁和虾米我他妈认不出来吗？”

　　先头砸碗的说：“这破车上卖的比星级宾馆的饭菜还贵，敢情我们上的不是火车，是他妈屠宰车，当咱们兄弟是牲口吗。”

　　那厨子也不知从兜里抓出个什么，一抡胳膊就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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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出去的东西，正打在靠窗男人的脑门上，那男人捂着脑袋看在地上滴溜溜转的暗器，原来是一整头大蒜。

　　一桌的三个人腾的一下全站起来，靠边的两个男人在餐桌上一划拉，桌面上那点东西全掉地上摔个粉碎。

　　这边一乱，后厨立刻又出来两个手里提着菜刀，擀面杖的厨子，那两个乘务员躲在厨子身后头，扯嗓子就骂开了。

　　那三个人见这势头，倒也不敢冒然过去，一时间还僵持住了。

　　三个人中挨蒜打的说：“咱们不伤及无辜，你们五个别想走，其他要命的，都他妈给我滚别的车厢去。”

　　郑杰听了这话，拉起爱爱就走，他可巴不得这样。那三个人果然让出道来，让其余的乘客过去，过道那头听到有打架的声音早就堵住了门口，这几个逃难的好不容易分开看热闹的人群，平安的来到圈外。有的挤出来觉得不甘心，又重新挤进人群看热闹去了。

　　两名乘警跑来，郑杰赶忙也扎进人堆中，装做看热闹。

　　乘警喊：“都闪开，都闪开。”

　　郑杰这才借着劲拉爱爱离开这节多事的车厢。

　　回到坐位长出了口气，回想起那厨子关于忍的话，不禁莞尔。事没到了自己头上，谁也是没法说清会发生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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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半路的时候要查票的，可是列车上发生了这么一桩不大不小的事儿，闹得连规矩都乱了。

　　郑杰想去看看车厢门上贴的通缉令上的人到底是不是他，鼓了几次勇气，终究还是没敢那么做。

　　在列车开到D市的前一站，叫E的小镇，郑杰和爱爱提前下了车。

　　天还没亮，甚至连鱼肚白都没有，夜里的寒冷郑杰早就不止一次的领教过，可是这回却要拉着爱爱一块儿再领教。

　　她身上衣服单薄，冷得微微的颤。

　　郑杰说：“那边有亮灯的，去那暖和暖和吧。”

　　在大城市里，总是有很多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铺，可是在E这样的镇上，可以说，想找个在下半夜三四点钟还亮灯的地方都很不容易了。

　　碰巧，那是一家网吧。

　　郑杰看到网吧那熟悉的字样就觉得悔恨，也许当初真的不该那么做，是他太冲动了。

　　这上网的价格很便宜，两台电脑的包间才要每小时五元。进去后，插上门，两人连电脑都没开，直接就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郑杰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被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给惊醒了，爱爱在之前醒的。

　　她说：“好像咱们又遇着打架了，怎么这么乱哪。”

　　郑杰说：“跟着我，苦了你呀！”

　　爱爱甜蜜一笑，在郑杰的脸上亲了一下。

　　外面有个大嗓门喊：“我砸了你这家黑网吧！我烧了你这家黑网吧！”

　　紧接着传来一声玻璃碎掉的声响。网吧里顿时骂声一片。

　　就听有个女人嚷：“你要是敢放火，我就把你脑袋揪下来。”

　　郑杰说：“快走，要是着起火来可就糟糕了。”

　　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