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着,适才路过花园,见风景甚好,进来小憩片刻。想不到却遇上了吴兄。丹
兄,请一边休息,你还是你的大老板。」说着一拱手。
吴长天知来者不善,长剑一握,更不答话,便向那人袭去,那人双手一分,
双钩在手,径向吴长天挖来。吴长天力道刚猛,剑剑挟起呼呼劲风,那人却诡秘
异常,忽而如急风骤雨般左右连击,时而又如三春杨柳一般舒缓往来,让人摸不
清路数。忽然,吴长天一招「天光云影」,长剑生风,将那人全身笼在剑光之下
;那人也不急,单钩一招「夜叉探海」,直向吴长天喉部钩去。而右手钩却去迎
击吴长天的剑。这却正是吴长天的破绽所在,「天光云影」剑圈极大,唯独剑圈
中间最虚。吴长天眼见左钩已到,只好回剑自保,那人却欺身而上,将右手钩向
吴长天会荫部钩去,却是最为毒辣下作的打法。吴长天大骇,身形暴起,跃起在
空中「刷刷」两剑,将那人逼退两步。然后连连按动袖内机括,袖箭便从上下左
右袭向那人,那人身形一挫,躲过了袖箭,吴长天已几个起落,身子如大鸟般向
花园外掠去。那人随即紧跟着吴长天而来。
此时,城中开始有了吆五喝六的叫卖声……
柔情万缕又是八达酒楼,依然一样的好酒,一样精致的小吃。可吴长天已索
然无味,摆脱了那人的追赶后,他已觉得非常劳累,他那种退隐田园、隐姓埋名
的想法一时比一时强烈,可「飘萍客」沈青莲的话却又时时在耳旁想起:「满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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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是江湖,你往何处退呀!」他知道,翠云湖畔那座宅院如今已在「青龙会」的
监控之中。而「丹丘生」那里的秘室至今虽无人知晓,但今日那个灰袍客既已知
道他与「丹丘生」的关系,难免不会使人起疑,那里看来也是少去为妙。
而灰袍客曾与他在此相搏,他就再精明,也想不到我又来到这里。
「沉吟间,已将一壶,狮山陈酿」喝毕。
他大喝一声:「小二,再来一壶!」
「好呀!喝酒也不约约老兄!」声到人到,骨格清奇,长袖飘飘,一身青袍
的「丹丘生」已来到他的酒桌旁。
「啊呀!是陈老爷呀!真是稀客。难得来光顾小店!」一身肥油的酒楼老板
已跟到了「丹丘生」身后。
「有雅座单间吗?」「丹丘生」淡淡地问。
「有,有,二位请!」酒楼老板将二人延请至顶楼临街的单间里,一壶上好
的「铁观音」沏了上来。
丹丘生压低声音对吴长天道:「你是知道的,城中到处都是我的眼线。我已
打探清楚了,那灰袍人却是总督府中的捕头。平日看起来整天饮酒赌钱,却没有
想到会有这好的身手。」
吴长天稍一沉吟:「我看此人大有来头,他的武功虽毫无路数可言,却是功
力精湛,而他的身形步法我又觉得似曾相识,只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以后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你最好离开边城一段时间!」丹丘生道。
「好,等我办完了眼前的事,我就去了。」吴长天说完,将满满一盅酒倒入
了喉中。
「丹丘生」飘然离去了。吴长天仍在酒桌上豪饮不止。这几日发生的事太多,
心绪很不宁,而他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他把茫然的眼睛投向深长的街道。忽然眼
睛一亮,他似乎看见了韩忆梅。依旧是那身淡蓝色的长袍,依旧是忧郁的双眼,
在人群中独自徜徉,他揉揉眼睛再看,是她,真的是她。他左手提剑,右手拎着
酒壶,身形一纵,即从酒楼上飘下去,跟着韩忆梅往前走去。
街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吆喝声此起彼伏,吴长天却只是看着韩忆梅,看着
她在人群中时隐时现的身影。
走过了街角,韩忆梅拐入了幽长的小巷,小巷很窄,两面都是高墙,即便是
白天也很少见到阳光。韩忆梅轻轻地向小巷深处走去,就如一株丁香花在风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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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
吴长天从黑色的包袱中取出弩箭,张弓搭箭。吴长天之所以是「边城第一杀
手」,不仅是练就了至刚至猛的「断石开碑手」,不仅练就了威力无边的「天阙
剑法」,这弩箭百步穿杨、箭无虚发的功夫也是久负盛名的。
他把箭头对准了韩忆梅,他看到她在前面轻盈地走着,他看到了箭尖已指向
她致命的部位,他已拉开了弦,但不知怎的,他的手竟有些发抖。妈的,他在心
里骂自己,是酒喝多了吗?他再一次拉开了弦,手抖得更加厉害了,他在心底暗
自叹了一口气。
一只苍鹰飞过,掠过了小巷天空,吴长天猛地将箭尖对准了天空,只听「嗖」
的一声,那鹰便一头栽了下来……
吴长天一仰脖,脚步踉跄地走出了小巷,他细长的影子在青石板路上摇晃着。
落日融金,暮云四合,吴长天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翠云湖畔。看着收网回
航的渔家和归巢的水鸟,吴长天突然有了一种孤独无依的感觉。他在沙滩上坐下
来,仰望着远处的天空和黛色的山峦。也许,他应该到山那边去,他应该离开这
个地方。永远不再回来。想着想着,他眼皮发沉,竟在沙滩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吴长天突然醒过来,他抬起朦胧的睡眼,看看四周,好
象是在一个房间里。他揉揉眼睛,四处一看,壁上书画条幅似曾相识。这是哪里?
我怎会在这里?吴长天摇摇头,依旧想不起自己是怎来的。
「你醒啦!来,喝一杯茶吧!」一声柔美的声音响在耳畔,那声音是如此的
清丽与柔和,如同三梅间轻轻飘拂的柳枝。一个镂有金色图案的枣红色陶杯伸到
了他的面前。吴长天的确渴了,也不管那多,一口饮尽了杯中的茶,他慢慢转过
头去看,起初见到白而细长的手指,再往上是淡蓝的手臂,再往上看……吴长天
不禁大吃一惊,那脸盘,不是韩忆梅是谁?吴长天心开始狂跳不已,他闭上了眼
睛,问道:「我这是在哪里?我怎么啦?」
「你现在在天香阁中。你喝醉了,睡在翠云湖边的沙滩上,我恰巧走出去散
散心,看到你,便请人把你扶到这里了。你好些了吗?」韩忆梅仍是温言软语,
每一句话都让人心中无比熨贴。
吴长天仍是闭着眼睛,喃喃地道:「谢谢!」
「客官还要什么吗?」
「不要了,你真是好心人。」吴长天现出一缕疲惫的笑意。
韩忆梅为他轻轻地掖好了被子。转身走到了窗前,默默地向远处的天空张望。
吴长天在心中暗暗骂自己,你是怎么啦?那么多仇家在追杀你,你却在沙滩
上醉得人事不省。十多年来,你未曾醉过,也未曾有过如此缠绵悱恻、优柔寡断,
再不出手,你就完了。
吴长天突然以迅疾无比的速度翻身站起。从贴衣中抽出一柄短剑,一纵身勒
住了韩忆梅的脖颈,用剑尖指着她的咽喉,低沉着嗓子说:「有人要我杀了你,
得罪了!」
「是谁要你杀我的?我真值得你这样的大英雄杀吗?」韩忆梅依旧是淡淡的,
仿佛看穿了生与死。
「受人之托,不能告诉你。至于我,只是草莽一个,你不该引狼入室。」吴
长天冰凉的剑尖已触到了她温热的肌肤。「我寥落江湖半生,你是唯一让我心动
的女子,但我不得不杀你。」吴长天一字一句道。
「我不值得你杀。」韩忆梅依旧望着远处的天空,「我从你的眉宇间看到了
你的沧桑与豪迈;你不是一个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也不是一个受人差遣的黑帮
刺客;你有你遗世独立的人格和一颗侠肝义胆。你会杀人,但你的对象不是弱势
群体。」韩忆梅的话虽似淡淡地说,但如一记重锤敲着吴长天的耳膜。
吴长天手中的短剑渐渐垂了下去。他眉头紧锁,痛苦万状:「为什么杀你是
如此的艰难?」他慢慢地垂下了头。
「因为你不会杀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人。而且她又没有什么劣迹。」韩忆梅
仍然望着外面的天空。
吴长天颓然地拾起长剑,缓缓地走出门去。
身后,传来韩忆梅柔美的声音:「我的门随时为你敞开。」
华盖寺是边城一处胜地,这里有一座高高突兀状如馒头般的山峰,华盖寺就
建在这个「馒头」的顶部。寺前有一株数千年的古柏,那柏树状如一把擎天巨伞,
寺名因柏而起。攀上寺即可俯瞰边城全景。
而那通向古寺的石径却是随山势直上直下,难以行走。因而平时鲜有人来。
当金色的阳光笼罩在群峰之巅时,吴长天已到了寺前的树下。他静静地立在
那里,望着这座生活了数十年的边城,他熟悉这一座边城的每一条街道,甚至每
一条小巷,每一座建,那座檐角如振翅欲飞的大鹏的建是近日楼,那是他曾经刻
苦攻读和习武的地方。可是现在都要远去了,也许在明天,他就要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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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烟缓缓地从山下走上来了,虽是陡峭的石梯,但她却脚步轻盈,一袭黑
衫衬出她的华贵雍容与冷艳,她虽然用斗笠遮住了头部,但吴长天仍然看得出她。
「你来了!」吴长天走上去,微笑着对她道。
她挽着吴长天的臂弯,给他一个千娇百媚的笑。然后一下子扑到他的怀中,
用双臂环绕着吴长天结实的腰。她似乎用尽了全身心的力,仿佛要与吴长天合而
为一。她就象一簇黑色的火苗,在熊熊燃烧。
吴长天感到自己的血也在飞速流转。
半晌,柳如烟仰头望着他的脸:「长天,我知道你给我带来好消息了。」
吴长天用一双忧郁的眼睛看着她,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别开玩笑了,以你的功力,杀她十次也够了。」柳如烟笑道。
「我杀不了她。我没有实现我的诺言,我生平第一次失信了。并且是在自己
曾经的爱人面前。」吴长天的睫毛中似有一丝泪光,「可她只是一个弱女子,我
下不了手。」吴长天把身体靠在柏树屈曲盘旋的老干上。
「你莫不是爱上她了吧!」柳如烟恨恨地说。
「没有,我只是觉得一名弱女子,我杀了他违背了我做人的原则。」
「杀手还有原则,笑话。你不知道她貌美如花却心如蛇蝎。」柳如烟道,
「你却不怕得罪我。你就不怕你『第一杀手』的名声付之东流?」柳如烟怒不可
遏道。
「请原谅,我真的杀不了她。」吴长天说。
「那好,我就不再劳你大驾了,我会另请人的,必要时我也会再请高手。」
柳如烟冷冷地说。
「你非杀他不可吗?」吴长天正色道。
「非杀不可。」柳如烟咬牙道。转身向山下走去。
「别忙!」一声清冷的声音飘来,柏树上翩然落下一名灰袍、矮胖的老头,
几绺稀疏的黄须令人生厌,面色铁青。正是欲擒拿吴长天的灰袍客。他一扬双钩
便将柳如烟的斗笠掀下来。「『夺命罗煞』,想不到会在此遇到你,你既贵为总
督夫人,还要在此偷情,真是人心不古哪!」
柳如烟面色红一阵白一阵,突然,她手一抖,软鞭出手,径向灰袍客面门袭
去,灰袍客面带冷笑,只是不动,待到鞭梢拂来,只扬手一抓,便将软鞭扯住,
再一拉一带,柳如烟软鞭便到了灰袍客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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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吴长天向柳如烟一声吼,玄铁剑出鞘,一个移形换影插入二人中间,
长剑一横,剑尖朝下。灰袍客也不说话,双钩便向吴长天一上一下袭来,用的仍
是上攻面门下攻会阴,这一手「阴阳钩」一起首便是阴损毒辣。吴长天已有经验。
竟不避让,玄铁重剑改剌为削,斜斜的自上而下削去,这一削看似简单,却是吴
长天的绝活,这玄铁剑长六尺,本就比一般剑长而厚重,两侧皆留刃口,可与刀
法、棍法相通。吴长天的「天阙剑法」便是刚猛沉雄一路,虽不中看但中用。灰
袍客「阴阳钩」虽毒辣无比,但终究太短,如不撤招,双钩未至手臂先断了。只
好硬生生地将钩撤回。灰袍客身形忽凌空跃起,双钩如鹰爪般袭向吴长天双目,
吴长天见来势凶猛,向下一蹲,同时手中长剑以「一剑擎天」式向上刺去,只听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灰袍客与吴长天均感到虎口发麻。而双钩却已被玄铁
剑砍去了几道缺口。灰袍客「咦」了一声也不多言,急速向树上飞掠而去,几个
起落已不见踪影。
柳如烟脸上渐渐笼上一层寒意:「你为什么不追?」
「没有必胜的把握!」吴长天淡淡地说。
「此人既知我是『夺命罗煞』,肯定是江湖的成名人物,他是谁?」
柳如烟心有余悸。
「不知道!」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