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一场。看到你对璀色如此专情,我很高兴。”娇娘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是为了给自己开脱掩饰,令自己的处境不是这么的尴尬,还是她的心底真有这种想法?
独益沉溺在自己的挫败感中,娇娘何时离开的,他并不知道。他更加不知道娇娘离去的时候心里的那种深切的遗憾,独益是个很好的男人,温弱可亲,他也许永远都没有勇气挺身保护一个女人,但他同时也永远不会作践欺侮一个女人,在阅人无数的娇娘看来,这样的男人就算是难得了,但他并不属于她,再一次不属于她。
璀色托起隐隐发痛的手掌,英骅是说一不二的人,他说今晚就一定是今晚,璀色想到自己不假思索的那个承诺,一直陪在他身边。璀色自己也搞不清她这样答应英骅,算不算得上是权宜之计,她怕英骅也是怕得要死要活,不过她当时最怕的就是英骅会取了独益的性命,她那么惊惧以至于把自己的手心戳烂了她都是事后才知道。
喜娘带着两个小丫头走了进来,丫头拿着化妆和梳头的工具,喜娘捧着凤冠霞帔。
第87节:第十章 并蒂而开的幸福(1)
璀色在一瞬间下定了决心。玉簪在屋中绕出了一道青碧的光芒,三个女人猝不及防,哑声晕倒。璀色迅速和其中一个小丫头换了衣服,又用头巾把头发包好,“对不起对不起。”璀色对昏倒的三人说。
璀色走了几步,停住,又犹豫了一下,这才把玉簪摆在烛台旁。
璀色知道英骅随时都可能回来,她拉开门走出去,路上碰到一个负责筹办婚礼的参将,他盘问了一下,璀色低着头说,乜大小姐不喜欢她们自带的胭脂水粉,一定要用吉庆堂的。
参将一听,想,正常呀,将门千金娇生惯养,挑剔这些东西情有可原。
璀色顺利地走出了英王府。
璀色不晓得她这样走出去会导致怎样的后果,英骅会不会一怒之气干脆决定把她和独益一块杀了?
璀色顾不了这么多了,她飞一般地奔向独益的草庐。
第十章并蒂而开的幸福
璀色开始懊悔,她在那扇金丝楠木制成的大门前鹄立了好久好久。惕励巷住户不多,随着夜幕降临,暖暖的灯光一座屋子一座屋子地点起,又一座屋子一座屋子地熄灭,渐渐只剩下漆黑,只剩下偶尔的犬吠,璀色还是那样站着,缩着肩膀,双手环胸,望着门,想敲却又不敢,脸上是习惯性的谄媚的丑笑。
她这样跑来算是什么?
把危险带给独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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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她不要。
她无故失踪,又在给了英骅一个承诺之后,英骅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英骅是很讲道理的人,但他最信奉的一条道理却是,他是至尊无上的,他绝无可能忍受被女人背弃的耻辱。英骅不会放过独益,甚至不会放过她。
但是要璀色就此转身走开,远离独益,璀色又实在做不到。她真的好喜欢独益,她和他在一起真的好自在好舒服,璀色知道她不用很努力去讨好独益,独益都会很喜欢她。
独益不会嫌弃她懦弱,他会紧紧地靠着她,握着她的手,一起说,嗯,真的好可怕,好可怕。
独益的心和她那么相像,都是那么温暖,那么柔弱。
她和独益在一起时的那种自在,就好像她一个独处时,但身边分明又有一个暖暖的陪伴。璀色认为这点最神奇,也最令她割舍不下。
她不要以后都不能和他在一起,她不要!可是她也不能把灾难带给他,把死亡带给他!她该怎么做?璀色的手悬在门上,要落却落不下去,夜色越来越浓,璀色的手渐渐有点僵硬。
吱呀——
璀色呆呆地看着突然被拉开的门,和门内的独益。
独益的鼻尖红红的,眼眶红红的,眼睛红红的,脸颊也红红的,好像一跤跌进胭脂盒里,整张脸都埋了进去,璀色的心境本是凄楚的,但见到这样的独益,她忍不住“扑哧”笑出来,一边笑一边伸出准备叩门的手指去点独益哭得红红的脸颊。
“璀色!”独益脸上的表情要哭又要笑的,好难看好难看。
“嗯!是我!”璀色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你……”她想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外边。
独益放开门,用力抱住璀色,璀色感觉到独益的胸口好湿好湿,然后她又感受到他胸腔剧烈的震动,接下去就是惊天动地的哭嚎。
璀色不知道男孩子哭起来是这样的,她先是惊吓,后来又想笑。
“璀色,”独益一边呜呜地哭,一边口齿不清地说,“我们同生共死!同生共死!”
见到独益之后,璀色的心情一直都是欢悦的,但却在听到这句“同生共死”之后,变得满心酸楚,那酸楚飞速地窜到眼中,璀色也跟着哭了起来。
璀色想到她如何为了保全独益而恳求英骅放他一条生路,她甚至宁可发誓以后都陪伴英骅,璀色突然发现自己的这种举动一点都不高尚,一点都不伟大。独益是很怕英骅,怕到不敢反抗他,但是独益没有怕到不敢与她赴死。
英骅是九天之龙,天底下有几个人够胆与他作对?独益不敢,璀色也不敢,但是璀色应该给独益一个机会,他们两个手拉手,一起退,退,退,等到退无可退的时候,他们可以一起赴死。
第88节:第十章 并蒂而开的幸福(2)
因为他们有的是彼此,所以生或者死都好,他们有的是幸福。
“同生共死!”璀色用力重复这几个字。
独益抬头看她,发现她哭得一脸狼藉,十分有趣,不觉笑了,璀色则忙着帮独益擦眼泪鼻涕,她看到独益笑了,她也不由跟着笑了。
伍母喝了安神茶才入睡,所以不觉得吵,但隔壁邻居咳嗽了几声,然后一盏小小的油灯亮了起来,独益和璀色吓得不敢出声,偷偷溜进屋,悄悄掩上门。
独益说:“今晚你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璀色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两人进了屋,独益悄悄烧了水给璀色洗漱,璀色则趁空把床铺整理了一下,独益的小床上仅有一只枕头,璀色把外套脱下来,叠整齐,权作第二只枕头。
独益愕然,“我是说我打地铺,现在天也不冷,不会着凉的。”
“不,我们一起睡。”璀色自然而然地微笑道。
独益的床真的很小,两个人必须挨得很紧,才能保证不掉下去,璀色蜷缩在独益怀里,坦然得像一只晒太阳的猫咪,而她的淡淡体香就暖暖地笼罩住独益。
独益以为自己会把持不住,结果却证明不是,璀色这么近地挨着他,他只觉得好安心。因为安心所以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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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益和璀色都不知道英骅什么时候会找到这里来,也许是明天,也许就是下一刻,总而言之,这场灾祸迟早都会临头,但独益和璀色都十分坦然,同时更加珍惜两人相处的光阴。
伍母本来对璀色颇有成见,但璀色事事谦让,处处讨好,最后搞得伍母不好意思,只好也对她和善起来。
伍母劝独益让璀色和她住一间屋,独益执意不肯。
“挑个好日子,拜过堂,才可以住一起。”伍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不通人情世故到这种地步,“你们俩这样住在一起算什么?”
“我知道呀,我们晚上只是睡在一张床上而已。”独益很坦然地说。
伍母又恼又羞,独益这孩子怎么好意思把这种闺房秘事堂而皇之地说出来?“闭嘴。”
“我只是搂着她睡而已呀!”独益很无辜地强调。
伍母几乎忍不住要脱下鞋子打独益,最后却又不得不重叹一声,抢抢忙忙选了日子,请了几个邻居,把独益和璀色的婚事给办了。
独益向来是足不出户的,但这次却亲自跑了几家家具坊,最后搬回来一张紫檀木的雕花大床,搭配着大红色的床幔,玛瑙缨络垂珠,还有崭新的被褥瓷枕等物。
独益好开心,跑到璀色身边,笑着说:“我们终于成亲了。”
“嗯!”璀色用力地点头,用力地笑,虽然笑得很用力,但那笑容不再别扭不再谄媚。独益不由抬手摸了摸璀色的脸,他曾经请求她,以后都因为想笑才笑好不好,璀色终于做到了,她终于不再扛着一张笑脸到处向人讨好献媚。
伍母看不过眼,心想,这对小儿小女还真是爱肉麻,避进屋里,好气又好笑。儿子娶上了媳妇,对她而言就是天大之喜,虽然璀色样貌十分怪异,但心地善良,又乖巧听话,最重要儿子如此的疼惜她。
只要可以与心爱的人在一起,不管日子多么艰难,过下去都是一片甘甜,所以她守寡这么多年,心境如此祥和,独益的爹虽然早逝,但他们之间的一点一滴,足以慰藉伍母,她始终认为她连守寡都是幸福的,因为她是为了心爱的人而守。
其实现实生活怎么样都是苦的,所有的甜美都只能发自内心,而内心的甜美只能由你心爱的人来引发来触动。
璀色的逃离对于英骅而言,于是说是打击,不如说是侮辱。
英骅一下子就猜到璀色会逃去哪里,他确实想过立即追上去,杀了她,杀了那个郎中,用血来抹杀他这辈子唯一的挫败,唯一的耻辱。
但那支玉簪留住了英骅的脚步。
初时,英骅以为这支簪是璀色慌乱之中遗失的,但略微沉吟之后,英骅立即知道不是。
不是!
英骅想起璀色那次在锦鸣山鼓足勇气再三向他讨还另外一支玉簪,他赌气不肯还她,璀色解释说,这一对玉簪是由同一块玉打造的,是同心簪。
第89节:第十章 并蒂而开的幸福(3)
璀色故意留下这支玉簪,就是希望英骅明白,出自一块玉石的簪子应该成双成对,因为它们同心。她和独益也应该成双成对,因为他们也是同心。
璀色求英骅成全他们。
璀色未留一字,仅用一支玉簪就道尽了一切。
英骅被璀色玲珑聪慧的心思打动,不由心软。之后京郊大营哗变,英骅必须全力以赴处理政权交替的大事,待到一切安定之后,因为事过境迁的关系,英骅已不像最初那么激愤,他越来越无法肯定自己是否真的杀掉璀色来泄愤。英骅自小就习惯对每一个人虚情假意,但对他对璀色的感情,自始至终,全部都是真的。
不管璀色怎样对不起他都好,他真的不忍心伤她。
真的不忍心。
不忍心。
娇娘在家乡早就没有亲人了,离开将军府之后,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去哪里,于是在京都客栈滞留下来。
和奴找到娇娘的时候,娇娘已经在这里住了大半个月。
和奴看起来有点潦倒,一双鞋早已穿破,衣服上也是布满尘土,头发毛毛的,似乎很久没有梳过。
娇娘不知道是慨叹她的忠心好,还是笑话她的愚忠好。
“我不会回去的。”娇娘说道。
“回去?回将军府?将军府已经散去,二夫人就算心甘情愿回去也回不去了。”和奴的声音粗厉了很多,像一直被捆住的柴火,散成一片,东突西刺的,扎得人心慌。
“散了?”
“树倒猢狲散,覆巢之下无完卵,散了。”和奴古怪地笑着。
娇娘怔了怔,也是戚色满面,说到底,那里也是她的家,“和奴,我知道将军对你有恩,但是逝者已矣,你不如放开怀抱,节哀顺变。还有,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不,我不能。”
“怎么,你还在气恼我不曾留下来为将军筹办葬礼?”娇娘气恼。
“二夫人对不能亲自给将军送终的事至今耿耿于怀,恐怕真正放不下的是二夫人自己吧?和奴不敢恼二夫人,但是二夫人是否在自己气恼自己呢?”
“你……”和奴从来不曾如此没上没下,娇娘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应付她。
“二夫人恕罪。”和奴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和奴不能继续跟在二夫人身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不能?娇娘正要追问。
和奴又说:“和奴费尽心思找到二夫人,是想告诉二夫人,将军临终有遗言。”
“哦?”娇娘脸色变得很难看,正如和奴所言,她对于自己不曾留下来送乜崇愚最后一程始终心怀愧疚,不管乜崇愚对她是真情也好,假意也好,贪图她的美色也好,将她作为感情上的替补也好,他待她始终是千依百顺,呵护备至,她却那么任性使气地走开,甚至不肯给他送终,她确实错到没谱,“你讲。”娇娘在心里对自己说,不管乜崇愚未尽的遗愿是什么,她都会竭力帮他完成。
“娇娘,娇娘,娇娘,娇娘。”和奴声情并茂地说。那声惨烈,那情凄楚。
娇娘心中一阵悚然,乜崇愚死前的惨状在和奴的模仿中再现出来,娇娘隐约听人讲过,乜崇愚是因一箭穿心而死,死时七窍沥血,“下面呢?”娇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