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公主愣愣瞧着盘蜒,眼中满是委屈心酸,突然间,她大声道:“吴奇,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我所作一切是为了什么,你难道瞧不出来?”
盘蜒稍一愣,道:“公主还请直言。”
秋风公主伸手擦拭眼角,但泪水仍扑扑外流,她似是鼓足勇气,竭力摆脱羞涩一般,嚷道:“吴奇哥哥,我。。。我发自心底的崇拜你,喜欢你,我。。。。我想嫁给你哪!若不是为此,我。。。我何必做到这般地步?”
苍狐微觉惊愕,露出微笑,瞧盘蜒脸色,他既不窘迫,也不惊讶,更无欢喜之情,苍狐叹一口气,又转向秋风公主。
秋风公主满脸娇羞,眼睛闪闪发亮,快语道:“我并非爱你的容貌,爱你的武功,爱你的权势,我这人。。。一生最敬拜、最喜爱的人,是那些学识渊博、通晓万事、心灵手巧的大学者。
我来到这儿之后,瞧见城中水利、灌溉、运送、学府、房屋、矿业、冶金、锻造,皆是架构精巧,完美无瑕。我因此吃惊,却又瞧得如痴如醉,若非亲眼所见,绝不信这在二十年间,此城能有如此规模,于我而言,便是仙境神庭,也远不及此处美妙。
我见着种种奇迹,忍不住便打听是如何建造,一问之下,人人都说是城主你亲力设计,一手所创的。我于金银国中,也曾有过这般设想,但我。。。我魄力学识,远不及你,成品亦有天壤之别。我又想起当年。。。当年你救我性命之事,更是不可救药的爱你、敬你。
我一心想嫁给你,却又不知该如何着手,唯有盼先。。。先讨好道儿姐姐,只要她真心喜欢我,在你面前美言几句,纵然你对我无情,没准也会点头,纳我为妾。
吴奇城主,我骗不了你,你也知道我实可算作金银国的女国主,我容貌尚可,天下闻名,不比道儿姐姐差了,金银国宝藏乃天下之最,奇珍异宝,更不计其数,你若娶了我,无论你有何心愿,多半能心想事成。你我携手,非但大观国不能抗衡,便是南方龙血天国,又能算得了什么?我才瞧不上什么吴洲、吴泽,从我到来的那一刻起,我眼中唯有你这。。。这无情的冤家。”
她神情羞喜交加、热忱急促的将心思坦白告知,脸上发热,娇躯发抖,所言所叹,当真荡气回肠,便是佛祖怕也难不心动。苍狐暗地里好笑:“如此一来,即便叔叔不爱女色,为顾全大局,也不该拒她心意。”
盘蜒冷笑一声,道:“念在你唠唠叨叨的长篇大论,着实辛苦,我暂且容你再住三天,三天之后,你与金银国的人,若在本城留下半点影子,莫怪我不留情面。”
秋风公主登时如被刺了一剑,丧魂落魄的跪在地上,泪水决堤,泣不成声,哭泣之时,她模模糊糊的喊道:“你好狠心,好混账,好没人情,我恨你,我偏偏不走,你若忍心,亲手杀我好了!”
盘蜒一拂袖,腾空而起,融入夜色,苍狐叹了口气,道:“殿下,此事终不能强求。”遂又追随盘蜒而去。
待两人走远,秋风公主止住哭声,目光霎时沉着如初,她抿唇想了想,快步走入密室,挽起长发,不久已穿上一身金银甲,趁夜离府外出。
。。。。。
苍狐、盘蜒出了秋风府邸,盘蜒缓下脚步,在山间慢行,苍狐见他沉闷,笑道:“叔叔,这女子也算的一位大美人,金银国实力雄厚,若不接纳,可当真惋惜,你若要反悔,可得赶快了。”
盘蜒叹道:“这女子全是假话,并非真心。她瞧我表情,已知吴洲下场,于是当场演场好戏,盼我就此饶过了她。”
苍狐吃了一惊,回想秋风言行何等真实,不由得他不信,他无奈干笑几声,道:“她难道并不想嫁给你?”
盘蜒道:“或许她确有联姻之意,但什么‘崇拜爱慕’,全是狗屁不通的谎话,她打定心思,若我愿娶她,她欣然答允,若我不娶她,她至少能够保命。”
苍狐道:“既然娶她有无数益处,叔叔为何又不要她?”
盘蜒苦笑道:“纵有益处,此女生性难测,我若对她毫无防备,家国必乱,若防备过度,她站住道理,更可借题发挥。我终究要让位于你,这等引狼入室之举,于我这即将清修之人,弊远胜于利。”
苍狐一阵迷茫,欲言又止,盘蜒道:“你想说何事?”
苍狐颇为振奋,道:“叔叔,我定全力以赴,不会令你失望。”他感激盘蜒器重,本想自告奋勇,去将这危险之极的秋风公主杀了,以解盘蜒忧心,但他一生最重侠义,此刻生出这样的念头,不免惭愧万分。而他也知盘蜒绝非胡乱杀人之辈,自己更不能擅作主张。
盘蜒道:“眼下太晚,你回去吧,我还需去见道儿,告知吴洲之事。”
苍狐想起此事,心惊肉跳,吐吐舌头,道:“叔叔,师娘脾气厉害,这可当真头疼,你能应付得了么?可要我到场替你助阵,要挨打时,咱俩可轮流挨揍?”
盘蜒笑道:“没大没小,你当我是你么?怎会挨老婆打?”
苍狐哈哈一笑,向盘蜒道别,闪身走远。
盘蜒长叹一声,回到宫中,刚一走入长廊,瞧众宫女侍卫脸色,皆不安至极。他笑道:“怎么了?一个个哭丧着脸,可是嫌工钱少了?”
众人齐声道:“城主,绝无此事,夫人她。。。”
话说一半,远处脚步声大作,迈步者用力踏地,足见心中气恼至极。盘蜒向脚步声走去,见长廊末端,道儿红着眼眶,泪痕犹存,咬牙切齿,气势汹汹的走来,吴泽低着脑袋,颤颤巍巍的跟随在后。
盘蜒笑道:“夫人。”
道儿厉声尖叫道:“吴奇!你。。。你还我孩儿命来!你还我好好的孩儿!”说话时,指尖直指盘蜒鼻子,神色惊怒无比。
盘蜒不答,只朝吴泽笑道:“好孩儿,你娘为何发这么大脾气?”
吴泽大骇,哭出声来,跪倒在地,道:“爹爹,孩儿有罪,还请爹爹责罚。”
盘蜒将他扶起,柔声道:“那是吴洲的过错,我已查问清楚,你与他不同,是德行无亏的好孩子,何罪之有?”
………………………………
六十四 梦里梦外皆是客
一吴泽反更怕了些,脸色忽红忽白,只死死垂下脑袋。
道儿骂道:“你放开他!你这杀人不眨眼的凶手,禽兽不如的混蛋!”接连数掌打在盘蜒背上,虽未动用真气,下手却颇重。
盘蜒一转身,已将她小手握住,道儿又大哭起来,盘蜒将她搂住,对吴泽道:“你随我来。”
吴泽不敢违背,一边跟随,一边身子抖动不停,自觉每一步都往鬼门关中走。盘蜒带他与道儿穿过栈桥,来到后山一座清雅小筑,关上门,才道:“刚刚人多不便,有些话在此说吧。”
道儿恨恨道:“你。。。。你还有脸说,当真铁石心肠,你杀了吴洲,杀了我那孩儿。。。”
盘蜒大声道:“吴洲做了什么!你以为瞒得过我?萧家乃当世一大宗族,牵扯之广,足有数万。因他一人,伤及无数性命,我岂能饶他?”
道儿气势馁了,放低声音,说道:“你是城主,他是你义子,你非但不保他,反赦免萧家违逆之罪,你可是疯了么?”
盘蜒心想:“你消息倒知道得快。”道:“此事起因于洲儿,错不在萧家。我放萧家一条生路,方能站住道理,挽回名声;萧家宗族势力仍大,不容小觑,我此举为安抚各方,唯有如此处置。”
道儿急切道:“萧家心怀鬼胎,图谋不轨,岂能放虎归山?”
盘蜒道:“他们对我自有怨言,但我已许给苍狐城主之位,萧家对他一贯信服。。。。”
道儿霎时眼冒金星,汗毛直竖,嚷道:“你。。。你说什么?你许给他城主之位?你怎能。。。如此草率?他武功尚不及济节、楚小陵,我也更胜他一筹,这。。。。这杂毛混账。。。”她这一年多来最怕之事,便是苍狐登上高位,自己尊荣不再,今后处境堪忧,却想不到今夜丧子之余,噩耗接踵而来。
盘蜒道:“我心意已决,不容更改,以往你结党营私、招兵买马的举动,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皆放任不管,从今往后,若再让我得知你坏此大事,我非亲自动手收拾你那群喽啰不可!”
道儿一下子坐倒在地,神色凄苦,仿佛万念俱灰,吴泽不忍,忙将她扶住,只听道儿哇哇大哭,又喊道:“那苍狐定是用了蛊术,捉了你的魂,不然你为何对他这般看重?你一让位,我与吴泽必死无葬身之地!是了,是了,你连自己义子都杀得了,怎会顾及我这。。。我这糟糠之妻?”
盘蜒叹道:“苍狐气量非凡,经过这大半年磨练,武功更突飞猛进,我需隐世修仙,你与其余大臣要好好辅佐他,他也必恭敬如初。但你若仍不罢休,暗中作梗,可莫怨我顾全大局,出手严惩。”
道儿瞪视盘蜒,仿佛不认识他一般,过了许久,她怒道:“你定是听了外头闲言闲语,说我与。。。洲儿、泽儿。。。。不清不楚,对么?你怎地如此肮脏龌龊,连这。。。这污言秽语都信?”
盘蜒将她抱起,在她额头上深深一吻,摇头道:“我若真信此言,便绝不会再见你一眼,更不容吴泽活着。吴洲罪大该死,但泽儿却绝无过错,我必好好器重他,将来委以重任,当为国之栋梁。”
道儿知此事已无可挽回,又哭了几声,渐渐平静,道:“那。。。那你需好好补偿洲儿之子,我。。看那半生湖地是个好去处,不如将他封在那儿如何?”
盘蜒不由皱眉,寻思:“我刚警告你莫要争权夺利,你怎地又要封赏?吴洲孩儿尚未出生,那封地等若落在你手里。”
道儿见他不语,立时远离盘蜒,侧头落泪不语。盘蜒叹道:“好,我将那湖地封给泽儿,今后待吴洲孩儿长大,便由他转赠给那孩儿。”
吴泽正要跪谢,道儿喊道:“不,不,你将泽儿封在霞通城,令他做那边城主。洲儿是洲儿,泽儿是泽儿,于洲儿是补偿,于泽儿则是奖赏。”
吴泽见她得寸进尺,顿感胆寒,颤声道:“娘,孩儿愿侍奉爹娘,不敢谋求过剩。”
盘蜒素知这兄弟二人天赋不凡,一直有意栽培,只是吴洲轻浮,吴泽稳重,才有如今差异,道:“你今年十七岁,待你二十岁时,若练到万鬼第三层功夫,那霞通城便赏给你了。”
道儿这才转怒为喜,道:“还不谢谢爹爹?”
吴泽跪地磕头,连声道谢,但想起死去的吴洲,悲恸难以自已,流泪哽咽起来。盘蜒反而生出敬意:“这孩子真情流露,亲情为重,心肠着实不坏。”遂命吴泽退下。
道儿收拾妆容,整理心情,又变得殷勤体贴起来,与盘蜒相拥,叹道:“我听皮特古尔说,他在军中见到了你,与你在一块儿的,还有个不人不蛇的女妖怪,面貌依稀有些熟悉。”
盘蜒并不隐瞒,搂住她纤腰,惆怅问道:“你知道她是谁了?”
道儿动情答道:“是啊,皮特古尔向我详尽描述,我便猜出来了,那是我的采奇姐姐,是你的老相。。。相识,对么?她怎地变成那副模样?”
盘蜒道:“那是她练功有成的征兆,我。。。。本该让她来见你,但她却婉言拒绝。”
道儿虽怀念东采奇,但却绝不愿再多一人,与她争夺丈夫,勉强笑道:“她若真随你回来,我非主动让位不可,她做大的,我做小的,省得我每次被你欺负,首当其冲的受气。”
盘蜒也微笑道:“我答应过你,我的妻子只有你一人,再说采奇她志向远大,绝不愿局限于此。”
道儿嗔道:“好哇,你是说我格局狭隘,比不上她么?你告诉她实情了么?她眼下人呢?”
盘蜒道:“她已知道我是盘蜒,但却仍去很远的地方了,很久很久,咱们都不会再见面。”
道儿这才放心下来,敌意尽消,由衷想念起东采奇的好。两人身子紧贴,道儿情动,亲吻盘蜒,盘蜒施展幻灵真气,令她坠入情欲梦境,将她放在床上,造出些声响,过了一个时辰,才走出小筑。
屋外站着十个道儿的侍女,皆身怀武艺,身姿挺拔,见到盘蜒,齐声问候。那领头的侍女叫王栏,相貌平平,但据传武功极高,是春林国赠给道儿的厚礼,道儿对她颇为倚仗。
盘蜒向王栏招手,道:“好好守着夫人,莫让任何人走近。”
王栏瞪眼看他,表情率直,道:“城主大人,夫人她没别的男人,你不可瞎猜疑她。”
其余侍女听她如此说话,魂飞魄散,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跪在地上,盘蜒啼笑皆非,掌心下压,真气上涌,将众人扶了起来,道:“我自然信得过她。”于是过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