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狐掌心运力,酒杯中酒分两处升起,如水龙般分开,少女又惊又喜,与苍狐一齐喝下,两人越靠越近,终于吻在一块儿。
过了片刻,苍狐道:“蔓儿,我当真要走了。”
蔓儿嗔道:“你。。。就这么走了?你答应过要娶我为妾的。”
苍狐摇头道:“吴奇叔叔这般天下无双的人物,尚且不肯纳妾,我如何能有非分之想?”
蔓儿哭道:“那我向爹爹告状,说你。。。说你侮辱我,玷污我身子。”
苍狐笑道:“武大人通情达理,他知道是你主动来找我,你这般美貌,世间哪个男子能坐怀不乱?”
蔓儿听他夸自己美丽,心头一喜,但仍泣道:“是你先舞剑奏乐,勾引我的。”
苍狐在她耳边说道:“你我相互取悦,我此生绝不负你。”
蔓儿情动,嗫嚅道:“我爹爹若要将我嫁给旁人,我可拒绝不得。”
苍狐微笑道:“我倒想知道谁家公子,有这般好福气。”说罢不再纠结,扬长而去。
他出了客栈,来到军中大营,众将士见他,都恭恭敬敬说道:“苍狐将军!”
苍狐问道:“可有领军出征的号令?”
有参谋说道:“听说西边蛮子被黑蛇教蛊惑,又侵扰边疆,数目极多,声势浩大。”
苍狐皱眉道:“可是蛮王踏由的部族?这厮上次落荒而逃,如今竟死不悔改?”
那参谋道:“可不是吗?但据说他此次卷土重来,非同小可,他得一妖妇唆使,那妖妇法术厉害至极,无人能挡。”
苍狐长剑一转,剑发琴音,他昂然笑道:“我倒要瞧瞧那妖妇是什么模样。”
众人哈哈笑道:“是了,是了,蛮荒女子,别有风味。将军早些带咱们出征,将那妖妇擒住,脱光她衣衫,叫她给咱们跳舞助兴。”
苍狐也随之微笑,心潮澎湃,慷慨激昂,恨不得立即出发,远征那异域荒地,投身腥风血雨的战场。
他留在这世上,已过了多年,回去的希望愈发渺茫,心底早已不抱念想。他本是江湖上一锦衣玉马,挥洒自如的风流人物,现如今四处征战,保家卫国,征战无数,杀伐不止,已从公子爷变成了猛将军,他早化为这世道的一份子,似乎他从小到大,本就是这世道的人。
他之所以拼上性命,长途跋涉,永不停歇的奔赴远方,原本是为报盘蜒知遇之恩,但潜移默化间,他血脉中的种子开枝散叶,他变得热衷于此,乐此不疲,在沙场上尽观奇异的风景,寻找生存的意义,寻找剑道的奥妙,感悟乐曲的灵感。
他沉迷于杀生尸海剑,似乎唯有强敌的血,才能令他写出新的曲子,才能令快乐。
当然,还有被征服的女子的爱。
在荒原中,血海里,杀阵内,远村中,若遇上女子爱慕,他不会拒绝,杀戮后的情爱,总带来巨大的快意,那是他应得的犒赏,那是他所谱写的、肃杀边塞乐章中的一抹异样的风情。
他转悠一圈,见军中更无要事,遂行向驿馆。
他本该先去见师父师娘,但他听说叔叔又在“修仙”,此刻不得打扰。他对盘蜒极为尊敬,盘蜒对他也是极好,两人情同父子,并不拘泥于繁文缛节、宫廷规矩。
这般交情,岂非苍狐天大的幸运?
驿馆显经过打斗,仍弥漫凶煞之气,屋顶被人以神功修补过,不是盘蜒所为,就是鸿海的手段。
苍狐吃了一惊,见驿馆中多了许多生面孔,少了许多熟人。他找人一问,那人说道:“城主似有些生气,撤换了侍卫侍女。”
苍狐记忆之中,盘蜒温文儒雅,赏罚严明,乃是最英明的首领,绝不会无故惩戒,他问道:“叔叔为何如此?”
那人摇头道:“回禀老爷,我也不知,或许是昨晚来了刺客,令城主受了些伤。”
苍狐急忙去找娇妻,得知她仍睡在屋内。走入大屋,见她脸色憔悴,柔弱可怜,似大病了一场。
苍狐不由得一阵心疼,想起自己昨夜与蔓儿纵情贪欢,好生荒唐,更是愧疚,一个箭步,在她唇上吻了吻,道:“鸣燕儿,我回来了,你可是得病了么?”
风鸣燕愣愣流泪,哭道:“你昨晚去了哪儿?为何不回来?”
苍狐吓了一跳,以为走漏了风声,正色道:“军中商讨西北军情,甚是紧密,我脱不开身。”
风鸣燕伏在他肩上,什么都不说,整个人像丢了魂一般。
苍狐道:“是昨晚刺客伤了你么?叔叔替你疗过伤了么?”轻抚妻子身躯,风鸣燕始终不答。
忽然间,苍狐一眼扫去,见床下有一件血染的袍子,那袍子上满是创痕,触目惊心,可见厮杀之惨烈。他认出这是盘蜒最爱穿的衣衫。
为何会出现在妻子房中?
鸣燕儿为何光着身子,这般凄惨可怜?
苍狐头皮发麻,手掌发抖,他感到妻子也在发颤,不知是凄苦还是恐惧。
他心中大叫:“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他想起多年前死在盘蜒手下的那晋丈,苍狐每次想起此人,想起妻子因其所受屈辱,都恨不得将他尸体挖出,碎尸万段。
他没能亲手杀他,这是他此生至恨。但那时他太软弱,太无能,胜不过晋丈,只能任由妻子替他挡灾,百般受辱。
如今呢?如今又有另外一个晋丈,另外一个道貌岸然,人面兽心的。。。。师父?
但此人神功绝顶,权威无尽,远非晋丈可比。
鸣燕儿似察觉到他心思,惊呼道:“苍狐哥哥,你莫乱想,并。。。并无此事。”
苍狐苦笑道:“我还什么都没说。”
风鸣燕见到那袍子,心乱如麻,不知怎会遗留在此,喊道:“那件衣衫,是我替城主疗伤时顺手带回的,他伤得太重,你不可猜疑。。。”
苍狐冷冷说道:“他是万鬼万仙之躯,这衣衫上的伤势,半天就能痊愈。”说着指指床上,可见模糊的血迹。
风鸣燕“啊”地一声,蜷缩身子,道:“相公,相公,你相信我,我绝未背叛你。”
苍狐握住她小手,死死盯着她眼睛,道:“那你是被强迫的了?”
风鸣燕害怕极了,她已后悔一时冲动,勾引盘蜒,但此事如何能如实相告?她道:“你误会。。。误会了,你千万别去找他,为了我,为了我俩,为了他的恩情。。。。”
苍狐放声大笑,笑得却比哭还难听,他怒气冲天,无处发泄,蓦地将风鸣燕摁倒在床,以前所未有的力气与她缠绵亲热。
风鸣燕忍住疼痛,将苍狐牢牢缠住,生怕若自己松手,他会如同飞蛾一般,疯狂的坠入火海。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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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潜伏爪牙忍恶气
苍狐思绪空白,只不停索要妻子,来来回回,连连不休,待得尽兴怒消,已是黄昏时分。
风鸣燕小声道:“夫君,你。。。。杀了我吧。”
苍狐怒极反笑,道:“你有什么错?为何要杀无错之人?”
风鸣燕道:“我不能。。。。累你与。。。。师父反目。”
苍狐心如刀绞,道:“你还叫他师父?”
风鸣燕垂首泣道:“是我不该见他虚弱,劝他饮酒,又替他擦拭伤药,好像。。。故意惹他似的。”
苍狐道:“他若无心,怎需你替他疗伤?又怎会与你饮酒?君子不欺暗室,他难道不明白这道理?”
风鸣燕察言观色,见丈夫已镇定了许多,心下稍安,道:“我看此事就这么算了,今后我离他远些,避而不见,这驿馆之事,我也交给旁人去办。”
苍狐心下烦扰:“这奇耻大辱,怎能就此罢休?可若徒逞匹夫之勇,又有何用?他武功太高,在这世道上,只怕唯有郭玄奥、东采英、廊邪、鸿海等数人能敌得过他,他周身全无破绽,凭我的杀生尸海剑,眼下胜他不得。除非。。。除非我有爹爹那般的身手。”
忽然间,他省起要事,道:“昨晚屋外侍卫侍女,都被他杀了么?”
风鸣燕摇头道:“只是替换罢了。”
苍狐眉头紧锁,怒不可遏,道:“他放走这些人,他们岂能不宣扬出去?他做出这等丑事,反而洋洋得意,想让世人皆知?他是故意羞辱我么?”
风鸣燕惊道:“夫君,你想如何?”
苍狐握紧手中黑剑,说道:“我追上去,全数杀了,他们走不远。”
风鸣燕想起盘蜒临别威胁,骇然道:“共有二十多人,分散而走,你岂能杀光?况且被吴奇得知,更是你谋反的罪证,不如就此放纵,忍气吞声。”
苍狐脸色惨白,缓缓点了点头。他心中反复告诫自己:“吴奇对我恩重如山,情义如父,一时乱性,我不可莽撞行事。”但正因他对吴奇感激至深,如今遭到背叛,才更难以忍受。
不久,心底一个模糊的念头愈发清晰起来:“练成绝世武功,壮大势力,方能有底气兴师问罪。”
他与风鸣燕又相拥一会儿,见她苦涩模样,不由想象当时盘蜒得意之情,心烦意乱,找借口离去。
按理他当入宫面见盘蜒、道儿,消释其疑,可却万不想如此。他心中沮丧,想起蔓儿来,这才稍觉温暖,想:“我去找蔓儿倾诉,她善解人意,定能帮忙想想法子。”
当即施展轻功,潜入武府,这武先生乃是涉末城军机大臣,府上守备严密,但对苍狐而言,却也算不得什么。
抵达时已是夜间,谁知近蔓儿闺房左右,黑灯瞎火,又听远处人群聚集,声音吵闹,苍狐心中一凛,担心蔓儿事发,身如灵猫,又潜了过去。
来到武府大宅前,却是灯火通明,他运尸海剑诀,找一处无人角落,小心偷听府中之事。
只听武先生怒道:“鲲鹏,他妈的鲲鹏,他娘的一群鬼人,敢诱我女儿,害我家人,我非将他那群妖魔鬼怪,杀的干干净净不可!”
众家眷齐声喊道:“老爷,蔓儿眼下不知去向,若落入那群吸血魔头手里,多半。。。。多半。。。”
苍狐魂飞天外,顾不得隐藏,从藏身处出来,大步上前,推门而入,只见地上躺着数具少女尸体,皆被吸干鲜血而死。苍狐认得正是蔓儿常伴密友,有的是城中其余富家好女,有的则是蔓儿丫鬟。
武大人见到苍狐,不由一惊,问道:“苍狐将军,你为何造访府上?”
这一天来,苍狐屡遭挫折,愤怒万分,已无法思索,大声道:”我为蔓儿来的,她被鬼人掳走了?“
武大人惊疑不定,但这当口须得分清轻重主次,说道:“午后,蔓儿与这些玩伴去逐章洞游玩,结果。。。。其余人皆成这副模样,我。。。未能找到蔓儿。”说话间,咬牙切齿,目呲欲裂。
苍狐气炸了肺,惊丢了魂,当即握紧黑剑在手,腾空而起,直赶往那乌云神塔处。
行至半途,忽觉背后有人跟来,轻功不在自己之下,苍狐一震:“莫非是鲲鹏的鬼人?或是吴奇的耳目?”
那人喊道:“苍狐将军,别来无恙?”
苍狐稍一扭头,凝眸片刻,见来人五官精致,极为秀美,神色间有一股幼稚柔弱之气,认得是郭玄奥的关门弟子青斩,数年前战场之上,曾与之联手,对付黑蛇教大军。
苍狐全不知他为何在此,更不想知道,说:“你好,告辞了。”旋即又拔足飞奔,但青斩提气追上,道:“将军为何如此匆忙?在下或可助在下一臂之力。”
苍狐稍稍冷静,心想:“乌云神塔有百余鬼人聚集,龙潭虎穴,那鲲鹏既是万仙,又是鬼人,更是深不可测,能有帮手,总是好事。这青斩万万不会与鲲鹏一路。”于是放缓脚步,道:“在下有朋友失陷,落入妖魔之手,在下急于相救,因此急躁,失礼莫怪。”
青斩道:“涉末城中,守备森严,哪里还有妖魔?”
苍狐道:“是。。。是一群可恨的鬼人。”
青斩脸上变色,道:“我早听说涉末城藏有鬼人,盘踞深林,想不到传闻竟然非虚?既然如此,在下义不容辞,供将军驱策。”
苍狐心想:“鬼人之事,自来极为隐秘,唯有寥寥数人知晓,那乌云神塔是吴奇最看重的神迹,他更不愿为人所知。我真要。。。带青斩去么?”
但他正恨盘蜒,急于救人,顾不得这许多,立时答道:“好,多谢公子。”
青斩微微一笑,两人复又加速,但奔行之际,交谈如常,青斩说了带廊宝投奔吴奇,廊宝被刺客所伤之事。苍狐想起青斩与廊宝关系,问道:“那公子为何不守在殿下身边?”
青斩脸上一红,道:“大夫说:他需静养,不得近。。。。熟人。”其实那郎中说:“他伤势需静,心神不可扰,男色女色,一概不得近前。”青斩这才离了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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