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问天一时精神恍惚,重复问道:“老武爷爷,你说是谁?”
吉雅却听得明白,只觉血液冰冷,结结巴巴的说道:“他说。。。他说杀你娘亲的,是你于凡。。。于凡叔叔。”
阳问天干笑两声,摇头道:“雅儿,你听错了,怎会是于凡叔叔?老武爷爷,你伤的太重,神智。。。。神智不清了。”
这人也是老糊涂了,或是中了敌人邪法,于凡叔叔待我极好,他为何要杀我娘?他一辈子与朝廷对着干,又怎能为海山效命?
杀我娘的,是那个丁大人。
丁大人武功太强,仅逊赤蝇师兄一筹,且精通各门各派的武学,于凡叔叔纵然了得,又如何能赶得上此人?
况且。。。。丁大人杀了雪莲派的张原道,于凡叔叔,也绝无理由杀这位麾下重臣。
老武咬紧牙关,泪水滚滚滴落,他道:“少爷,少爷,你定要相信我,是于凡,真。。。真是于凡。我。。。本也想不到是他,但曾听见于凡与九和主母吵了许多次。主母出事那天,于凡这。。。狗贼就在昆明,我偷偷跟着他,他魂不守舍,未。。。未发现我,我见他去蜂蜜、泥水、把自己打扮的满目全非,又。。。又戴上面具,与。。。与一群鞑子汇合。。。。”
阳问天脑袋轰地一声,似炸裂一样,晕乎半天,随后又仿佛溺水,无法呼吸,身子飘飘荡荡,不止要飘往何处,饶是他功力高深,此刻也颤抖不止。
他道:“你。。。。你认错人了。于凡。。。于凡叔叔。。。”
老武道:“我发现此事之后,一直想告诉你,可却不知你去哪儿了。我本该设法替主母报仇,可。。。。可害怕于凡,向他告老还乡,却暗中。。。暗中搜集这于凡与鞑子勾结证据。不久之前,我偷偷摸摸,将。。。将所有事物,交给一位。。。一位叫做顺风耳的,求顺风耳告诉张原道。我与张原道素来不睦,他。。。信不过我,我不敢亲自前往,可。。。。可听说。。。顺风耳与张原道一齐被人杀了。
我行踪也就此败露,连夜逃走,却还是。。。逃脱不得。终于不久前。。。。被鞑子逮住,关在此地。那于凡。。。于凡只怕也得了消息,正要前来审我。”
阳问天死命运功,保住一丝神智不失,听老武诉说案情,渐渐觉得并非胡编乱造。
荒谬,荒谬,于凡叔叔为何要害我?更为何要害我娘?他对爹爹忠心耿耿,更一心让我继任教主。
我对他毫不设防,他要杀我,易如反掌,为何又不杀我?
那丁大人一次次对我手下留情,是为什么?是为什么?
阳问天一直追寻着真相,却不料这真相如此可怖,颠覆他毕生信念。他一生中最亲近、最仰慕的,那位憨厚、正直、和蔼、淡泊的于凡叔叔,竟是那残忍至极、大奸大恶的罪魁祸首?
吉雅说道:“那老顺风耳当时说:‘此事与当今元帝身边那位灵王国师有关,半个月前,那灵王国师派出几位高手,要捉一位极重要的姑娘,其中一人。。。。'他这话并未说完,咱们只道他要出卖我的消息,可实则他正要说出灵王麾下一人姓名。”
是啊,没错,就在此时,那丁大人蓦然出手,杀死众人,嫁祸给江龙帮。
他不能容老顺风泄露半点口风,否则他必将名声扫地。也难怪张顺风会狮子大开口,这消息关乎雪莲派掌门之位,委实太过值钱。
那天在雪莲派大殿之上,有一传讯的汉子,偷偷对张原道说话。阳问天精通逐阳神功,听觉过人,因而听得明白,除了他,堂上还有一人,也听得清清楚楚,故而那丁大人能及时布置,杀害张原道。除了于凡之外,更有何人能够?
于凡叔叔一直隐藏了武功么?
盘蜒突然说道:“五藏神功,深藏不漏,越是韬光养晦,越是潜力无穷。于凡老弟,不知在下说的对是不对?”
话音刚落,那铁门发出一声怪响,咣咣几声,铁链喀喀作响,猛然间,砰地被人震飞。
铁门之后,那蒙面的丁大人身形凝固,他双目凄凉,不看旁人,只直视着阳问天。
是了,是了,这目光令阳问天好生熟悉,他为何一直不曾发觉?
这回绝对错不了。
………………………………
三十七 夺路而逃马蹄扬
阳问天怒不可遏,问道:“恶贼,你到底是谁?”
那武爷爷鼓起劲儿,跳上一步,道:“他正是于凡,此事千真万确,少主,你还不信么?他杀了你娘亲,替鞑子作奸犯科,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
那丁大人似傻了一般,直立不动,良久,他伸手摘下面罩,露出一张平和忠厚的脸来,此人正是雪莲派教主,数十年来倍受江湖人物敬重的一代高手,有地龙之称的于凡。
至此终于真相大白,白铠、吉雅虽已知此人身份,仍不禁低呼一声,武老者“哈”地一喊,又是恼怒,又是喜悦。阳问天宛似丢了魂般,许久动弹不得。
于凡手指一弹,指力如飞弹般掠过,武爷爷身子一晃,口吐鲜血,已死在于凡指力之下。
阳问天这才反应过来,一跃而起,怒道:“你为何杀他?”
于凡道:“我眼下杀他已然太迟,你甚么都知道了。”
阳问天扑上前,双掌齐出,正是那招“烈焰双翼”,刹那间白晃晃的火焰,宛如浪潮般打向于凡。于凡手指轻点,嗖嗖几声,破开厚重真气,反袭向阳问天。阳问天手掌一切,将指力挡下,于凡身子倒飞出去,眨眼间已在众狱卒身后。
阳问天大叫道:“吉雅,叔叔,白铠,带着兀勒大哥先走!”呼喊之声未消,他人已蹿了出去,逐阳神掌从天而降,他掌力何等凌厉?当场击毙十余人。其余狱卒惨叫道:“哪里来的瘟神?”吓得东倒西歪,竟主动让出道儿来。
吉雅在后大叫:“别去!回来!敌人狡猾的很!”但阳问天如何听得到?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吉雅惊慌失措,此时,众狱卒回过神,纷纷转头,对准盘蜒等人,有一领头的狞笑道:“小妞儿,还不乖乖投降。。。。”
一句话没说完,白铠取出短枪,闪身一刺,一招白刃皑皑贯穿而过,从前往后,将六、七人刺成重伤。盘蜒拾起几块小石子,朝天一洒,纷纷落下,石头上内劲沉重,打得众狱卒头破血流,哭爹喊娘。吉雅拉住兀勒,四人从狱卒中杀出血路,层层往下突破。
这监抚大狱上层防备本该最严,然而阳问天误打误撞,追击于凡,竟将大部分守卫引开,此时反倒显得薄弱。到了下层,盘蜒杀了数个狱卒,放出大批逃犯,众人大喜,趁着天黑,到处乱窜,登时场面失控,到处都是人影,各方都在拼杀,谁也瞧不明白。盘蜒等人杀出重围,朝约定的巷子奔去。
到一马车跟前,吉雅四下张望,找不着阳问天,又气又急,蓦然哭了起来,啐道:“这王八蛋,没头没脑的,真要把我气死才罢休么?”
盘蜒道:“咱们先走,之后再设法找他下落。”
吉雅道:“我不走,非等到他不可。”白铠也道:”我也是,岂能抛下义兄不管?”
盘蜒眉头一扬,反而露出微笑,道:“公主侄女,你一贯拿得起,放得下,眼下怎地乱了分寸?”
吉雅哭道:“什么屁话?我老公没了,怎能随意拿放?”
盘蜒道:“老公没了,再找一个就成,如问天这般横冲直撞,又怎能当什么皇帝?京城之中,稳重尊贵之辈,难道还少么?”
吉雅流泪恼道:“就算他不当皇帝,也是我相公!我。。。。我其他人谁也不要。你再这般说,我一剑在你脸上捅个窟窿!”
盘蜒见她真情流露,心头赞许:“她虽自幼精通争权夺利之道,但重情重义,并非耽于其中而无法摆脱,与问天确是良配。”
正争论间,屋顶陡然落下数个人影,其中一人伸手一拿,白铠魁梧的身子如被绳拴住,飞上半空,已落在那人手里。吉雅大吃一惊,看那人面容,正是白铠兄长、逐阳神教的白夜。其余三人她并不认得,但盘蜒瞧出也是逐阳神教的食月、伏火、五星三大高手。此三人武功,各自与明神、红香在伯仲之间,皆是当世屈指可数的武学宗匠。
白铠急道:“大哥,你怎地在这儿?快放了我!”
白夜手腕又是一振,白铠全身僵直,声息全无,他淡淡说道:“走吧!”食月微笑道:“恭喜教主与亲人团聚。”
伏火喝道:“别废话了,还有正事要做!否则那东西要落入灵王手中。”四人展开轻功,倏然飞入星空,扬长而去。
吉雅傻了眼,愣愣问道:“怎地。。。这般倒霉?”
盘蜒道:“走了,不等了!”正要发号施令,命其余各处马车分散奔逃,吉雅嚷道:“再等等,再等等!”
忽然间,身边兀勒惨叫一声,抱住脑袋,自个儿跃下马车,往外狂奔,吉雅大惑不解,高声道:“兀勒,你又发什么疯?”
兀勒道:“我。。。。我管不住自己!”说话间,闭嘴合眼,如梦游般闷头快跑。不远处有个女子落在地上,她容貌绝丽,一对羊角,正是灵王麾下的秋羊。她哈哈大笑,兀勒朝她面前一跪,宛如奴才一般。在秋羊身后,又有数人接连赶到,瞧身手皆极为不凡。
吉雅心头冰凉,暗想:“敌人怎地来的这般快?咱们这下。。。。功亏一篑,深陷重围,又该如何脱困?”
一双目如狼,身材高大的汉子说道:“吉雅公主,算您运气不佳,灵王大人今夜本想处决这兀勒,故而让咱们来提人,谁知您大驾光临。在下万里遥,还请殿下跟咱们去面见灵王大人。”
盘蜒蓦然高呼一声,发出撤离号令,其余马车车夫早急着想走,听此讯号,即刻驰出,各马车沿街道扬蹄疾行,不久已奔出老远。
众高手喝道:“哪里跑?”其中一人轻功极佳,快步追上,跳入马车,吉雅宝剑斩出,麻人身躯的剑气缠了过去,那人闷哼一声,跌落马车,摔得遍体鳞伤。
万里遥、秋羊、张修真、韩霏与其余几大高手紧追不舍,不久已至近处。吉雅沉住气,握紧长剑,击出一道道剑气,那几人左右蛇形,这剑气自然斩他们不中,可也令其难以追近。
吉雅更是着急,暗想:“我内力远不及问天哥哥,最多再出二十招,就只剩下空架子了。到时可如何是好?”
秋羊笑了一声,道:“跑的够了,该显显本事啦。”霎时全速奔跑,形影一动,已到了车上,羊角刺向吉雅,吉雅大骇:“此妖女轻功怎能快得如风一般?”横过长剑,铛地一声,被羊角一击顶飞。
秋羊一掌切向吉雅脖子,吉雅失了赖以生存的宝剑,武功大打折扣,数招之内,已陷入极大危机。盘蜒此时正在驾车,她心知难以相救。
正惊恐间,秋羊“啊”地一声,额头火辣辣的疼痛,留下一道鞭印。吉雅见盘蜒手臂一抖,马鞭卷住她细剑,她手上一沉,细剑又返了回来。
盘蜒传声道:“刺她承满穴!”
吉雅微微一呆,旋即出手,但就是这片刻迟疑,秋羊往后一退,躲开致命伤,只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她身子翻转,已在马车之下。
吉雅松了口气,笑道:“吴奇叔叔,好鞭法!”
话音未落,秋羊、万里遥等人又赶了过来,秋羊大声怒骂,快如连珠,吉雅朝她做了个鬼脸,令秋羊愈发暴躁。
盘蜒使幻灵真气,逼迫此马潜能,霎时它如踩风火,瞬移百尺,秋羊再使真气,始终难以追近。吉雅又惊又喜,以为是老天保佑,两人竟遇上一匹千里神马。
盘蜒一路往一山坡上驶去,吉雅瞧出不对,喊道:“叔叔,这是绝路!”
盘蜒道:“错不了!”转眼到了山顶,盘蜒回过身,马鞭卷住吉雅纤腰,两人从这十数丈高处往下跳落,吉雅厉声尖叫,吓得心都快跳出胸腔了。就在此时,下方恰巧有一马车奔过,后头铺着厚厚杂草,哗啦一声,吉雅栽入其中,满脸草屑,头晕眼花,所幸并未受伤。盘蜒则轻轻落在马背上。
那马车夫瞧见盘蜒,“咦”了一声,喊道:“你。。。。你是吉雅公主手下?你怎地从天上掉下来了?”此人正是那八达亲王掩护吉雅逃走的手下,这条道也恰是他逃走路线,盘蜒计算精准,令马车冲出矮山,正好落在此人车里。
盘蜒笑道:“老兄,你走吧,这车借咱们用用。”
此人见四下无人,正好逃脱,连声说好。盘蜒放慢车速,此人一跃,躲得不知去向。
吉雅从草堆中冒出脑袋,看清情形,见追兵已全无踪迹,不由得欢呼起来,喜道:“叔叔,你真是救苦救难的神仙。”
盘蜒道:“咱们先设法出城去。”这马车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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