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六人只觉掌力一空,旋即狂风如重锤般反击过来,那掌力变幻无方,如水如浪,阴柔刚强,无所不入,正是本门绝学“浮天载地掌”,众人大骇,只得全力抵挡,各自胸口一痛,跌跌撞撞的退开。
盘蜒以太乙灵道术,将这六人掌力分别折转,以左攻右,以前攻后,弹指间已破开重围。随后身子一转,黑蛇灵气浩然击出,那六人接了一掌,头晕眼花,内伤发作,哪里还敢硬拼?忙不迭转身就逃。
盘蜒心想:“他们心思灵巧,攻守娴熟,似乎隐隐是一门阵法。”
果然那六人奔到远处,旋即停步,先前四个伤者,加上另一人,凑成五人,拦住盘蜒追路,这五人乃是主防的。先前主攻六人则握手成圈,双目紧闭,由那四人救治伤势,复原神速。
盘蜒心想:“六人攻,五人防,四人医,好一个十五人的妙阵。”往远处一探,只见东采奇也与另十四人陷入僵局,白光红雾,打的甚是热闹。
那五人左手握拳,右手成爪,嘴里念念有词,霎时出手,真气圆融,泊泊作响,如球状般向外扩开,立时汇聚成一道水墙,蓝光折转圈绕,盈索舒张,将盘蜒上下左右都围个严实。这拳法叫做雨露润泽,乃是借水流转挪动之力,无论敌人内劲如何刚猛,都会被此拳法分散化解。
盘蜒掌心聚气,刹那间打出数十掌,有黑蛇灵气,有五夜凝思功,也有太乙幻灵掌,那五人每接一掌,嘴里便大声念诵,将那掌力承受下来。盘蜒瞧众人脸上皆有勉强之色,但料来仍能支撑许久。
盘蜒神色喜悦,说道:“创这拳法掌法之人可不简单,是那百举么?她人在何处?”
有一鹰钩鼻的神裔族人喊道:“将死之人,何必多问?百举大人不会见你。”
盘蜒道:“我观此道,已有天人合一的意境,甚是怀念,诸位可识得一位共工阎王?”
身后一马脸汉子道:“我等乃是神裔,岂能与这大不洁的阎王混为一谈?”
一矮壮汉子嚷道:“何必与他多费唇舌!杀他再说!”
那主攻六人齐声呼喝,打出浮天载地掌,掌力破空,声如龙吟,竟透过这遮蔽水罩,转眼降临,那掌力凭借水幕,更增一倍威力,盘蜒挥手抵住,身躯晃动,总算承受下来,苦笑道:“果然厉害!”
矮壮汉子见卓有成效,大喊:“再来!”话音刚落,掌力骤至,再度冲破水幕,来势惊心动魄,声响震耳欲聋。
盘蜒不再抵挡,脑中想象蛇帝体香,霎时掌中生灵飞扬,木气兴盛,忽然间长出一棵大树来,那树木开枝散叶,花盛草旺,不一会儿功夫,已刺入那水罩之中,敌人攻势却无法伤此树分毫。
众人大惊失色,喊道:“是那龙木的法术?你怎会这功夫?又为何能破我等掌法?”这些神裔族人当年遇上龙木,与他交手,不分胜败,但神裔族人生性疏懒,不欲与龙木为敌,又听龙木愿替他们消各国黄泉门开之灾,便与龙木结盟,眼下见盘蜒使出这手段,无不大奇。
盘蜒笑道:“木不克水,但水却能生木,我借诸位掌中柔水气力,助我这体内木气,果然效用不差。五行相生相克,奇哉妙哉。”
众人哪里肯信?再欲催功袭击,盘蜒皱眉道:“何谓天人合一,诸位知其然,却不知所以然,岂不可惜之至?”将那巨木当做长枪,在水中搅动,使出“天香经”功夫,瞬间内力汇入水中,生出翻江倒海,劈波斩浪的神力来。
那临前五人只觉掌心气力急转,虎口剧痛,那水罩暴躁震怒,竟再难掌控,轰地一声,水罩飞散,上空仿佛降下一场大雨。
众人耸动,面无人色,如何能想到此情?一个个儿竟吓得傻了。盘蜒陡然再出妙招,呼吸之间,十五人全数要害中掌,众人口喷鲜血,倒地不起,心胆俱裂,岂敢再与此人相斗?
………………………………
四十一 满腔痴情爱无悔
这边东采奇与众强敌交手,也是颇为棘手。敌人掌法拳法,威力绝伦,委实难挡。而她忌惮众神裔族那破仙眼力,不得不闭上双目,仅凭敌人气血而战。
但东采奇感受战场死者血液,内劲无穷无尽,身法宛如血水,源源濯濯,忽而有形,忽而无形,与当年那尸海阎王的邪功如出一辙。众人使出那“雨露润泽”内劲,被她溶入水中,不多久已然破解。所谓“血浓于水”,那浮天载地的掌力,又如何是她炉火纯青的血煞掌对手?
如此斗了数百招,东采奇瞧出破绽,忽然纤手一举,掌中现出一柄大镰刀来,倏然数道血气斩出,那血气凌厉万分,可怖可畏,敌人尚未触及,已然惊魂不定,方寸大乱。嗤嗤声中,那救治四人中招,身上被划破长长口子,鲜血长流。东采奇手指一转,鲜血四散飞出,登时又令那守备四人失明。
神裔族众人大声惨叫,再无心恋战,陆续拔腿就跑。东采奇闪身追上,血光一晃,破空而来,围攻六人也同时中招,眼前一片漆黑,精力如水渠漏底,瞬间便半点不剩。
她如释重负,再看盘蜒,恰好盘蜒也同时击败敌人。联军众人见状,无不欣喜万分,高声欢庆,各个儿士气高涨百倍。东采奇一指城墙,说道:“敌寇已除,还不登城?”众将如惊涛骇浪,一往无前的冲了过去,脚步踩在雪地上,隆隆晃动,举止狂热疯癫。城上众将纷纷丧胆,如何还敢还击?
盘蜒道:“还是你比我胜得快些。”
东采奇摇头道:“我这儿比你少了个人,那可轻松不少。”
众神裔族委顿在地,各个儿哭丧着脸,神情又害怕,又懦弱,全无先前趾高气昂的模样。东采奇道:“他们眼力委实麻烦!”一招画龙点睛,血珠飞起,渗入敌人肌肤,将剩余众人视觉除去,此举又惹众人大声哭喊求饶。
再过半个时辰,司空城已然陷落,国主未能逃走,痛哭流涕的归顺投降。东采奇命人全城找寻那百举下落,一无所获,问众神裔族人,也是无人得知,都说道:“百举夫人住在何处,大伙儿尽皆不知。”“她不满咱们作为,早放任咱们不管啦。”
盘蜒寻思:“难怪不见此人现身,否则未必能胜得如此轻易。”
一短须汉子说道:“仙家,我家中有无数美女,珠宝成山,如今献给了你,更愿投入万仙麾下。咱们神裔族与万仙,岂不本就是一家么?”
那长须老者笑道:“这位仙女,这司空国国主若说咱们神裔族坏话,你可千万莫信。咱们善待百姓,泽被苍生,都是大大的好人哪。”
东采奇瞧众人全无骨气,愈发瞧他们不起,找那司空国国主等俘虏一问,果然这些个神裔族,各个儿为非作歹,残害百姓,将凡人当做牲口畜生一般。
东采奇恨恨道:“没一个好东西,都杀了算了。”
盘蜒道:“你已令其目盲,对我万仙再无威胁,如此也不必杀了,悉数囚禁起来,以免与那百举结下大仇,也可令她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东采奇深以为然,收押俘虏,发配降将,又将小遥请了进来。她先前被盘蜒施法,兀自昏睡不醒。盘蜒叹一口气,催她醒来,将她扶至国主高脚椅上,说道:“如今司空国已平,雪岭三十国几全数归降,纵有余党,料来不足为患,尽归国主统辖,还请国主今后还需好生治理。”
小遥晃晃脑袋,如在梦中,喜道:“你们。。。已然得胜了?”见司空国国主跪在地上,表情惶恐,才知不假。
她拍拍脸颊,忽然想起一事,急道:“我义妹呢?我徒儿呢?子野呢?”
盘蜒顷刻无言,东采奇见他如此,说道:“仙长他正要去救呢。”
小遥脸上变色,怒气冲冲,大声道:“快去,快去!还等着做什么?”
东采奇自也担忧众人,又推了盘蜒一把。
盘蜒迟疑片刻,说道:“采奇,此处你小心应对,我救下她们,立时返回。”
东采奇笑道:“本姑娘是什么人?岂会。。。。让煮熟的鸭子飞了?”说着说着,故作虚心,东张西望,声音越来越小,当是自嘲蛇伯城之事。
盘蜒见她调皮,哈哈一笑,心下宽慰,说道:“采奇,你虽非我弟子,但我却以你为荣,多谢你助我至今。”
东采奇顿足道:“你还闲扯什么?小心赔了心爱的娘子,遗憾终生。”
盘蜒摇了摇头,并不做答,招来飞剑,霎时如流星赶月,已然身在远处。
。。。。。。
陆振英与曹素催马飞奔,曹素坐骑虽然神骏,又如何能及得上猎林那般追风逐电?到了半路,只得舍了此马,两人合乘一骑,仍比先前快了数倍。猎林拔足飞奔,气盛怒发,纵踏雪沙冰河,如履平地一般。约莫三个时辰之后,已绕至圣哲谷,见谷中一堡垒,立于山谷群山之间,外层围大军,并未攻上山去。
陆振英匆匆查看,喜道:“似乎不像是埋伏,倒像是攻城未果的模样。”
曹素倍感宽慰,险些又哭了出来。
猎林临近敌军大营,那营中将士早有防备,嗖嗖声中,箭矢急来。陆振英一招“白鹤亮翅”,剑刃反切,几声轻响,那箭矢反击回去,将数人打得人仰马翻。
猎林跑的飞快,远出众人意料,眨眼之间,已晃过包围,冲入半个营地,陆振英剑上稍凝,斩出雷光,乃是一招“虎步西河”,有数人中招之后,身子截断,飞出老远,伤处炽热,竟无血流出。如此一来,众人方知来者武功惊世骇俗,仓促间如何抵挡得住?
陆振英振辔呼喝,马儿腾空一跃,宛似飞龙,顷刻间已到了半山坡上。曹素回头望去,见营地众人瞠目结舌,并未追来。她破涕为笑,说道:“师父,你功夫太高,在千军万马也来去自如呢。”
陆振英叹道:“幸亏军中并无高手。”
曹素嚷道:“这儿除了那狼心狗肺的盘蜒,还有那蛇蝎心肠的婆娘,师父你谁也不怕。”
陆振英想起此事,心中难过,险些落泪,却立即咬牙忍住,暗想:“师兄如此绝情,我何必为他掉泪?”
来到堡垒城门前,两人心中都是一惊,只见地上满是鲜血、尸体,瞧甲胄式样,不正是唐子野统领大军么?曹素瑟瑟发抖,惨声道:“师父,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大门喀地一声,自行开启,前方乃是校场,场中更是残躯伏地,满目惨景,不少人是背部中刀刃而死。双姝精通武艺,瞧此境况,登时想道:“他们像是中了伏兵,仓皇往外逃的模样。”
陆振英转眼已想的明白,说道:“圣哲谷驻军谋反,假传军情,陷害我冷州国将士!”
此话一出,四周塔楼、高强、房屋、树林中立时传来阵阵大笑,甲胄武士蜂拥而出,将两人团团围住,里外里皆严密无隙。
为首一人身材魁梧,正是这圣哲谷的守将,他先前投诚于冷州国,当下神色得意,笑容满面,说道:“我本盼着那东采奇前来,想不到来了另两个小妞儿,一般的漂亮,且没带半点援军。妙极,妙极,我老史艳福不浅。”
陆振英喝道:“你出尔反尔,背信弃义,好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那守将脸色一沉,恨声道:“你冷州国强横霸道,侵占我国城池,与你们讲什么仁义道德?”
陆振英说道:“若非你雪岭国与万鬼勾结在先,害我冷州国在后,咱们又岂会发兵?”
那守将说道:“好一个嘴皮子厉害的婆娘!”回头对手下说道:“将那姓唐的带上来。”
曹素“啊”地一声,整个人仿佛冻住一般,只见众武士推出一人,那人遍体鳞伤,情形惨不忍睹,已成了个血人,观其眉目,正是那唐子野。
守将笑道:“此人正是先前那支兵马的主帅,你二人来此,可是为他么?”
曹素早惊慌失措,喊道:“是,是,快。。。。快放了他,他伤的这般重。。。。”却不知唐子野伤情到底如何。
守将道:“很好,你这两个万仙婆娘放下刀剑,跪在地上,让咱们将你捆住。”
曹素并非蠢人,如何不知其中轻重利弊?如照此人所言,非但救不了情郎,连自个儿也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宛如跌入地狱,可到此地步,她又该如何保住情郎不死?
陆振英沉吟片刻,说道:“好,就依你。”身子慢慢蹲下,解下剑鞘,轻轻放落。
蓦然间,她掌中白光一闪,宛如晴空霹雳,疾斩而出,一仙鹤形影陡现,众人眼前一花,那守将连同身边百人一齐粉身碎骨。这正是虎鹤双绝中的光鹤剑法,此鹤乃乾坤异兽,灵动至极,巧妙至极,更深知主人心意,威力虽强悍异常,却未伤唐子野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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