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酒叹道:“这等比武,当真无聊的紧。我赢了此战,下头还得比武,岂不没玩完没了?况且我。。。。若一不小心,没准会伤他性命。”
盘秀道:“吹牛。”
索酒做个鬼脸,笑道:“真没吹牛。”站起身来,朝盘蜒磕三个响头,退回洞中,不再关注此事。
江苑等人见他回来,心知他已落败,但见他毫发无伤,神色如常,反比之前更开朗了些,无不松了口气。庆美问索酒道:“那苏修阳武功当真极高么?”
有考官喊道:“诸位不得提醒泄密,以免不公。”
庆美吐吐舌头,脸上一红,笑道:“算了,咱们也不多问。”
索酒更不多留,低声道:“祝大伙儿都能过关。”离了危途山,找一山石坐下,渐渐酒醒,想起自己刚刚言行,兀自摸不着头脑,不明自己为何如此狂妄,当真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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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殿中谏言意已决
索酒离去后,庆美等人陆续登台献技,倒也不负众望,接连过关。如此又比数场,抓阄排序,到了决胜,竟是盘秀与那苏修阳过招。
苏修阳见这盘秀连败强敌,轻而易举,委实难测深浅,如何还敢轻忽?对盘秀抱拳说道:“那个。。。师妹。。。功夫独树一帜,好生令人钦佩,今日一战,咱们当竭尽全力,不留遗憾。”
盘秀摇摇尾巴,喊道:“师兄多礼了,此战我必胜无疑。”它虽通了人言,又颇为机灵,但毕竟乃是兽类,心直口快,畅所欲言,全无顾忌。
苏修阳怒道:“好个狂徒,那就显显本事吧!”一招“梅花三弄”打出,来势快速,单足蓄势待发。
盘秀四足哒哒跑开,快似朔风,瞬间直撞过来,苏修阳此招本虚实层层,要敌手不得不忌惮,谁知盘秀极为莽撞,力气又大,正所谓一力降十会,登时将这妙招破了。苏修阳被他一顶,头晕眼花,转了半圈,衣服又被盘秀扯住,盘秀一拉,苏修阳大呼小叫,转了半圈,一屁股坐倒。
他慌了手脚,百忙中打出一套霸王拳法,风声霍霍,力气倒也不小。盘秀白毛一晃,忽左忽右,步伐迷乱,一下咬住苏修阳脖子,它运劲巧妙,如衔狗崽,不伤肌肤,将苏修阳高高举起,扔向擂台旁。苏修阳哀嚎起来,情急中一个千斤坠,总算牢牢站住。
他急问道:“你这狗咬功夫,当真丑陋至极,不登大雅之堂。”
盘秀道:“胡说,漂亮极了。”四腿蹦蹦跳跳,蓦地弹起,身子如皮球般滚来。苏修阳使法雷迎门,一剑劈出,也不知盘秀怎般挪动,转了几圈,竟从苏修阳头顶落下,四肢将他裹得严实,仿佛他头顶凭空长出个大毛球来。
众观者见状,无不开怀大笑,可心中又想:“这狗精身法奇妙,换做是我,也未必能够避开。这便是太乙游龙步么?”苏修阳喘不过气,伸手拉盘秀狗腿,但盘秀力气极大,纹丝不动,苏修阳呼吸艰难,魂飞魄散,连拍地板,勉力喊道:“认输,认输!”
盘秀汪了一声,翻身跳落,苏修阳一贯自大,想不到如今败在一白毛畜生嘴下,脸色惨白,又恨又悲。
盘蜒心下高兴,但言行却不得流露,道:“神藏派盘秀技高一筹,还请前来领赏。诸位会试过关者,各有灵丹赏赐。”说罢取出一银珍贵链子,替盘秀系上。盘秀摇头晃尾,甚是欢畅。
旁观众仙本大多就是来凑热闹的,见此犬夺魁,真是万仙史上破天荒的头一遭,皆激动万分,谈论不休,更有人惊怒交加,痛斥当今万仙走上邪路,歪门邪道,荣光不再。
盘蜒对盘秀、江苑道:“贤徒,我这便传你二人。。。。二者游江层心法,还望苦练不缀。”二者连忙答应,盘蜒便说了口诀,提点其中紧要处,取来灵丹,命两人服下。
江苑沮丧道:“可师兄他好生可惜,竟一上来便败在苏修阳手下,运气委实不佳。”她并未见到两人相斗情形,也不曾听旁人说起,只道他远不是这强敌对手。
盘秀喊道:“他本算赢了,自愿认输。”
江苑奇道:“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盘秀言辞简单,张牙舞爪的也说不清楚,盘蜒笑道:“索酒他自有机缘,为师当年不也比武落败么?小小挫折,算得什么?你二人当去劝他宽心才是。”嘱咐几句,便离了危途山,飞往昆仑山脉。
他途中观赏景致,万物尽收眼底,只觉风云动,山林隐,气象万千,遥遥无界。在连绵群山之间,唯独菩提居住的“人头山”与世隔绝,难以触及。此山有奇异仙法笼罩,寒风彻骨,撕心裂肺,除了菩提祖师允许之外,旁人无能出入。
盘蜒心想:“不知我当上万仙宗主之后,这菩提让不让位?”一门心思,只想去人头山上瞧瞧。他凝神许久,叹了口气,再度动身。
到了昆仑山青丘殿上,见菩提、蝉鸣、海平、杨木、张千峰皆已就坐。蝉鸣朗声笑道:“盘蜒,你收到好徒儿,可把大伙儿搅得鸡犬不宁。”
盘蜒摇头苦笑,拱手道:“老仙莫要取笑,我也不知那犬徒有这等能耐。”又对菩提道:“宗主莫要失望,令徒不过一时走神罢了。”
菩提祖师叹道:“我新收门徒功夫虽不差,但一贯高傲狂妄,心有所滞,力不能及。让他吃些苦头,也是好的。”
海平道:“我万仙未来重担,还当放在诸位少年英侠身上,便如当年千峰、盘蜒一般。”
杨木打趣道:“他二人年岁也不老,才是真正担负重任之人。”
盘蜒、张千峰齐声道:“老仙过奖了。”
菩提老仙问道:“盘蜒,你每次离山,便有惊人之举。此次离去两年,可有大事告知我等?”
盘蜒叹道:“我做事荒唐,去了冰墙北面,会过那金蝉、征虎两大鬼首了。”
众人脸上变色,顿时凝重起来。蝉鸣性急,问道:“金蝉是万鬼宗主,听说武功极高,难言深浅,那征虎也不逊于他。你怎地从中脱困?”
盘蜒道:“我使出太乙幻灵法门,他们一时奈何不得我。我已与他们约定,如下次交手,我当自断一臂,残状迎敌。他们这才放我归来。”
张千峰沉吟道:“那下次万不得让你对付金蝉、征虎二人。”
盘蜒唉声叹气,简述蛇伯城之事,却隐去东采奇悟道功成一节。蝉鸣怒道:“好个万鬼,祸害世间,凌辱凡人,生下祸胎,当真罪该万死。盘蜒老弟莫怕,下回我替你去杀那征虎。”
海平却叹道:“蛇伯城血脉淡化,已难挽救,尔等撤离之举,确实可谓明智。”
杨木道:“避而不战,百姓受苦,战而不胜,百姓亦苦。如今万鬼大军压境,意欲决战,而那冰墙又消融渐毁,咱们万仙是否当全力应战,便如当年一般?今后可再无冰墙可抵挡大军。”
盘蜒大声道:“单凭凡间凡人,万无一丝胜机,我万仙当倾尽全力,再不能退让了。”
海平、蝉鸣、杨木三人脸上皆露出愧色,当年万仙与万鬼于平原对峙,一番商议,竟以那冰墙为界,就此放任万鬼不管,以至于如今兵祸再起。
菩提叹道:“我当年不知敌人底细,深怕生灵涂炭,故而忍耐,如今正当与中原凡人共同进退。只是据我所知,万鬼所以大举迁徙,实有不得已的苦衷。盘蜒,你与金蝉会面,当知晓一、二了?”
盘蜒道:“万鬼从草原那头逃离,本是为了避开一‘黑蛇’之灾。但万鬼万仙,无法共存。其中并无小恶大善之分,而是你死我活之恨,总得先灭了万鬼,再处置那远方的天灾。”
张千峰道:“盘蜒所言不错,万鬼挑起战事,我等避无可避。”
蝉鸣欠盘蜒极大人情,加上本就是好斗脾气,笑道:“大伙儿索性都摆明了,那便放手大打一场。老夫活了数千年,早就够本,能拉上一个是一个。”
海平则与张千峰交情极深,对他深为赞赏,淡淡说道:“我等升入破云,职责所在,不正是降妖除魔,锄强扶弱么?当年我万仙自有隐患,可如今上下齐心,万鬼则勾心斗角,彼此间互相不服。我说此战咱们必胜无疑。”
菩提又望向杨木。天地派讲究顺其自然,清静无为,杨木虽有心置身事外,但见有四人已心意一致,叹了口气,说道:“诸位既不怕事,我杨木自也不惧。”
菩提静了片刻,说道:“盘蜒,当年我曾许诺,将门主之位传你。今日见你威信服众,大伙儿愿追随于你,并无异言,我好生欣慰。”
盘蜒大惊,忙道:“宗主明鉴,我并非有意拉拢,只是大义当前,咱们别无退路可走。”
蝉鸣劝慰道:“莫要慌张,你为人处世很合老夫心意,多年来所得功绩,老夫也望尘莫及,咱哥俩不分彼此,并肩作战,老夫才能放手一搏。”
盘蜒苦笑道:“老哥太抬举了,我不过一时走运而已。”
菩提又点头道:“我岂会怪罪?老朽风烛残年,不知还有几年寿命,何必在乎这区区生死?更何况名声地位?我当年与万鬼议和,换得十多年太平,虽信自己无错,却也至今愧疚不安。”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凛然生威,说道:“既然诸位皆意欲一战,那咱们也不必缩手缩脚。”叫来道童,命曰:“以我菩提名义,发下英雄帖,一月之后,于舞马山青龙寺召集天下群雄,歃血为盟,与万鬼决一死战。”
众人尽皆大喜,说道:“宗主英明,我等必尽早到场。”
菩提看了盘蜒一眼,神色间隐约有几分疲倦。盘蜒心想:“如此决议,推动战事,真不知是福是祸。万仙之中,又有多少人会因此丧命?无论如何,此战我责无旁贷,便是使尽全力,神魂俱灭,也当身先士卒,让其余同门存活下来。”
张千峰等人各怀心事,相继辞别菩提,离殿而去。
盘蜒回到神藏派山中,复又盘膝打坐,入定悟道,几个时辰之后,心思又乱,暗想:“我一生犯下这许多罪过,就指望此役赎罪么?不,不,我哪有过错?我最多不过是袖手旁观,视而不见罢了。魔猎之灾,与我无关,凡间战事,乃是人祸。我又何必为这群虚伪的万仙送命?”
他思绪纷纷,憎恨又起,只觉在万仙群山中浑身不自在,于是踏飞剑,出了天门,胡乱寻一方位,飞身隐入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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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紫剑夺魂索命来
盘蜒逃避仙鬼纷争的念头,又为诸般杂念折腾,飘飘荡荡,游游逛逛,穿梭于山云深处、市井杂地,渐觉形貌太过显眼,一瞧便是万仙众人。于是施展仙法,变作一中年潦倒的瘦弱书生,周游各地,倒也悠闲自在,无人打扰。
过了十日,他想起正事,这才行向舞马山方向。赶了数百里路,抵达一镇,名叫“涅驼”,碰巧路旁有一茶铺,便进去点了些饭菜。
正偷瞧凡尘琐事,忽然间店中走来数人,盘蜒一见,大呼巧合。那几人正是索酒、江苑、庆美、庆虹、庆参五人。盘蜒心想:“他们不过一、二层弟子,怎能随意外出?”
便在这时,又有五人步入店内,盘蜒侧目一瞧,又啧啧称怪,原来这五人中正以苏修阳为首。
苏修阳冷哼一声,道:“这可当真巧了,你们几个,也是替菩提恩师送英雄帖的么?”
盘蜒寻思:“原来如此,他们是去送帖的。嗯,菩提宗师颜面极大,莫说武林大豪、各方诸侯,只怕连隐居深山的老头老太都能请来。”
庆美听他语气无礼,心里有气,道:“你们几个,为何要与咱们搭话?好生惹人讨厌。”
另五人脸色不快,苏修阳重重“呸”了一声,道:“好个刁钻的丫头!”
庆美正要反驳,庆虹柔声劝道:“姐姐,你别惹他们生气,大伙儿都是同门。”
苏修阳一伙儿人中有一极高的少年嚷道:“苏哥?这几人便是盘蜒与张千峰的弟子?嘿,一个个趾高气昂,却也并无过人之处。”
另一矮个少年尖声道:“就是,可远比不上咱们苏哥了,都是苏哥的手下败将。”
苏修阳不答,只斜眼看着索酒,索酒却摸出酒葫芦,小口小口喝着,更不看苏修阳一眼。苏修阳大声道:“手下败将,你这酒葫芦不肯离手,可是其中有甚么玄机?”
索酒奇道:“我自管喝酒,碍着你什么了?”
苏修阳那天虽在擂台上胜他,但索酒不曾还手,却破尽他一身绝学,令他蒙羞,苏修阳事后想起,心里憎恨此人,犹胜过盘秀,当即冷笑道:“你当天若非服食灵药,岂能胜得过我?这等卑劣下作之徒,也难怪你逃之夭夭,不敢与我当真交手。”
索酒道:“你功夫太差,和你动手并无趣味,可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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