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振英神情苦楚,抿唇不语,盘蜒登时醒悟道:“原来你见她孤零零一人,触景生情,想起你姐弟处境了么?”
陆振英凄然道:“在蛇伯城中,若非千峰师父相救,二皇子搅了局面,加上大哥巧言相劝,我必然落入那东耿介手中,其后经历,思之仍不免后怕。我至今仍。。。仍守得清白,比这泰慧姑娘实在走运太多。”
盘蜒奇道:“你怎知她不再清白了?”
陆振英顿觉难以启齿,沉默半晌,才道:“她落入那奸诈歹毒的毒霜之手,际遇之惨,我思之仍不免颤栗。她不是说自己对那毒霜。。。。无法相抗么?”想到此处,泪水扑簌而下。她本是生性坚强的诸侯之女,但此刻方从池水中脱胎换骨而生,心情飘忽,又对泰慧同情至极,一时难忍悲戚。
盘蜒道:“那泰慧若知你这般想象,非气得要找你拼命不可。”
陆振英明白过来,惊喜喊道:“她并未失身受罪么?大哥,你怎地知道?”此话一出口,便觉万分害羞,满面红晕,但却覆水难收了。
盘蜒哈哈笑道:“我倒听说过:似这等以饮血为生之人,生性极为冷漠,不喜欢爱。盖因吮血之时,喜悦炽烈,万倍于欢好。泰慧既然与他们为伍,沉迷于吸血之乐,便对男欢女爱嗤之以鼻了。”
陆振英如释重负,回思刚才与盘蜒所言,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唯有低头不语,神色慌张,不敢与盘蜒对视。
盘蜒瞧出她心思,说道:“所谓‘心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咱俩侃侃而谈,心中坦荡,义妹何必觉得忸怩?”
陆振英被他一劝,莞尔一笑,说道:“我此生头一次与旁人说这些。。。这些女子名节之事,便是我娘亲也不曾。。。。。。”
盘蜒摇头道:“遮遮掩掩,反惹祸事。需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你娘亲这是害了你。你若什么都不懂,将来要与那张千峰洞房,还不得被牵着鼻子走么?”
陆振英气冲冲的说道:“你再拿此事取笑我,瞧我不赏你老大耳刮子。我怎会与千峰师父。。。那个。。。”
盘蜒点头笑道:“这才是女中豪杰的模样,正是我识得的那个不让须眉的陆振英陆女侠。”
陆振英被他逗得又好气又好笑,说道:“那个陆女侠可是会揍人的,专揍那些油嘴滑舌之人。”
盘蜒淡然一笑,当即不再言语,陆振英原本对这位义兄颇为客气,与他这番稍稍拌嘴,虽说的话颇不上台面,但只觉隔阂全无,真如同亲兄妹一般亲密。
走了大半天,终于离了轩辕大殿,此时明月当空,夜色晴朗,陆振英回头张望,心头巨震,只见山谷尽头那诸般巨塔神庙渐渐隐去,之前经历如同梦幻一般。
盘蜒叹道:“此乃上古神迹,下次再来,轩辕大殿方位又变,需得再已术法推算,但情形定比眼下艰难许多。”
陆振英说道:“只可惜这神庙危机四伏,否则久居其内,岂非神仙般的日子?”
盘蜒抬头望月,忽然间若有所思,说道:“义妹,我尚有要事,须得暂与你分别少时。”
陆振英登时一阵不舍,问道:“大哥。。。你。。。要去哪儿?”声音依依恋恋,甚是苦涩。
盘蜒道:“你不可对张千峰提我助你练仙法内劲之事,只说自己机缘巧合,与我一道误入神庙,无意中得此神通剑鞘。待我大事一了,我便会前来找你们。”
陆振英微微一愣,惊喜问道:“你。。。。你是说千峰师父还活着?”
盘蜒点头道:“他眼下与东采奇姑娘在一块儿,两人卦象相关,彼此救助,历经磨难,但并无大碍。”
陆振英微觉酸楚,悻悻问道:“他与。。。采奇师姐?两人这几天来,一直。。。一直同甘共苦么?”
盘蜒瞧出她心思,神情嘲弄,满眼笑意,说道:“你可是吃醋了?瞧你那担惊受怕的模样。”
陆振英立时大羞,嗔道:“大哥你好没正经,总是讥笑于我。我哪里会吃醋,不过担心他们二人罢了。”
盘蜒不答,指着东首一座山崖说道:“咱们误入轩辕神庙,触动枢机,眼下这魔猎阵法渐渐退去,最多再过一天,路径便明晰可见,若要返回蛇伯城,倒也不算为难。你朝此山崖走去,必能与张千峰相遇,再朝前走,便可遇上你那骏马雪猿了。”
陆振英甚是喜悦,但又问:“大哥你要去哪儿?不如我陪你一程。咱们既知师父师姐所在,倒也不愁找不着他们。”
盘蜒道:“你当早些与他们相遇,此处魔猎残留凶兽亦将急于捕猎,你们三人在一块儿,此危机当不足为患。”
陆振英问道:“大哥,既然如此,此地仍极为凶险,你为何不与咱们同行?”她知盘蜒虽奇计迭出,但毕竟武艺不足,真遇上危险,未必能够安然脱困。
盘蜒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小别重聚胜新婚,道不同不相为谋,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人多则乱,乱则生变。”嘴里胡言乱语,一拂袖袍,倏然远去,隐没在密叶之后。
陆振英望着盘蜒隐去之处,眼神迷离,心下茫然,霎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她心想:“我这位大哥有古隐之风,生性潇洒,行事疯癫,往往出人意表,真乃一位狂士。将来有哪个女子嫁给了他,不是天大之幸,便是天大不幸。”忽然又想:“我为何又操心起大哥婚事来了?”脸上发烧,拧了自己一把,定了定神,便依照盘蜒指点方位行进。
她此时身负绝艺,内力虽仍远不及张千峰,但在体内运转周天,真气快若闪电,急怒奔腾,这轻身功夫施展开来,顷刻间比原先快了十倍,她惊喜异常,便愈发感念盘蜒的好处,又隐隐感觉此真气大有玄机,似仍有极深的潜力。她忆起在那水池中险些溺毙的经历,心神恍惚,又深为自己胆气骄傲。
她偶然想到:“这定是轩辕黄帝留下的秘法,果然玄奥无比,当世谁又能猜想得到?盘蜒大哥又怎能知道这些?”但盘蜒要她莫要多言,更别多问,自有他的道理,或许是这位义兄阅历广博,天下无双,故而知道许多隐秘。
她一边思索,一边行走,约莫两个时辰之后,来到那山脚下的一片茂林,只见林中透过火光,染红树木,远远瞧来,甚是温暖。
忽听一人问道:“来者何人?”正是张千峰的声音。
陆振英一颗心飘飘欲仙,喜不可抑,喊道:“师父!”飞奔上前,扑入张千峰怀中。张千峰与东采奇皆惊喜喊道:“徒儿!”“师妹!”
陆振英退开半步,仰望张千峰,见他依旧丰神俊朗,仙气扬扬,气度超卓,只是眼下满身血污,瞧来更添阳刚勇猛,而身后东采奇则并未染血,只是衣衫有些脏乱。
张千峰上下打量陆振英,眼神关怀,问道:“徒儿,你也从那魔猎中逃出来了?”
陆振英点头道:“我遇上了盘蜒大哥,多亏他一路指点,我才能够活命。”
东采奇“啊”地尖叫起来,喜道:“盘蜒他也在这儿?他人现在何处?”
陆振英说道:“他说仍有要事,暂且先行一步,但说不久便会找到咱们这儿来。”
东采奇想起盘蜒离去时的情景,心绪纷纷,颇觉想念,思忖:“咱们历经患难,若再次相遇,我决不再出言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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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百兽之围孰为师
张千峰甚是好奇,问陆振英详情,陆振英念及盘蜒之恩,说起他救治马儿雪猿,避开万鬼众人,误入轩辕神殿之事。只依盘蜒所言,不提及他通晓隐秘等情形。
张千峰听得那嗜血的万鬼众人,不由得脸上变色,说道:“他们之中,可有一叫做洁泽的女子?”
陆振英、东采奇见他如此惶急,从容神色顿消,心下皆想:“莫非这洁泽女子是他昔日的爱侣?”陆振英微觉紧张,摇头道:“其中除了那泰家姑娘之外,并无其余女子。”
张千峰这才松了口气,但眉宇间仍有隐忧。
陆振英深情凝视张千峰,见他无动于衷,心下情丝纠葛,有心刺探他心意,说道:“我感激盘蜒大哥途中照顾,已与他已结为兄妹了。”
东采奇惊道:“你们。。。结为兄妹?”
陆振英说道:“大哥待我恩重如山,我感激于他,便提议如此。”
东采奇也对盘蜒极为钦佩,点头笑道:“我原也有这等心思,只是他也不理睬我,竟然一走了之。”她当时以为盘蜒钟情自己,遂一口回绝他,又提出结下兄妹之谊,盘蜒却不答应。她猜测是盘蜒大失所望之下,心绪不宁,但仍不愿绝了念想,不想有兄妹名义,以图今后再圆好事。岂料如今陆振英捷足先登,先与盘蜒结拜,东采奇仔细想想,微觉好笑。
张千峰道:“这位盘蜒确有不俗本事,唉,我也想多与他结交结交,不知他对我有何成见。”
陆振英见张千峰浑不在意,黯然神伤,她虽耽于此情,但毕竟心胸开阔,并非痴缠不放的寻常女子,稍一吐纳,杂念全消,说道:“盘蜒大哥说:咱们误入轩辕神殿,动了中枢,不久便知方位,可以返回蛇伯了。”
东采奇、张千峰尽皆大喜,只是眼下那魔猎大阵未散,唯有留在原地等候。陆振英又问起他二人经历,东采奇望向张千峰,满眼敬慕之意,说道:“咱们遭遇之奇,与师妹相比也毫不逊色,惨烈之处,只怕犹有过之。”
原来当时两人劫后相遇,张千峰听得凶兽脚步隆隆,知此处危机四伏,如若乱走,反易受困,遂找一山洞待着,打算静观其变。
孰料等了大半天,东采奇饿得厉害,她精于狩猎,便瞒着张千峰出去捕兽,途中遇上一野兔,她甩出袖箭,将野兔射杀,刚一得手,便见一两丈长的猎豹缓步走来,除了三对豹爪之外,肩上竟有一双人手,指甲尖锐,寒光闪闪,东采奇吓得大喊一声,施展太乙步伐,想要逃开。
但那猎豹行动奇速,霎时朝她扑来,东采奇避开一击,正要踏出第二步时,那猎豹爪子已近在咫尺。
就在此时,张千峰及时赶到,砰地一掌,将那猎豹打的踉跄。猎豹行动如风,绕着张千峰奔行,张千峰使出阴阳天地掌,脚踏乘凤驾云步,身法迅捷,不在那猎豹之下。激战许久,张千峰一招“霜风雪雨”,打在猎豹腹部,正是它身躯最柔软处,当即将猎豹击伤。
猎豹眼见不敌,怒吼着远去,张千峰被猎豹抓出一道伤痕,若非他有万仙体质,这一击已然被开膛破肚了。
东采奇既愧疚,又感激,忙向张千峰致歉,张千峰笑道:“你既然拜我为师,何必纠结于此小事?师父救徒儿,天经地义之理。”点穴止血,过不多时,伤口已然愈合。
东采奇拾起兔子,烤熟之后,分与张千峰吃了。两人回到洞中,张千峰与东采奇分居内外,各自入眠。
万仙门人,本就倍受凡间诸国敬仰,而张千峰喜好侠义之事,多番出手,降妖除魔,更是名震天下。东采奇望着这英俊至极、本领高强的仙人,竟如陆振英一般对他芳心暗许。她之所以不愿回应盘蜒“爱意”,便是早对张千峰动情之故,眼下与他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不由得心思大乱,难以成寐。
睡了许久,只听洞外吼声大作,张千峰睁开眼来,只见有一头巨熊,一只巨蜥,一头披甲猛虎,还有那多爪猎豹,正围在洞外,但并不急于闯入。
张千峰与东采奇自知情势危急,互望一眼,眼中皆彷徨无措。张千峰迎了出去,那巨熊慢吞吞的上前,朝张千峰点一点头,竟意欲单打独斗,颇有高手风范。
张千峰心下苦笑:“想不到我张千峰今日竟与这熊妖比武,也算三生有幸了。”说罢一摆手,一招“同舟共济”,掌力轻飘飘的直击过去,但内含摧坚真气,若打在岩石上,定会石屑纷飞,烟尘弥漫。
那熊妖径直冲来,皮粗肉厚,只是微微一晃,便将张千峰掌力冲散,随即拍掌,掌风刚猛凌厉,张千峰生平罕见。无奈之下,只得使轻功避让,但那熊妖稍一扭动,掌力如影随形,张千峰回手招架,胸口一痛,险些受伤。
他吃了大亏,不敢稍有怠慢,打起十二分精神,与这熊妖缠斗,但熊妖掌风广布,如同数十柄惊心动魄的巨锤扫过,张千峰不敢硬接,唯有施展身法,抢一步之先,绕到那巨熊背后还击。但巨熊身躯坚硬,受之如若无物。张千峰连中几招,全无效用。
熊妖蓦地往地上一躺,大地一晃,张千峰脚下踏空,身形迟缓,熊妖一掌袭来,张千峰被打个正着,口吐鲜血,踉跄落地。东采奇大骇,冲上前去,扯着张千峰,使出太乙步法,避让熊妖数招,一时险象环生。
张千峰调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