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悸地站在井边,整个世界都很安静。
突然,他隐约听到了一种声音,那种声音很难形容,咯吱咯吱的,像是。。。。。。
小孩子在荡,拴在树上的秋千。。。。。。
他瞬间被不祥的感觉笼罩,发疯一样冲到屋子后面的草棚。
拐过屋角,他全身的血液都冻结。
那道纤长的影子,双脚离地,悬在草棚的横梁。
“瑜——!”
他双腿发软,连滚带爬冲到那道影子下,抱住那人尽量向上支撑,他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噩梦,浑身战栗地抬头去看,那人的黑发垂下,看不清脸。
他一边抖一边哭,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无助过。
“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他撕心裂肺地喊叫,向这个静默的村子求助。
即便他最后叫来了人,也无法改变死神的作弄。
二零一零年最后一个月,他深爱的瑜,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十六、碎裂的真相【高能预警 兄弟有 年下有 避雷!】
在所有人惊愕的神情中,一袭黑衣的男人掐着姜仁之的脖子出现在烈火中。
安德烈双目暴突,呲着牙笑起来,透着无尽的疯狂。
“小瑜他那么坚强,受了那么多委屈,都还充满希望的生活。为什么。。。。。。被□□,却不告诉我呢。。。。。。”
他咯咯地笑着,眼睛球都充血。
“他是怕我嫌弃他么?”
“不。。。。。。他知道我对他的感情,不是这种事情能磨灭的。。。。。。”
“可为什么。。。。。。他还是在高诉我真相后。。。。。。选择了死亡。。。。。。”
他盯着火海这边的他们,盯着其中一个人。
“是因为,他想保护一个人。。。。。。”
“他知道。。。。。。如果我查出□□他的人,那个人就死定了!”
“那个人是谁呢?能把他逼到自尽的人。。。。。。是谁呢?”
众人都被他这魔鬼般的样子吓坏了,周宗玥已经吓得呆滞。他们顺着安德烈利箭般的视线,目光聚集在人群中的一个人身上。。。。。。
常年衣着正式的,彬彬有礼的,年轻的绅士,慢慢抬起头。
英俊的苍白面容,露出一个诡异笑容。沉静的黑色双眸,透着不亚于安德烈的疯狂。
“是我。。。。。。□□他的。。。。。。是我。。。。。。”
众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周宗玥浑身发软,倒在周宗璟怀里,周宗璟震惊地望着他的小哥哥。
李盟难以置信地张大眼睛,看到姜仁之露出意料之中的微笑。
周宗璋喘着气,睁大双眼狂笑着落泪。
“我爱他!比你更爱他!凭什么得到他的是你!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崩溃地哭着怒吼。
“就因为我是他弟弟吗?!就因为这该死的血缘吗?!这该死的血缘让我永远都不能和他在一起!”
“哈。。。。。。”周宗璋无力地垂下肩,哭泣着抬头喘息。
人伦天性的表象摔裂,再多的斯文也不过是伪装,他太累了,做作地演了这么多年的手足,今天才是最轻松的一刻。
青年高大的身影在烈火中摇晃着,像是散架的木人,他歪着头,怪诞地笑起来,“无所谓,你死了以后,我会带他离开。”
他咧着嘴,像是地狱里爬出的恶鬼:“或者这里换个主人,你们都死在这儿,他也不会知道吧?嘿~”
周宗玥和周宗璟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同胞兄弟,陌生的亲人举起手里的枪,瞄准火海另一侧高大的男人。
沉闷的枪声被巨大的轰鸣掩盖,李盟顾不得被火焰灼伤,在地动山摇的一刻跳过去,夺下那把手枪。
尸骸像是被阳光照耀的积雪,迅速融化,头顶上洒下斑驳的光。
包裹住他们的尸山流下血水,浇灭地上的火焰。
安德烈突然放松动作,绝望地望着远方。
周宗玥和周宗璟也回过头,周宗璋被李盟反手压在地上。
“。。。。。。小瑜。。。。。。”
安德烈垂下手,重剑落入血水中,光洁的护手被溅起的脏污沾染。
周宗璋急着别过脸,苍白的脸上满是血污,睁大眼睛看向立在台阶上的人。
十几步的距离外,消瘦的人长发垂落,衣衫沉静。柳絮已经燃烧掉许多,零星一点飘舞在空中,更显萧索。
“安德留沙。。。。。。”那人微垂着眼,很疲惫一样,声音发抖地对那人道:“足够了。。。。。。你做的,已经足够了。。。。。。”
他垂下头,黑发顺着肩膀滑落。
周礼湳难过地望着他,手里捧着一个木质的东西。
周宗玥和周宗璟看到那东西,都难过地掉下泪来。
那是。。。。。。周宗瑜的牌位。
“安德留沙。。。。。。我早就知道。。。。。。我已经死了。。。。。。”
他声音哽咽,肩膀微颤。
安德烈失血的脸白得像纸,他有些眩晕,浑身战栗地喃喃道:“不、不是。。。。。。你没有死,小瑜。。。。。。你这不是还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吗?别胡思乱想。。。。。。你只是生病了,需要好好养病而已。。。。。。”
周宗瑜泪眼模糊地抬起头望着他,是自己太自私了,贪恋一时的温柔,害得安德烈也跟着他过这不人不鬼的生活。。。。。。即便早早就发觉到那些不正常的事。。。。。。也还是催眠自己,假装自己还活着。。。。。。
天边那朵云,从来都没变化过,这里的四季,从来都没正常过。
他们吃的喝的用的,都像凭空里出现,每天他都和安德烈过着神仙般的生活。
只是。。。。。。
生活哪里可能这么一帆风顺。。。。。。
生活是残忍的,有猜忌,有争吵,有除了彼此外的其他人,磕磕绊绊,柴米油盐。
这样华美的日子,根本就不是生活。
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繁华的梦而已。
他捂住自己决堤的泪眼,对那个他负尽一生的人说:“对不起。。。。。。安德留沙。。。。。。对不起。。。。。。”
懦弱自私,活着的时候不愿对男人坦诚,死后又缠着男人不放。
他真是这世上,最恶劣的恋人。
安德烈看着他,失血让他越来越头晕,看到他哭泣,心痛得站都站不稳,“不。。。。。。是我的错。。。。。。”
“……大哥……”周宗璋突然挣开李盟的控制,痴笑着向宅院冲去。李盟抓着他,两人迅速交手。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了一下,所有人都不稳地压低身子,周礼湳被晃得直直摔下来,手里的牌位也被她惊吓中抛出去。
“湳湳——!”周宗玥凭着母亲的本能冲过去,接住从台阶滚落的小女儿。
大家在那一瞬间都惊慌地望着这母女俩,没注意一个人影惊人地跳到高空,将那高高抛起的牌位一剑劈了个粉碎。
周宗璋看着手持重剑抱起他大哥的男人,发出失控的怒吼。
可是,随着牌位的碎裂,整个空间都地动山摇。
巨大的屋宅开始下沉,一道沟壑迅速拉开他们的距离。
周宗璟拽回抱着女儿的姐姐,李盟压制着周宗璋,不让那疯狂的男人掉入深渊。
所有人都面对巨变惊慌不已,只有姜仁之,在震动的地面闲庭信步,走过去捡起自己的剑。
黑云密布的天空开始一点点消失,黏腻的黑雨也变成湿润的倾盆大雨。
他们周围的景色一点点变化,地面消失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原来就在酒店的后山。
几个人站在坍塌的景观平台边缘,笔冢消失了,留下一个巨大的天坑。
雨水把几个人淋得湿透,周宗玥后怕地抱紧怀里的女儿,失声痛哭。
他们几个都持久地病了一回,景区一片混乱,酒店上下住满了避难的人,谁也顾不上来纠结他们失踪又出现的事。
大雨把村里临近的山冲塌了,泥石流造成的灾害毁掉半个村子,好在景区管理及时,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
严格限制游人数量的好处在这时突显,一千多名游客都被集中到老宅酒店,当年老宅选址风水极佳,这场灾难没有影响到它。
李盟烧得昏昏沉沉,每次迷糊着醒来,都看到姜仁之在他身边照料。
姜仁之似乎是唯一一个,没有生病的人。
昏睡了不知几天,某日病痛全去,神清气爽地醒来,发现视野里没了那个青灰色的身影。他一下就慌了,坐起身四处探视,看到房间角落里的椅子上,麦克。布朗正仰天张着嘴睡觉。
他把那老外拍起来,麦克。布朗揉着眼,塞给他一个香囊。
香囊上有些苦苦的味道,熟悉的,是姜仁之身上常有的气息。
麦克。布朗见他起身,就自觉占据他的床铺去睡觉。
现在酒店里塞满人,麦克。布朗很有人道主义精神,把自己的房间让给有老有小的一家四口了。
李盟皱皱眉,没理他,自去旁边的房间看望周家姐弟。
推门进去,看到周宗璟也已经起身,手里捏着一个和他那只很像的香囊,正在平板电脑上翻新闻。
他看到那个香囊,不知怎么心里就皱起个褶儿。
高大爽朗的青年似乎比刚见面时有些不一样,没那么朝气蓬勃,稳重了些。
见他进来,青年对他点了点头。
豪华套房巨大的卧室里,周宗玥和周礼湳还在睡,一边的床头柜上也放着两个香囊。
另一间小一些的卧室里,周宗璋烧得昏沉,一直在哭泣着呓语。
李盟轻轻叹了口气,猜他大概要病很久。
他退出去,和周宗璟坐了会儿。
青年摘掉眼镜揉揉眼,有些沧桑地说:“发生了这么多事。。。。。。真是让你们。。。。。。受累了,谢谢。”
李盟没说话,拍了拍他的肩。
他望了望外面的天色,想出去找找那个不知去哪里惹麻烦的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
☆、六十七、逃离
“安德留沙。。。。。。”
安德烈听到周宗瑜的声音,睁开眼睛。
视野昏暗模糊,身体很沉,周宗瑜抱着他的头,似乎在哭。
枪伤感染,他有些发烧,呼出的气热得恐怖,他觉得自己或许会死在这儿了。
这样也好。。。。。。如果死了,那就能和小瑜在另一个世界相遇。
他艰难地抬手,摸了摸周宗瑜的脸,声音干哑无力道:“。。。。。。别哭,我没事。。。。。。”
周宗瑜哽咽着,浑身冰凉地发抖。
他缓了一阵,强撑着让自己清醒些,发现这里是个很大的树洞,大片藤蔓植物覆盖在洞口,外面沙沙作响,应该是还在下雨。
记忆里自己带着他逃出来,跌跌撞撞地走了一段湿滑的山路,后面就想不起来了。
他摸了摸周宗瑜冰凉的手,手心手背都湿湿的,淋了雨一直没干。
强打精神和那人说话,语气温柔:“是你找的树洞吗?”
周宗瑜抽噎着小声答应,他笑了笑,揉了揉那人湿漉漉的头发,“很厉害嘛。。。。。。小瑜离开我,也能好好生活。。。。。。”
周宗瑜哭着,拼命摇头。
他心酸地抱紧那瘦弱的身躯,他比任何人,都不想和他分离。
周宗瑜越抖越严重,安德烈有些慌,紧抓着他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那人沉默着没说话,一直在难受地吞气。
他拍着那人单薄的后背,周宗瑜和他纠缠的手指越捏越紧。
“小瑜。。。。。。你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别让我担心。。。。。。”
隔了好久,周宗瑜有些克制不住般,艰难地忍耐着,小声说:“安德留沙。。。。。。我好饿。。。。。。”
他怔了一下,是了,那个世界和这个世界,有不一样的时间规则。他们逃出来的这些时日,相当于把周宗瑜饿了快半个月。
周宗瑜抬起脸望着他,饿得发黄的脸上,深色的眼睛闪着野兽般的光。
安德烈笑笑,把手指递给他。
“对不起,让你饿肚子了,先吃点儿吧。”
周宗瑜呆了一下,摇摇头,“。。。。。。不,我没关系的。。。。。。”
那人小声说着“不要”,眼睛却饥饿地紧紧盯着他的指尖,吞了吞口水。
安德烈把他拥在怀里,温柔地接吻,在原始的感情里,周宗瑜迷迷糊糊地吸食着。
那是安德烈的灵魂。。。。。。比任何以前吃过的都美味。
生灵被扯出身体的感觉很难形容,闷痛着,被拉向死亡的恐惧,更多是无尽的虚无感。
周宗瑜大约觉得他的生灵很好吃,从克制的吸取逐渐变成大口吞咽。
他难受地抱紧怀里的人,想着就这样被周宗瑜吃掉,也算他比较幸福的结局。
脑子昏昏沉沉,耳朵里也开始嗡鸣。
他意识模糊的时候,忽然感觉周宗瑜的嘴巴离开了。
接着,那人惊慌的叫声让他心下一惊。
手脚发软地睁开眼,发现周宗瑜被人揪着脖子拎起来。
来人的身影逆着光,比例有些不协调,上身是魁梧的样子,下身却短小的只有一截。
周宗瑜看不到背后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