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腻燥热的空气让所有的亲密接触都变成苦难,他不得不放开已经在挣扎的男人。
周宗瑜抓抓头发,笑着说:“昨天收到消息说你要来,没想到今天就到,我还以为你得过一周才能到呢……”
他解释说,“运气太好,一下就买到机票,其实我挺担心突然来访会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怎么会!”周宗瑜看着他,立刻否定他这种想法。
他咧着嘴傻笑,刻意忽视一边盯着他的女孩。
他和周宗瑜交谈着捡起地上散落的东西,女孩寂寞地拎着点水果,撑着阳伞站在一边。
回到周宗瑜暂住的屋子,他觉得屋子里似乎有些变化……相比过年的时候,似乎干净不少。
他猜想,大约是一路跟着他们的女孩,经常过来整理的缘故。
坐在“属于他的”沙发里,抱着周宗瑜切给他的半只西瓜,他很惊叹这种拿勺子吃西瓜的新鲜的吃法。
周宗瑜也捧着一半西瓜,笑眯眯地看着他,摸摸他刚才被冰袋压乱的头发。
“唔,对了……”虽然很不想理,但绅士不应该放着淑女不管,“那个女孩呢?请她一起来吃西瓜吧。”
“哦,你说伊莲……”周宗瑜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神色,他顿一下,故作平淡地说:“她已经在吃了,就在隔壁……”
安德烈一时还以为周宗瑜是说那女孩住在旁边一户,是他的邻居。又想起女孩是那三个学生的老师,觉得周宗瑜的意思是在说,她和他们在一起吃西瓜。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宗瑜。
男人沉默地在西瓜里转着勺子,并没有和他眼神接触。
安德烈克制地换气,尽量理清自己的思路。
周宗瑜没写信,大约就是因为他正在恋爱吧。他们住在一起,说不准会有擦枪走火的时候,就算周宗瑜看起来是个清教徒般的禁欲者,可难保女孩自己不会投怀送抱,来勾引他。
安德烈被想象的画面刺得胸闷,他不能容忍自己想要的人去和别人上床。他知道自己这样很不讲理,他自己从来都不会控制欲望,也不会去控制别人的欲望。
但周宗瑜是例外……想到这个人要和他之外的人亲密纠缠,他就要陷入疯狂。
看到周宗瑜心虚地抬眼瞄了他一眼。
他露出温和的笑容,声音轻软道:“难怪我觉得房子里干净了很多,有个女孩子,就是不一样啊~”
他看到周宗瑜如释重负地叹口气,心中不能自制地拧起一个疼痛的结。
吃过水果,周宗瑜把那个打了他的长卷擦洗干净,在床上铺开。
“天气太糟,我怕你睡觉觉得热,就去买了个凉席。”男人坐在床上,耐心拿半干的软布擦抹那个展开的,细竹条编出的东西。
男人擦着,突然想到什么一样,转头对他说:“呃,那个,你住在哪?我这里……确实太寒酸……”
他看着男人的眼睛,两个人都瞬间明白了什么。
“不,我没别的意思,你、你住在哪里都行,真的,你有权力决定自己待在哪……”他看到男人泛红的耳朵,这样的男人令他着迷。
“我就想住在这里……你会赶我走吗?”
他平静地对男人说。
他知道男人在想什么,周宗瑜羞愧于如此简陋的环境,害怕他住得不舒服,本想等待他自己选择去留,但无意间又透露这凉席是为他而买的,这样的消息会影响他的选择。
男人担心他会因为这些好意而无法说出真实的想法。
但他感觉到了……
周宗瑜从一开始,就期待他能留下。
他笑着把行李整理好,躺平在周宗瑜为他准备的床上。
身下传来丝丝凉意,他舒适地眯起眼。
“这玩意儿太棒了……”
周宗瑜笑着坐在他旁边,看他摊开手脚像只吃饱的小熊一样。
“安德烈,你这次打算在中国待多久?”
高大的男人眯着眼,有些困顿地说:“唔,看情况吧,我想待久点儿,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
“不会啦!”周宗瑜有点开心,他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觉得和安德烈待在一起很轻松,虽然思维方式不同会造成一些困扰,可思想的碰撞带来的乐趣更多。
他想了想,对安德烈道:“你要是能多住段时间,我们互相学语言好不好?我教你中文,你教我英文。”
安德烈努力睁开一只眼,他巴不得就这样扎根儿在这儿呢,“唔,好的,你不赶我走就行~”
周宗瑜摸摸他的头发,笑道:“看你困得,睡觉吧,我先去工作,到晚饭我再叫你。”
安德烈住下之后,伊莲就很少踏入周宗瑜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七、广场舞
北京的夏天太燥热,安德烈每天都蔫蔫的,周宗瑜看他太可怜,整天窝在家里实在不像话。于是每天晚上他都拖着安德烈出去遛弯儿。
第一次晚上出门,安德烈还以为周宗瑜要带他去夜店。他兴奋地想,要好好见识一下中国的夜店是什么感觉,他特地把自己收拾了一下,穿了一身低调但闷骚的衣服。
周宗瑜穿着及膝短裤,上身套着一件很随意的棉质短袖,脚上是一双洗得发白的运动布鞋。安德烈看着他,觉得他这一身也太不修边幅了。
不过,周宗瑜看他的眼神也很怪。。。。。。
“怎么?”他不清楚自己这一身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难道太帅了?连瑜都心动?
“呃。。。。。。你真的不要换身衣服?”
“为什么换?不合适吗?”他猜想,难道瑜是不想自己这么帅的一面给别人看到?哦,瑜,你独占欲好强,这样很不好哦~小甜心~
“不,没事,你穿着吧。。。。。。”
看到周宗瑜扭过脸去,他在心里感慨自己的魅力太大以至于小甜心都害羞了。
但很快他就明白一切都是自己想太多。。。。。。
周宗瑜拉着他去了那个小运动场,老实说,他从来没见过这种景象。
白天被太阳烤得荒芜的运动场现在充满了人,运动场的夜灯全开,旁边的小花园放着海量的歌,有很多人又唱又跳。最奇妙的是,小花园对面的空地上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堆小吃摊,一排红色的尖顶棚子下坐满了人,拿着几乎变色的草编扇子的人,正奋力煽动烧烤架中的炉火,大桶扎啤源源不断地供应到每一桌客人手上。
安德烈有些恍惚,他不记得白天这里有这些摊子。
“嘿~你要参加哪个运动?打篮球吗?”周宗瑜拍了拍他,把他叫回魂。
“。。。。。。你带我出门就是为了来运动?”
“是啊!你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吧?每天躺在家玩手机可不好,白天太热,晚上这个温度正适合运动!”
安德烈非常想回家窝着,他太失望了,运动什么的,一点儿都不好玩!
周宗瑜打量了他一眼,“你这身去打篮球看起来太奇怪了,来吧,我带你去跳舞!”
“不!”安德烈很恐慌,他已经看清楚小花园里在跳舞的人,那是一群年纪都在三四十以上的大爷大妈们!
“为什么?你不喜欢跳舞吗?”
“我、我不会跳舞!”天啊,就算我很会跳舞,这个时候我也不会承认的!
周宗瑜笑了,笑的很开心。
“跳舞吧!我教你!”
安德烈被拖进那群大爷大妈里,声音有些粗糙的音响放着鼓点强劲的音乐。
显然,他这个外国人的出现引起人们的关注,他紧张地看着周宗瑜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细瘦的腰上,他的背上也覆上一只温热的手。
“来吧,安德烈,注意听节拍,你的脚步跟着我走。我跳女步,这样你就能学男步了,听好拍子,我们开始了!”
他低着头,跟着周宗瑜的退步迈脚。
“那个。。。。。瑜。。。。。。大家都在看我们。。。。。”他看了看四周,很多人都停下来笑着看他们。
周宗瑜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盯着安德烈的步子,“别担心,他们没恶意的。”
他被围观的视线弄得有点儿僵硬,好几次错歩踩在周宗瑜脚上。
“对不起。。。。。。”这个词他五分钟说了十几次。
“别紧张,你跟着我学就行。”
他又一次踩在周宗瑜脚上的时候,人群里发出笑声。周宗瑜也无奈地抬头笑着看他。
他十分困窘,挠着头苦笑。
一个大妈突然走过来,对他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接着,大妈在他旁边演示起正确的步伐。
周宗瑜说:“她说,你看着她的脚步来和我跳舞,我们再试一次。”
那个大妈一边打着拍子,一边夸大步伐教他,他虽然听不懂大妈说的什么,但那笑容说明她带着善意。
他们花了点儿时间弄懂了脚上的动作,大妈的舞伴儿也走过来,给他示范手上的动作。
他本来就很擅长舞蹈,消除紧张感之后,他终于能自如地学习,很快,他就能拉着周宗瑜在舞池里起舞。
呃,如果没那么多蚊子就更完美了。。。。。。
他拍了一把自己的脸,看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闪过,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他确定自己看到了麦克。布朗。
第二天,他又学了一种新的舞蹈,那是一种大家动作都一样的,有点儿像体操的舞蹈。
他穿着随便,抬着胳膊腿儿浑身摇摆的时候,又看到了麦克。布朗。
美国佬打扮得金光闪闪,看起来正要出门逍遥。
他们俩打了个照面儿,美国佬呆了一下,在他要露出笑容之前,美国佬受到惊吓一般迅速跑掉了。。。。。。
第三天。。。。。。他顺利截杀麦克。布朗。
他拎着一脸扭曲的美国佬,笑眯眯地问为什么和他见了面,不打个招呼就跑。
麦克。布朗低着头浑身发抖,他正想说自己没那么可怕,就听到美国佬泄气的皮球一样“噗”了一声,接着像个神经病一样哈哈哈地笑个不停。
他面无表情地等美国佬笑够,但显然,麦克。布朗今夜是要笑死在这里了。
把麦克。布朗拎到烧烤摊上,和老板示意来两杯啤酒。
麦克。布朗喝着酒,还是忍不住一阵阵发神经地笑。
“咳咳咳,”美国佬终于歇下来,声音扭曲地说,“安德烈。尼古拉耶维奇,你跳舞跳得真不错!哈哈哈哈~~”
他喝了一口啤酒,差点儿皱着眉吐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
习惯了在母亲家乡喝的啤酒,感觉别的地方做的简直不能入口。
他嫌弃地放下杯子,看麦克。布朗很随意地喝下这玩意儿。
“好了,我有个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
“你跟那个叫伊莲的中国女孩熟不熟?就是去参加过你的春节party的那个。”
麦克。布朗看着他想了一阵,“还行吧,她是个很喜欢参加涉外party的姑娘。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可能以后会需要你帮忙。”
“哦,我很乐意帮你,好兄弟~要是你能注意一下夏季拍卖会我就更乐意了!”
他笑了笑,说,“我也是想让你提供点儿夏季拍卖会的消息,很久没看拍品,你有什么推荐的请一定和我说说。”
麦克。布朗笑得像只狐狸,开心地和他握了握手。
“安德烈,原来你在这儿啊!”
麦克。布朗和安德烈扭头去看,周宗瑜满头大汗地跑过来。
“布朗先生也在!好久不见,最近生意顺利吗?”
“托你的福,还不错。”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饱含深意地冲安德烈笑了笑。
周宗瑜刚想坐下,安德烈就站起身,“瑜,我们回去吧,麦克。布朗还要去赴约,你看他穿得多么扎眼!”
麦克。布朗笑着对他们挥挥手,“没错,我赶着有事呢,有机会咱们再聚吧~”
安德烈本想制作一个精密的计划,把伊莲彻底赶出他们的生活,而且还不能让周宗瑜感觉到是他做的手脚。
但这个计划还没来得及成型,他就悲催地倒霉了。
那一口奇怪的啤酒击垮了他。
周宗瑜很着急,拖着他去社区医院,结论是急性肠胃炎。
他上吐下泻,一点儿都不帅气地倒在床上,像只病猫。。。。。。
腹部绞痛,肚子都拉瘪了,他还是觉得恶心想吐。
周宗瑜端着碗白粥一口一口喂他。
安德烈很想哭,为什么他在周宗瑜面前总是帅不起来?!这种样子好丢人!
他趴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
“再吃点儿吧,你看你最近都瘦了。。。。。。”周宗瑜皱着眉劝他。
“不,我不要吃。。。。。。”他气恼地拒绝,但这样更让他显得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子。
周宗瑜放下碗,生气地说:“太可恶了!我要去找那个卖啤酒的家伙算账!”
“唔,怎么算。。。。。。麦克。布朗喝了一杯都没事。。。。。。”这样衬得他更像个弱鸡。。。。。。
周宗瑜揉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