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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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门- 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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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凤歧的义举,令人荡气回肠。

更精彩的故事,尽在《玄门》第三部“还真篇”。

第一回斗寒桃李知谁家1

离新年只差五天了,山谷白雪皑皑,红梅飘香,树木竹林透着初春的清新。黑水村家家户户张罗年事,刷门联,拜祖先,祭灶神,欢声笑语四处飘溢,只有村口的老丁家闲静如常。三间草房伫立在小桥边,远远的望去,宛如披蓑垂钓的渔翁。

草房主人丁伯阳倚门而坐,面前摆了张小木桌,左手拿酒壶,右手持酒杯,一碗白水萝卜,三根烤红薯,就着半碟子辣椒面,凑成一顿中午饭。丁伯阳喝两口老酒,望两眼房前的梅树,神情怡然自得。

忽然间銮铃声大作,河对岸驰来十二匹赤红骏马。当先者腾空跃上小桥,“咔哧”踩了个大洞,木质桥身断为数截。那马四蹄插入冰水中,却似狂龙出涧,一跃落到草屋门口。余者旋风般跟进,霍地齐齐立住,马身皮毛竟无半点水湿,火炭也似的肌肉上,冒起缕缕白汽。

马上骑者佩刀持鞭,穿玄色缎褂,猩猩红披风,金丝护腕绣牡丹,显得富丽又彪悍。领头那人四十多岁,白净面皮黄豆眼,扭脖子张望道:“后山小道,应该走对了罢。”睨视丁伯阳,大咧咧的问:“喂,乡巴佬,此间是什么所在?”口音异样,不是巴蜀人氏。

丁伯阳眼望断桥,眉头渐渐皱起。一名骑者骂道:“兀那野奴才!我家黄总管问话,你怎地不答?”丁伯阳抱拳道:“列位远来是客,何故于路隳突,教乡里人实难奉待。”手指河中飘浮的碎木,道:“此桥集全村之力造成,一朝损坏数日难修。请尊客照实赔偿,之后但凭去留。”

骑者道:“哈,不赔怎地?你还敢强留老爷!”

丁伯阳后脑勺微晃,道:“子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自古的道理,忠厚走遍天下,刁顽寸步难行。”口中咏诵文句,踱着方步挡在马头前面。

众骑者平素横行霸道,何曾被人顶撞过,当时便要发作。黄总管冲两旁瞬目,示意且慢动手,笑道:“听你言语似也读过书。呵呵,少见,穷乡僻壤倒有个酸秀才。好好答我的话,有你的好处。”摸出块小金锭,放在手里一抛一抛。

丁伯阳看他肯掏钱,脸色稍和,道:“本村叫做黑水村,三面环水。一条牛尾河阻断交通,乡人出外全仗此桥,望尊客……”

黄总管没把木桥放心里,问道:“据传蜀山玄门在这附近,你可知晓?”

丁伯阳一愣,随即连连摇头。黄总管出了会儿神,又道:“我再问你,近日可有古怪的外地客人出现?”丁伯阳道:“有啊。”黄总管忙问:“在哪里?”丁伯阳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各位非官似盗,偏又嚣张跋扈,确是不速而至的怪客。”众人大怒,只欲纵马将他踏成肉泥。黄总管道:“且慢,大事要紧。”摆手止住随从,续道:“我问的是个女人,嗯,一个独身行走的妇人,大约三四十岁光景,可能戴着皮质的面具。姓名嘛,她或称姓龙,要不说姓桃,再不就说姓琰。”

目睹对方蛮横无状,丁伯阳怒意渐盛,冷笑道:“打听单身女客,连人家姓什么都弄不清,可见用意不良。”黄总管沉吟道:“多找些人查问才好。喂,你叫全村老幼到此集合,若问得那妇人的下落,老爷重重有赏。”丁伯阳道:“年下各家团聚,谁肯来河滩受冻?尊驾钱多,先赔修桥之用罢!”黄总管道:“别人怕冷,你为何在河边饮酒?”

这两句入耳,恰好搔着书生得意处。丁伯阳摇身晃脑,指点近处的梅树,口占一绝云:“雪域失娇艳,红梅气色殊。世寒她自爱,不笑百花枯。这梅花乃岁寒三友之一,冰天雪地傲立绽香,正如君子高洁风骨。我辈读书人持杯品鉴一番,方不负斯文气度……”

拽文还没拽完,黄总管一挥马鞭,猛将几株梅树抽的粉碎。丁伯阳愕然道:“怎么?”那鞭子蓦地圈转,鞭梢抽中他的大腿,棉裤立时裂开,肌肤上肿起两条血痕。丁伯阳呼痛瘫倒,一时爬不起身。黄总管喝道:“叫你好好答话,竟敢跟老爷东拉西扯,赏你几鞭子长点儿规矩。”

旁边有人道:“一个穷鬼酸丁,踩死算了,何劳总管教训。”黄总管道:“正要闹个大动静,把村里的人引来好问话,省得咱们挨家挨户的追查。”凶气忽现,喝命道:“给我打啊!打的他哭爹喊娘!”众随从催马将丁伯阳围在当中,皮鞭挥落如雨点,尽往脊背腿胯抽击。虽然痛入骨髓,却避开致命要害,显是常年打人的老手。

丁伯阳嘶声惨叫,但风势偏弱,喊声传不了多远。黄总管目光移向后边的草屋,指定最大那间道:“烧了这狗窝,不信没人来。”丁伯阳猛然从地上跳起,顾不得伤痛,叫道:“不要,不要烧,烧不得。”情急慌乱,伸开双臂挡住屋门,一口气央告:“大屋用作村中学舍,烧坏了孩子们无处念书。列位老爷请息怒,小人替你们召集村民。”

众人大笑道:“吃一顿鞭子,君子变小人,真是天生的贱骨头。”黄总管道:“你是此村的教书先生?”丁伯阳已昏了神,拼命作揖道:“只求莫毁学堂,小人任从驱遣,任从驱遣……”

黄总管嘿嘿狞笑,使个眼色。两侧骑者纵骑跳上半空,长鞭挥出卷住房梁。马蹄踩中泥墙,就势发力往后急纵,只听“扑隆”轰响,墙崩梁折,那学舍纸片似的扯裂,泥土草石纷杂坠地。丁伯阳惊怒交集,肚里酒水翻涌,就想冲上去理论。忽然稚音“呀呀”,传自破屋,竟是小婴儿的啼哭声。

这下众人都愣了,黄总管道:“咦,狗窝里有小狗。”一阵风吹开茅草,砖石堆中间躺着个男婴,周身精光赤条,粉红色的四肢不住扭动。说也奇怪,屋破时泥石砸落,婴孩却毫发无损,连草屑灰尘也未粘上,冥冥中似有鬼神佑护。黄总管讶然道:“常说穷人命贱,果然不假。这天寒地冻的身无遮盖,小穷鬼居然活气十足。”对丁伯阳笑道:“你这狗才挺会算计嘛,新生儿子大冬天光屁股,衣裤尿布一概省了,攒下钱自个儿买酒吃。”

丁伯阳两眼死盯那婴孩,惊诧道:“这,这不是我儿子,这是谁家的孩儿?”寻思刚才独坐门前,何人将一个婴儿放进家里,自己怎地毫无知觉?黄总管眯眼端望,常言道“三朝孩儿丑似驴”,那小东西皮皱毛秃,如同沾满血丝的生肉团。黄总管越瞧越厌烦,道:“生下这么个玩意儿,你老婆绝对长的比猪还丑。”丁伯阳道:“我老婆?我结发妻病故十多年,焉能生此幼子!”

黄总管道:“连亲爹都不认,活着是多余。咱也别手软了,来呀,点火烧屋!”两骑应声驰近,手拉马鬃毛,一霎红光飞掠,从马嘴里喷射两道焰流,登将草房点燃。众人鼓掌齐赞:“呼焰豹大显神威!”丁伯阳魂飞天外,耳听婴孩哭喊,一股勇气直贯头顶。当即猫腰冲进火场,手脚并用扒开碎砾,抱着那婴孩跑出前门。幸而火焰被土墙阻了势头,只烤焦发须,没烧伤体肤。黄总管冷笑道:“若非亲生儿子,怎肯舍命相救?这狗奴才当面扯谎。”

丁伯阳抱定婴孩,昂首怒斥:“贼子!禽兽!纵火焚我学堂,初生幼儿都不放过,丧尽人伦天良!”

这时四方脚步急促,许多村民望见火光,提水桶赶来施救。众骑者立即分作两拨,五人仍围着丁伯阳,七骑上前阻拦村民,呼喝道:“都老实点站着,听候总管老爷支派!狗东西耳聋了!还敢乱跑!”皮鞭“呼呼”的人堆里狠抽。众村民自由自在惯了,几时受过外人的奴役?当下群情激愤,妇女跳脚指骂,汉子操起棍棒还击,怎奈对方骑着高头大马,鞭子又快又重。村民们抵挡不住,纷纷抱头退避。黄总管暗忖“山里泥腿子野的很,须得杀鸡儆猴,让他们明白违抗命令的下场。”

恶念甫生,“刷”的拔出腰刀,照定丁伯阳道:“老爷头回入川,拿你发个利市!”运臂当头劈砍,力道迅猛,势将丁伯阳连婴儿劈作两半。忽然眼里一花,惨叫刺耳惊心。黄总管定神看时,丁伯阳和婴儿好端端的仍在当前。一名手下满身是血,左臂已被齐肩斩断,翻落马鞍杀猪似的叫唤。黄总管骇然,暗想刀锋分明砍向丁伯阳,怎会误伤随从?惊疑之余杀心更盛,半转身手腕后甩,蓄足劲欲再砍,那刀子却似嵌入铁壁铜墙,休想扯动分毫。

黄总管情知身后有异,猛一扭头,只见倩影婷婷,一位紫衣少女冷面相对,笔直的站在刀尖上。黄总管大奇,胳膊肘往身前挪,却又能动了。那少女也随钢刀平移,足尖踩刀尖,轻飘飘浑若无物。黄总管目眩神摇“是妖精!是鬼魅!?”没等回过神,忽见少女后仰跃向空中,指端两道黄光飘落草屋,一圈圈荡开,状如金菊怒放,火焰瞬间熄灭。几缕余烟飘散,少女忽又站于刀口,一去一返兔起鹘降,身形轻灵飘逸。

在场众人全看傻了,踮足伸脖有如木雕。一片沉寂中,远处稚音乍响:“用剑气灭火,雪姐姐好棒啊!”

沿河岸跑来个小女孩儿,头扎两个发髻,肩扛几只雉鸡野兔,气吁吁的道:“小雪师姐啊,你是出够风头啦,猎物都给我扛,把巧儿累的半死。”

第一回斗寒桃李知谁家2

村民中有认识女孩的,急忙呼喊示警:“巧儿走开,这边危险!”

“骑马的是恶贼,别靠近!”

“巧儿快跑,快跑!”

巧儿指定紫衣少女道:“有小雪师姐在此,多少坏蛋也收拾得了,大家不用害怕。”冲丁伯阳招手,笑着道:“先生过年好啊!”丁伯阳正在端详紫衣少女,陡闻巧儿称她“小雪师姐”,早年的记忆浮现脑海,脱口道:“啊,你是东野小雪,长这么高了!”

东野小雪点首致意道:“丁先生你好。”黄总管耳听对答,料想少女并非鬼神,欺她形单势孤,杀心再起,含指撅唇打个呼哨。一个随从拉动坐骑鬃毛,马嘴烈焰直喷少女。稍顷烟火稀淡,再看少女没影了,近旁骑者滚落马鞍,头脸肩颈全烧成焦炭。放火那人大感诧异,寻思火流明明射向少女,怎会把同伴烧死?一转眼寒毛倒竖,吓得差点尿裤子——却见少女端坐马头,面对面瞪着,相距仅止尺许。

小雪盘膝揣手,轻松坐在马脑门上。那马姿态安稳,似未觉察头部多了个人。小雪垂眸打量道:“能喷火的畜生,不象普通马匹。”转睛直视骑者,问道:“这是什么怪物?”

那人如痴如呆,结结巴巴的回答:“呼,呼,呼焰豹。”

小雪道:“豹?膘肥肉厚的,我瞧倒象猪。”飘身落地,随手挥洒菊英剑,只见“乞里咔嚓”血肉飞洒,恰似屠宰场开工,十二匹怪马全部从头劈开,肠子油脂遍地流淌。众骑者染成血人,手里仍握着缰绳,或站或跪筛糠似的哆嗦。小雪道:“乡里过年缺荤菜,这怪物养的比猪还肥,正好给乡亲们打牙祭。”回首叫村民抬肉,但场面血腥,众人哪敢靠近。

黄总管平素作威作福,今天却当着手下栽跟头,心里虽然发虚,面子实难抹下,一咬牙大呼跳起,抡圆钢刀劈向小雪。但见紫影轻忽,小雪的身子随刀锋飘转,几若鸿羽乘风。那刀子就象着了魔,尽往众随从胸腹脖颈招呼,顷刻撂倒三人,余者吓的跪地求饶。黄总管红了眼胡乱劈刺。小雪骂道:“傻瓜蛋,你们也有刀子,就等他来砍啊?”众人如梦初醒,拿起刀子挡架。小雪道:“很好很好,谁想活命,趁早把这家伙剁了!”众随从开初还避让总管,奈何快刀无情,又得小雪鼓动。一个个斗发了性,利刃相交火花飞迸,真的拼杀起来。

村民们过惯了清平日子,面对狠斗有些茫然。巧儿笑着安慰:“大伙儿放轻松,放轻松,搬板凳嗑瓜子儿,权当过年看大戏。”笑容颇为勉强。猛可里怪叫凄厉,黄总管右掌已被削掉,满地打滚痛骂伤他的那人。众随从惊觉,不敢再犯上,接连跪下求小雪饶命。却见小雪面若冰霜,并无相饶的意思。

围观的村民大多厚道,眼看对方凄惶可怜,也接二连三的向小雪求情。众随从察觉一线生机,按住黄总管手脚,一起伏地哀乞。小雪道:“骑个破马乱冲乱闯,还放火烧房子抡刀杀人,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峨嵋山下撒野?”众随从磕头乱喊“姑娘慈悲,仙子饶恕。”小雪道:“若非乡亲们发话,定宰了你们,滚罢!”众人爬起身欲逃。小雪蛾眉一竖,断喝道:“站住!就这么走了?”众随从惊飞了魂,望着她不明所以。

小雪道:“烧人家房屋,岂有白白走了的道理?身上值钱东西全给我留下!”没等她说完,众人已解掉行囊,扯下贵重佩饰,看小雪未置可否,又把衣服鞋袜脱光,八名大汉光溜溜的抱胸打战。村民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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