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镇委实太过荒凉,若非张平一年多以来在这里挥金如土,这客栈绝不可能开到今天。
许是习惯了张平的习惯,或者说是习惯了张平金灿灿的大元宝。因此,客栈中唯一的老板兼伙计已经渐渐对其他客人失去了兴趣,这个客栈仿佛只是为张平一个人开的而已。
胖胖的老板此时坐在柜台后面,出神的思考着什么。也许,他在张平离开之后,也会离开这个寸草不生的大沙漠,去到那花红柳绿的江南。
凭借着张平这些年在这里消费的黄金,他可以买一座大大的宅子,再买上几百亩上好的水田,娶上一房温婉的江南小媳妇,生下一大堆大胖小子。
就在此时。客栈的大门忽然“嘭”的一声被人从外面以暴力推开,莫非是又来了许多强盗?
客栈中那个胖胖的老板此时却只是打了一个哈欠。随后一副漫不经心,准备看好戏的样子。并非这老板的修养已经到了泰山崩倒而无畏的境界。而是这一年多来,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的太多。
可惜的是,不论是纵横江湖多年的江洋大盗,还是大漠上人人畏惧的马贼团伙。只要打上了自己客栈里这位紫袍道长的注意,不远处的戈壁上,不久之后便会多出几具累累白骨。
“想不到,名震天下的紫血妖道,居然会躲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小客栈里。”
这声音急促、低沉,而且还有些嘶哑。但却带着种说不出的魅力,仿佛可以唤起男人的**。这无疑是个女人的声音。
张平此时依旧在默默的喝着那并不算好喝的酒,平静的身影仿佛对刚刚发生的一切全无感应一般。
只听砰的一声,尘土飞扬,那扇本不算结实的大门已经应声而飞。,一个女人缓缓走了进来,她的腰很细,看起来扭起来特别方便的样子。她的腿很长、很直,该瘦的地方她绝不胖。该胖的地方,她也绝不瘦。她的眼睛长而媚,嘴却很大,嘴唇很厚。
她的皮肤虽白。但却很粗糙,而且毛发很浓。这并不能算是个美丽的女人,但却有可以诱人犯罪的媚力。
胖胖的掌柜抬起头。死死的盯着她,吞咽口水的声音不时传出。
张平此时却忽然开口道:“胖子吴。你若是想多活几年,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吧。蝎子有毒,蓝蝎子的毒性就更强了。”
蓝蝎子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眯得更细,更长,就像是一条线。她媚笑道:“你真是好眼力,有眼力的男人,我总是喜欢的。”
她又叹了口气,柔声道:“你也许不知道,我要找个能令我满意的男人有多么困难,好容易找到一个,却被你杀死了。”
张平此时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缓缓说道:“这么说,你是来为伊哭报仇的?”
蓝蝎子此时呵呵笑道:“伊哭的青魔手虽然在兵器谱中排列第九,但若是将我也算上,他至少要退到第十,你说说对不对?”
张平此时却只是不屑的说道:“天机老人的天机棒虽然在兵器谱中排列第一,但若是将我也算上,他至少要退到第二,你说说对不对?”
蓝蝎子此时的笑意更浓了,她咯咯的笑着说道:“小李飞刀,例无虚发,听说就连大名鼎鼎的紫血妖道也没有能够幸免。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张平此时眯起眼,烛光下张平左侧颈部的上面,一条微不可查的淡淡刀痕赫然其中。
他站起身,随后缓缓的转过身来。只有一个动作,也无需任何多余的动作,平平淡淡,简简单单。
然而蓝蝎子此时却感觉到张平此时仿佛化为了一团黑暗,深邃而神秘,吞噬着一切靠近他的东西。光明、希望以及生机,还有,自己的灵魂。
缓缓向前踏出一步,张平喃喃自语道:“小李飞刀,例无虚发,两年了,我也该回去了!”
蓝蝎子自然是识货的,腰肢一扭,长袖飞舞,人已到了张平面前,道:“你不但眼光高,武功也高,而且人长得也俊俏,只要你说一声,什么地方我都跟你去。”
张平此时冷冷的说道:“要么离开,要么死!”
蓝蝎子却媚眼如丝,道:“我就是要死,也要死在床上。”
男人,难免在心中有一股不自觉的怜香惜玉之情。面对这么样的一个女人,看着她的媚笑,手下也就难免要留三分情。但你留情,她却不留情。所以十年来,已不知有多少男人死在她手下。
只可惜她今天遇见的是张平。刃冷心更冷的张平对蓝蝎子一点兴趣也没有,眨眼之间,便是一爪抓出。
这一爪初时来的无声无息,到得半途,却忽然发出一股仿佛可以撕裂空气的激鸣声。
蓝蝎子仿佛看到了大漠,满天黄沙的沙漠中黄沙四起,滚滚而来,似乎要将一切淹没的样子。然而,就在此时,一只手忽然从黄沙之中探出,这是一双仿佛女人一般的手,洁白、修长,散发着无穷无尽的魔力。
这只手只是轻轻的往下一翻,随后飞沙倒转,尘埃尽去,原本暴躁的大沙漠仿佛也在这只手的抚摸下平静了下来。
随着眼前的景物扭转回现实,蓝蝎子忽然感觉到胸口一痛,随后整个人便仿佛腾云驾雾一般倒飞而出。
依旧滚烫的沙粒和大漠中的风沙迎接之下,蓝蝎子终于倒在地上,不甘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有一种爱无怨无悔
所有的一切声音,所有的一切动作就全都停顿了下来,客栈里与客栈外又恢复了死一般静寂,连空气都仿佛已凝结。
蓝蝎子的眼睛吃惊的望着这只手,她的眼睛里不但充满了惊讶,也充满了恐怖痛苦!
这双令人吃惊、令人恐惧的双手终于在蓝蝎子的注视中缓缓收了回去。他探出的速度很快,但收回的速度却很慢。
蓝蝎子头上的冷汗不停地流下来,一粒比一粒大……她全身都在颤抖着,忽然大叫了起来,道:“你为何不继续出手?你为何还不来杀了我?”
张平缓缓说道:“以你的武功,就算再练十年,也绝对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你肯不顾一切来为伊哭复仇,总算你还有真情,他死了,你自然很痛苦……很痛苦……”
张平缓缓的抬起自己的一双手,这实在是一双绝美的手,也是一双绝对可怕的手。一如许许多多美丽的东西一般,它们带来的,往往只有死亡和毁灭。
张平继续喃喃道:“我在大漠之中足足呆了两年,终于练成了这一招黄沙尽碎。可惜的是,今天我却不准备用它来杀人。”
张平的身影缓缓的走回那间小小的客栈,依旧是那张桌、那张椅、那壶老酒。依旧是一个孤独的身影,在那里孤独的喝着那浑浊的老酒。
然而,蓝蝎子的身影此时再次出现在客栈之中,洗尽铅华,尽是平淡的蓝蝎子此时默默的走到张平的对面坐下。缓缓说道:“可以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张平将杯中浊酒一饮而尽,吐出一个字来:“说。”
“西域的天很蓝。云很白,那时的我只是西域飞蝎教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弟子。每天只是无忧无虑的练武。或者和姐妹们嬉闹。
直到有一天,我们的死对头拜火教忽然对我们飞蝎教发动了一场偷袭。因为疏于防备,教主和几大长老被对手各个击破,当场战死。
随后,蝎山上的大火着了一天一夜,那火光中的,是我的姐妹们的无力的呐喊声,惊恐的尖叫声以及那些畜生们得意的狂笑声。
当时我在几个师姐的保护下,好容易才从后山冲出。不料。却忽然遇见了拜火教的长老,几个师姐和我没有几招,便纷纷战败被擒。
就在我和几名师姐即将被那些畜生侮辱的时候,一个真神派来拯救我们的神使出现了。他的身材并不高大,打扮也和我们西域人大不相同,但是那些拜火教的畜生们没有一个人能够抵挡他一招半式。”
看着一脸回忆和憧憬的蓝蝎子,张平突然开口打断她道:“若是我所料不错,你的一身武学应该是伊哭所授。可惜,若是伊哭没有青魔手。你一定不是他的对手。”
随后张平缓缓起立,对那掌柜的说道:“胖子吴,明天我就要离开了,你也尽快走吧。”
说完。张平便不管不顾,径自走向了那自己住了一年多的破旧房间。
蓝蝎子见此忽然扑到张平身后,跪倒在地。说道:“求求你,救救伊哭吧。这武林中,除了你。便没有人能够救他了。我不能没有他,不能……”
张平自言自语的缓缓说道:“这世界上从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江湖,也是如此,你还是走吧。”
随后张平的身影猛然瞬移一般的向前平移出了一大段距离,随后那小小的房门忽然一开一合,待得蓝蝎子扑到门上的时候,忽然感到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内力从门上传来。
倒飞而出的蓝蝎子再次吐出好大一口鲜血,微弱的烛火下,半是血红,半是惨白的脸庞显得妖异而凄凉。
沙漠的气候与中原的气候可是大不相同。白日里毒辣的烈日仿佛要将一切烤熟一般,但到了晚上,却仿佛深秋一般挂起阵阵萧瑟的冷风。
这个客栈除了张平的房间之外,完好程度实在是有待商榷,夜幕降临,一股股冷风不断倒灌而入。连连被张平的内力震伤的蓝蝎子此时却无力提起半分内力御寒,然而,不见得张平出来,蓝蝎子是绝迹不肯离开的。
长夜漫漫,忽闪的烛火,不时灌入的冷风以及瑟瑟发抖的蓝蝎子一同熬过了这个冰冷的夜晚。
清晨的沙漠别有一番特别的气息,偶尔惊现的一株小草上,晶莹的露水尚未被烈日的炙热消融。仿佛为这死寂的大沙漠中带来了一点点生机似的。
此时一身暂新紫色道袍的张平缓缓推开房门,走来出来。
面对蓝蝎子那祈求的眼神和楚楚动人的表情,张平却只是摇摇头,随后咫尺天涯步伐施展之下,便鬼魅般的朝着客栈之外走去。
蓝蝎子此时则是鼓足了全身的力气,拼命的追赶着张平,只可惜,无论蓝蝎子如何拼命的加快速度,闲庭信步的张平却仿佛永远与她都有一丈的距离。
一丈的距离有多远,也许是孩童五六步的距离,也许是常人三两步的距离,也许是最粗浅练家子一步的距离。然而,这一丈的距离,对着蓝蝎子来说,却是生和死的距离。
随着太阳渐渐向着高处爬去,戈壁滩上晶莹的沙粒们也开始变得滚烫起来。不时吹过的暖风卷起无数晒熟了的沙粒,打在裸露的皮肤上,令人感到一股股强烈的灼伤之感。
荒凉的大沙漠上,此时却忽然出现了两道人影,一个走,一个跑。诡异的是,跑在后面的女子无论如何努力,却始终不能追上前面缓缓走着的男子的脚步。
天空中的太阳越来越高,空气中的灼热感也越来越强,那女子脸上的汗珠也越来越多。她的脚步越来越慢,但却不曾有过半分停顿。
然而,以人力对抗大自然的力量,是何等的艰难。一股炫目的阳光照下,此时早已支持不住的蓝蝎子终于忍不住,身子一个不稳,便登时跌倒在地,昏了过去。
张平叹了一口气,随后摇摇头,掠到蓝蝎子身边为她后心注入了一道道家真气,趁着蓝蝎子悠悠转醒的空当。说道:“不知道是伊哭很幸运,还是你很不幸,将来有机会,我会出手的,不过这一切,还要看缘分。就此一别,保重。”
飞舞的沙尘隐去了张平的身影,淹没了张平的痕迹,只留下一件破败的客栈和无数关于黄金的传说。(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小店怪客多
保定城街上的尽头,有座巨大的宅院,看来也正和枝头的黄叶一样,已到了将近枯落的时候。
杀戮与死亡,往往是凋零与毁灭的前奏。时至今日,只要你从兴云庄三个大字下走过,依旧可以隐隐嗅到一股淡淡的腥味,这是血的气息,黏稠的血。
那两扇泉漆大门,几乎已有一年多未曾开过了,门上的泉漆早已剥落,铜环也已生了丝锈。高墙内久已听不到人声,只有在秋初夏末,才偶然会传出秋虫低诉,鸟语啾啁,却更衬出了这宅院的寂寞与萧索。
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甚至其中还有位惊才绝艳、盖世无双的武林名侠。然而,就在两年前,这里还是发生过许多件轰动武林的大事,也已不知有多少叱咤风云的江湖高手葬身此处。
此后,这宅院就突然沉寂了下来,它两代主人突然间就变得消息沉沉,不知所终。于是江湖间就有种可怕的传说,都说这地方是座凶宅!现在,这里白天已不再有笑语喧哗,晚上也早已不再有辉煌灯光,只有后园小楼上的一盏孤灯终夜不熄。小楼上似乎有个人在日日夜夜的等待着,只不过谁也不知她究竟是在等待着什么?
但无论多卑贱、多阴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