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我的梨花……”
梨花,他的梨花,这个单纯的树王子树篱,大概还不知道,她的梨花只是在利用他对付她。
看着他明晃晃的镰刀,看着他单纯的、付出的眼神,那为爱不顾一切的热烈,她却不经意间想到了一双深邃的绿眸。
曾经,他多么爱她。
在极刑架下,也是如此的眼神。
曾经,他是什么在乎她。
为了她的性命,他可以娶不爱的女人,在背后,在无数个深夜中,用这样的眼神默默看着她。
曾经,他是多么单纯。
没有欺骗,没有保留,为了她和儿子宁可自己毁灭。当漫天的碎片,划过天际时,她就是看到了他这样深爱的眼眸一点点的消逝。
曾经,他是多么努力。
即使粉身碎骨,棺中的他,还是流下了那滴泪。
他说,他爱她!他说,蓝打打,我爱你!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
他就像毛头小子一样,没有退缩,一路冲撞,直到死去的那天。那份爱,有多深,有多痛,她永远都记得。
可现在的他,已不再是他!
在她心中,她离开的那天,他已经死了!
闭上双眸,不再想望向树篱的眼眸,因为那深刻的付出,叫她想的如此憔悴。就让那些美好,在心底沉淀吧!
手抚着那枚草戒,许久,许久之后,她才说:“如果你杀了我,真能娶到梨花,你就砍下我的头送给她吧!”
树篱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滑下的一滴滴晶莹的液体,他有点懵。吸收其他树木精华时,树怪们都挣扎一下,可她却没有。
“我活不过20岁!”
这是她的命运,她能承受。
只是走之前,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想她的宝贝儿子,想她曾深爱的相公,想长双翅膀飞过沧海桑田,回到过去。
树篱捻了捻她的眼泪,问她,“这是什么?”
“眼泪!”
他粗犷英俊的脸上浮现一抹疑惑,用舌头添了添咸涩的味道令他一下吐出。“这是咸的,不好吃,我给你吃这个!”
他的镰刀扎向肥羊,割下很大一块递给她。
看着香喷喷的肉,蓝打打晶莹的眼瞳瞠大,“你不砍我了?”
树篱却语出冷幽默,“我不砍你,要泡你!”泡成药引,送给梨花当聘礼,增加她千年修行。
听他说话,真的像是野人,不识人间烟火,她真的哭不出了。宛如看到了当初惹哭她之后的赫莲野,绝望一度被挖空,他给了她一丝希望。
“为什么要流眼泪?”
树篱狼吞虎咽吃着问着。
“因为我想他。”
“流了就不想他了?”
“更想了。”
树篱皱皱眉,心想她想的什么好吃的,能想到流出咸咸的液体?“可表妹从来都不哭……”
正文 第264章 带球跑了
吃过烤羊肉,树篱便当真将蓝打打塞进了缸中。缸中热水沸腾,白气袅袅上升,触及肌肤的滚烫,令她受不了。
过半响,缸中的酒度才渐渐温和。她被浸泡其中,搅和了作料,成了树篱即将迎娶梨花的聘礼。
看他那般热忱,她有点不忍心告诉他,梨花根本不配得到他的爱!可看他是什么树王子,根本是傻根!
看在他的眼睛长的酷似“他”的份上,她便好心提醒,“梨花是个把男人玩弄鼓掌之间的坏女人,就像片凋零的叶子。早已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在是鲜丽,可里边长的都是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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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
“你把我当成药引送她,她也不会嫁你。”
这点很清楚,梨花是美拉第二。眼中哪有男人,只有贪婪。“就算你死了,是为她死的,她也不会感动。说句不好听的,你粉身碎骨了,她都能一脚踢开你的骨灰盒。因为,你碍到她脚挪步了。”
“她不会!她也喜欢我,她说要嫁我!”
“她真喜欢你,就不会跟你提任何条件。她真想嫁你,就不会等到悔婚才提出。为什么?说白了,是你树宫不够强大!”
听罢,树篱将她的头一下按进缸中,不准她说梨花坏话。这个死心眼的笨蛋,他只会野蛮!
“她主动牵过你手吗?抱过你吗?亲过你吗?她缠过你要你陪过她吗?”蓝打打一连串的疑问,问的树篱不停将她向缸中压制。因为这些,梨花都没有!只是在临行前,象征性抱了他一下。
“那根本不是爱!”
‘咕咚’‘咕咚’她被呛进几口水,旋即被药缸中的东西呛的作呕。眼见他惊人的力气,将缸搬起来加热,她面色苍白。
药缸中有点怪味,闻的她生死不能。
一阵阵的呕过后,她握住吊坠。一阵绿光划过,缸咯吱劈成两半。她浑身湿漉漉,匍匐于洞中,浑身脱水一般的虚弱。
她下意识地抚向小腹,汗痕参差。
她眸底清漾,如一泓引泉。
她面色惨白,憔悴的美愈是卓著。
她咬住干裂的唇,宛如瞬间坐上了起伏的过山车中。
从那一刻开始,她改变了主意。
绝望多于失望的心,一点点被融化。不知该用高兴,还是伤感,来形容此刻她的心境。她只知道,在20岁之前,她要坚强地、拼了命地、做完这最后一件事。
“别把我泡成药引!”
看着她天使的面孔,倔强的眼神,树篱鬼使神差地停下了暴行。而她缓缓爬起来,狼狈却惹心怜。
“我肚子里怀了小宝宝,那是蛇王的儿子。只要我生下来,把他当药引,梨花一定哭着嫁你……”
蓝打打口沫飞溅地游说,终于说动了树篱,准她保下孩子。或许在之前,她没出走时,早有了身孕。可她悲伤过度,不知不觉中却带着球跑了。
在那之后,树篱又将她塞进麻袋中扛上肩,离开了山洞赶往他们约定的刑场。
“我自己能走!”
蓝打打抗议,他这样是野蛮行为!
树篱根本不听她罗嗦,径自扛走。说好绑架,又不是跟她掰手指头,谁听一个药引的废话?
约是过了半天,麻袋破了,他才准她露脸。不过还是戴青纱斗笠,手脚戴着枷锁镣铐,犹如通缉要犯的待遇。
每每走在街上,一个光屁股野男,和一个镣铐斗笠女,都会成为人类眼中的异类。唏嘘一波波,却没谁敢挑战树篱拖起天的惊人力气。
半途中,草戒松了。不经意地滑落地上,可镣铐的哐啷声响,却淹没了草戒飞去时划过空气的声音。
草戒松了、飞了,掉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而她,早已走远了。
★★★
赫莲野从山洞一路追来,靠着额顶朱砂一成不到的透射力,长途跋涉而来。走到小溪边时,清澈的湖水映出那松了的草戒。在万绿丛中,他还是一眼认定,那是他给她的订情信物。
弯下腰捡起的刹那,做好最恶劣的准备,心,还是痛了。
这是他倾尽真心,编出的草戒。
是他承诺,对她的誓言。
是他拥有的全部的甜蜜,比她少的多的多。
本以为,她扔了他,扔了心,却惟独不会扔了它。可看到这枚草戒时,他明白,她连自己都丢弃了。
倒退了两步,他捂住胸口,孑然地一笑。
她甚至,没试着披上他的凤冠霞帔,便先松开了手。
“爹爹,这是娘的草戒?”
小赫澈大眼睛眨着,明白爹的伤处。娘拥有爹的过去,可爹却只拥有现在。草戒的遗失,爹一定很受伤。
“爹爹不痛痛、不痛痛,有澈儿在呢!婆婆不是说找娘身边的东西,是不是它哈?”关键时刻,小赫澈却比爹娘机灵的多。
赫莲野手拖着草戒,被一语惊醒。
原来那件刺激他的东西,就是这枚许下承诺的草戒。只需再次将它套回小妮子手上,他便能恢复。
“儿子,你行呀!”
他拍拍赫澈小脸,一扫阴霾。
“嘿嘿,我好聪明。”
他笑眯眯自满的样子,总是滑稽,像颗开心果,成为牵连爹娘之间的桥梁。不须臾,天幕出现两条若隐若现的银蟒,一大一小,划过天际,引来天雷滚滚,径自迅猛地向树篱赶超过去——
正文 第265章 真爱如毒
“你找什么?”
树篱扯动着脚镣,令蓝打打一个踉跄,摔倒在清湖边。趴开羁绊的水草,寻找掉落的那枚草戒。
即使脚镣勒的她肌肤青紫,手心膝盖被沙石磕破了血。她还是,趴在地上,不停地找丢弃的东西。即使,那是那个骗子送的。
“你到底在找什么?”
“草戒!我的草戒!”
树篱不解地看着她,跪在地上趴的满手是血。任他如何拉扯,她都不肯跟他走。倔强地将指甲深陷泥土中,鲜红刺灼眼眸。她苍白的脸蛋,又滑下了咸涩的液体,令他也蹲下来帮她一起找。
可找了很久,却始终不见草戒。她趴在地上,十根指通红地肿着。心也在渐渐地失落,化为草灰。终究,失去的东西,还回不来。连它也不见了,或许命中注定,它并不属于她蓝打打。
看着天幕,仰着头时,淌下的眼泪自动流回了眼眶。这是她最后一次犯JIAN,从此以后,不会再如此舍不得了!
他不是相公,草戒也是欺骗,她不过是他的包袱很沉很沉的连累他,不如选择放他一条生路。笑也一天,泪也一天,既然离开了,就让一切就此斩断吧!
“你怎么又掉眼泪了?”
树篱总是不解这个女人,有时坚强,有时却娇弱。他将镣铐为她除了,盘腿坐地上,赤膊拍拍她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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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懂,因为爱一个人真的很痛苦。无论多少眼泪,都没法诠释出那份疼痛,是真的很辛苦!”
“后悔就不要爱了!”
树篱单纯地以为,爱就是喜欢。他喜欢表妹,一直很快乐,像扎着翅膀的鸟儿,总等着她归巢。
“虽然很痛、很痛,受了很多伤,流了很多泪,也失望过很多次。可我从没后悔爱过他,从没有。因为真正爱过,真正痛过,才算真正地活过。不论结果是什么,我永远不后悔陪他走过那么多风雨,就算最后不能在一起。”
树篱听着她说话,看着她泪眼汪汪真挚的眼眸。忽然间发现,梨花从没给过他,如此的特别。
“如果再让我活一次,我还会这样傻,还会这样痛,还会奋不顾身爱上他。不论结果是悲还是喜,爱过,我就不后悔!”
蓝打打咬住红唇,在河边休憩。为他讲述他们的故事,讲给这个生存在深山林中从不涉世的单纯野人听,听听什么才叫“爱”!
天蓝蓝的,水亦是清波涟涟。树篱聆听,她笑中有泪地讲述。此时他不再是绑架她的树妖,而是她的听客,是她的“门徒”。
“离开他,不止为他骗我,还为我不再认识他了。他不再是‘他’,可我爱的却始终是‘他’。”
像听绕口令,树篱懵懂着。粗犷的俊脸皱着,映出一片美好。他的眼神,总是吸引她投入。
“树篱,爱不是说说的,而是一种毒。他送的东西,全是最美好的。他想要的,你都会付出。即使最后丧了命,你也会含笑饮毒酒!”她咳了咳,抚着肚皮,笑的婉约清雅。“我活不过20岁,可只要剩一天,我就想把他的宝宝生下来。撑,也要撑到那一天。”
树篱深深凝视她,粗壮的臂揽住她肩,将她的头轻搁在他光裸的肩膀上。这段故事,令他第一次明白了感动。
“你不是恶妖,你只是太单纯。”她轻轻呢喃,“你当是我药引,可我当是你朋友,不想你受骗。”
“你活不过20岁?”
“恩……”
“你不怕死?”
“我怕……”
良久,她抬首时,树篱的眼睑处却有了湿润。他摸了摸咸涩的液体,一脸呆怔,“表妹,会喜欢我!”
★★★
丢了草戒,树篱和她来到了酒楼。眼见到狼牙山,或许死期到了,蓝打打还是努力大吃大喝。
幸好酒楼人稀少,她偶尔撩开斗笠睨向树篱。见他用手抓菜,她‘啪’地拍开,耐心地教他。“夹菜要用筷子,你看,筷子是要这样用的……不要夹那么紧,一点点地试着把菜夹起来……”
“馒头要一口一口吃,会噎到!”
……
蓝打打习惯性像个小妈一样教树篱,他的敌意也一点点的消退。偶尔看向她时,那分单纯灿烂的笑容,突破野蛮的外在,变的很迷人。
“客倌,里边请!”
小二迎来两位客人,赫莲野牵着赫澈踏入酒楼。
小赫澈一眼便盯上树篱那树叶的羞羞扮相,“爹爹,爹爹,你看,那有个光屁股的叔叔……”
赫莲野顺他的背影望去,倒是注意到戴斗笠的那个女人。那银铃般的笑声,即使隔着斗笠,听的也是令他心头一颤。
落座在门口,整个酒楼,只有两桌。
他的视线,一直停驻在蓝打打身上。过半响,他捏捏正使坏想施法刮飞树篱树叶裤衩的小赫澈问,“儿子,你看那个女人像不像你娘?”
正文 第266章 真假迷乱
“你像我娘!”
树篱黝黑的眼瞳,凝向她清丽的脸庞。除了母后,只有她肯耐心教导他这个树族法力最强大却最野蛮的王子。
“我有那么老吗?”
蓝打打不依,她的年龄还小。若在现代,她还是个可以耍宝任性的孩子!不过如今,即将是两个宝宝的娘了。
她特地嗅了嗅,大抵也闻到了,妈**味道!
两行眉蹙着,她心有不甘。这短短一年的时间,却如同一辈子。难怪她少女心态退化,都被叫老的。
“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