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武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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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本武藏-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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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木邑助九郎接受了挑战。“把他交给我。”几乎与此同时,生田纪佐卫门与出渊孙兵卫猛力把武藏往前一推,武藏往前跃去。木邑助九郎身形一收,抬肘过胸,飞手出剑,直刺武藏。只听见空中…声怪响,原来是武藏身形闪过,出渊孙兵卫的剑只是在空中与条太郎扔来的一把飞沙相撞!
  “这下可有看头了!”生田纪佐卫门说。
  村澄雄藏与出渊孙兵卫虽不在圈子里,但还是摆出了防守的架式。通过刚才的一击一闪,他们已看出了武藏的身手。
  精神战的静立僵持了一会,木邑助九郎开始身形抖动了,接着呼吸越来越急促。决斗的结果已昭然若揭,除非采取非常措施!无须交换语言,生田纪佐卫门与那两个又一齐逼向武藏。见此情景,武藏把剑在空中呼地一挥,一声大吼如庙钟轰鸣!他只觉得热血要从每个毛孔往外直喷!但头脑却同时如冰般的冷静。这大概就是佛祖说的火莲?极端的热又使人极端地冷,这可能就是水与火的结合。
  空中再也无飞沙,条太郎已不见了。
  一阵微微的沙沙声,就象是甲虫的触觉动了几下,武藏知道他左边的对手已向前移动了一二寸,他把剑位作了相应的调整。他的对手感觉也非常灵敏,没有再往前移动一点。
  这五个人构成了一个互相牵制的静止局面。
  武藏知道这种僵局持续的越久,就越对他不利。他想把四个武士弄成一条线,然后一个个地对付。可惜这四个人全是高手,对方不动,他亦动弹不得。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其中有哪一个一时失足能给他留下一个缺口。
  生田纪佐卫门他们由于人数的优势,稍微轻松一点,但他们都明白,谁要是稍有放松,武藏就会攻来。这四个高徒现在才知道,他们所面对的这个人不是在这个世界上随便可以碰得到的。
  就是生田纪佐卫门也半点近前不得。“真是个怪物!”他心中想着。
  剑、人、地、天,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凝固了,但突然一种意外的声音撞入了这凝固的世界——一阵轻风飘来了悠扬的笛声。
  当笛声进入武藏的耳朵时,他忘记了自己,忘记了敌手,甚至忘记了生与死!他听出了这就是在高阳山诱他自己入泽元和尚之手的笛声。是小津吹奏的笛声。武藏一愣,身子稍微倾了一下,一般人是难以觉察的。但这就够了!木邑助九郎叫着,一剑刺来,武藏肌肉一阵发紧,左袖一直从臂破裂到腕,他觉得那裸露的胳臂已被刺伤。他浑身热血沸腾,一跃而起,只见木邑助九郎跌撞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
  “武藏!”出渊孙兵卫叫着。
  “你会说不会斗!”村澄雄藏用嘲弄在激他,并与生田纪佐卫门双双齐上要取武藏的人头。
  但武藏又是一个蜻蜒点水,飘过松枝,接着连纵数次,头也不回地潜入黑暗之中。
  “胆小鬼!”
  “象个大丈夫,见过高低再走!”
  当武藏跑到城堡内壕时,身后已是一片寂静,只有那远方飘来的甜美的笛声。
  第二十六章
  不知这两三丈深的壕沟中到底积了多少水,武藏先来了个投石问路。待未听见水声之后,他滑入沟底,平躺在草丛之中,不敢弄出一点声响。躺了一会,胸脯不再大起大伏了,脉搏不再乱蹦乱跳了,脑子里又想到了笛声。“在这儿怎么会听到小津的笛声?耳朵该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看着天上闪烁的星星,仿佛觉得是小津的眼睛,他进入了记忆之境;小津在美作——播磨交界的关口上,向他说,她离了他就活不下去,再就是在姬路城堡外的鼻田桥上,她对他说,她是如何在那儿已等了将近一千天,而且还准备等他十年二十年!
  “原谅我!”他不由脱口说出了他刻在鼻田桥木栏杆上的那句话,眼泪顿时顺着眼角往外直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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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壕沟顶上的叫喊声惊醒了他。“他不在这儿!”三、四支火把在树林中闪动,一会不见了。他们没有发现他。
  武藏在为自己刚才流泪而气恼,‘我为什么需要女人?“他站起来看着柳生古堡的外部轮廓。
  “他们叫我胆小鬼,说我不是男子汉!可我还没认输!永远也不会!我没有逃,这只是战术退却。”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他开始沿壕沟底慢慢地走着。“与这四个人斗没什么意思。待我找到了柳生石秋西,真正的搏斗才叫开始。”
  他找来了些断树枝,在膝上折成一小节一小节的,一个个插在沟壁石缝中,以此作梯爬上了壕沟。
  笛声已听不见了,仿佛模模糊糊地传来了条太郎的叫喊声。但侧耳细听时,又什么都听不见。他不太担心这个孩子,那孩子自己完全可以照顾自己。他环顾四野,不见火把。至  少今夜是不会再搜索他了。他在店中曾听说柳生石秋西就在城堡外围的某个山间小室中隐住。找到柳生石秋西,打败柳生石秋西的想法又控制了他。他开始穿林越谷,四处寻找。
  天快亮时,他发现自己已在城堡后门。修剪得很整齐的花草告诉他已找到了柳生石秋西的隐居之处。一座院宅大门证实了他的判断。大门两边贴着对联。
  右联为:来客莫疑,村夫总喜山门闭左联为:剑侠好隐,荒野只爱夜莺鸣武藏看出这“来客”二字颇有讲究。这说明柳生石秋西不仅拒见那些云游四方的习武之徒,而且也把一切世事、荣誉、磨难都拒之于门外。他已与世无争,把自己与别人的一切欲望都抛在脑后了。
  “我还太年轻,”武藏想。“太年轻,我无资格去见这位老人。”敲门的欲望消失了。的确,撞入古老的隐士之门现在看来是野蛮的,他感到一阵羞愧。
  现在能进入这座大门的,只有花、鸟、风、月。柳生石秋西也不再是武林豪杰,已不是封地领主,他早已抛开了尘世的虚荣,回归到了他必须回归的自然之中。打败一个这样的老人,能得到什么荣誉呢?“幸亏看了这幅对联,”武藏自言自语道,“如果不看,可是要犯大过错了。”
  太阳已升起老高,夜莺也不再歌唱了。从宅第深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受惊的小鸟直飞云天。武藏透过大门,看到了来者。那是小津!
  笛声就是从这儿飘出来的!他是等她、见她,还是避开她?“我要与她谈一谈。”武藏想。“一定要谈。”一时优柔寡断的心情把他俘掳了。他心跳加快,自信心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津朝门口走来,在离他仅几尺远的地方站住了,折回身子叫着“条太郎,在哪儿?”
  听到小津的声音,武藏的脸红了起来:头上开始往外冒汗。他站在树下动弹不得。
  停了一会,小津又叫了,这次有人回答:“我在这儿,你在哪里?”条太郎应声从树林中跑了出来。
  “不是叫你跟着我的吗?”
  “我看到了一只野鸡,追它去了。”
  “追野鸡?你忘了今天早晨要去见个重要人物吗? ”
  “哦!那我可不太担心,他看来不是那种会害人的人。”
  “昨天晚上刚跑到我这儿时可不是这个样子,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没有,只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不知怎么办而已。”
  “我当时也不知如何是好,特别是听到你讲出了你师傅的名字之后。”
  “你是怎么认识武藏的?”
  “我们是一个村的。”
  “就这些?”
  “就这些。”
  “那太有趣了。我可不明白你为什么只是听说一个同村人到此后就那样惊叫起来。”
  “我叫得厉害吗?”
  “你怎么只记得我作的事,而把你的全忘了呢?不管怎样,那时我吓住了。如果只是几个普通人对我师傅一个,那我是不会担心的,但听说那四个人全是高手。我听到笛声后,想起了你在城堡,所以我想见领主本人并向他道歉。”
  “你听到了笛声,你师傅也一定听到了,他甚至可能已知道了我就在这儿。”小津的语气柔弱下米,“我每次吹笛时都想着他。”


  “那我可听不出来,我只能辨出笛声的方向,顺着这方向来找你。”
  “那可是一次不小的功绩——突然闯进屋子,大喊着‘决斗’,把老领主都给惊动了。”
  “领主可是个好人。我告诉他杀死了多鲁之后,他并不象其他人那样发疯。”
  突然间意识到这是在浪费时间,小津匆忙向大门走来。“这我们以后再谈。现在要紧的是找到武藏。柳生石秋西在听了你说的那些之后,说他愿破例会见武藏本人。”
  小津面庞如花,光彩照人。现在的她,也不是那双目茫然地坐在七宝寺台阶上的那个小津了。那时她无爱无恨,现在她爱比海深。在武藏的心灵深处,有两个争吵着的声音,一个说不能向这种情感屈服,一个说如果那样就傻瓜透顶。武藏似乎看到他面前摆着两条道路,一条漆黑一团,一条一片光明。
  小津哪知武藏就在眼前?她已迈出大门数步。回头一看,见条太郎好象在地上拣着什么东西。
  “等一等,”他激动地叫着,“你看。”
  “一块脏布,要它干什么? ”
  “对,是的。”条太郎拿住手巾的一角给她看。‘我记起来了,这是我们在奈良住的那家一个寡妇给的。看这儿,写着一个’林‘字。“”你认为武藏总在这附近吗?“小津发了疯似地四下张望。
  “你往哪儿去?”条太郎跟在后面问。
  “武藏刚走!”
  “他在哪儿?”
  “就在这儿。”
  “我没看见。”
  小津这时已瞥见了武藏的身影,但只欢乐了片刻,武藏越跑越远。树林前面有座小山。条太郎这时发现了武藏。“他在那儿!”当他们跑到山脚下时,武藏的背影已清晰可见。但离他们离他们却已太远,听不到他们的叫喊了。小津在后面拼命地追着,尖叫声响彻整个原野。武藏又看不见了,他又钻进了另一片树林。
  “他疯啦!”怎么能这样离开我们?“条太郎直跺脚哭着。
  小津靠在一棵大树上,泪涌如泉。这样深沉的爱——可以牺牲一切的爱都拴不住他。她迷惑,她生气。她知道他的目标,也知道他为什么要避开她,这原是在鼻田桥相会那天就知道了的。她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他要把她当作实现目标的障碍?为什么他的志向有了她之后就一定会削弱呢?
  或许这一切只是个借口?真正的原因是他并不十分爱她?但……但……当她看见他吊在七宝寺前的古树上时,她就看出他不是那类会对女人撒谎的人。如果他不爱她,他会直说的,但事实上那天他在鼻田桥上说的是他十分爱她。
  他这次为什么不留下一句话?她越是生气,就越被对他的爱所占有。
  条太郎在咕哝着:“有个和尚来了。”小津顾不上理睬。此时已近正午,天空深蓝碧透,和尚从远方走下山坡,看上去真如走下云端。当和尚走近大栗树时,看到了小津。
  “这是怎么回事?”和尚叫着。听到了他的声音,小津吃惊地睁开一双红肿的眼睛。“泽元!”在此时此刻,泽元和尚真如救星下凡1她真不知自己是不是在梦中。
  泽元和尚与柳生家族一直有着友好的交往。当他还十分年幼,在大德寺清扫厨房和做大豆糊的时候就认识了柳生石秋西。近来泽元和尚在南总寺呆了一段时间,他在那儿写了一封信向柳生石秋西与宗德问好。不久前收到一封回信,柳生石秋西邀他来城堡一叙。对泽元和尚说来,柳生石秋西的邀请在任何情况下都很难拒绝。这次见信中提到小津,这更使他欣然应邀。
  泽元和尚、小津和条太郎向柳生石秋西的住宅走去。泽元和尚问了小津许多事,小津告诉了他一切。当她讲完之后,和尚说:“你是要我给你点指引?”
  “不,我己选定了要走的路,否则就不会离开七宝寺。我还是决定要找到武藏。我想问你的是,这样会不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或是会给他带来不幸?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我就要做点别的什么了。”
  “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不能告诉你。”
  “小心!小津?”
  “小心什么?”
  “虽然光天化日,但死神就在眼前。”
  “我——我不知道你又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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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料你不知!单恋是最可怕的。”泽元和尚笑了起来。
  小津生气了,她刚才好象只是与空气讲了半天。她想,这和尚从没恋爱过,一个从未爱过的人当然无法理解她。她对他解释爱情就有如他对她讲释禅道。小津不再说话了,她离开了和尚,对条太郎说,“我们走!”
  和尚见他们两个朝一边的小道走去,便在后面大叫起来:“你们难道不去向柳生石秋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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