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切自然,丝毫没有和我有过梁子的迹象。
靠,这是个高人,作秀已经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我也不能太菜,“呵呵,是啊是啊,我的老领导,早就该来看看你了!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一边寒暄着,我把他让进了订好的包间。
点了一壶最贵的极品龙井,然后继续和老庄拉家常。
老庄也真沉的住气,就是不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你不急,老子更不急!
闲聊了二十多分钟,他终于按捺不住了,照旧摆起官架子,“小胡啊,你说想跟我交流一些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啊!跟我汇报一下吧?”
我邪邪地一笑,“老庄,少他妈跟老子这儿扎飞!老子这些日子可不是白混的,不想掉盘子,就他妈少跟我这儿装紧!要不是老子天生心软,早他妈做了你!”
老庄的左脸神经质地一抖,不敢再拿架子了。他也不是白脖儿,有些话他还是能听出点儿苗头的。
“呵呵,说得对!咱们弟兄聊聊天吗!呵呵呵呵,随便一点儿,蛮好!老胡,你到底要和我交流啥东西啊?”老庄故作轻松的喝着茶问道。
我往沙发上,往后舒舒服服地一靠,“说说吧,怎么才能快速满足你的老婆?”
“噗”老庄把茶喷了一地,“你什么意思?”
我皱着眉头,作出愁苦状,“庄老板啊,您的夫人的确不错!可就是性欲太强,我练了十年的铁枪功都抵挡不了啊!说说看,你以前都是怎么让她到高潮的?
不要太保守吗!
以前是窝在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现在是钻了同一个猫耳洞的炮友,大家都是自己人,亲上加亲吗!
说吧,说出来,利人、利己、爽你老婆,多好啊!“
老庄站起来,气得手发抖,肥脸一个劲儿地颤,“你,你,你,你胡说!”
呵呵,看来摩的教我的那几句黑话还真起作用了,一下子就把他给唬住了。他虽然气的半死,可也不敢轻举妄动。
Nnd,老子还没用牛X二号眼神呢!
我一脸无辜,“庄老板,你糊涂了?我是‘胡铼’,不是‘胡说’!唉,这样吧,既然你不愿意面对现实,我再提供一个细节给你吧。甄芯的花芯儿旁边,有个小乌纱帽形状的胎记,你还记得吧!嘿嘿,当年你不是靠它当的官儿啊?”
老庄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满脸通红,“你,你,我,我,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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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老庄,这回,你还有什么细节要告诉我的吗?”
老庄悲愤万状,“胡铼,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得出来,他想和我动武,可又怕吃亏的是自己。
靠,这些当官儿的,就是权衡的太多,难怪他要当乌龟!
“你说说,你为什么啊?咱们好歹还是老同事吧,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老庄义愤填膺,看起来比窦娥还冤枉。
我狠不得一脚蹅他脸上,“为什么?还不是你把老子‘阴’出去了!要不然老子会有那么倒霉吗?”
老庄又是气愤,又是委屈,“我还以为什么深仇大狠呢,不就是换了个工作吗?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都快忘了这事儿了。
每隔几年,咱们那儿都要‘减’出去一个人,应付一下上边精简人员的政策。当然,还要再引进几个人,响应一下上边招揽人才的号召。
那年手气背,抽签儿抽到咱们科了。
当时,你和单勃,必走一个。
你说我让谁走?
你年纪大,有社会经验。单勃小,又是个女生。
我只能让挥泪斩马谡啊!
我声明,我可不是占了单勃的便宜才那么做的。那个小妮子,精着呢!
当然了,更不是因为你打了我,烧了我。
工作是工作,私人恩怨是私人恩怨。我一向分得很开的。“
我不知道他的话可信程度有多少,可有一点让我浑身一振。
他竟然几乎忘记了把我踢出去的事实,竟然认为那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正常工作。
Nnd,老子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老庄的确针对的不是我一个胡铼,而是所有像我胡铼这样的窝囊废们。
踢掉一两个像我这样的人,对他而言,根本不是因为和我个人有什么深仇大恨,更不是特意要耍阴谋去搞掉我。
对他而言,那只是像剔牙缝一样的无意识动作而已。
我,根本不入他的法眼,根本不值得他去特别下功夫来整我。我还不够那个档次!我只是他行政生涯中,因为坚持原则,“忍痛”刷下来的一个下属而已。
我对他,只是一个干枯的数字,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只具有统计意义,谈不上恩怨情仇,谈不上血肉、思想。
被他特意地去整,去恨。我可能还没有那个资格,或者还不到那个层次。
也许,把他搞下来的郑经郑主任,才是他老庄心里的敌人吧。
老庄可能做梦也不会想到,像我这样的草民,被踢出去也会难受,被侮辱了也会愤怒,被欺骗了也会反抗,被伤害了竟然也会有痛!
他更是不会想到,我竟然把他当成了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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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老庄一脸冤屈的表情,我突然理解老庄的委屈了,突然彻彻底底明白“草民”二字的确切含义了。
被整,被打,被欺压,还不能真正说明什么是草民。
已经踩在人家的头上了,他们却没有意识到下面的人还会痛,还会不爽。
经常被人这样“无意”的伤害,那才是草民最深的痛!
经常体验这种“无意”之痛的人,那才是真正的草民!
看着老庄悲苦的肥脸,我突然笑了,不知道是笑他,还是笑我自己。
老庄有点毛骨悚然,“你别笑,别笑,你你你笑的太可怕了!”
看着他惊恐万状的可怜相。
我突然觉得,自己恨他恨得十分没有意义。
夏教授说得对,不应该报复他,报复的确会让我受伤更深!
这次的伤,没有血,也没有泪。
可是,确实很深!
唯一庆幸的是,我没有做出任何违法的行径,那就真是惨到家了。
“复仇”的结局竟然是这样!
我让老庄以为我动了他的老婆,让他气得吐血、吓得要死。靠的是张总从甄芯那儿问来的信息和“摩的”以前传授给我的黑话。
但是,‘复仇’之后,我却只觉得无聊、可笑和空虚。
走吧,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复仇,复个鸟鸡芭仇!
一次无意义的盲目复仇,遇上了一个蒙在鼓里的“仇家”。
真真是可笑到了极点!
我忍不住仰天长笑,笑罢,起身就走。
老庄把我拦住了,“你,你把话说清楚了再走!为啥那么对我!”
我实在懒得和他解释那么多,只应付地说了句,“我是你老婆托人请来故意气你的,她想引起你的注意,想让你好好跟她过日子。我根本没和你老婆有过任何肉体关系。”
老庄一下子散了劲儿,咬牙切齿地骂道,“这个死女人,上次那么大的事情都不帮我,现在还找人整我,我非和她离婚不可!”
看着老庄发狠的样子,我有点可怜甄芯。
“老庄,别横了,甄芯对你挺不错的,回去好好和她谈谈吧。别把人家逼急了,这次派我,下次说不定就派杀手了。女人要是疯起来,是最吓人的!”
老庄听了一哆嗦,不敢再说狠话了,“是啊,是啊,我,我真得和她好好谈一谈了。”
“老庄,你结帐吧!”
“好,好,我请,我请!”
走的时候,我“一不小心”将那壶茶“带”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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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喇”一声脆响,那把壶碎在了墨绿色大理石的地板上,茶水流了一地。
嘿嘿,不说茶钱,光那个精品紫砂壶好像就很贵,壶身还标有制作工艺师的名字,据说,每把至少三千以上。
“哎哟,不好意思,我是无意的!”
老庄苦着脸,“没事儿,没事儿,你走吧!你走吧!”
妈的,老子也是“无意”的!
回到单位,我向张总交了差,“放心吧,甄芯的老公很快就会和她谈谈的。”
张总和林董都满意了。
林霞高兴不已,“这下问题解决了,文山,你以后不用再舍身赚钱了。”
张总无可奈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干得太好了,老胡,我奖励你一天假期!今天回家休息吧。”林霞兴冲冲地朝我一挥手。
出了那座大楼,外面天气很好,阳光格外灿烂。
我却觉得心里有点闷,但又说不出是为什么。
随手关了手机,我登上车子往公园去了。
在河边的长椅上一觉醒来,快到中午了。对,找单勃吃午饭去吧,反正我下午也没事儿,呵呵,悄悄摸到她的单位,给她个小小的惊喜!
那时候,日暖云舒,风淡水缓,我本想给单勃个小惊喜。
谁知,到了最后,大惊失色,痛不欲生的,却是我自己!
我把手机掏出来,想看看几点了。
开机一看,发现自己有好几条新短信,都是洪歌发来的。
短信上说,孩子出了车祸,现在已经在XX医院做上手术了。
我扔下车子就往公园门口跑。
打车赶到了病房楼下,我扔给司机五十块钱,撒腿就往楼里跑。手术室在三楼,电梯还没下来,我就赶快顺着楼梯往上跑。
跑到地方的时候,我累的想吐。
洪歌见到我,赶快过来了。
我使劲儿抓住她的胳膊,“孩子咋样,咋样!”
洪歌疼的直咧嘴,“孩子没大事儿,被自行车撞了一下,摔了一跤。大夫说是桡骨小头纵行骨裂,孩子小,骨头好长,固定一下,有个四到六周就差不多了。还有点外伤,缝针、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我稍微松了口气,“豆腐干的小轿车是纸糊的,破自行车都能把我儿子撞出来?”
洪歌涨红了脸,“他,他两个月前吞了单位的钱,把家里的钱也卷走,自己跑到X国去了。现在房子都让人收走了。我和跳跳眼下住在我妈那儿!”
我不说话了。
看看洪歌的穿戴,也没那么讲究了。
沉默了一会儿,我问她,“生活咋样?钱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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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歌一下子哭了,“老胡,还是你好啊!现在我住在我妈那儿,天天遭我嫂子的白眼,他孩子还老欺负跳跳,要不是我每月给他们交五百块钱生活费,早被他们赶出来了。”
“唉!”
我叹了口气,“以后,我每个月多给你们五百块钱吧!”
“老胡!”她哭哭啼啼地朝我肩膀上扑过来。
看着她抖动着的嘴唇,我突然想到豆腐干曾经吻过那个地方,不由得一阵恶心。
我往后坐了坐。
她也很有眼色,自己坐好,拿袖子擦擦眼泪。
“老胡,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她怯生生地说道,“你能不能跟单勃商量一下,孩子的治疗费你们全出了,我以后会把我那份儿还给你的。我现在手头——”
我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说实话,以前,我天天盼着她被抛弃,想让她也尝尝这种滋味。可现在她真的惨了,我又有点同情她。
我们毕竟曾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
这次受伤的,又是我的跳跳。
我们的钱都是单勃管着的。
我走到楼梯间给单勃打了个电话,简要介绍了一下情况。
“我马上就带着钱过去!”单勃不等我开口提钱的事儿,就抢先说道。
半个小时后,单勃来了。
她从包里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交给我,“老虎,这是五千块钱,应该够了,剩下的钱就给孩子养伤,多买点营养品。你去交给她吧。要是不够,让他们再说一声。”
其实,我们在一起这几个月,经我手存的钱,怎么也到不了五千。
“勃勃,让你也出钱——”
“乱说什么,什么你的钱我的钱!再乱说,拧你了!”单勃笑嘻嘻地做势要动手。
我们一起又到了楼上,把钱交给洪歌。
洪歌哭了。
又过了一会儿,手术室的门开了,跳跳坐着轮椅,架着左胳膊出来了,还一脸的不乐意,“我不想坐,我能走!”
一个小护士细声细气地说,“小朋友,别着急,你的胳膊刚刚固定好,不要剧烈活动,好吗?”
“跳跳,怎么样啊!”
跳跳看都不看我一样,也不看他妈,更不看单勃,只扭头对护士说,“快带我去病房,我要睡觉!”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
跟着他们到了病房,跳跳上了床,半躺在上面装睡。
洪歌小心地叫他,“跳跳,爸爸和阿姨看你来了,怎么不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