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念波动中消失不见。
第五三六章天下第一刀番外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大江北岸,宋缺深情轻吟着诗词,拦住了岳山的去路,手握刀柄,斩钉截铁道:“今日一战,世人始知谁才是天下第一刀手!”
出乎宋缺的预料,岳山并未立即应战,反而沉默半响,才缓缓道:“我此行正要完成生平夙愿,否则无法全心决战,你若愿意,可以与我通行,事后我就与你一决胜负!”
宋缺见他神情不似作伪,亦非避战、畏战,便即松开刀柄,沉声道:“我很好奇,什么事让你如此牵肠挂肚,同你走一趟又何妨?”
二人沿江直走,不多时就来到被誉为“达摩第一道场”和南朝四百八十寺之首,也是中国禅宗发祥地和最初祖庭之一的定山寺。
岳山反手一拍刀鞘,龙吟虎啸般的刀吟声浪滚滚扩散,震彻数里,“岳山特来拜会大德禅师,望乞赐见!”
宋缺潜运气功护体,以免为音波所携的霸道内劲所伤,对岳山功力之深心惊不已,但目中仍闪烁着自信的神采。
岳山眼角余光见此,同样暗暗断定了宋缺乃是生平罕见的大敌。
二人均隐隐感应到寺中众多气息一滞,知晓那是功力粗浅的武僧为音波震得气血紊乱。
如此下马威一出,不虞大德禅师不“赐见”!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一气势沉稳的知客僧迎了出来,冲二人合十一礼道:“大德禅师在后园恭候二位大驾,请随贫僧来!”
言毕知客僧引着二人步入寺中,穿门走廊,直到后园一处僻静的独院禅居。
岳山一眼就盯住了近十年未见的大德,但见其一身月白僧袍盘坐在院中蒲团上,一如十年前那般年轻俊秀,丰朗如玉,温润圣洁,似乎凌厉时光从未在他身上留下哪怕一丝痕迹。
一时间,岳山心情复杂,莫可名状。
反倒是宋缺在看见大德的一瞬仅仅眼神一缩,随后便若无其事地转开目光,看向坐在另一侧的四位僧人,忍不住心头惊呼:四大圣僧!
四僧默然结迦跌坐,就像多了的四尊菩萨塑像,却又令人在视觉上丝毫不感突兀,有如融浑进空旷院落的空间去。
一炷清香,点燃着插在供奉的鼎炉正中处,送出香气,弥漫园中。
宋缺并没有被这种压人的神圣气氛所慑,踏前一步,恭敬一礼:“四位大师圣驾安祥,晚辈宋缺特来参见。”
“阿弥陀佛!”
四僧同喧佛号。
四僧声音不一,声调有异,道信清柔,智慧朗越,帝心雄浑,嘉祥沉哑,可是四人的声音合起来,却有如暮鼓晨钟,震荡殿堂,可把深迷在人世苦海作其春秋大梦者惊醒过来,觉悟人生只是一场春梦!
岳山和宋缺都生出异样的感受。
嘉祥大师以他低沉嘶哑,但又字字清晰,掷地有声的声音道:“两位施主身携戾气而来,若能息止干戈,更是功德无量。”
岳山微微一笑,从容道:“难得大师肯出手指点,我岳山怎可错过这踟躇已久的雪耻良机,莫非四位大师意欲代徒接战?”
道信大师哈哈一笑,道:“这倒不必。”
大德向着岳山合十一礼,“昔日之因,今日之果,贫僧当年修行不足,年轻气盛所招来的是非,终究要由贫僧自己领受。”
岳山冷哼一声,手搭刀柄,刀未出鞘,已涌出源源不断的森寒刀气,一浪接一浪向着大德迫去,“和尚,起身接战吧!”
整个院中霎时肃杀之意油然满溢。
大德轻轻一叹,“接战倒也不必。”
岳山眼神一冷,“和尚什么意思,莫不是岳某至今仍不值得你出手?”
宋缺首次神色动容,预感到事情的发展与自己所想象的精彩一战全然不同,四大圣僧亦面面相觑,同感诧异。
大德缓缓说话,声音很是安详平静,“岳施主,当年贫僧说是打你三掌,最终只打了你一掌,如今你若要讨回场子,想要砍贫僧一刀也罢,三刀也好,三十刀、三百刀也行……贫僧在此领受,打不还手,直到施主你称心如意为止!”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再次面面相觑,不知他发什么疯?
若非为了保持圣僧的风度,道信险些去忍不住揪他耳朵,问他是不是活腻了,岳山这等资深宗师高手的刀子岂是好捱的?
万一岳山全力以赴,保证一刀送他去见佛祖!
岳山怒极反笑,“和尚自忖是金身罗汉否?”
大德淡淡道:“岳施主要砍便砍,不砍就去食堂吃一顿素斋,然后出寺去吧。”
岳山暴喝道:“那就瞧好了,看看岳某的霸刀是否吃素的?”厚背刀锵然出鞘,划破两丈空间,直击大德的皎洁光头。
刀刃没带起任何破风声,可是在场外的宋缺,却清楚把握到岳山的刀气笼天罩地,大德除硬拼一途外,再无另一选择。
同时岳山双目异光大盛,目注大德,暗忖:老子就不信你真的硬生生挨砍,只要你出手格挡,那就是应战了!
“铛!”
宛似金铁交鸣。
以四大圣僧的禅修及宋缺的士族涵养,仍忍不住一阵目瞪口呆——在刀刃砍中大德白皙头皮的一刹那,隐约可见交触处一丝若有若无的金光闪过,除此之外再无异象,然而岳山如此雷霆万钧的一刀便即化为无形,连大德的头皮都没割破!
什么横练功夫能挡宗师级高手携神兵利器的全力一击?莫非真是罗汉金身么?
不光四大圣僧及宋缺难以置信,岳山同样无法接受,因此他再次暴喝一声,抽刀旋身,又是运足十成功力的一刀狠狠砍向大德的胸膛。
“铛!”
金铁暴鸣再响。
大德上身的衣衫给刀气爆开,化作翩翩蝴蝶四散了去,现出一身白白嫩嫩,更胜女子的雪腻肌肤,而刀刃就那么止在胸膛肌肤之外,连陷入肌肤一分一毫都难以做到!
四大圣僧和宋缺凭着高明的眼力,再次捕捉到了大德中刀瞬间肌肤上那一闪而逝的金光。
“不可能!不可能……”
岳山怒喝连连,对着大德身上各个要害不住挥刀猛劈,状若疯狂。
宋缺看得牙酸,不忍直视,同时亦心生兔死狐悲之感:换了是我,全力一刀能够斩破大德禅师的不坏金身吗?
好半响,岳山真力不济,踉跄着后退几步,兀自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大德抬起葱白如玉的手指弹了弹左胸被砍得次数最多的地方,发出一阵金铁撞击的铿锵声,只让四大圣僧和宋缺一阵无语。
“岳施主够了么?若是够了,就请去食堂吃一顿素斋,然后出寺去吧。”
“噗!”
岳山仰天狂喷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
宋缺眼疾手快,连忙把他扶住,向着四大圣僧和大德微一颔首,“叨扰五位圣僧了,宋某告辞!”言毕扶着岳山踉跄离去。
出了寺门。
岳山缓缓推开了宋缺,深吸口气,惨然道:“什么天下第一刀,连层又滑又嫩的娘们皮都破不了!”
顿了顿,直视宋缺,“我俩这一战也不必打了,谁能够斩破那臭和尚的不坏金身,谁就是无可争议的天下第一刀!”
宋缺默然无语,心知大德禅师的名号将在自己磨刀堂的磨刀石上留存很长一段时间,至乎一辈子!
……
番外未完!
第五三七章双龙番外
扬州城东一个杂草蔓生的废弃庄园中,大部分建筑物早因年久失修,风侵雨蚀、蚁蛀虫啮下而颓败倾塌,唯只有一间小石屋孤零零瑟缩一角,穿了洞的瓦顶被木板封着,勉强可作栖身之所。
在屋内的暗黑里,发出一声呻呤,接着是身体转动的摩擦的响声。
一把乃带有童音的声音响起,低唤道:“小陵!小陵!还痛吗?”
再一声呻呤后,另一把少年的声音应道:“他娘的言老大,拳拳都是要命的!唉,大家都是扬州孤儿院出来的同门,有必要这么狠吗?
下趟若有正货,千万不要再去算死草那处换钱了,既刻薄又压价,还要告诉言老大那狗贼,想藏起半个子都要吃尽拳打脚踢的苦头。”
说话的是住宿在这破屋的两名小混混,他们自记事起便父母不明,成为流浪到扬州的广大孤儿群的一员,被吴王府所开办的儿童福利院收养直至十五岁。
两名小子凑巧碰在一起,意气相投,就此相依为命,情逾兄弟。
年纪较大的寇仲今年十七岁,小的一个叫徐子陵,刚满十六岁。
黑暗中寇仲在地席上爬了起来,到了徐子陵旁,安慰地道:“我还好啦,从小就耐揍,甭管什么伤,睡一觉就会自动痊愈。只要你没给他打得手足残废就成了,任他言老大其奸似鬼,也要喝我们,嘿!喝我们扬州双龙的洗脚水,只要我们再抓多两把银子,就可够盘川去弃暗投明,参与义军了。”
“真羡慕你那妖怪体质!”徐子陵颓然躺在地上,抚着仍火烧般痛楚的下颚,问道:“究竟还差多少银子?我真不想再见到言老贼的那副奸样了。”
寇仲有点尴尬地道:“嘿!还差两块半银圆外加二十五铜圆才行。”
徐子陵愕然坐了起来,失声道:“你不是说过还差一块半吗?为何突然变成二块半?”
寇仲唉声叹气道:“其实这银圆欠多少还不算重要,最要命的是那彭孝不争气,只两三下就被官兵收拾了。”
接着又兴奋起来,揽紧徐子陵的肩头道:“不用担心,我昨晚到春风楼偷东西吃时,听到人说现在势力最大的是李子通,他手下猛将如云,其中的白信和秦超文均是武林中的顶尖高手,最近又收服了由左孝友率领的另一支起义军,声势更盛。”
徐子陵怀疑地道:“你以前不是说最厉害的是彭孝才,接着便轮到那曾突袭杨广军队的杨公卿吗?为何突然又钻了个李子通出来。其它你说过的还有什么李弘芝、胡刘苗、王德仁等等,他们又算什么脚色呢?”
寇仲显然答不了他的问题,支支吾吾一番后,赔笑道:“一世人两兄弟,你不信我信谁?我怎会指一条黑路你走呢,以我的眼光,定可拣得最有前途的起义军,异日得了天下,凭我哥儿俩的德望才干,我寇仲至小的都可当个丞相,而你则定是大将军。”
徐子陵惨笑道;“只是个言老大,就打得我们爬不起来,何来德能才干当大将军呢?”
寇仲叹气道:“可惜邪王他老人家懒得争天下,否则扬州和江都近在咫尺,邪王大可挟天子以令诸侯,天下唾手可得!我们这些孤儿院出来的兄弟全都投入他老人家麾下,岂不个个都身家清白,比外人更有机会获得重用?听说邪王的独子出家做了道士,还是一方教主,多半不会再继承邪王的基业,那么将来我们未必没机会接邪王的班……”
顿了顿,又奋然道:“所以从孤儿院出来这一年,我每天迫你去第一中学窗外旁听,又到石龙的习武场旁的大树下偷看和偷学功夫。德望才干都是培养出来的,我们定会出人头地,至少要回扬州当个州官,那时言老大就有难了。”
徐子陵眉头大皱道:“我现在伤得那么厉害,白老夫子那使人闷出鸟蛋来的早课明天可否勉了?”
寇仲咕噤两声后,让步道;“明天就放你一马,但晨早那一餐却得你去张罗,我想吃老冯包子铺的菜包子,当然,肉包子更好!”
徐子陵呻呤了一声,躺回地席上去。
寇仲也随之躺下,忍不住又一次反手抚摸着背后的龙纹胎记。
那是一头狰狞苍龙,盘踞了大半个背部,全须全尾,鳞爪毕现,予人的感觉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凶兽,而非单纯的胎记!
寇仲总觉得,自己与生俱来的筋骨坚韧、气血活跃且恢复力超强的奇特体质与这龙纹胎记脱不开干系。
可惜他既不知这龙纹胎记的来历,亦不知应用之法,坐拥宝山却穷困潦倒。
毕竟他虽上过孤儿院内办的小学,但小学的知识量相对于这个以武为尊的广袤世界来说只不过是沧海一粟,更何况龙纹胎记这种明显超乎武学范畴的神秘力量?
……
次日一早。
寇仲和徐子陵揉着咕咕叫的肚子,磨磨蹭蹭来到城南。
南门的缮食档口中,又以老冯的菜肉包子最是有名。可惜他那又胖又凶的婆娘人缘太差,使得本该火爆的生意丢份儿不少。
当老冯由内进的厨房托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菜肉包放到铺前售卖时,等得不耐烦的顾客纷纷抢着递钱。
蓦地人堆里钻了个少年的大头出来,眉开眼笑道:“八个菜肉包子,老冯你好!”
此子正是徐子陵,由于他怕给老冯的婆娘看到,故意弓着身子,比其它人都矮了半截,形态惹人发笑。
幸好他的长相非常讨人喜欢,双目长而精灵,鼻正梁高,额角宽阔,嘴角挂着一丝阳光般的笑意。若非脸带油污,衣衫褴褛,兼之被言老大打得脸得脸青唇肿,长相实在不俗。现在嘛!就教人不大敢恭维了。
忽地身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娇嗔声:“没钱学人家买什么包子?”
徐子陵扭头一看,却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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