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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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心-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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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认为疑点在哪里?”海小安问。 
  “他为什么不给我们提供近期的矿工名单?”李军讲出疑点。 
  “是没有,还是不想提供?”海小安问。 
  “有,不敢提供。”李军说,“刘宝库一直对我们隐藏什么,郭德学的死迷雾重重。” 
  海小安赞许的目光看着李军,说:“看来,我们得进鬼脸砬子煤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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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2 
  夜色中,两个人影潜在楼房的黑暗里,对话如下: 
  “大平原旅馆二楼,你从烤串店的裙楼攀上去。” 
  “没问题。” 
  “戴好手套,现场别留下指纹。” 
  “没问题。” 
  “你总没问题,回回出问题。” 
  “这次我保证。”         
第十四章枯叶旋舞(6)       
  “做完到红罂粟酒店,我们一起宵夜。” 
  四黑子走向烤串店,摊子拉到街上,一律矮桌矬凳,吃烤串的人三三两两一伙,他挑选紧靠街道的桌子,服务员走过来: 
  “先生来点什么?” 
  “烤大蒜十串。” 
  “烤大蒜免费,先生再点点儿什么?烤||乳鸽子……”服务员推荐菜。 
  “禽流感,谁敢吃带毛的?来五串护心皮,五串臭干子。”四黑子点了烤串。 
  “酒水呢?” 
  “金士佰干啤。”四黑说。 
  “您稍等。”服务员客气地说,转身,小鸟一样飞走,四黑子恶出一句话来:“把你烤着吃了还差不多。” 
  四黑子抬头望向二楼,熟悉自己即将行走的路线。裙楼是玻璃马赛克贴面,可以附着,对四黑子来说是最理想的。不然,他也有壁虎的本领,不靠吸盘,靠他长期为非作歹练就的飞檐走壁功夫,倒也可以攀登上去。 
  一股臭味儿飘来,小鸟成了臭谷谷(布谷鸟)。现在你叫四黑子烤女服务员,他都不会。 
  吃烤串的邻桌两人,说一个案子:“今晨,我溜狗,见警察抓个女人。” 
  “少见多怪,警察抓个人算吗新闻。” 
  “一个女人。” 
  “犯人不是男人就是女人。” 
  “那可不一定,不男不女……” 
  “阴阳人。” 
  “那也不一定,兴许是石女呢。” 
  “这不是抬杠吗?” 
  四黑子的烤串臭在嘴里,话也臭:“没B事搁拉嗓子。” 
  如今闲人多,搁拉嗓子的人大有人在。你不让人家搁拉嗓子行吗?不行。嗓子长在人家的身上,愿意搁拉就搁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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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是个逃犯。” 
  “越说越玄,公安部A级通缉吧?” 
  四黑子咽下大蒜,逮住个通缉的女人,似乎与自己贴上边儿。他扬脸望属于大平原旅馆的二楼一个窗口,灯还亮着,窗帘太厚,只从缝隙中透出微弱光线。 
  烤串店在10点准时收摊,城管规定打烊时间到了必须收摊,否则影响居民休息,要受到处罚。 
  午夜,街巷空虚起来。 
  四黑子行动开始,他如一只壁虎,爬上目标的窗口。身子贴在铝合金窗玻璃上,窗帘的一个小洞给他创造朝里窥视的机会。 
  “咦?怎么回事呀?”四黑子见到床上一对青年男女做那种事,根本没宋雅杰的影子。他停留些时间,想想,是不是搞错了窗口。 
  “没错,是这个窗户。”四黑子确定没找错,可是,这里没有宋雅杰呀。她窜了房间?不能老呆在窗口,他从裙楼下来,给张扬打电话。 
  “你回来。”张扬说。 
  “扬哥……” 
  “别啰唆,抓紧过来。”张扬口气很横。 
  四黑子赶到红罂粟酒店,进了叫古典的雅间,只张扬一个人。他往他面前坐,张扬捂着鼻子,说:“你吃臭豆腐了。” 
  “五串烤臭干子。” 
  “去掏掏你的厕所。”张扬挥挥手。 
  四黑子跑向卫生间去漱口,张扬说的掏厕所就是漱口。 
  “掏干净啦。”四黑子回来,指着自己的嘴说。 
  “坐吧。”张扬说,四黑子才坐下。 
  “那个房间……” 
  张扬摆摆手,四黑子咽回去要说的话。他说:“刚得到的消息,宋雅杰给警察逮去了。” 
  “我们晚了一步。”四黑子说。 
  “不是晚了一步,是晚了一天。” 
  四黑子说,我们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到了警察的手上,你能想什么办法?”张扬说,“黑子,明天起派你一个差事。” 
  “扬哥,叫我去干啥?”四黑子跃跃欲试,掏出杀人工具,一条咖啡色的尼龙绳摆弄。 
  “放起来!”张扬吆喝他。 
  “唔。”四黑子收起来。 
  “一桩美差。” 
  四黑子睁大眼睛,美差是什么?张扬常说反话,美差兴许就是最不好的差事。扬哥的差遣,美也好,危险也罢,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这辈子死心塌地跟他走。 
  “你搬到刘宝库的别墅去住。” 
  “啊,那库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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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给他看家护院。”张扬说。         
第十四章枯叶旋舞(7)       
  “护矿队谁管?”四黑子是队长,他关心此事。 
  “暂由别人带。”张扬说,“你临时到别墅去,也不是长期的。黑子,队里谁可靠?你推荐一个人,让他先负责,护矿队不能群龙无首。” 
  “兰光辉。” 
  护矿队的每一个人张扬都熟悉,嫡系嘛,都是他亲自面试录用的。人人都有蹲监坐狱的经历。 
  “兰光辉吃灯泡厉害。”四黑子极力说他举荐人的优点,脑袋屁股的却不知从何处说起,“就那么的嘎嘎嚼。” 
  张扬知道兰光辉吃灯泡,像吃苹果那样吃玻璃灯泡。他说:“你看准了就行,兰光辉先管着护矿队。” 
  “没冒。”四黑子说。 
  张扬叫了菜,边喝边说:“黑子,活动一下你的脑子。我问你,叫你去刘宝库的别墅做什么?” 
  四黑子啃一块羊后腿关节的小骨头,急了连骨头带肉一起吞下去。 
  “嘎拉哈呢?”张扬问。 
  “嘎拉哈在这儿。”四黑子拍拍上胸部,骨头顺着食道下滑很慢。 
  嘎拉哈,猪羊后腿关节的小骨头。嘎拉哈有四个面,分别名称为:坑、肚、枝、驴。东北农村歘嘎拉哈玩,例如,掷枝儿,谁掷出的枝多谁赢。 
  四黑子确实吞进一只嘎拉哈,好在羊的嘎拉哈最小,要是猪的,恐怕他就不那么好吞啦。他说:“扬哥,你不是叫我去看别墅。” 
  “那干什么?” 
  “反正不是,用飞毛腿打蚊子,大材小用了嘛。”四黑子说。 
  “你自己飘扬起来,你是飞毛腿,不是爱国者啊。我看你飞毛腿不像,倒像毛腿鸡。”张扬觉得好笑,兀自笑起来。 
  毛腿鸡是盘山地区的一种冬候鸟,鸽子大小,腿上长毛,飞起来嘟嘟地响。夜间群飞,常常撞到电线或电线杆子上。 
  “那什么扬哥,看房子也中。”四黑子自知把话说大了。 
  “也别谦虚了,毛腿鸡也能算上二、三类省级保护鸟。”张扬说,“叫你去别墅,不是撞到电线杆子。” 
  酒常使四黑子得意忘形,他听出张扬还是说他是毛腿鸡,配合默契,展开双臂做飞翔状。 
  杀人不眨眼的四黑子乖巧起来,一般人还无法比拟。 
  “你的任务是看住许俏俏,往死里看。”张扬说。 
  四黑子嚼着张扬的话,嚼出血腥味儿来。不由自主地掏出尼龙绳,缠绕在手腕上。 
  “你又拿出来。”张扬责备他,说,“怕别人不清楚你做活儿(杀人)的手法。” 
  “是,是。”四黑子收起绳子。 
  中间,张扬又叫了两瓶啤酒。 
  “黑子,这几天你见到大洋马没有哇?” 
  “那天劳动广场露一面,再没见到她。”四黑子看出张扬关注大洋马,殷勤地说,“扬哥,我去歌厅给你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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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我?” 
  “是啊,我知道扬哥口味高,看上眼的女人不多……”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让你看着她和许俏俏频繁接触不,你竟然给我拉起皮条。” 
  “我以为扬哥看上……喔,不是那意思,算我瞎呲。” 
  “瞎呲还行,就怕你横呲,那样要误事。”张扬提醒说,“许俏俏狐媚,你管好你自己。” 
  “狐媚,是不是臊啊!”四黑子不懂狐媚,懂狐狸,那动物臊,迷人,他说,“扬哥放心,干大事的人,都不能近女色。” 
  四黑子总自诩是干大事的人,事实上,他的确对女人不亲。对女人不亲的男人很可怕,作为杀手的四黑子,就不足为怪了。 
  “黑子,听我对你说……”张扬做了详细安排。         
第十五章天良如血(1)       
  63 
  挂在天上的月亮薄而透明,清冷的光辉洒下,宋雅杰的记忆在秋意里行走。枯叶落在看守所的墙上的声音,令她想起桂花村,许多有故事的夜晚,卷起落叶一样向她走来,她很伤感。原来,伤感是白色的。 
  今天的提审她认为不能称其为提审,是听噩耗。 
  “你丈夫郭德学受过骨伤吗?”刑警李军问。 
  宋雅杰一怔,不祥之感爬上心头,一种希望玻璃一样破碎。寻丈夫不见的时刻有人问起他是否有骨伤,刑警来问更是凶多吉少。 
  “问你呢,宋雅杰。”李军问。 
  “啊,他怎么啦?”宋雅杰问,忘了只许回答问题,不能向刑警提问。 
  “郭德学受过骨伤吗?”李军再问。 
  “受过。”她答。 
  “什么伤?” 
  “小时候骑驴摔的。”宋雅杰说。 
  “摔伤具体位置?” 
  “左胳膊骨折两截。”宋雅杰比划自己的肘关节上方,“尤村长的爹给接上的,他是黑狗先生。” 
  刑警对黑狗先生白狗先生不感兴趣,他们要甄别、确认死者是郭德学。 
  “你知道他的血型吗?” 
  “AB型。”刑警问。 
  一切对上号,完全吻合,死者是郭德学无疑。 
  “他死了吗?”宋雅杰问话有股冰冷的气息。 
  在场只李军和小王,谁也作不了这个主。 
  “你们不肯告诉我,我不问,他一定死了,煤矿出事死的。”宋雅杰喃喃地说,“他死了,我知道。” 
  “宋雅杰,你怎么知道郭德学是煤矿出事死的?”刑警追问。 


  “他给我托梦……”宋雅杰说她几次梦到煤井透水,眼见郭德学给大水淹死。 
  “你到过煤井?”刑警问。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透水?”刑警问。 
  “德学说过,他挖煤的井上面就是人工水库,哪一天掏漏了,他们都得淹死。”宋雅杰想起丈夫曾经说的话,她说,“我梦见水灌进煤井里,像灌耗子似地淹死他们。” 
  假如煤井透水,还真和她描述的差不多。这女人真神了,她竟然梦到煤井透水,和警方的猜测不谋而合。 
  李军所掌握的知识中,有心灵感应的故事。美国有一对孪生姐妹,分别生活在两个州。一天,妹妹骑马摔下来,踝骨骨折。远在另一个州的姐姐,忽然感到脚踝处疼痛难忍,无缘无故的疼痛,正在她纳闷之际,妹妹打来电话,说她落马摔伤了脚踝骨……世上发生过许多至爱情深的人彼此之间有心理感应的故事,宋雅杰当属此种情况。 
  监房靠近高墙,黑大的墙影遮挡住月光。她感觉心里忽然黑暗起来,希望之灯摇曳即将熄灭,身体蜡烛一样瘫软下去。 
  “德学死了吗?”她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 
  刑警问她郭德学受过什么伤没有,她敏感到突然失踪的丈夫可能被警察找到,可不是活人,活人警察怎么问他的骨头伤过没有。假如是这样,她要背负终身的愧疚。 
  “我对不起女儿。”宋雅杰有一天说。 
  桂花村的土炕上,身体好起来的宋雅杰强烈地想女儿,十多年中对丛众的思念断断续续,如今思念如河水昼夜在流淌。她忧伤的情绪深深地感染了郭德学。 
  “等你病好利索,我们去盘山找她。”他说。 
  “你尽说傻话,我是被通缉的逃犯,敢在盘山露面?” 
  “十多年啦,警察还会抓你?我看认不出来你。”郭德学说。 
  “唉,你有时很小孩子(天真)。”宋雅杰清楚自己的处境,十几年没让警察发现,桂花村太偏僻,很少有人到此。加之尤村长的袒护,她才得以潜伏下来。一旦出了村子,如出洞的兔子,就暴露在猎鹰的视野里,相当的危险。 
  明白了这个道理,郭德学有了另外的打算,他说:“孩子慢慢找,我们攒点钱,她总要上学、找工作、结婚,处处都要用钱。” 
  宋雅杰感激的目光望着郭德学,说:“你是我男人,从今天起,你是我的男人。”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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