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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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心-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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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 
  “你是个娘儿们,没人祸害你。”刘煤黑子说。 
  特殊时期,这句普通话她听来很亲切,眼睛发湿。她问他愿不愿意要她?刘煤黑子听来笑开一张黑脸,他真不敢相信,掏了掏耳朵,确信她的话无疑,迫不及待地石头一样压上女人。 
  “就有了刘升。”车夫说,有些离谱。         
第六章在后黄雀(2)       
  刘升生在1949年,不是1945年。 
  在一狭窄的胡同,倒骑驴进不去。车夫说:“你们走进去,孤吊的老房子就是,没第二家。” 
  左拐右拐,刑警见到一堆荒草,那下面就是刘煤黑子的老房子,建造的年代太久远,房子整体下沉,窗户亮子都和地面平行了。上房顶不用蹬梯子,一脚就可迈上去。进屋如下井,像进地下室。 
  汪汪汪!一阵狗叫声骤然响起。 
  刘家养了很多狗,没什么名贵的品种,小镇的自产货,笨狗二细狗巴儿狗。刘煤黑子出来时,保镖似地簇拥一群狗。 
  “你是刘宝地师傅吧?”海小安问。 book。
  刘煤黑子得知他们是警察,并没敌意,让他们到屋子里坐。于是刑警走进狗群,数十只狗看着主人的脸色对待来访者,态度还算友好。 
  “他几年都没回家了。”刘煤黑子待一只狗舔完他的下颏,那有一块流着脓水的疮,他说,“人一辈子做什么都行,就是别下井挖煤。” 
  可见下井挖煤对老人的伤害有多深啊!刘煤黑子性格开朗,愿说爱讲,对过去苦难的矿工生活的回忆,给刑警唱了段《劳工歌》: 
  满洲国康德十年间, 
  家家都把劳工摊, 
  你要不愿意, 
  就把嘴巴扇。 
  到那一顿一碗饭, 
  土豆沙子往里掺, 
  最苦就是上西安。 
  刘煤黑子给刑警说明他说的西安,不是陕西的西安,是日本开的辽源矿。他说:“我儿子刘升在罂粟沟我挖过煤的地方挖煤。” 
  “什么时候的事?”李军问。 
  刘煤黑子说:“鬼脸砬子矿出事前。” 
  鬼脸砬子煤矿出过事,海小安和李军清楚,矿主李雪峰不满市安监局的处罚,对局长海建设雇凶报复,海小安的父亲一只胳膊被卸下。 
  “他在矿上做什么?”海小安问。 
  “销售科当科头。”刘煤黑子说,“听说出了大事,他们的矿长蹲了大狱。” 
  刑警向老人询问:“有一个事儿问问您老,您会赶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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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尸?”刘煤黑子几分惊奇,说,“解放前罂粟沟有人赶尸,没有了几十年喽。” 
  “那刘升会赶尸吗?” 
  “说笑话吗?罂粟沟赶尸的那会儿,他还在谁的腿肚子里转筋(没有他)呢!”刘煤黑子否认儿子刘升会赶尸。 
  海小安同李军交流下目光。 
  “是这样……”海小安把刘升赶尸被拘留的部分细节透露给老人,观察他的反应,希望他能说出一些对破案有用的东西。 
  “他赶尸做什么?”刘煤黑子疑惑。 
  25 
  卐井炸掉,罪证和一块污浊被擦掉了,没人知道死了十四个农民矿工,没人知道发生透水事故,刘宝库这样认为。 
  “我带你去钓鱼。”刘宝库对许俏俏说。 
  “可是到养鱼池去钓,和到鱼缸里捞鱼差不多,没意思。”她说。 
  刘宝库颇有同感,到人工湖或养鱼池去钓鱼让人感到虚假不真实,即使她不说,他也不到这没意思的地方去。 
  “去鲇鱼河。”他说。 
  “鲇鱼河?”许俏俏并不熟悉鲇鱼河,她见到的流经山脚下的鲇鱼河,不很宽的一条河,清澈可见河底的卵石,会有什么鱼? 
  “我们到上游去。”刘宝库说了他的三天钓鱼计划,带顶简易帐篷,和吃的喝的,打算和情人愉快地度过几天。 
  刘宝库是个聪明的人,他本不会钓鱼,迷上钓鱼后,苦心琢磨,目前应该说是个钓鱼的行家里手。许俏俏目睹他是如何学钓鱼的,别墅的游泳池成了模拟养鱼池,放上鲤鱼、草鱼、鲫鱼、花鲢,观察它们的生活习性。譬如,哪种鱼一天里什么时候睡觉,什么时候游玩,什么时候吃食。 
  “明天刮风吗?几级?”他问她。 
  许俏俏每天必须看盘山市区的天气预报。 
  “有雨一定告诉我。”刘宝库叮咛。 
  许俏俏清楚他关注刮风下雨,是为了观察鱼的表现。 
  去钓鱼坐越野吉普车,刘宝库亲自驾车,沿着河边走,溯源而上。钻进绿色里,人的心情舒畅起来。 
  “俏俏,知道我走的这条沟,为什么叫罂粟沟?”         
第六章在后黄雀(3)       
  “嗯,生长过罂粟呗。”许俏俏不假思索,说。 
  “见过罂粟花?” 
  “当然。” 
  “什么颜色?” 
  “红色,红罂粟。”她拿出依据,说,“有部电视剧叫红罂粟。” 
  “罂粟沟的罂粟开白花,雪白雪白的。”刘宝库望着她,调情:“像你身子。” 
  许俏俏面带微笑,自己皮肤白,并非是男人的恭维,她为自己白嫩的皮肤感到自豪。别说男人们喜欢,自己也喜欢,有时摩挲着孤芳自赏。 
  “你倒像生长在海边,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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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用,”许俏俏故意撅起嘴,做生气状,说,“都让人给忘了,干巴扯叶……” 
  刘宝库听出抱怨,伸过一只手,在她预料的部位上捏一把,说:“怎么能忘呢,今晚在河边的帐篷里,让它水灵。” 
  许俏俏顿然看见一朵淋雨的花朵绽放,她说:“你多少天没碰我……” 
  “喔,喔。”刘宝库听出女人的委屈、怨言,不知自己正掉入一个陷阱,他说,“矿上事儿缠巴的,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冷落了你,对不起呀!” 
  “借口,矿上有什么事啊!新鲜够了,采摘够了,再香的花也没味道。唉,女人啊,总不能永远鲜艳夺目,尤其在一个男人眼里,永葆新鲜感是不可能的。” 
  “瞧你歪的,我对你……”刘宝库表明自己的确因为矿上出了事,他处理那么大的事件,精力都放上了,他说,“矿出了事……哦,没什么大事,我身为一矿之长,啥都找你问你。” 
  许俏俏为达到那个目的才不急,她暗暗想,三天野宿河边,想知道定会知道。男人在他喜欢的女人面前,就是水,就是一摊泥,随便你捏。 
  “将功补过。”她说。 
  “我补,一定让你满意。” 
  山路更崎岖,树更茂密,脱离一切视线,情人更是一对小鸟,求之不得的自由。众目睽睽下,人不得不把某种欲望掩藏起来,活得虚虚假假。梦想世外桃源的生活,归根到底是遁世。 
  刘宝库钓鱼也是一种逃跑,他带上情人到人迹罕至的地方,住腻了高级别墅,体验一下简陋的帐篷,呼吸山风,头枕着沙滩,听河水潺潺流淌,她可无拘无束放开地叫,哪怕把公猫招来。 
  “我热啦。”她手拽着衣扣,说。 
  “想脱你就脱吧。” 
  许俏俏剥衣服他感觉像扒玉米,老皮嫩皮一层层去掉。她最后还是留了斜拉桥似的几道织物,他不希望如此:“这也没别人。” 
  砰!织物击打肌肤的声音。 
  许俏俏顿然白在他的面前,他惊喜,眼里有蓝光闪烁,目光停在海拔最高处,欣赏那白色的山峰。 
  “你总看,还没看够?”她娇媚地说。 
  他恋恋的目光攀登着,忽见到自己的足迹。他无穷地回味攀登时的激动人心的情景。 
  “想什么呢?”她挺拔下山峰,明知故问。 
  “想起小时候,奶奶给我破的谜。” 
  “什么谜?” 
  他说谜语谜面:一棵树结俩梨,小孩子看着干着急。 
  “是什么?”她问。 
  “打一物,猜猜俏俏。” 
  一则普通的谜语破猜,也成了打情骂俏。 
  “没猜到。”她摇头。 
  “小孩看着啥干着急?”他提示她。 
  许俏俏天生缺乏想象力,喃喃地:“小孩看着啥着急呢?” 
  “吃的,往吃的上猜。” 
  小孩子喜欢吃的,又喜欢简单的东西。她说:“方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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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家方便面结在树上啊?” 
  “那是什么?” 
  刘宝库做了生动的提示:“我昨晚吃的那个。” 
  “脸皮真厚。”许俏俏幡然,说。 
  车到郁郁葱葱的山坳里,他煞了车,说:“请梨下车,我们到啦。” 
  许俏俏包装上梨子,下车。 
  帐篷扎在河岸边,进口朝河面开。看河水不用出帐篷,撩起一角放眼就可望见。刘宝库做钓鱼的准备,她一边帮忙,取诱饵什么的。然后他们挨摆坐在石头上,他说:“我们今天钓鲇鱼。” 
  对钓鱼一窍不通的许俏俏,无法想象钓什么鱼是垂钓者说了算,应该是鱼的选择,谁来咬钩,那是鱼的事。         
第六章在后黄雀(4)       
  “用泥鳅做饵,钓鲇鱼。”刘宝库说。 
  许俏俏咀嚼他的话,和另一个人说的意思相似。李作明动员她到刘宝库身边前,他给她讲了个故事,说一个渔民的小儿子给鲨鱼吃了,父亲为钓到这条作恶的鲨鱼,砍掉自己的胳膊做诱饵,最后钓上那条鲨鱼。 
  李作明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俏俏。” 
  “哎。”她缓过神来。 
  “想什么呢?” 
  “鲇鱼。”许俏俏顺口说。 
  “鲇鱼?” 
  “鲇鱼。”许俏俏说鲇鱼,“卖鱼的说,野生的鲇鱼和养殖的鲇鱼区别在,野生的鲇鱼有须子,人工养殖的鲇鱼没有。” 
  “你挺懂。” 
  “鲇鱼吃鱼,它像矿长,愿吃谁吃谁。”许俏俏外延鲇鱼,有她的目的。 
  “你这么看?” 
  “一矿之长,说一不二。”她把他朝一条思路上引。 
  “唉!”刘宝库叹息,说,“当傀儡有什么好?表面风风光光,背地里受的窝扁气……唉!不说了。” 
  “可你不是傀儡啊!” 
  “谁说不是?” 
  “谁会说是呢?” 
  “俏俏,”刘宝库一把将她揽进怀里,说,“你肯嫁给我,矿长我就不当了,我们到海边买套房子,看潮起潮落,看海鸥飞翔……” 
  许俏俏听他倾诉浪漫。 
  当晚,钓上条一斤多重的鲇鱼,鲜亮的黄颜色,须子很长。刘宝库说至少是三年生,直接舀河水煮上,原汁原味很好吃。 
  许俏俏卖力地猫叫一夜,刘宝库觉得自己什么都松开了,如散开一捆干草。他无意说出自己是傀儡,幕后的“老板”管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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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俏俏装作什么都没听懂,表现出对那些都不感兴趣。 
  “我钓不到鱼了。”他说。 
  “泥鳅……” 
  “昨晚你的叫声太响亮,把鱼都给吓跑了。”他说,“鱼都怕猫。” 
  说闹一阵,直到太阳照得帐篷红彤彤的。她说:“起来,钓鱼去吧。” 
  他搂着她,说:“不钓鱼了。” 
  “那你来?” 
  “钓猫。” 
  许俏俏噗哧笑出声来,说:“不在别墅里钓,跑这么远路。” 
  “接地气。”刘宝库说,“猫叫才自然。” 
  许俏俏懂,将她直接按在地上,动物一样自然,感觉是和席梦思上不一样。是不是接了地气的缘故她不清楚。 
  一个电话突然间打到河边,刘宝库看来电的号码,是个必接的电话,又是许俏俏不能听的电话。他正寻思怎样理由支开她,许俏俏却以听见河边有只鸟叫,去看看是什么鸟,借口跑开。 
  刘宝库接张扬电话。 
  “野合?”张扬把一件美好的事说得难听,口气不满意,说得既损又挖苦:“戒饭戒不了,不吃要饿死,戒女人还戒不了吗?忍不住,掏出来撂在木板上用锤子砸。” 
  “扬哥……”刘宝库忙不迭地道歉。 
  “都到了什么火候了,你还有闲心跑臊。”张扬训斥。 
  “我这就回去,这……” 
  “别这就了,我过去。” 
  “不敢,我回去,扬哥。” 
  “等我……”张扬让刘宝库原地不动等他,约摸傍晚赶到,然后,在河边会面,有重要的事情说。 
  26 
  “哎,你们等一下。”刘煤黑子撵上来,确切说他的两只狗先追过来,一只黄狗,另一只也是黄狗。它们拦住刑警去路:汪汪! 
  海小安和李军停下脚。 
  “麻烦你们带给我儿子。”刘煤黑子举着手里的狗肉干,说,“他爱吃我晾的狗肉干。” 
  李军望着海小安,用眼睛请示。 
  “带上吧。”海小安说。 
  “谢谢。”刘煤黑子对狗摆手,叫上它们,刚要走猛然站住,说,“还请你们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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