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还无暇顾及他的小情绪,现在一颗心系在大森林身上,吃过午饭之后我就急着追问他,为什么要去河口?为什么为什么?
第94节:古堡遗梦(10)
他不紧不慢地收拾行李,淡淡地笑:“明阳的自尊心受到了挫伤,你不找他回来安慰一下吗?
“他是少爷,少爷都有脾气,何况他的金发美女会为他排忧解难的。”
“哈!原来你还在吃醋。”
“我才没有。猪才为他吃醋。”我不服气,可是焦急是真的,“大森林,先别收拾,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河口好不好?我看见你装行李心慌死了。”
他仰起头看着我,很认真地说:“你已经长大了,要知道惜福啊!明阳是真的喜欢你,我从没见他为别的女人情绪激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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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他好不?”我拼命地甩头,“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走?”
“不可以。”他想都不想就回答,斩钉截铁。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我扭过身去擦掉它们:“对不起,最近很没出息,变得很爱哭……”
他不以为然:“女孩儿是水做的,天生就有流泪的权利。不过如果明阳哭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
“什么?”我不懂。
他捏捏我的下巴:“你们两个都是孩子,得有一个哄住一个才行,要是两个都哭,我怎么放心呢!”他提起行李要出去,我又堵住他:“你如果真要走,就把我也塞进行李箱带走。”或许我很孩子气,可是我想在有安全感的地方待着。
他只是怜爱地抹掉我的眼泪,重复那句老话:“明阳需要你!真的需要!”
人还是走了,我拦不住。心里突然地裂开一个大口子,沉沉地往下落。
第95节:舞会惊魂(1)
舞会惊魂
下午我在书房看书,管家来说:“少爷吩咐一会儿来接您,请您打扮好了等他。”
我还在疑惑,已经有几个穿西服的很酷的女人提着精致的小匣子来到我面前。管家吩咐:“这些人是造型师,会负责把您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请放心。”
我还未来得及问为什么要打扮,管家已经抽身离去,造型师们纷纷打开精致的匣子,什么五颜六色的粉扑唇彩、吹风机、各式梳子全部呈现出来。接着她们把我按在椅子上就开始摆弄,天呢!原来做个名门淑女要受这么多罪?
华灯初上的时候明阳回来了,我正穿了一身素白锦缎的小旗袍站在院子里看着落下的枫叶发呆,猜想着大森林到河口究竟是干什么去。明阳就是这个时候按响车喇叭的,刺眼的白光打在我身上,他像恶作剧成功了一样坏笑:“上车吧小妞!”
我很不情愿地跑到车子旁边揉揉眼睛:“我干吗要听你的?”
他从敞篷车里跳起来坐上高处:“因为我喜欢。”
“我不喜欢。”才不要听这搞怪的笨孩子胡闹,我转身就走,“我要回去睡觉了,你自己玩好。”
他开了车门跳下来追我:“别闹了,我今晚要带你参加聚会。”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参加聚会?”我讨厌莫名其妙地被当做洋娃娃一样调遣。
“是刘易斯的父亲邀请的,狄家和附近的商户一直有生意往来,如今爸爸的腿瘫了,只能我去,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去。”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没笑,十分诚恳。
“那正好,你可以邀请刘易斯做你的舞伴。”我赌气,竟然有点无理取闹。
他很用力地钳我的手腕,痛得我咬紧嘴唇,就是不哭。
“算你狠。”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拽进怀里,“我去参加社交活动当然要带我老婆,天经地义。”
“谁是你老婆?刘易斯?”我感到在劫难逃,手臂痛得快要断掉。
“你在故意气我?”他脸涨红,我想起大森林说过,他只为我情绪起伏,可是……
“痛呢!松手!”我急得要踢他。
有了上次的经验,他变聪明了,把我转过来扳在车上,身体贴近夹得根本动不了:“求我,我就放手。”
我倔强地咬住下嘴唇,就是不张口。
他笑:“你真不知死活。”
就是不知死活!我心里一字一顿地说,忽然非常想念大森林,他才不会这样没来由的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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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阳终于松开手,偃旗息鼓,却打开车门示意我上去。我嘟着嘴揉自己那只劫后余生的手臂,还是不想服输。他却笑得惬意:“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心里肯定在说,这小子是个爪哇岛的大棒槌,总是蛮横无理,哪像狄珞那么彬彬有礼呀!”
“你知道就好!”我不肯上车。
他又耍赖:“再不上去,我把你像扔皮球一样扔上来。”他拿眼睛瞄我大腿侧面的旗袍开叉,贼贼地说,“穿成这样要是被掀起来可不好看呀!”
我有些惊恐地捂住旗袍两侧,乖乖地钻进车子里去。他从另一边上车,自鸣得意地开动车子。我冲他撇撇嘴:“臭屁什么?”他却俯到我耳边用细碎的语言扎得我脸红:“小丫头真漂亮,迷死人不偿命啦!”
我赶紧扭过头去装作没听见,迎着风大声地问:“你知道大森林去河口干什么吗?”
他说他也不知道,狄珞决定要做的事没有人能拦得住的,从小就是这样,要是他不想说的事,你就算拿钳子撬也无法得知,只能随他去。他朝我挤挤眼睛:“都说我是少爷,其实他才是,酷得一塌糊涂。”
车子在风中跑得像火箭,他问我:“你的头发吹乱了怎么办?”
我趴在车门上眯缝着眼睛看世界:“吹风多舒服啊!我喜欢室外的风,清爽得很。”
“我是问你的发型。”
“没关系。”我从小手提袋里拿出一支纯银的发簪在他面前晃一晃,“我有这个。”这是那几个造型师留下的,我的发质柔软,根本不用定型,只要一根簪子挽个髻就可以。
“女人的事还真是挺神奇的。”他不明白,但是对我打了一个比方,“一朵幽兰,暗香四溢。我素来就认为东方女人的美是最典雅尊贵的。”
哦!这话要是被心高气傲的刘易斯听见,不气晕过去才怪。
刘易斯家也是不凡,高大的门庭可以放得下并驾的马车。看见明阳的车子过来,已经有侍者出来迎接。侍者开门,我的长发飘起,像条绸布,发丝撩到侍者的脸上,惊得我赶紧道歉。明阳过来拉我:“快进去吧!你道歉他也听不懂。”他只冲那黑人侍者笑笑,对方便友好地点头还礼,直接钻进明阳的车子,开走了。
我问他:“我只是头发飘到他了,你不用拿车子赔他吧?”
他哈哈大笑:“当然不是,他只是泊车的门童。”他用手指拢过我的头发,我马上拿出簪子挽一下,三秒钟搞定。明阳惊讶地盯着我的新发型看:“神奇!真神奇!”
换我说走吧!你也有土老帽的时候。小时候经常见奶奶挽髻,但凡是中国传统教育熏陶下的女孩几乎都会这一手。新发型让我精神焕发,略显成熟,且端庄雅致,一身素白的锦缎也给明阳脸上增了光。一进大厅,他便压低嗓门对我说:“小乌鸦,你的裙脚上粘的都是眼球,男人们肯定都嫉妒死我了。”
我回敬他:“不止哦!还有个妖冶的美人一直盯着我,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估计我已经被杀几百回了。”
他当然知道我说的是刘易斯,眼睛气鼓鼓地瞪着,仿佛想把我的小脖子拧成麻花。
我也回瞪他:“你的追随者来了,我要去下洗手间。”说完转身就跑。
刘易斯已经翩然而至,不屑地看我离开。我在洗手间门口回头望,这女人很像某个电影里的军火头目的女儿,一袭红裙,皮肤白皙,强悍又娇媚。她好像也在看向我这边,我心惶惶地钻进了洗手间。再看看镜子,里面已经没有小芫的身影,我低头抚摩腕子上的佛珠,感谢大森林。可是,他究竟去河口做什么呢?
出了洗手间我便偷偷溜出门去了庭院,人多的地方好闷呀!我情愿待在草地茵茵之上,看着枫叶林的一片深红发呆,不喜欢吵吵嚷嚷,繁复应酬。
“小姑娘一个人在这里畅想什么呢?”
我回头,见是明阳,他故意挺起胸脯装作拽拽的样子:“你在想谁呀?”
第96节:舞会惊魂(2)
“无可奉告。”我也背着手走路。
“怎么不进去吃东西呢?甜品奶酪都已经上席了。”他说,“我告诉你哦,英国人总说自己的甜品很棒,其实真正好吃的甜品在瑞士,你不去尝尝吗?”
我低头想一想,的确是有点饿了,只是……
“怎么了?一副很委屈的样子。”他也学我的动作,皱着眉头看天叹气。
“语言不通呀!”我怕出丑。
他得意地笑:“你终于也有需要我的时候。”拉住我的一条胳膊夹在腋下便走,“走吧!你想吃什么我拿给你,我保证是个好Waiter兼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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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起大森林说的话,他说明阳需要我,其实,我觉得,有很多时候,是我需要他。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苹果派,尝一下!”一进大厅来他就拿了好多小盘给我,“还有这个,巧克力蛋糕,和古巴黑巧克力的味道不一样的,你尝……”
我想他大概从来没对一个女生如此热情过,所以当我在明阳身后看见刘易斯射来利箭一样的目光时就知道,完了,这女人肯定恨不得把我剥骨噬肉。
“诸位先生们,女士们……”一个貌似司仪的男人拍掌示意大家安静,众人的目光都朝他看去。反正说的是德语,我听不懂,便研究起面前的巧克力小熊来,这里的人真的很喜欢小熊哦!连蛋糕上也做得活灵活现。
众人鼓掌,我不明意图。明阳拿走我手上的果品盘,揽起我的腰。“干什么?”我惊讶地瞪着他。他不以为然:“请你跳舞。别一副刺猬的模样,在你正式成为我老婆之前,我是不会对你痛下毒手的。”
我憋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他:“屁话!”
天啊!我在骂人方面终于小有起色,不知苹果知道会不会激动得晕过去。
“嘘!”他小声说,“淑女一点啊!男人们可都在看你呢!东方娃娃!”
我小心地扫了一眼周围局势:“怕啥,他们又听不懂中国话。”
“万一听懂呢?明天你会上晨报头条,商业巨甲狄氏淑女用中国话骂人,有辱斯文。”
“屁!”我又瞪他,“那我用方言说话,肯定没人懂。”
他差点笑趴下。
我们的舞步配合很默契,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跳舞的天赋,只能用神奇来形容。
钢琴台上弹奏的是刘易斯,原来刚才穿燕尾服的男人让众人注意是为了显摆刘易斯的高超琴艺啊,可惜被明阳拉着我出来跳的双人舞给搅和了,众人的目光偏离了钢琴台,全都投向我们。我抓紧明阳的肩膀,有一丝不安:“这样好吗?”刘易斯的风头全被盖住,按理来讲,她应该是今天聚会的女主人,可是……
“不管她。”明阳冲我挤挤眼睛,“谁让她把咱们的烤香肠撞到地上,连一句对不起也没有,那时候她可没注意到你呀!现在她只是偶尔尝试一下被忽视的滋味,挺好。”
可是,我能感觉到一丝浓烈的敌意像点燃的炮仗一样,嗞嗞冒烟,似乎要有一场大的风暴来临……
晚上有些助兴的小节目,客人们兴趣正浓,还没有人离去。我实在不了解西方人的脱口秀节目,唉!还是语言障碍,看来以后我要恶补外语了。很长的饶舌口技表演,我觉得有点像中国的相声表演,就是那种一口气说话直到快要咽气的感觉。因为听不懂,我又想跑,看见二楼的走廊上挂了很多精美绝伦的油画,不自觉地奔上去欣赏。
楼下熙熙攘攘,觥筹交错,没人注意到我独自上了楼。这些画真好,惟妙惟肖、呼之欲出。我在一幅瓦伦瑞?科克雷思的《秋日》画前停下,为画布上美轮美奂的旖旎风光倾倒,正在这时,听见不远处的走廊边传来细碎的声音,像是个女人在说话。
我想转身离开,可偏偏听到了明阳的声音。我轻轻踱步,向走廊上一处连向外面阳台的方向走去,白色窗帘被风吹拂起来,像一个大大的渔网张开,我心里突然一沉,这场景何其熟悉啊!我想起了那个梦,梦中的白窗帘也是如此诡异。心跳得很快,却忍不住向前迈进,那是一处通往阳台的落地窗,和梦境中竟然完全一样。我站在窗纱后面,幔帘飞舞,阳台上站着的人没有看见我。我却看见了刘易斯,她正如花笑靥,两条白藕般的胳膊攀在明阳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