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强盗哄笑声中,少年骂咧道。
“人家公主好歹是出嫁,总不能让她在这种日头满身汗水又脏又丑的去见王子啊。留个车厢当积德吧!”
“少寨主,心之眼哪还有阴德?“
哄笑的群盗随黑袍少年扬鞭驱龙跃上高地,在飞扬的尘土中迅速远去。
一个时辰后。
烈日照射的黄土大道上,一众垂头丧气的晨曦国王家骑兵只着单薄衣裳,轮流拖拽华贵的车厢朝魏国边境缓缓前进。
……
距离劫掠现场百里外的武当山山腰,三头负载小塔楼般高财物的火飞龙在群盗抵达时盘旋飞起,在七个以青鳞飞龙为坐骑的强盗护送下消失远空。
黑袍少年自坐骑跃落,径直行至一个披挂火红软甲的血腥妖族女人面前,欠身行礼道:“义母,此次异常顺利。”
容貌冷艳的女人微微点头,将看罢的帐本递给等候的人,轻甩一头火红色长发,扬起一对冷漠的眸子,发话道:“这些都得如数分给各营寨头领,算我做大姐的一点心意,往后这带谁管事我原本也不在乎。但你们既然求我留话,就转告他们黑风寨主各方面能力都很不错。”
那强盗头目连忙躬身作礼,高声诅誓。“大伙都发过誓了!无论大姐认为谁行都一定全力支持,无有违背,如果有谁敢在大姐走后借故不服,必遭大伙群起围攻而死无葬身之地!”
女人轻轻挥鞭示意那头目离开,转而冲少年招手。“席撒,我们乘烈凤先走。”
那领命才走没两步的强盗扑哧笑了出声,不待席撒着恼发作,随他回来的强盗群中一个年岁相仿的白衣俊俏少年已扬脚踢起石头砸落那强盗臀部,疼的他一声叫喊,摔倒地上。
“笑什么笑?少寨主的名字那么好笑?席撒听起来多架势?你这不学无术的混蛋不懂欣赏还敢发笑?不想活了啊?”
席撒这名字绝非人类所用,人类中本有席姓,但取撒这种读音为名却十分罕见,事实上少年自幼家逢灾祸成孤儿流浪,幸被心之眼头领收养,因他不愿改姓,便替他改了名,取两者姓氏为全名。
妖精族的语言发音与人类不同,大多人类都直译为近似文字。撒在妖精族内意为王,故而少年和其义母撒拉一直为席撒这名字感到非常满意,偏偏一众盗匪私下觉得撒和傻读音近似,总觉好笑。
发作的白衣少年名叫黑岳,与席撒自幼一齐长大,情同手足。心之眼二把手黑叔长子,撒拉的关门弟子。年岁虽比他还小三个月,但自幼得众人喜爱,向来做事稳妥,一身本事又高明,众盗从不敢欺他年少,都认为此子必能继承其父二把手之位,定属少寨主最得力亲信无疑。
那强盗一笑就已后悔,见席撒脸色很不好看,黑岳又大发脾气,哪里还敢说反对的话,连连摆手告饶。
“不是,不是……这名字好的很,太有架势了……”说着,竟忍不住又笑了,血腥妖族女人扬手一鞭甩落那强盗身上,喝骂道:“我撒拉起的名字有这么好笑吗?嗯?”
那强盗揉着被打处哎哟叫疼,龇牙咧嘴的再笑不出来,嘴里模糊不清的辩解连连。
“大姐名字起的好啊,我是笑自己昨儿妞没泡成反被耍,哪里敢笑少寨主这么有架势的好名字啊……”席撒笑骂一声。“还不快滚,越听解释越想揍你,知道吗?”那强盗哪还敢逗留,如获大赦般一溜烟跑个没影。
撒拉朝他背影不满的轻哼一声,旋又牵上席撒。“别理他们这群俗人。哪里懂得欣赏我们的品位?”说话时,一群随席撒买卖归来的强盗中不知有多少在暗自偷笑,却谁也不敢发出声响。少年的名字其实已被笑了很多年,但每一次听时仍旧让群盗忍不住好笑。
席撒(SA),武当地方音……傻。
正文 第三章 死性不改
转而又见她抬手招呼黑岳近前说话。“小岳,这回离开不知何时才再回来,可舍得你的小妮子相好?“白衣少年这才敢踏前半步,与他们并肩而立,俊美的脸上展开灿烂笑容,一副未失天真,毫无心机模样。”区区一个女子的私情哪里及得上跟大伙日久积累的感情,如有一分不舍得她,就有十分不舍得大伙。“
撒拉面露微笑,以示嘉许。一众盗匪无不喝彩叫好,黑叔满脸喜色,十分替他这番话自豪。席撒却觉有气,轻踢黑岳一脚,责备的瞪去一眼,只怀疑他有心相帮义母。
“小岳说的很好,男子汉大丈夫就该识得轻重,能分清那些该舍,那些不能舍。席撒,你呢?嗯?舍得若儿那小妮子么?“话锋一转,落他身上,虽似问话,眸子中却透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光。
白衣少年十分担忧的看着他,连使眼色,似在劝他小心说话。席撒却早下定决心,料定义母早有估计,说什么也难以躲避,只能硬起头皮。“我当然也舍不得义母和诸位兄弟。不过,正所谓男儿志在四方,此番随义母去黑骑王寨,尽管凭义母威风能得一世无忧。
但这么一来也就失却历练机会,不能长期行走于暴风雨中又如何能有大成就。再者跟若儿约定的时间已近,她如今想必已通过魏国学院考核,再不必怕分心影响学业不敢相见。倘若就这么往黑骑王寨就得拖后两个余月才能相见,所以……”
白衣少年只觉他无可救药,满脸无奈之态的叹气摇头。
“所以什么!”撒拉语气变的不善,透出压抑不住的愤怒,手里的钢鞭虚空挥甩一击,‘啪’的声响竟大如惊雷,只吓的周遭山林飞鸟惊起,走兽奔逃,一众强盗痛苦的抬手堵上耳朵,心里直在叫唤‘天啊,大姐又发作了’。
“所以要去见她?我跟你说的话都没放在心上吗?嗯?那丫头出身高贵,当初你救她回寨子我也不说什么,你喜欢她也可以。但你偏不听我话,不拿她当奴隶看待这也罢了!还色迷心窍答应完成她梦想,一意孤行的送她进魏国王家学院。
你以为她半年前跟你说什么要专心攻学避免分心的鬼话是真的?她不过是怕有人察觉你身份,更不希望你的存在影响她在魏国与众多王公贵族的交往。你怎么在这种事情上脑子就变的这么苯!当年就叫你别在外头单干买卖,你也不听,结果招惹了魏国二公主被追杀整整五年,最后只能诈死避祸。
不能对人类女人太好,鞭子加甜言蜜语控制在手中比什么都实际。现在就跟我走,只当从来没认识过那丫头骗子,安心在黑骑王寨当强盗联盟的少主,我绝不会生子,日后强盗联盟立国后你就是王位继承人。如果仍旧忘不了她,迟些寻个机会将她抓来当妾,多余事情做多又有何用!”
撒拉痛斥一番,旋又冷冷警告。“别跟我说你相信她不会这种话,否则一鞭子把你抽成两半!从今天开始再不准想她,想也不准提,明白了吗?”
“明白了。”撒拉脸色刚好看些,又听他道“明白归明白。但如不试,往后的生命中只会不停为今天的选择猜测,后悔,怀疑,那样的自己不是我所希望和需要,也不是义母所希望看到。义母虽出自关心,但我太年轻,许多事情没有经历体会过实在无法坚信。况且,我有我选择。”
“哼!”撒拉冷哼,继而冷笑,眼眸渐渐变的冷漠。一众强盗见她这种神情无不暗自担忧,却又都不敢劝。撒拉很强大,也很冷酷决绝。
她是极为罕见拥有妖族最高深法术的修炼者,目前唯一能够完美将内力和魔法精神能量融合一体,自由转换的无上高明绝技,从来只有两妖族身份最高贵的人才能修习。
大凡修习这种绝技的妖族都被人称呼为妖精族带刀祭司。他们可能是以武道为主修方向的战士,又同时能够使用各种让人无法确定属性的精妙高深法术;也可能主修炼高深法术同时又拥有战士般强韧的身体和反应。
众强盗尽管跟随撒拉多年,也没有人知道拥有这种绝技的她为何会当强盗。但所有强盗都知道她很强大,放眼强盗联盟的厉害角色都没有谁敢对其稍有冒犯,纵使不提强盗联盟盟主黑骑王对她苦苦追求多年的顾忌,若干年前撒拉领众纵横天下四处劫掠时,就从没遇到过敌手。
她发怒当然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席撒被收养至今,强盗们都记得遭受过的那些非人的,近似虐待般的惩罚。
比如四肢捆绑沉重的巨石,垂吊于足不沾地的崖外;比如绕武当山不停跑个几百千来圈;又比如在烈阳下赤身裸体不吃不喝的站上十天半个月任由风吹雨打烈日暴晒;又比如身无一物的被扔进极北大陆的魔化森林……还有诸多对最可恶仇敌才使用的可怕酷刑等等。
强盗们一直很佩服少寨主的坚韧,能在无数残虐惩罚中活到今天,仍旧活蹦乱跳,根本就是个奇迹。正当心之眼的强盗们暗自担忧猜测又是什么样的惩罚时,黑岳竟意外大胆的跪拜地上,一脸豁出去般的坚决神态,执言相劝。
“师傅,徒儿有话说。“便就地磕头一记,才继续劝阻。”少寨主与若姑娘相识七载,两情相悦,自幼便已有海誓山盟,不比寻常。少寨主那五年中不惜陷身危境,拼尽全力的在如今易之女王日夜不停追捕中买卖。用血换来的多少财物没舍得用自己身上丝毫,全给了若姑娘,可见他们之间感情何等深厚。
少寨主此举绝非重色,只是他向来志向高远,更不希望作为师傅义子一生无所作为的只能顶戴光环让人耻笑。本也只想见过若姑娘后将她接往黑骑王山寨安顿,仍旧独自外出历练。还请师傅念在少寨主与若姑娘的深情,容他们先得相见!“
席撒听他这番话,总觉有些不对劲,义气倒是尽到,怎就觉得这番话的效果只让人心惊肉跳,不得安慰呢?
“闭嘴!这种事情不需要也不允许任何人多嘴!“撒拉执鞭一指黑岳,怒喝斥责,一头长发无风自动,并显露出妖精族特有的吸收自然能量现象,覆上层暗红光亮。众人都知她已怒极,白衣少年也被惊的连连磕头告罪,头伏在地上再不敢抬起。
撒拉眼也不眨的凝视席撒,信步绕走,目光上下来回的将他从头到脚反复打量,口中的话说到后来时语气越来越平静,言语却越来越冷酷。
“很好,很好。你已经长大,我不希望再看到如孩子般卷缩在我怀里,痛苦的同时还需要我帮你舔抚伤口,你的童年早已经结束。既然已经长大,有自己的选择,就该独自去承受风雨无情的洗涤,生活冷酷的折磨。席撒,你听好,二十年内绝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杀无赦!”
“啊……”一干强盗无不惊叫出声,旋又在撒拉冰冷的注视中低垂下头,再不敢做声。
席撒脸色瞬间苍白,绝没有想到会是这番话。自幼孤儿的他曾险些被部落抓回去成为奴隶,若非撒拉收养教授本事,他绝没有今天。撒拉严厉,待他却很好,从不视他为培养出来的得力助手和工具,自来允许他有决定人生的权力,绝不会如许多人般,霸道的认为他的一切都是她给的,便需放弃一切惟命是从。
群盗无人敢劝,一旁默默听着,大多都希望头领能改变主意,又很清楚撒拉说出来话从没有改变的可能。
“义母,多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和教导!”席撒跪拜地上,狠狠磕下五个响头。他比别人更清楚撒拉的决定不容更改,也比别人更清楚此刻最应该说的是什么。
“席撒,我只说最后一次,二十年内不要出现我眼前,无论因为什么我都会杀了你!”撒拉一头散放光亮的长发恢复原状,似乎怒气已平,但众盗都知道,此事已成定局,便是黑骑王亲来说情,怕也不能改变。
磕罢头的席撒狠狠压下心中对离别的不舍,起誓。“我也只说一次,二十年内绝不会见你,即使你我之间有一人垂死也不例外!“
正文 第四章 谁比谁决绝
“留下该留下的,带走该带走的。“
席撒一言不发的卸下甲兵,仅留下礼物性质从撒拉处得到的头带,旋又将坐骑血爪龙身上的护甲尽数卸落,最后取下弓箭,龙枪,刀剑,暗器。最后将一包让义母过目检阅后的衣裳塞进坐骑配备的行囊,自觉可以离开时,又被撒拉叫住。
“钱袋。“席撒愣了愣,颇不服气。“那些都是我在买卖后所分得!“
“心之眼的规矩由我定,不是由你。“当即,钱袋也被放落地上。撒拉这才满意的点头,目光又落在地上物品中的火之纹章,嘴角挂起抹古怪的冷笑。“火之纹章不属于心之眼所有,既然你自作主劫来就带上它走。“
席撒心下一惊,终究依言收起。这种纹章相传不止一枚,均为两妖族的神秘宝物,据说收集齐全后能获得惊天动地的可怕力量。任何人拥有哪怕一枚也能利用其施放法术,晨曦国公主所以能释放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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