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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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 第3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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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婆子仍嫌没卖尽了关子,道:“小姐不若猜一猜?”
  华嫣与文箐有心配合地各说了两个数字,杨婆子直摇头,沈吴氏笑道:“婆婆,你莫逗她们了。再逗,急得要去掰你的嘴了。”
  杨婆子这才志得意满地道:“婆子这点子能耐,也只有奶奶与小姐们看中。婆子这次便是使足了嘴皮子,终让员外同意以十八万贯钞得那方子。”
  文箐没想到,杨婆子竟是将方子卖得这个价钱,也确实是有几分能耐,不得不再次感叹:一行有一行的门道,眼前这个婆子,也实是了得!
  华嫣却讶道:“婆婆,他怎生同意的?”
  杨婆子沾沾自喜道:“这得多亏表小姐事前给婆子提了个醒。我先时只与那员外说及在北京卖,只谈到出价十二万。后来我才松口,按表小姐说的,黄河以北地带,全由他家来卖,要二十三万。他也是个精的,讨价到最后,终说得十八万。我见完成了表小姐的吩咐,便故意发愁地道:‘且待我同沈家说说。这个价钱,便是沈家现下这境况,只怕也不是轻易允可的。’”
  这个确实有几分鬼,文箐心想。“那可曾与他定下契来?”口说无凭,没个字据,这事等于空欢喜。
  杨婆子点了个头道:“我此来,一则是想告知奶奶与小姐们这个好消息,毕竟这价钱上的事还得你们定夺。二则我只是中人,这立契一事,还得奶奶这边来。”
  沈吴氏一听,发愁地道:“这个……可我一家皆是女眷,如何能……”
  华嫣去瞧向文箐,小声道:“表妹,这可怎么办?”
  文箐道:“表哥不成么?”
  沈吴氏眼前一亮,道:“好是好,可是他毕竟上小,哪里懂得这些。到时人家再一说话,他都不知如何回应。”
  文箐道:“舅姆,您忘了,周大管家在啊。由他陪着去,表哥旁的不用管便是了。”
  当下,周德全即刻带了华庭,由杨婆子陪着去外头,与吴员外立下契,带了十万贯归家。剩余的道是三日后文箐这边给方子,对方再付清。
  沈吴氏高兴是高兴,可是仍有顾虑道:“这个,他若是在杭州卖,那不是让杨氏不高兴了?”
  她是怕对方失信,文箐却道:“婆婆能与他谈妥这笔买卖,定然有几分把握,咱们倒是无需多担心。”
  卖出去的物事,便不由己了。人家要是随处去卖,也没个奈何。
  这笔买卖,终归全是杨婆子的功劳,按照一般经纪来说,每一笔买卖不过是百十来文钱收入,只是杨婆子例来是按抽成,只是此次这么一大笔,如何抽成?
  华嫣问表妹可有主意。
  文箐道:“这本来便是意外之财。若没有她,自是咱们都无法。便是给她五千贯倒也无妨。”
  结果大出文箐意料,杨婆子却拒不要钱。“奶奶家如今这景况,婆子心知肚明。先时卖药膏,得小姐大方许诺,已得不少好处。来日,奶奶家再有好事,只需记得我。”其实,她在沈员外处已得了一笔好处,只是没说将出来,不过是想让沈家欠她个人情。
  沈吴氏倒是有些过意不去,十分感动:这落难时,却得一个婆子关照。
  华嫣先时还为自己要不顾小姐面子,去拍一个溜街走巷的婆子的马屁,心中有些疙瘩,此时亦是动容道:“她是个好人。”
  文箐却愁铺子关着,没个营生,这一家就是坐吃山空。哪里能成。可是她也不能凡事都替沈家操心,若是日后有了麻烦,只怕亲情之下会有暗结。
  她有些犹豫,同陈妈道:“刘进取是作不得掌柜的,可周管家亦不可能在此给做掌柜,先前的掌柜自家与人合伙开了杂货铺请不回来。现下,杭州咱们根本不熟,要寻一个要知根知底的人来做掌柜,难。”
  事实上,因为刘进取一事,已让沈吴氏对人心生防备,在掌柜一事上,又拿不定主意。她看向文箐,这意思很明白。“李诚可行?”
  文箐听了,略皱了一下眉,道:“李诚?他做掌柜的完全没经验,再说,他根本不会记帐,只管些事还成。”想前年在归州,他也做了些收货的事,那也是在陈忠的指导下,有时还算帐错,周夫人也没多说而已,不过是将就着用。
  沈吴氏抹泪,道:“现在,信得过的人,也只有他了。”
  文箐生怕她难过,忙道:“舅姆,你既说让他来做,我便让他来。只是,他是个嘴笨的,并不是个能言善道的,做掌柜实有些有难为他。”
  沈吴氏只道这事她自个儿无甚主张。华嫣对表妹道:“姆妈的意思是表妹你会经营,不如你来帮着选个掌柜?”
  责任重大,文箐思来想去,同陈妈合计来合计去,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再说与沈吴氏听。
  沈吴氏听了,却道:“我怎么没想如此?”立时找来杨婆子,问道,“婆婆,你可知有何妥当人选?”
  杨婆子犹犹疑疑,文箐狠了一下心,道:“沈员外这事,你办得不比寻常掌柜的差,你对杭州各有钱人家又熟,你若是做得这个掌柜,那咱们铺子所售布匹是不是比往年只多不少?”
  杨婆子对于突然到来的差使真个是惊了,然后是喜,这可是体面活,竟落在自己身上了?立时曲身道:“奶奶,小姐们这般看重婆子,婆子莫说三生有幸,便是十辈子也甘愿作牛作马……”
  可是她仍是担心自己做不好掌柜,说那作帐一事,自己在家也不过是寻常拿些和事记一下,识字也不多,所幸是能算得些数。其实,她刚才有所迟疑,未说出口来,实际上是想说她的准女婿。
  沈氏听她说出来,忙向她道贺,接着又言归正题。可是终究是嫌这个货郎做不得掌柜,再说也没有亲得沈氏信任,不放心。
  文箐却道:“婆婆,这事我还得与你细说。这铺子中,进货则我家小管事李诚来负责,婆婆你在铺子里只需招待贵客,杭州各大户,婆婆只管去走动。这一年里,咱们自按分红。”
  又同她说到先做半年,若是这下半年做得好,来年便定一个销售额,过了这个销售额,除了分红,又再有奖励。
  杨婆子听了是一愣又一愣的,这不是表小姐特意往自个这里送钱吗?
  她以为表小姐是聪敏过了头,却不想文箐这是后世营销手段之一。因杨婆子身份所限,又是初次做这个差使,故而定的分红本就比一般掌柜的低。文箐怕她做得时候长了,心生不满,于是又抛出这么一份诱惑来,自是让杨婆子十分动心。
  沈吴氏开始也是如杨氏所想,可待听得文箐说得细节,却只会说一句:“箐儿,你哪处来的这个法子?”华嫣与华庭是无比佩服表妹。
  文箐却再三交待道:“咱们名义上是她作掌柜,可这帐目她自是要每日报于舅姆这处。咱们自行记帐。”
  如此一来,李诚相当于“采购”,杨婆子是驻店管理,又兼营销售一职。暗中,又让吴涉家的大小子在铺子里管着存货,每日清点。分工甚是明显,如此,再不怕有人从中营私了。
  最后提及原来的铺名,需得改改。古代铺子的名不过是那几十个字配合一起,文箐只让华庭去想。既然他是沈家日后当家人,总得出点力,现下受些历练才是。这点子小事,就让他忙乎罢。自己不可能全部替沈家做了。
  这般妥妥当当地安排,令周德全与陈妈跟在周夫人面前打理过一切的,也无不称赞。陈妈暗中合什道:“夫人您放心,小姐如今真正是独挡一面了。”
  这件事一忙完,在杭州能想的主意,自己能尽的力全都尽了,文箐便合计着该返苏州了。周腾那边没音讯,周珑不知如何,她心里免不得挂念周家的事,想家了。
  可是在临行前,却又一件事耽搁了下来。

正文258 好事成双
  文简与商辂亲近,喜与其结交,商辂这人天智过人,他不象沈颛。沈颛是非常聪慧却不擅长与人打交道,更不会套话,往往是你说甚么,他便信以为真,不去推敲,他只会多琢磨他的花、他的棋,于人事往来上,那是十分生疏。而商辂这人,喜琢磨好推敲,说话亲和,很是讨人喜,有时往往未出口已于无形中便能取信于人,不仅是华庭、沈肇渐渐地将心事说与他听,连文简被其不经意里询问姐姐一事,大多也和盘托出。
  文箐无意中得知这事,吓了一跳,忙“拷问”弟弟都与他说了些甚么。因为自己与文简的一路行踪,尤其是九江之前的,那是万不能与其他说的,否则就存在了露馅的可能,至于席家,文箐当时想着他们定无在苏州见面的可能,是以完全没考虑这些。连对孙豪对未说出的来,更不可能对其他人说将出来。当下,赶紧同文简道:“咱们路途上,姐姐女扮男童,为人所诟,传出去不得,以前的事,绝不能与人再说。”
  文简被姐姐说叨,有也有失意,略带遗憾地道:“商先生也是外人?”
  文箐心道他怎么不是外人了?连表哥都不能说的事,焉能对他说将出来?对着商辂,文箐总是想躲过他那双眼与那双唇,太象过去的未婚夫了,那曾令自己沉醉的人。一旦与他亲近些,自己便想起前世的甜蜜,又后悔不该听他的话去克服恐惧,否则此时此刻,哪会受这些罪,在这里到处替人擦屁股?
  文简小声道:“可商先生是好人,他不会害咱们。他还会想法子帮我们对付恶人。”
  文箐搞不明白为何他这么容易轻信商辂,他若是自己,要能预知商辂确实是个才干俱备的人,那还说得通。可是,文简说的商辂出主意,想辙一事,却也是事实,不可轻易抹杀。
  这事说来,又得提及文箐原不齿的鲁屠户。债主们在沈家门前吵吵闹闹,沈吴氏一时心中大恐没个主意,家中唯一说得上少年的华庭,可还是因为年小说出来的话无人信,反而推搡之间容易吃亏。这些债主若成日闹在家里,如何了得?
  商辂闻听此事,知学生受了欺负,便道:“隔壁的鲁屠户一身好力气。”
  华庭苦着脸说道:自家与他有过结,他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哪里肯会过来帮忙。就是来了,又能管甚用?
  商辂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让鲁屠户来家里,挥刀冲向债主们:“沈家也欠我的肉债,至今未偿。”
  华庭当时仍不明其故,回嘴道:“你莫胡言乱语,我们家中守制,怎生从你那肉案上打过肉了?”
  鲁屠户横肉一甩,手中屠刀扔向了旁边的门上,“嚓”地剁了进去,浊眼一瞪,却是冲向各债主:“你们哪个敢先从沈家讨走了债,我便斩了你们哪个!”
  此番动静,当时自是吓退了正闹事的债主们。从此,沈家略清净了些,只有偶尔一两个债主寻上门来,虽也相逼,但至少不是一群人,好歹也能劝退。
  这是以恶人制恶人:看谁霸气更劲道。
  沈老太太感鲁屠户一事,道:“这是因果。咱们当日没将鲁屠户告于官,如今他亦来报答咱们一回。”她说的是不是正理,不评价。
  可是,给人留几分余地,饶人一次,或许便是给自己留了余地,多出一条后路来。
  这个,文箐却是慢慢地体会出来:人生相处之道,绝没有恶得极其彻底的“恶人”,有时不一定要将“恶人”往死里一下子打死的道理,留着他,或许日后有旁用呢。甚或因逞一时之快,而将恶人至死,人虽死,可自己亦是擦不掉手中的血迹。好些回夜里,她总是从梦中醒来,忤悔道:当日若没那般紧逼于章三,或许不至于酿成惨祸。
  文箐见弟弟对商辂推崇,也不好责备,关于一些事,又不能与他说得清楚。最后没有办法了,只好违背良心,吓他道,“你忘了,那个周成是死在咱们岳州家里,姐姐才带你逃出来的。要是有人晓得咱们是逃出来的,而不是象咱们所言,因拐卖逃出来的话,姐姐是要被告官的。”
  连哄带吓,让这个小可怜惊得眼泪汪汪,好似这个后果就成了真事一般,立时哭着保证:“姐,我再不说与人听了……连舅姆与表哥们都不再说了。”
  文箐心里道一声:对不起,孩子,我利用了你。可是我这么样,也是为了你我好。老与他人提过去的事,只会让自己记得更清楚,你大了以后想忘也忘不了,现下不再提,时日一长,你就忘了。这些,只让姐姐一个人来背负,你自管过无忧无虑的童年便好了。
  她安抚着文简,越发想离开这里,自己在沈家管得多了,原只为个偿还周夫人给自己的母爱,故而替她管娘舅家的事,可是管着管着,她也觉得,插手太多,实是不利于华庭的成长与历练。或许过了讨债危机后,该想法子让华庭来应付这些才是。
  她将打算返苏州一事说与陈妈听,陈妈神色凝重地答道:“小姐能这般想,甚是妥。我先时还担心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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