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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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 第2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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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死文箐也不会说出自己的目的:是想查查户律,要看看关于分家方面有哪些条款,自己从裘讼师那里得来的是不是有遗漏的。于是便支支吾吾地道:“早先便存了好奇,因归家途中遇到的那个贵人——裘讼师,常常同我谈起《大明律》,便想着定要找来读一读。前日,我身边的丫环嘉禾提到一件事,让我又记起这书来。” 
  她慢慢地讲起了嘉禾伯母有一女儿,定了一门亲事,却不想是人家早年骗他们在先,男方竟是有身体残疾,这马上要过门了,她堂姐闻听这事,便欲退亲。对方便说他们这是犯了事,要告他们。文箐听说这事,起了好奇心,就想翻《大明律》查个究竟,到底是男方坚持成亲有理,还是女主退亲有法可依。 
  周叙听得她的话后,问道:“这书这么厚,你晓得要在哪卷里找?” 
  文箐抬头,装天真地道:“回伯祖父,孙女晓得,在户律里,查婚姻条例。” 
  周叙见她既懂事又有些不知世事,正是昔年自己少年求学时亦是这种劲头,不禁又想起自己弟弟周复来,有些伤怀。道:“你丫环叫嘉禾?谁人取的名?” 
  文箐道是自己胡诌的一个,周叙倒是颇为赞许地点了一下头,此名甚好,意含家中五谷丰登。“她家的事,伯祖父自会差人去打理。你终究是女子,就算是通读了这些律法,也不可抛头露面去替人讨个公道。” 
  文箐有些兴奋难抑,再略带些羞赧,欣喜地道:“太好了孙女替嘉禾谢谢伯祖父。幸好有伯祖父在,伯祖父最英明了,若不然,孙女我……” 
  周叙一见她竟直接拍自己马屁,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道:“你既有心向学,日后只管来这看,有不懂之处,便可马上问你大哥文筵……”周鸿这一房,如今只得了文箐姐弟,周叙对他们亦大方起来。 
  文箐再次感激地道谢。没想到,弟弟这“偷”书,竟给自己带来这莫大的好处。自己不就是怕为了太招人眼,女子看这些书,会让魏氏或其他人说三道四,才让弟弟偷偷地把书带回屋里吗?如今好了,周叙一句话,便可以将这些全都不管了,还能公然进入到这里来看书。太好了 
  周叙又翻开书,拿了几条律法,考较了她是否真懂。文箐自然是十分里只讲得出五六分来,其中有二三分是真有意保留,另有二分却是古今大不同,听周叙说起来,才发觉自己看书与他们看书,在理解上,果然有差异的。 
  说得这般,便不可避免地又提到了裘讼师,周叙也让她再次讲起了归家时的一些事。文箐这次却与在魏氏面前不同,十分有意地把自己赚钱一事放大了。几次说到没有钱时,要忍饥挨饿,虽有贵人相助,但大多是最终得自己想法子来过难关。 
  周叙对她这点,不依仗贵人,力求自给自足,不怨天尤人,很是赞同。竟是半点儿没说文箐不该为此去贩卖,先时他认为商人就是重利的,故而也反感周腾其人其性,只是到得侄孙女这儿,他却道是:非不得已而为之。 
  只是他下这个判断的同时,文箐亦在总结:“不是孙女妄言,孙女认为钱财这些身外之物,只要用心,便可以经营得来,维持生计,不是太大的难事。” 
  若是旁人,此时定要说她讲大话了,可是她说到最后,却连周叙也理所当然地认为,好似这些在她来说,还真不是难事。他只道这是经历波折多了,孙女早就是半个大人了。 
  文箐却是在想为自己分家后,好谋求自立门户,在周叙面前要预防针呢。也不知这老头到时同意不同意。 
  文箐接着一脸苦恼地提出来,自己有一个难事,又怕自己说出来,会连累伯祖父生气烦忧。 
  周叙得她这句话,自然只能说:你且说了,便是你做错了,我不生气,但该罚的还是得罚。 
  文箐这时同他讲起了小黑子孙豪送的钱财,又道是自己当时收下来的时候,实是迫不得已,而且也不知内里物事,只道是寻常一些点心或者小礼物类的。 
  文箐同孙家人相熟,并由其护送到杭州,这事儿魏氏他们皆晓得,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只有周叙。此时他听了,傻眼了,只觉侄孙女心眼可不缺,竟会晓得在事前说好了,让自己不动气。而文箐实实是给他出了一道难题。孙家当年提亲到自己门上,自己却是有所嫌弃,没同意。只是没想到转了这么多年,文箐竟得了孙家人的照顾,这份人情却不能不还。周复如今不在了,也只有自己还在朝堂,这事儿…… 
  他不声不响地有一小会儿,文箐心神不安地等着他处罚自己,没想到他问起孙豪来。问她同孙豪相处这么久,其人其性如何? 
  文箐见他倒是没怪罪自己女扮男童,与人厮混一起,原来早就准备好了要受他一通责备再加处罚的,却没想到,他现下不提。揣不透他的意向,便十分谨慎地地道:“孙女同他称兄道弟,多得他一路照顾有加,此人性情豪爽,十分重义,好打抱不平,对朋友极其照顾,对自己看不入眼的,亦是十分厌弃,面上一览无余,可谓是恩怨很分明的一个性情中人。只是性情上可能受家族影响,约略有些急躁,于是在外人看来,是个惹事的。” 
  她这番话,倒是十分忠肯。但是另一则,却无形中,似乎关于堂姐们说的孙家人品性不良的那些话,在文箐嘴里,皆成了由于是外人不熟故有所不明其内里的意味。 
  周叙这般不声不响,确实吓着了文箐,她讲出这些话后,仔细窥查周叙面上表情,奈何人家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竟是半点儿不动声色。这事儿她也盘算过好久,不说出来了,闷在心里好了,可是,这万一孙家起复了,到时孙家人哪天碰上周叙,同他说起来,而他不知情,岂不是最后是自己罪过大了。不如现在坦白,争取在这个老头面前得到从轻发落。 
  后来,文箐要感谢文简创造的这次同周叙的谈话机会,另外也万分庆幸,当日将这些事说了出来,让周叙心里有谱,要不然的话,谁晓得后面会不会真闹出大事来? 
  周叙只问了文箐一句:“孙豪送给你的财物,可得一样也未曾动过?” 
  文箐很肯定地道:“侄女儿当时收下时便不知情由,没可奈何,事后得知这些事,却无从退还,只当作是替他保管,半点儿也不敢动用,现下箱里物事一样不少。” 
  周叙这时方才吐了口气,吩咐道:“孙家送钱的事,还是莫要让人晓得,这事你倒不张扬,也没让你婶子们晓得,还算不糟。那些物事,你先保管好,改日……” 
  改日如何?此时似乎言之过早。 
  听他没怪自己,倒是说自己大事不胡涂。文箐想自己是存了私心,才没同三婶他们说这笔钱财的事,后来是想说,却过了时机罢了。所以只好在老先生您跟着“坦白”来了。 
  文箐听了他后来又说了些安慰的话,原来吊起的心,终于回归到原位。周叙是个十分明白大事体的人,这要是自己同魏氏讲这些,只怕不会少受罚。真是庆幸找对了人。 
  她今日在屋里和周叙说这些事,没想到竟是一下子解决了自己好几个困难,轻松了许多,同时也对周叙这人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原来是对这老头没好感,避而远之,如今呢,想“抱他大腿”,在家族中有他这个大靠山,要是得了他的喜欢,那才是好啊。 
  文箐寻思着,他马上要返京,自己还有时间能多了解、并让他帮着自己解决一些事吗? 

正文195 今儿个真啊真高兴
    文箐原以为会是极其低调地取书一事,没想到竟成了自己高调地在周叙面前表演了一把。效果不错,心情更是十分愉悦,连带着本想说说嘉禾的话,亦都忘了提。三人一路慢慢形来,嘉禾抱着《大明律》,文简很是自豪地道:“姐,今日伯祖父可是夸我了。说我记性好,让我日后多跟着大哥看书。”
    文箐一愣,问道:“大哥不随伯祖父返京?留在苏州读书么?”
    文简点了下头,说是文筵要考取生员资格后再返京。他很喜欢这个大哥,故而十分高兴大哥能六在苏州,还沾沾自喜地道:“大哥说了,元宵过后,让我去随他读书。说我肯定能超过四哥(文笈)……”似乎他自己坚信,故而自信满满,好像超过文笈是轻而易举之事。
    文箐本想劝他”胜不骄败不馁”,不要太锅于矜夸,只是也晓得他难得有特别高兴的事,于是任期眼前先乐呵一下,日后再慢慢提点。
    还没进到自己院里,却见小月等在门口。一脸急道:“四小姐,你可回来了。方才长房三小姐还来过,我可是吓了一跳……”她寻思文箐被禁足,怎么没在院里呢?遇到文笒来找,只好寻了个借口说是四爷找去前院。
    文箐说是伯祖父有找,小月这才是燃,没了紧张。嘉禾问:“小月姐,你来找我们小姐有事吗?”
    小月高兴地道:“是有好事儿。喽,这有信要给四小姐,还有一只箱子在我屋里,你力气大,同我一起抬过来。”
    文箐接着了信,一看封签,竟是表姐华嫣写来的,很是高兴地道:“这么说来,是李诚从杭州回来了?”只打发了嘉禾快去抬箱子,自己则在屋里拆开了信。文简却是听说三婶给了月例,很兴奋地归屋数钱去了。
    李诚正月归家提起。他在家呆了两日,得了文箐的吩咐,便赶去杭州童沈吴氏通报音讯,顺带邦文箐打听一些事儿。初九归上归家,自己一大早便上周家门,被堵在外院没进来,文箐亦不在屋里,周珑吩咐小月帮忙给收下了。
    嘉禾搬了沉甸甸的箱子回来,却被小姐吩咐不要放在外间,径直搬到里间去。见文简在分铜钱,文箐笑道:“三婶送的钱,有你一半,不若姐姐今日大方一些,这一千文铜钱,算作给你的半年零花,可好?”
    文简很高兴,可是过了一会儿又有些犹豫地道:“太多了,我要是花光了着么多钱,就是败家了。”
    文箐一愣,在归家途中,其实为文简购吃食的次数多,可都是小钱,二人也习以为常了,半点也没想到要太过节省。原以为弟弟被自己影响德喜欢钱,或许也会是大手大脚的,可是没想到的是,归家才不到半月的时间,因文简常去长房那边找哥哥玩,如今竟是也晓得要节俭。这影响大了,而且文箐十分高兴文简有这个节俭意识,一时之间,发现文简同周家人多打了交道,是越来越董事了。
    先时,她本计划着若真是分了家,便想立即、彻底搬离周家院子,眼下一见文简与堂兄弟玩得极好,常常把大哥他们挂在嘴边,显然十分推崇文筵的某些性格亮点。对他来说,向来缺少玩伴,就是昔日在归州有栓子与小豆子陪着,可那也不是完全的平等,要学会兄友弟恭,不再是主仆。大家的相处就与之前不一般了,这对文简日后必是有所影响,能让他学会考虑人际关系的问题,锻炼他的处事与交际能力,在还子性格成长方面,实在是太好了。
    文箐思及在此,一时之间,取舍犹疑,也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只是眼前说这些事为时尚早,想那么多没用,计划总杆不上变化。她对嘉禾道:“你开了这箱子,把上面衣物取了出来,放到柜子里去。”
    嘉禾点了头,可是取到最后一件时,却是惊讶住了,结结巴巴地道:“小姐,这,这下面,怎么全是钱?”
    她方才同小月两人吃力台了箱子进屋时,还说太沉了,文箐当时玩笑似地说了句:“钱比衣物自然重的。”此时,见她这么吃惊,张大了嘴,活像吞了一枚物事卡在嘴里没下去一般,笑道:“便是钱,没错。只是,有这么让你吃吓吗?”
    嘉禾揉了揉眼睛,道:“我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小姐,方才我以为眼睛看花了……”不好意思地放下手来,道:“舅爷家好大方哦。”
    文简听到钱,走了近来,也是”哇”地惊叫一声,然后道:“这么多钱?姐姐,这是三舅姆送与我们的?三舅姆真好。”
文箐点了一下头,对弟弟文简道:“是啊,舅姆与表姐让李诚带回来的。还记得上次姐姐带你捡花瓣作药膏的是吗?便是咱们赚的。”
    嘉禾很惊讶,竟是小姐卖药膏赚的。”那些药膏,能卖这么多钱?那长房老夫人寿诞,咱们不是送去了好多吗?”
    文箐笑而不提,只是让文简陪嘉禾数一次,然后将此箱封好,与孙豪送的那箱钱一起放于床下,又找了些旁的箱子堵在外头。
    这才给文简读了表姐写来的信。
    说起来,在杭州,杨婆子卖药膏卖得风声水起。年前一场大雪,于别人是发愁没有客人,于她而言,而是老天爷眷顾,到了大年三时那日,竟是把文箐的大半药膏卖了出去,忙得没顾上去沈家串门,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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