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毕竟是解县,故安国公夫人治理了四年之地,谁好谁坏,他们还能分辨得出来。”
看出嬴冲眼里的疑惑,郭嘉当下笑着为他释疑:“之前故安国公夫人在时,解县的田赋商税,都是十税一。可自从这里被武阳嬴掌控,那田赋商税虽无变化。可各种巧立名目的杂税,就已至田赋的三倍有余,税赋之重,远超周围诸府。就比如那建城税,收了已有五年,总计四十万金,可结果经历嬴弃疾与许褚之战,这修了五年的城墙,无一完好,只是虚有其表而已。而如今国公大人才刚一承爵,就免去了部分不必要的杂赋,轻徭薄赋,一如故安国公夫人之时故事,自然能得万民拥戴。”
嬴冲闻言撇了撇唇,心想果然是蚁民,只要能有好处,才不管自己欺男霸女,名声狼藉。
解县的杂税,确实是被他下令免去了一些,可却都是出自于户曹参军秦奉国的奏请。看来这位礼部都给事中嬴长安的麟儿,在户曹参军这个位置上,倒还算称职。
不过仍有大半的杂税,还是被嬴冲保留了下来,大体使解县的税赋,保持着与周围府县持平的程度。
他毕竟不是嬴神通与向葵儿,没打算过要对封地之民,毫无节制的行善施德。所以今年入秋完税之时,解县必定可收入大增,加上商税,至少能至三十七万金。而若能再改进了耕法,五十万金都轻轻松松。
此外解县之内,还有大量的田地依旧空置,有待开垦。只需整修一番水利,可再增田七千倾。
这件事他母亲生前就已准备做了,便连嬴世继亦有此意,五年来在解县内开挖了数条未完工的水渠,准备灌溉。可因连番变故,最终不了了之。嬴冲决定最短在半年内,就将此事完成。而这些新增的田地,他准备再招万户洛州流民开垦。那个时节,刚好能种上春麦。
嬴冲自问自己日后的根基,应是那些只能依靠他的洛州之民,所以从未想过要在解县收揽人心。日后几十年,他都将在封地内施行重税之策,只将这里当成个单纯的钱袋子。
可看来仅仅只是他免除的这小部分税赋,就已使解县之民感恩戴德。很可笑的是,之前数年哪怕是他父母,在解县封地内似也没有这样的声望。
这么想来,他还需感激武阳嬴氏。错非是那些人强行设置了这么多的杂税,他如今想要再在封地提税的话,必定要被这解县之民恨死不可,
坏人都已被武阳嬴氏之人做了,他只需当好人就可。
接着嬴冲又忍不住冷眼看向了嬴定,目含冷哂之意。后者老脸微红,不敢与嬴冲对视,神色间多少有些愧意。
名义上代掌解县的是他,这些事情,他本该阻止才是。正因他嬴定的纵容,才使武阳嬴氏的那些族人,在解县胡作非为。更使解县数年的积累收获,都被付诸一炬。
对于这件事,他嬴定确实交代不过去。
二九一章建军五镇
解县已成一片废墟,不过在城中央处那座国公府,倒是完好无损。这座府邸使用的石材与众不同,内含精钢,所以格外的坚固,
可嬴冲只看了一眼之后,就很是大度的将这座国公府让了出来。除了父母的故居之外,其余都腾出给那些房屋被毁的灾民暂时安身。
一来是这解县之内的房屋塌了大半,剩余残存的部分也都是危房。哪怕时隔九日,也没能修复多少。那些从乡间返回的居民,确实是无处容身。且正置连续暴雨之际,嬴冲可不敢让这些人在外面淋雨,否则大疫一起,只会损失更多、
二来是这座‘国公府’,实在是寒酸了一点。之前嬴神通夫妇就没费过什么心思,之后他承爵安国府,武阳嬴氏之人也将府中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都全数搜刮了去。
除此之外,这里更是嬴冲的伤心地,昔年他母亲向葵儿,就是死在这座府邸里面。
所以接下来的这些日子,嬴冲都准备将自己的驻跸之地,放在先前的那艘机关轮船上。
——相较于那座空余架子的府邸,他乘坐的这艘机关轮船,本就是为贵人建造。不但装饰华美,也更舒适。且位置在江面之上,风景优美,视野宽阔,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有些委屈了自家夫人,不过叶凌雪那边,却全不需他解释。一直笑眯眯的看着,那副‘我懂你’的眼神,让他不自在到了极点。
而回归机关轮船之后,嬴冲依然是忙碌个不停。首先要接见部曲家将,还有几十位来自关东世家的人物。
之前在码头只是初见,这时候才是详谈。一方面欲笼络,一方面则有心亲近,双方相谈甚欢,极为投契。
洛州将门对他的热情,有些出乎嬴冲的意料了。原本以他之意,是欲以洛州流民为主力,从中招揽兵卒,组建部曲。至于洛州世家方面,只需来几个过得去的人物,意思意思就成了。
可结果仅仅只一个折家,就带来两千人马。十几个世阀,林林总总来了近万人,这几乎就可组建两镇之军了。
此外有名有姓的天位级将领,就有十二人之多,尽管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小天位,然而那些洛州世家的诚意,也由此可见一斑。
这让嬴冲颇有些吃不消的的感觉,而接下来的解县整军,也确实使他颇为头疼。
这次他仅通过夜狐,就招揽来了近九千人的洛州退役之卒。且这件事,他是提前两个月就已开始着手,根本没可能停下。
如今人都已到了,他总不可能将他们撵回去?
而这些人再加上洛州的世族,就是足足三镇之师有余。还有解县原本的两镇部曲,保留下来的实力,亦远远超出他的预期,
杨业统帅的安国左镇,也就是安国第一镇,不但完好保存了下来。且据郭嘉所言,战力极强。
杨业治军之能上佳,一切练兵之法,又都是仿习嬴神通在世时,这一镇的战力,可超越边军。可惜因武阳嬴氏有意克扣之故,墨甲兵械,只有八成完好。不过这对嬴冲而言,并不是问题。左镇的墨甲保存量,其实也超出他的预期了。
而安国右镇,实力则只略逊一筹,那位右镇镇将王侁,虽是脑生反骨,可治军之能也还不俗,仅逊杨业。
最终这位只从右镇带走了六七百亲兵,使右镇大部分的军力,都保存下来。
只是墨甲方面同样糟糕,仅有六成还是完好可使用的状态,其余都需修缮。
如此一来,所有兵卒加起来,就是整整五个镇,三万两千余人1
名份方面倒是没问题,他只需安排两个镇去田庄当‘护院’就可。可问题是供养这些部曲的开支,又将激增三成。
幸在种折几家,都是自备墨甲,装具齐全,无需他格外提供装备。而嬴冲带来的一千八百尊五星墨甲,以及上万具四星墨甲,百具千牛弩,堪堪能将五镇之师,都全数武装,且是墨甲比率,直追禁军的程度。
嬴冲现在,只需为这五镇私军日常的维持费用烦恼。
通常的情况下,一镇六千四百人之军,每年需四万八千两黄金用来发放军饷,更换废弃墨甲。建军五镇,也不过是每年二十五万金而已。
可他麾下这五镇,仅墨甲的数量就足有三千六百尊,可比六镇之众。另还有种折二家的二百赤麟铁骑,一百五十位玄寒甲骑,总开支五十万金都不止。
除此之外,大秦的禁军与边军,通常还会配备三人以上的天位,以及至少九名九阶强者。
这些人的薪金与日常灵石丹药供奉,就高达十五万!
这笔钱才是大头,也是必不可少的,只有足够的天位坐镇,六千人才能发挥出应有的战力。
嬴冲的私军,一切都向边军标佩看齐,于是这又是七十五万金。加起来的维持费用,就是一百二十五万。
同样使他庆幸的是,关东世家来的那十二名天位,也都自具神甲,无需他另行提供,否则嬴冲真要为此吐血不可。
不过这些人,也就不能算是他的部曲,而只能算是‘义从’——奉义从命之意。
在船舱内只议了半日,庄无道就又觉头昏脑涨。只觉事务千头万绪,根本就理不过来。
然后他就果断的将所有整军事务,都交给了嬴宣娘,再以王猛,杨业与种师道三人为辅。
本来这事由嬴完我负责最合适,可这位才刚在左屯卫军大将军的位置上上任,就已公器私用,调动了数万大军驻屯解县边境。此时也是该收敛些心思,整顿元州诸军了。再在解县边境待下去,必遭御史弹劾,也不利于他应对流寇反民。
就连妻子叶凌雪,也从他这里领了任务,暂时帮嬴冲照看幕府政务。此时因大雨成灾之故,春耕已不可能,可解县的河堤,却需注意留心。
尽管数月之前,秦奉国与方介二人,就已奉他之命,将所有堤坝加固过。可这次水势极大,超人意想,难免万一。
而至于嬴冲自己与郭嘉二人,则是抽出了全数心力,准备开拓财源。
此番关东世家十二名天位来援,固然使他的钱袋更紧,可也不是没有好处。
这使得他与武阳嬴家的力量对比,彻底颠覆!加上之前武阳嬴氏,才在解县这里吃亏不小,又折损了天位十二人,如今不但强弱易位,嬴冲这边,更具压倒性的优势。
而放眼整个元州,除了武阳嬴氏之外,只有区区两三家次一等的二等世阀,才能有与他抗手之力。
此时很多事情,嬴冲做起来都可肆无忌惮。
二九二章雄心勃勃(第三更)
偏厅之内,嬴冲与郭嘉独处。前者首先一个拂袖,从小虚空戒内倒出数以万计的小旗,都同样是红底金线,绘制着金冠玄鸟。
“首先是水路!这些旗帜,每面白银千两。所有商船,只有悬挂此旗者,才可在我宛州河段通行!”
阳江之上,大约有五万艘商船,常年航行在这阳江水道。这笔钱若能收到手,一年就有着至少五百万金,
可其实有很多世阀皇族私有的商船,是收不到手的。而除此之外,阳江沿岸那些世阀,还有河道上的诸多水族,也需从这笔钱财中分润一部分。
最终他能到手的,应该不足百万金,
“然后是盐!”
嬴冲又一抬手,将那‘聚宝盆’取出。为贩盐方便,这东西也被他带来了解县封地,日后就准备安置在此处,就近制盐。
“从此之后,宛州七郡各家盐商,只能从安国公府购买,其余盐路,都需断绝!”
普通人一年需食盐二斤,宛州一千三百余万人,就是二千六百万斤盐。再加上其余各处工坊的需求,每年宛州需盐大约六十五万石。
而‘聚宝盆’之产量,不过是两万二千石。哪怕不再追求精品,将阵法转为品质较精盐要差不少的粗盐,也只得四万石左右,远远不够应付整个宛州的消耗。
不过有‘聚宝盆’这东西在,加上沈万三那边的供应,他就有了与那些大盐商,讨价还价的底气与本钱。
以前的武阳嬴氏,最多只能从几家盐商那里,盘剥到三十万金左右。然而他的安国府,却有足够的实力,真正在宛州获得座地分销的资格,每年至少能拿到六十万金!
需知此时的宛州,从关东运来的粗盐,价格才只一斤一两到二两左右,可当卖到平民手中时,却已最高加价到了四两纹银。整个宛州的盐市,是每年交易额至少四百万金的大盘。安国嬴氏从中抽取六十万金,并不过分。
郭嘉不发一言,默默的听。心想这位国公大人,倒确是雄心勃勃。
只是此刻,嬴冲说的是容易,可要想真正办到,将这两笔生意都真正抓在手里,却定需在这宛州,掀起无数的腥风血雨,经历无数的争斗角逐不可。
——他们的对手,并不止一家武阳嬴氏。
只是郭嘉也绝无反对之意,安国府已在宛州稳据胜势。那么接下来夺取武阳嬴氏的财源家业,本就是顺理成章之事。
安国府的财力,也同样是郭嘉忧心之事。能够增加这百余万金的收入,他乐见其成。
“再还有油——”
嬴冲眯起了眼,然后微一摇头:“这生意暂时先抽成,等到日后再说。”
这食油的生意,他是肯定要插上一手的。解县因连日大雨与接下来的水灾之故,春耕必定泡汤。所以嬴冲准备等到春夏之交,直接就在封地内种植夏豆。
不过日后收获的大豆,农户除了自己食用一部分之外,其余就只能榨油了。
相较于此时秦境内子民用的麻籽油,芝麻油、苏籽油与猪油,牛油之类,豆油无疑更具优势,也更便宜许多。而榨油之后的豆渣,还可用来喂养牲畜。
可现在离九月大豆收获之期还早,他现在也没准备好足够的榨油坊,谈这些事还太早了。
此时的安国府,实力确堪称强大,几乎胜过嬴神通在世之时,可嬴冲却并未被冲昏头脑。绝不会将所有人,都逼到自己的对面去,
他估计河上的‘税收’,安国府可以顺利接手。食盐方面,却必需经历一些波折。毕竟那些盐贩,无论哪家都不好惹,想要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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